民间故事挖棉田(乡土故事那年爷重病在床)
民间故事挖棉田(乡土故事那年爷重病在床)“明儿逢集,我牵去问问价,合适就卖。”爹没有接爷的话,说完,起身进了灶屋。灶屋里,娘正忙着给爷泼鸡蛋茶。爷舍不得这位老伙计。在他心中,老伙计的命似乎和他一般重要。屋内,昏暗的灯光下,爷弹动着上半身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将嘴里的一小截香烟摁进脚旁的雪窝里,嗞——香烟惨叫一声,熄了。“我看,还是把青驴卖了吧……”说话时,爹没有往里屋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驴圈的方向。驴圈角落里,卧着一头青驴,它一身瘦骨,脊背塌陷,神情沉郁。爷抬了抬枯瘦的右手,浑浊的眼睛无力地望了一眼门口,自言自语般地嗫嚅道:“跟了……咱家十几年了……”
文/西风
卖驴
爷躺在垫着厚棉被的病榻上,满是皱纹的眼皮微闭,干裂的嘴唇随着粗重的喘息微动,因为接连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他脸上的颧骨耸得更高了。
窗外簌簌坠着雪。爹坐在门口,望着泥泞不堪的院落,愁苦地抽着烟。爹平日并没有抽烟的习惯,爷倒下后,他才从橱柜抽屉里摸出了那包不知道被娘藏了多久的香烟。
屋内,昏暗的灯光下,爷弹动着上半身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将嘴里的一小截香烟摁进脚旁的雪窝里,嗞——香烟惨叫一声,熄了。
“我看,还是把青驴卖了吧……”说话时,爹没有往里屋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驴圈的方向。驴圈角落里,卧着一头青驴,它一身瘦骨,脊背塌陷,神情沉郁。
爷抬了抬枯瘦的右手,浑浊的眼睛无力地望了一眼门口,自言自语般地嗫嚅道:“跟了……咱家十几年了……”
爷舍不得这位老伙计。在他心中,老伙计的命似乎和他一般重要。
“明儿逢集,我牵去问问价,合适就卖。”爹没有接爷的话,说完,起身进了灶屋。灶屋里,娘正忙着给爷泼鸡蛋茶。
一夜大雪。天亮了,雪住了,当院里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见我醒来,娘赶忙把在灶膛前烘好的棉衣棉裤给我穿上。
早饭后,爹一声不吭地走进驴圈,驴正低头饮着食盆子里的汤水。爹耐心地等着驴吃饱喝足,食盆子见了底,驴瘦瘪的肚子开始隐隐往外发鼓。
爹默默地把缰绳从木栓子上解开,驴仰着脖子“嗯昂——嗯昂——”了两声,里屋里腾起爷的猛烈咳嗽声,似乎在响应驴的哀鸣。
驴很乖顺,爹牵着缰绳走在前头,我踩着爹和驴的脚印,一蹦一跳地跟在后头。一路上,爹没有言语,驴也无比缄默。
集上人不多。爹无心带着我逛集,拽着驴径直走向了集北头的树行子,我知道,那里有个牲口市场,每逢年关,人吼羊叫的,很是热闹。
到了那里,在一座临时搭建的棚子前,几位贩子正蹲在一起烤火。其中一位汉子看到了我们,起身走了过来,围着我家的驴转了一圈,摸了摸驴的脊背,又掰开驴的嘴瞧了瞧。
“卖驴?”说话时,汉子的眼睛没有看向我们。
“问问价看,合适就卖。”爹从怀里掏出那包快要抽尽的烟,从干瘪皱缩的烟盒里抖出三根烟,一根递给了面前的汉子,两根丢给了远处烤火的汉子。捡起烟,那两个汉子也凑了过来。
围着我家的驴又是一阵转圈,摸摸脊背,掰开驴嘴,也没注意到是哪个汉子说了一句,“边牙圆,十五年,这驴老了……”
驴像不服老似的,摇晃着脑袋打了个长长的响鼻,将地上的雪花喷出一个浅浅的窝。
“给开个价吧……要不是家里有病人,这驴说啥都……”爹还没把话说完,一个汉子就将右胳膊伸到了爹的面前。爹迟疑地接住了,两条袖管通在了一起,爹皱眉,对方扬眉,一番拉扯,爹说了句不成,两人的袖管就分开了。
同样地,爹和另外两个汉子都通了一次袖管,最终,爹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那汉子见买卖成了,一把将嘴里的香烟掼到雪地里,踩灭,往指尖啐了一口唾沫,背转身子从腰间的皮包里摸出一沓钱,点数了两遍后,交到了我爹的手里。
全程,另外两位汉子都没有看我们一眼,他们又蹲回一旁的火堆旁烤起了火。许是天太冷了,其中一人还从怀里摸出一小瓶白酒,仰起脖子猛灌了一大口。
捏着钱,爹也点数了两遍。他数得很慢,也很谨慎,北风呼呼吹来,将爹手里的票子掀得猎猎作响。
爹将钱藏进了上衣里紧贴着胸口的内口袋,留恋地摩挲了一下驴低垂着的头,又转着圈摸了摸驴的脊背,后来,喃喃地说了句“走吧”。不知是说给驴听的,还是我听的。
驴被那汉子牵走了,我也被爹拉着胳膊走远了。期间,我回望了好几眼那头已经不再属于我家的驴,因为不认识那汉子,驴拧着头抗议似的哀鸣了两声。汉子抄起一旁的树枝猛抽了几记,驴就不叫了。
那天,爹一直没有回头。也许是被风沙给迷了眼,爹的眼圈儿一直红红的。
卖完驴,日头已到正午,爹带着我去喝了一碗油茶。我问爹要不要喝,爹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家,爹进了爷的屋子。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只记得,当天下午,爹就拉着地排车带着爷去了县城。
从此,我家再没养过驴。那座驴圈,后来成了羊圈,里面年年住着一窝肥壮壮的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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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西风(笔名),山东枣庄人,80后创作者,喜爱乡土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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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