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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猝然离世(故事父亲意外猝死)

父亲猝然离世(故事父亲意外猝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刚知道怀孕那阵子,爱吃酸的,她就天天给我送山楂煮的水。我那时候傻呀,喝得都见红上医院保胎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龄产妇身体不行呢。”“王雪梅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城乡结合部出来,她未必懂这些,以为是好东西就炖了给你。”“王雪梅特地给我炖了一锅人参鸡汤。”我回答。“给孕妇炖鸡汤合逻辑呀。你怀孕害喜,就算是年初二的家宴也未必有你爱吃的。她当继母的特地在亲戚面前表现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白萍萍认真分析。“她在里面放了人参。人参大补,但孕妇喝了会加重妊娠反应,引起水肿、高血压,甚至是瘙痒、流鼻血。”

父亲猝然离世(故事父亲意外猝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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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刘振兴死了,死因是突发心梗,又或许是有人杀了他。

1

“那你说说出事当天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吧?”我的闺蜜白萍萍问。

“王雪梅特地给我炖了一锅人参鸡汤。”我回答。

“给孕妇炖鸡汤合逻辑呀。你怀孕害喜,就算是年初二的家宴也未必有你爱吃的。她当继母的特地在亲戚面前表现一下,也是可以理解的。”白萍萍认真分析。

“她在里面放了人参。人参大补,但孕妇喝了会加重妊娠反应,引起水肿、高血压,甚至是瘙痒、流鼻血。”

“王雪梅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城乡结合部出来,她未必懂这些,以为是好东西就炖了给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刚知道怀孕那阵子,爱吃酸的,她就天天给我送山楂煮的水。我那时候傻呀,喝得都见红上医院保胎了,还以为自己是高龄产妇身体不行呢。”

“孕妇不能吃山楂吗?这个我也头一次听说。”

“还有马齿苋。王雪梅说她妈是江苏农村的,那地方的人爱用马齿苋包包子,特地给我包了尝鲜。马齿苋和山楂都会刺激子宫,在怀孕早期增加流产的机率!”

“真的呀?”白萍萍露出些许震惊,但她还是很理智地接下去,“这些都是针对你的,跟你爸无关。”

“可我爸那天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幽幽道来,眼神穿过白萍萍的脸看向远处,脑子里慢慢闪现出当天的情景……

2

那天,王雪梅跟着只喝了一口鸡汤就吐出来的我出了包房。用手轻拍后背,缓解我的不适。

她嘴上一叠声地道歉:“你以前挺爱吃鸡肉的,人参也是补品,我以为怀孕了喝点儿汤能行。哪成想……思菲,对不起了。下次我一定提前问,你说好想吃什么我再做。”

“没事没事,雪梅姨。”我赶紧安慰继母,“可惜了那汤,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炖的。”

“不能浪费,人参鸡汤大补呢,我喝我喝。”刘振兴出来看自己老婆闺女的情况了。

“还能少你的?家里特地留了半锅。”王雪梅娇嗔地看了一眼自己丈夫。

我调笑:“爸,你这保养身体的劲头可得长期保持,才对得起雪梅姨啊。”

王雪梅顿时脸就红了,抬手给了我一下。

我爸倒是挺认真地说:“我保养好身体,也是为了日后天天接我大孙子上下学。”

王雪梅接话:“什么大孙子?那是大外孙子,别让女婿听去,吃了心。”

我也觉得老头子不妥,但王雪梅说这话,比我说强。

刘振兴才不管那个,嘿嘿一笑:“他俩咋地也得生俩吧。我就求一个姓刘,不行吗?只要有一个姓刘,我的家产就能传下去了!”

我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再抬眼看王雪梅,对方表情没什么变化,还说:“哎呀,你是不是刚刚喝了呀?说什么醉话?孩子姓不姓刘,那得人家小两口说了算。你别瞎掺和。”

我看王雪梅也没想那么多,赶紧往别的地方扯:“你是不是偷偷喝酒了,爸?”

“没喝。我就是来请示的。二叔说今天过年,大家高兴高兴,要我提一杯,啤的啊。我也不知道,‘领导’批不批?”刘振兴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小娇妻。

“今天临出门儿吃了点儿维C。思菲,你赶紧查查,吃维C能喝酒不?”王雪梅照顾我爸一直谨慎。

我轻点了几下手机,说:“能喝,没事儿。”说完,冲我爸眨了眨眼。

王雪梅把我跟刘振兴的互动看在眼里,不放心地凑过来看了一会儿我搜到的内容,才说:“行,那喝吧,就一杯啊。”

“遵旨。”刘振兴还作了个揖。

……

“叔叔喝完酒就犯病了?”白萍萍问。

“没有,过了半个小时后,我爸才开始胸闷心悸、呼吸困难,在所有人眼前瘫倒下去。又过了几小时,他就被医院下了死亡通知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死因是心梗。”

“王雪梅当时什么反应?”

“当时她还有她儿子俊俊伏在遗体上哭得感天动地。她说,不敢相信六十五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刘振兴就这么走了。”

“这反应也对啊,”白萍萍面露难色,“思菲你是不是想多了。大夫不是给解释了吗。冬季本身就是心梗多发季节,再加上叔叔还有冠心病,岁数也不小,又喝了酒。一切诱因导致了这个结果。”

“不,萍萍,你要相信我的直觉。”我说,背脊微微发凉,“整个葬礼期间,虽然王雪梅哭得死去活来,但我总能看见她眼里有笑意,抑制不住的笑意。”

3

王雪梅小我爸十六岁,初中没毕业,模样也一般。当初中介同时给了三个保姆的资料,我没多想就选了她这个稍稍年轻点儿的寡妇。觉得她岁数小,跟我好沟通;没有家累,照顾我爸也能多上点儿心。

彼时还只是我男朋友的沈岩调侃过我行事草率,选个保姆如此年轻,小心日后成继母,再给我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到时就没后悔药吃了。

听完他的话,我一笑置之。只是这笑是苦笑。

那阵子,我爸爬山摔断了腿,再加上退休后性情大变,一天天拄个拐还找茬儿耍脾气。要是我妈在世,遇到这种情况定然能把刘振兴伺候的舒舒服服,让他说不出一个不字。但我妈那时已经去世三年了。

我刘思菲尽心尽力地伺候了老爷子一个礼拜,最后因为“夏天西瓜放冰箱了,没用自来水冲着”生生叫刘振兴给骂出了家门。

临走,刘大教授使出浑身力气砸了个自己心爱的白瓷茶碗给亲闺女,我一躲,物件掉地上,稀碎稀碎的。

所以起初王雪梅来我们家,我对她印象好到极点——毕竟刘振兴消停了啊,不作我了啊。

看着只比我大八岁的王雪梅给六十岁的刘振兴擦擦洗洗,服侍他上卫生间,我真心觉得对不起人家小寡妇。

在刘振兴腿好了之后,还特地塞了三千块钱给王雪梅表示感谢。又因为她只肯收五百块,其余的都还给了我,顿时在心里把王雪梅三个字跟“勤劳朴实、品德高尚”这样的词画了等号。

当时连沈岩都挺感激王雪梅的。他眯着一双眼,笑吟吟地说:“就你爸的折腾劲儿,没王雪梅,你够呛能脱身嫁人。”

我岂能让他占了上风,赶紧接上:“是啊,大便宜让你沈岩占了,白得我这么好一媳妇儿。”

沈岩是什么人,听了这话立刻来了神儿,拉过我一顿上下其手,嘴上也不闲着,趴耳边说:“我可不能白担了虚名儿,这便宜必须好好占个够。”

沈岩比我小八岁,谈恋爱开始我就一直纵着他,宠着他。在这方面,我爸跟我真是一模一样。

因为刘振兴去世的蹊跷,我当时在医院就提出来:要不要报警,尸检一下,查查死因?

可王雪梅忘情地伏在遗体上,边哭边细数老公怎么爱她,疼她,尊重她。一桩桩、一件件,很多事情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刘振兴在她嘴里完全就是个宠妻狂魔。

那样的叙述让亲戚众人无不为这对“苦命鸳鸯”动容落泪。王雪梅趁势一度冲到没有护栏的窗口,想要随夫而去。所幸被在窗边的沈岩及时拦下,可人终究是晕厥过去了。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再加上医生笃定的判断,我只好作罢。听从亲戚们的劝说,让父亲尽早入土为安。

她是真情流露?还是欲盖弥彰?就在那一刻,我心中有了隐隐的不安。

4

我爸头七当天,王雪梅拿出一份有律师公证的遗嘱。

她要求我遵照遗嘱签字,同意把老房子过户给她。而且那份遗嘱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刘振兴名下的全部财产都归其妻王雪梅所有。

“思菲,你得体谅我心急呀。”王雪梅似哭非哭,一双眼水雾迷离的,“俊俊今年九月上初中,户口跟房证必须都是亲妈的名字。否则……好好的孩子……就要去乱七八糟的学校上学了。”

我看着王雪梅的脸,莫名其妙地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以为她还要再撑一段时间呢。没想到,老头过世不过一周,她出手了。

“思菲恐怕不能签这个字。”我四姨的声音铿锵有力,“这房子是我大姐下嫁刘振兴时带的嫁妆,实际上是我们杨家的财产。

大姐去世时没有遗嘱,按理这房子是配偶跟子女平分,但父母和兄弟姐妹也有份。我们娘家人想着刘振兴最后也得把房子留给思菲,自然不会来争。但现在你一个外人要,我们不可能轻易给你呀。”

四姨嘴里说“我们”,但老杨家除了她自己早已没有了别人。初二那天是刘家家宴,偏巧四姨跟同学也在同一家酒店聚会。她按礼节过来给“姐夫”拜年,不小心半杯饮料倒在我爸吃的面条上……难道她也想分一杯羹?

是啊,八十多平双学区的房子,低卖也四百多万。四姨的条件在亲戚里算中下,刘振兴一死,她哪怕分到五分之一,也能改善生活了。

“你这么空口无凭地,想唬我?”王雪梅坐在地上,一手举着遗嘱,一手狠狠拍地叫唤,“刘老师,你尸骨未寒哪,杨芳她就来欺负我们孤儿寡妇,抢财产了——”

王雪梅此时此刻的本相才是真正的她。五年了,我第一次见到。我爸嘛,他永远也见不到了。

“你少装可怜了,王雪梅!不光这房子你拿不到手,就连我爸去世留给我哥的另一套房子也没你的份。我当姑娘的也有继承权!”我小姑刘振琳也参战了,果然觊觎我爸遗产的不止王雪梅一个人。

如果我没记错,初二那天,她可是一直坐在自己哥哥的右边,那杯“致命”的啤酒也是小姑刘振琳给我爸倒上的。

“继承权?”王雪梅冷笑一声,“可惜那房子早被卖了,你怎么继承?”

“卖了?什么时候的事?”小姑上前一步,直勾勾地盯着“死敌”的眼睛。

“我怎么知道?刘老师自己处理的。卖房的收入或许当成压岁钱给我儿子了呢?”王雪梅笑,笑得花枝乱颤。

“什么?!”小姑的声音又高了八度,“你个狐狸精,榨干我哥的身体不说,还撺掇他把我爸留给他那套房卖了,贴补给了你!”

“你还知识分子呢,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跟刘老师是领了证的,受法律保护!谁家爷们儿有钱不给自己媳妇儿花?难道还给你个嫁了两次,都因为下不了蛋被退了货的妹妹?”

“你说什么?!”小姑急眼了,伸手紧紧攥住王雪梅的脖领子,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扇。

“不准打我妈!”不知何时出现的俊俊一声爆喝,吓傻了在场的所有人。

“没人要打你妈。”一直站在我身边搂着我的沈岩开口,“我们只是要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我转头看向沈岩。怎么?还有……还有他吗?

沈岩说过,孩子的户口要落在爸爸的老房子,这样双学区省去很多麻烦。而且当天,是他第一时间给我爸做的心肺复苏!

“呸!这房是我跟我妈应得的!”俊俊啐了一口,抬手指着对面的人说,“都以为自己是好人呢?哼!秃头的少笑话和尚!别逼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

俊俊晚上一年学,此时此刻已经十三岁半了,他那超前发育到一米七八的身形一点点移过来,顿时给我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老公。”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沈岩立刻将我护在身后,左右手反向形成一个闭环,我在正中。

“一百八十万。”沈岩开口,“想落户学区房上学可以,把属于思菲的一半,折价给她。其他的我们就都不计较了。这房子最低也得四百多万,而且前年我跟思菲还出钱给重新装修了一下。要你一百八十万,算仁至义尽。”

“什么一百……”王雪梅显然不想同意,但没等她说出什么,就被沈岩抢白了。

“不同意,就走司法程序呗。房子的事儿,我们可是人证物证都齐全,就怕到时候后悔的是你!”沈岩说完,看了一眼四姨跟小姑,那两人只是沉默。

“一百八十万就一百八十万!”俊俊突然高声说,眼睛穿过沈岩看向我,神色狰狞,“刘思菲,你说话得算数!”

“哇——”一阵反胃,我把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思菲!”是四姨。

“思菲!”是小姑。

“思菲!”是沈岩。

半躺在自己丈夫的臂弯里,另外两位亲人正擦着我额上细密的冷汗,思绪混乱到极点——我爸刘振兴去世那天全部的细枝末节都变成丝丝缕缕的线,无论那一根被牵动,刘思菲都头痛欲裂,催肝裂胆……

我被三人扶出老宅的那一刹,王雪梅倚着门高声笑道:“都假惺惺地去照顾正主儿了?好殷勤哪!不知道的,真以为你们不是为了钱!”

俊俊则凶狠地再次提醒:“一百八十万,刘思菲,你不准反悔!”

5

“大姐夫一定是被那个拖油瓶克死的。”出了门,四姨恨恨地说。

两年前,四姨头一次见俊俊,就说他是个灾星。姻缘错失,终身未嫁的原因,让四姨特别信命,一天天“问仙访道”,人也有点儿神神叨叨。

我爸为这事儿气坏了,再也没主动让她登过老刘家的门。

其实我四姨这话不是空穴来风。据说俊俊亲爸就是被他克死的,还有一直嚷嚷着要照顾孙子一辈子,却双双病死的他爷他奶,当然也包括接手了他半年就车祸遇难的他大伯一家。

最邪门的,两年前他刚被王雪梅领进刘家,我爸例行体检就查出了轻度冠心病。虽然长期服药可以控制住病情,不影响生活,但总归是跟以往不一样了。

王雪梅自己解释,她是离婚在先,儿子归了男方。后来俊俊爸酒醉失足淹死在村边上的水塘子里。她就把身份从“离婚女人”改成了“寡妇”。这四字改二字,是为了收获了别人对她的几分怜惜。

至于为什么最终还是把儿子接回了身边,那可叫天灾人祸。真的是俊俊爷爷家实在没有什么亲戚可以接手孩子了。

彼时的刘振兴还帮着他的小娇妻给我做思想工作:说什么孩子小,需要母亲多照顾,领过来,我们得接受。做人必须有同情心之类的。

刘振兴真是被灌了迷汤了,自己被骗的乱转,还善良宽厚、以己度人。想他结婚签字的时候,兴许还坐着老来得子,儿女双全的美梦吧?到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人家王雪梅也不算忽悠他,结婚没多久就帮刘振兴把儿子带来了。只可惜,是个便宜儿子。

我看见那份儿给王雪梅撑腰的遗嘱,签字的日期是三年前——王雪梅刚跟我爸登记一年不到,我们全家,包括老刘头在内,都不知道世上还有俊俊这么个人物。

如果冲着我爸心梗倒下那天,俊俊二话不说上手帮忙抬人的劲儿。还有后来,医生宣布刘振兴死讯那一刻,孩子崩溃般地号啕大哭,感情充沛到天地动容。我不能把克父这种玄之又玄,毫无根据的事儿归结到他的脑袋上。俊俊不过十三岁半。他应该真想有个爹。

可男孩儿跟王雪梅一起同我翻脸时,他可怕的面容也烙印在我脑海。我甚至开始怀疑是俊俊为了能上好初中,怂恿王雪梅害死了我爸。

白萍萍说我是产前抑郁症,胡思乱想。

真的吗?为什么刘振兴一死,周围的人都变了呢?刘思菲,是你精神出问题了吗?

6

“刘女士,我目前调查到了两点,比较可疑。”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十分慎重地说。

“你说吧。”我喝了口热牛奶,稳稳心神。

“第一、王雪梅女士在生育儿子的时候出了些事情,导致她丧失生育能力了。但她与您父亲再婚后,似乎一直做着备孕的准备,在网上购买了很多类似叶酸的保养品。还有……”

“还有什么?”我刚问出口,就大概知道是什么了,“难道是……”

对方点头,继续:“是的,您猜对了。虽然她购买时一直使用的是女性化名,但她只有一个邮寄地址和支付宝账户,几乎可以认定,购买人就是她。”

“我父亲去世前是否已经知道她不能再生育了?”

“这就要说到第二个疑点了。您父亲在出事当天上午有个打给律师的电话。很可惜,他只是邀约了春节过后要跟对方见个面。至于想谈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话像个雷,轰地一声炸开了刘思菲的天灵盖。果然……

“律师说,您父亲在现有遗嘱之前,曾经还立过一个遗嘱。我查了一下,时间大概是您母亲去世一年后立的。”

“哦,我妈的死对我爸刺激挺大,他去立遗嘱也有情可原。”

“那份遗嘱把您父亲的财产分为四部分,您祖父遗留的房子归刘先生的妹妹,也就是您姑姑继承。刘先生的学区房由您跟一位叫杨芳的女士共同继承。”

四姨和小姑知道不知道我爸撤销了最开始的遗嘱呢?真是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啊。

男人还在继续说:“您父亲的存款则全数以匿名的形式捐助给一所福利院。作为一种爱心善举。”

“是吗?”我第一次听说父亲还有这种善举。

“听福利院院长描述,您父亲长期资助福利院的孤儿上大学。被资助的孩子中还有因为他的善举,特意考入刘教授所任教的大学,成为他学生的人呢。”

“哦。”我敷衍地点头,“就这么多了?”

“目前就这么多。但我……”男人还挺爱支支吾吾的。

“怎么?”

“但我发现,王雪梅在第一段婚姻之前还有过一段恋爱,最终因为男方攀高枝,她被始乱终弃了。这事对王雪梅影响很大,村里人暗地都讲究她是‘残花败柳’,还有人谣传她为那个负心汉生过孩子。”

“她跟那个男人现在还有联系吗?”

“我还没弄清楚,想再查一查王雪梅的通话记录,看有没有可疑的电话号码。”

7

“思菲,你做噩梦了?”沈岩语气急切地问。

“我……我……”一时惊醒,我已经不记得刚刚梦到什么了。

他不说话,用手擦我的眼泪,一脸心疼。

月光透过窗子、窗纱打在这男人的身上,明暗斑驳。接着他俯下头,轻贴在我腹部。顿时,一股暖意从那一处升起来,蔓延了我的全身。

“思菲,算了吧。”他说。

“嗯?”我懵懵懂懂。

“你心思重,放不下,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我……”我大概知道自己梦到什么了,多年来说梦话的毛病依旧没好。

“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只是接受不了人心凉薄,接受不了你一片赤诚,可王雪梅母子这些日子真的在演戏!如今……竟翻脸成了仇人。”沈岩是明白的,字字句句说到我心上。

“我只是……觉得自己挺傻的。”我轻笑。

沈岩起身抱我,紧紧的,紧紧的。刘思菲用额头去蹭他的胸口,里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我心安。

“你对他们好,不是因为他们值得,而是因为你善良。”沈岩怜惜地抚着我头顶的发路,一下又一下,“算了吧,思菲,难得糊涂。”

“为了孩子?”我问。

“为了你。”他答。

我仰头。

这人长得真好啊,一双眼在黑暗里像星星。抿着的唇,皱着的眉写的都是对刘思菲的爱意。

“你喜欢我?”我问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问过的同一个问题。

“不不不,我只是为了攀高枝,少奋斗十年。毕竟你爸是大学教授,你妈在政府机关,家庭条件好,一线城市有两套房。”他当年就是这么破坏气氛的。

我果然破涕为笑,抬手揍他。

“思菲,”沈岩再次揽我入怀,“我对你都是真的。”

……

一周后,我收到一组照片,女主角是王雪梅,男主角是“真心”对我的沈岩。

画面因为是从监控视频里截的屏,带着时间日期。

三天前,他和她在一家快餐店里见了面。

共三张图。第一张,两人表情激动地在吵架;第二张,王雪梅伸手给了沈岩一个大嘴巴。第三张,沈岩抓住了王雪梅的手,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

我急于想要原来的视频弄个明白。但帮我调查的人说,即便得了视频也听不到具体的谈话内容,他截取的已经是最有信息量的三个画面了。

他还说,王雪梅的通话记录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年前有另一个手机号帮她充过一次话费。我自然记得那十一位的手机号——我丈夫沈岩的。

8

可没等我跟自己丈夫当面对质,俊俊就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刘思菲,你到底想怎么样?!”站在我车子旁边的俊俊,虽然背着幼稚的书包,但言语间已经没有一丝孩子气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

因为小升初,他要上的私立学校,不止考数学语文。三个月前,我还在给这个来自城乡结合部的孩子辅导英语。

那时候的他得知我怀了孩子,对我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每周六、日两天,长在我跟沈岩的公寓里,想尽办法地帮我做家务。一声声姐姐叫着,满脸的憨厚朴实。

从小是独生子女的我,第一次体会到有个弟弟的幸福感。心想着,劝劝刘振兴同意把俊俊的户口落在老房子的地址上,让他以继子的身份享受学区房的待遇。万一他考不上私立,也能有个好前程。

“刘思菲!”俊俊尖利的声音,把我拉回了现实。

“没想怎样。”我平静地说。

“没想怎样,你让沈岩来逼我妈带着我离开这里?”俊俊的怒气从眼睛里喷出火来。

“我没有。”电光火石间,我明白了沈岩单独跟王雪梅见面的缘由。心里一暖,嘴角弯了。

“你笑什么?”俊俊上前一步,“你撒谎!沈岩就是为了你才要赶走我跟我妈的!”

“他可能是怕你俩表演水平突然就下降了,影响我的观感吧。”我淡淡的,甚至没有考虑以对方的年龄是否能听懂这言外之意。

“你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要上市里最好的初中、高中、大学!还要念硕士、博士、博士后!我不走!我跟我妈都不走!”

“随你。”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放下了,“文件已经签好,房子是你妈的了。”

俊俊愣住,表情凝固在最复杂的一瞬间。

“刘思菲,你装什么清高?”突然现身的王雪梅质问我,“一百八十万哪,你不还是张嘴要了嘛?真清高,就别要你爸一分钱的遗产!”

“那一百八十万是我妈留给我的,还真不是我爸的遗产。”我轻声回击,“我爸的房子、钱都归你了。王雪梅,嫁人这种技术活儿,你干得真不错!”

“你少在那里含血喷人!”她先吼了一声,然后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你以为没有我,你爸的钱就能都留给你吗?”

我想起我爸的第一份遗嘱,自觉他的分配相当合理,便不想再听王雪梅胡说八道下去,转身开了车门。

可她偏偏不肯放过我,直挺挺地冲到我近前,满面得色地说:“你以为,你爸跟你小姑当初一起去爬山摔断了腿真的是意外?你以为,你妈肝癌化疗的时候,杨芳入住你家仅只是为了照顾她大姐?你以为,我是刘振兴除了你妈以外唯一的女人?!”

“你别无中生有!”我很愤怒,不管怎样刘振兴已经去世了!

“我无中生有?哼!”王雪梅冷笑,“你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抛开你小姑跟哥哥不和的事儿不提,就你四姨趁大姐有病跟刘振兴出双入对这一桩,老楼里的街坊四邻谁不知道?!”

我额上冷汗直冒,眼神失焦,目光绕过滔滔不绝的王雪梅,落在十三岁的俊俊身上。莫名地,我记起他伸着细长的手指,恶狠狠地说:“都以为自己是好人呢?!”

踉踉跄跄地靠向身后的车门,可那车门本就是活动的,受不到支撑的我一个趔趄瘫软下去。

“妈,别说了,她肚里有孩子的!”俊俊一面喊,一面跑了过来。

“有孩子,有孩子就值得同情了?”王雪梅完全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一家子假仁假义!刘振兴是头一个!头一个!”

我最后还是听到了俊俊的喊声:“妈——她倒下去了!救命啊!救命啊!”

“王雪梅,你不准伤害思菲!刘振兴已经死了!刘家的一切也都归了你!不准伤害思菲!”沈岩出现了。

看着他急匆匆跑来的身影越来越暗,越来越模糊,我终于支撑不住,合上了双眼。

9

我大概在做梦。

梦里,刚跟妈妈吵完架的爸爸拉着我在一家小酒馆解决晚餐。

“爸,你为什么总惹我妈哭啊?”小小刘思菲问。

“哭,你妈就会哭!”喝了几瓶酒的刘振兴,似乎醉了,“我又没说不要这个家,她哭什么?!刘教授夫人的位子自始至终都是她的,她还不满意!哭什么哭?!”

“爸,你对我妈好点儿,行不?”小女孩弄不懂大人之间的事儿,只想要一个平平静静的家。

醉眼惺忪的刘振兴听到女儿的话,笑了,那笑容慈祥温暖到无以复加。他说:“我的小思菲求我了?”

女孩儿用力点头。

刘振兴伸手把女儿揽到怀中,摸着思菲的头承诺:“行,为了小思菲,我就对妈妈好一点儿。”

思菲抬起两只手,边比划边问:“比一点儿再多这么多,行吗?”

刘振兴又笑了,挺认真地回应女儿:“行,你说怎样就怎样,爸爸都听思菲的!”

正当小思菲心满意足地要拉着爸爸的手回家时,天上突然打了个闷雷,我醒了。

四周不算黑,幽幽的黄光穿过病床的遮帘洒在我的病床上。这是个单间,坐在床边的沈岩应该睡得很熟。一片寂静,只有枕边我的手机发出微弱的震动声。

“喂。”我很虚弱地接听了电话。

“刘女士,我刚刚发了些挺重要的资料给你,你看一下啊。”

我点亮手机屏幕,打开资料,默默看了会儿。就听见沈岩唤我的名字“思菲”,声音特别好听。

“我看你睡着,就没吵醒你,没想到你还是醒了。”我笑笑。

“哦,你感觉怎么样?大夫说,孩子跟你都没什么问题。昏倒是情绪激动引起的。”沈岩一边说,一边把我手机取下来,放在枕边,再帮我把被子盖好。

“孩子没事儿,挺好的。”我回应。

“我已经警告过王雪梅母子了,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你,放心。”

“嗯,知道了。”

“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沈岩边说,边往外走,“喝粥吗?”

他回身等我的答案,我却很突兀地问他:“你旧钱包夹层里那张照片上的女孩儿,小名叫美美?”

沈岩先是脸上一紧,但很快就如释重负地回答:“对,美美。”

“俊俊,美美,果然是王雪梅的风格呢。”我撇撇嘴,“她爬山的时候失足落崖而死的?”

“不,美美是自杀!她被一个伪君子侮辱了,最终厌世跳崖。”

“伪君子?”我抖着声音问。

“美美是私生子,自小被母亲无奈送到了福利院。但乖巧懂事的她很努力地学习,后来接受了好心人的捐助成为了一名大学生。她十分崇敬那个好心人,以至于特意报考了他任教的大学成为了他的一名学生。”

“……”我沉默,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可是那个好心人借指导毕业论文为名,对她……对她……”沈岩死死死攥着自己的拳头,眼里都是恨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大声反对。

“伪君子事后先是安抚美美说,这是一种变相的报答,以后自己还会继续资助她;接着换了副嘴脸用不让她毕业作为威胁;最后又使出帮她保研的杀手锏。美美她一个孤儿,怎么跟大学教授抗衡?况且这种事说出去身败名裂的永远是女方!”

“你为什么不帮自己心爱的人出头?”

“我一无所知。”沈岩苦笑,“我跟她因为考取了不同的大学成了异地恋人。她出事那段时间,我俩正因为毕业后的去向问题吵架冷战,甚至谈到了分手。等到她意外身亡的信息传到我耳朵里,一切都太晚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所谓‘真相’的?”

“无处倾诉的美美把她所遭遇到的写成了故事,记录在一个上了锁的日记本里。我两年后才找到的王雪梅,在美美的遗物中发现日记,得知真相。这又有什么用呢?”

“可所谓真相也许就是美美臆想出来的,也许她的确是失足落崖,也许你们只是想多了!”我依然在挣扎。

沈岩不再说话,拿出他的手机,轻按一下。里面传出一个少女凄凉落寞的声音:“雪梅姨,你为什么骗了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你就是我亲生母亲呢?哪怕早一个星期,我也不会如此讨厌这个肮脏无情、到处都是欺骗的世界了。但现在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少女清晰无比的声音在空气里弥散,掩盖了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走廊里有人影匆匆而过,不知是哪一个病房的突发事件。

“所以……王雪梅用她那些‘药’不知不觉,日久天长地杀死了我爸,为她之前抛弃过的美美报了仇?”我问,整个人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不,”沈岩摇头,“我前几天才知道,王雪梅早就忘了美美,她贪恋的不过是你家的财产。”

“什么?”我终于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你怀孕后,她三番五次地作妖弄鬼,就是怕你爸把财产都留给‘自己人’!”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沈岩的表情五味杂陈,“成为刘振兴夫人的王雪梅说,她要多为活人考虑。毕竟俊俊是她唯一的儿子。”

“所以……美美的仇就只能你来报了?”我这话出口,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

“我?”沈岩一脸茫然。

他仰头望向窗外的月亮,很长时间,长到我以为他都不会回答我了,才开口:“跟你举行婚礼的前一天,我在心底跟美美求过原谅的。可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我?”

我知道沈岩哭了,其实我也哭了。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照着世间。不知多少人会看着月亮说:“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你说……”我开口,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我俩还能跟以前一样吗?”

沈岩猛然转过身看我,含着水色的眼睛在黑暗里格外明亮。千分之一秒后,他暗哑着声音对我说:“思菲,我对你都是真的。”

结局

八月暑气最盛的时候,我跟沈岩的女儿降生了。小姑很热心地给我做月子,看破红尘、出家为尼的四姨也亲手做了不少小衣服邮寄回来。

女儿长得像沈岩,周周正正,眼睛大得很,起了个小名叫忘忧。

忘忧周岁零三个月的时候,俊俊的死讯传到我耳朵里。

“自尊比天大”的鲁莽少年不满老师的“区别对待”,尾随对方回家,拔刀恐吓。哪成想男老师没有丝毫恐惧,还言语相激。少年狂怒出刀,对方应声倒下。仓皇逃窜时他劫持了某个无辜的小女孩,在老师家小区门口跟警方对峙五分钟后,被当场击毙。

虽然新闻里打了大大的马赛克,可我又怎么会认不出呢?

我还看见王雪梅歇斯底里地接受采访,再后来,她卖了房子,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听到小姑念叨这些的时候,我正抱着忘忧喂饭。小姑娘实在淘气,勺子扒拉到地上三次,我差点儿要揍她。

后来小姑走了,忘忧又乱爬,把玩具统统踢到床底下去。

我弯腰伏地,拼了老命去够她最喜欢的小飞象时,看见了沈岩的旧手机,用黑胶布结结实实贴在床板的最深处。

父亲意外猝死,年轻继母却拒做检查,翻出一手机我发现真相

满格电的手机被打开后,里面有一个不算短的视频。应该是隐蔽拍摄吧,男主角俊俊的脸因为被仰视面容可怖。

“我恨刘振兴怎么了?谁叫他不同意我落户口?我英语成绩不好,根本考不上私立。他这么做,就是不想让我上好初中!还要改遗嘱!哼!我妈这么多年白伺候他了?”俊俊从来都不是个孩子。

“所以你就把他的保健药换了?”这声音是沈岩的。

“对,我换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怪只怪他当天嘴馋喝了酒,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

“告啊!你敢去告,我就说是你教我这么做的!把你一直跟我和我妈私下有来往的事儿告诉所有人!装什么正人君子,沈岩?你当初跟刘思菲好就没安什么好心?而且我还不到十四岁呢,就算是真杀人都不用负责任!”

“你……你……”

“别‘你你你’了,姐夫。”俊俊在笑,“跟刘思菲结婚这么多年都没动手,你不怕我姐的冤魂怨恨你呀?现在,禽兽刘振兴终于死了,姐夫你不应该好好谢谢我这个小舅子吗?”

我没等到沈岩的回答,视频到这里很突兀地结束了。

“啊啊啊——”忘忧用声音示意妈妈再放一遍给她看。可我浑身冰冷,肢体僵直,什么都做不了。

“啊啊啊——”见我没有反应,忘忧更生气了。左手乱砸屏幕,右手开始抓我的脸。

突然,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一条询问信息:是否删除此视频?

就在同一时间,我听到沈岩用钥匙在开门。他温柔地喊:“忘忧,忘忧,爸爸回来了。”(原标题:《秘密:恶意如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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