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宫词进攻瀛州(兵临城下万箭待发之际)
大宋宫词进攻瀛州(兵临城下万箭待发之际)我见过有孕宫女被强灌药,青色的裙摆染上殷红;我见过母后在寝殿同旁人共度巫山云雨;我见过皇兄们将无权无势的皇弟推入水中......我很讨厌周子度,从第一次见他,我就讨厌。1.恨一个人并不痛苦,最痛苦的是悟不出恨由爱生,懂得时已是覆水难收。我是,周子度亦是。
公主死的很安静。
兵临城下,万箭待发之际,公主当着新皇的面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他终究还是爱上她了,即便她的双手沾满血腥,即便他们从始至终,都疯了似地想毁掉对方。
【已完结】
1.
恨一个人并不痛苦,最痛苦的是悟不出恨由爱生,懂得时已是覆水难收。
我是,周子度亦是。
我很讨厌周子度,从第一次见他,我就讨厌。
我见过有孕宫女被强灌药,青色的裙摆染上殷红;我见过母后在寝殿同旁人共度巫山云雨;我见过皇兄们将无权无势的皇弟推入水中......
但我头一次见周子度那样干净的人,兄友弟恭,父母恩爱,未沾染上着恶毒的尘世半点。
那时他替花影疏捉野兔,只可惜还未捉到它就死了——是我在不远处射的箭。
花影疏抽泣,而他愤愤不平。
「公主为何杀它?」那时的周子度还是个喜形于色的青涩少年,剑眉蹙起,语气不善。
「狩猎场的飞禽走兽都是猎物,有何不可?」我收起弓冷笑道。
「弱者,向来只配做猎物。善者不入此地,本公主劝你尽早离开此地。」我转身离去,身后是周子度对花影疏的温声细语。
不听人劝者,后果自负。
那时的周子度听不懂我话有话,也不懂朝中险恶。
那日我同宫婢捉迷藏,躲进了父皇的御书房,无意听见父皇的计划。
周子度父兄带兵出征的前一天,宫中设宴。
我找准机会假装脚滑将周子度推下了台阶,我们一同摔了下去,我摔断了手,而周子度摔断了腿。
许是我戏太好,父皇和周将军都未曾怪我,只是周子度第一次参战的愿望落了空。
后来我好意去看望周子度,他坐在凳上冷眼看我,「你是有意为之。」
「是啊,」我扬了扬眉,「或许日后你会对我三跪九叩,感恩戴德。」
半年后,战场传回消息,周将军误判军情,周家军全军覆灭。
得知消息时,父皇正在汤池中与宫妃鸳鸯戏水,母后正在责罚宫人,而我在御花园假山后面被人死死地扼着喉咙。
我对上周子度悲愤的双眸,笑了。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语气里竟带着怨恨。
他松开手,示意我回答他。
我笑得落下泪来,「周子度,难道你们周家不知道『功高震主』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忠君,为君战之,战功赫赫,抵不过小人眼红,圣上猜疑。
周家善战,却不善谋略,满腔热血,沥胆堕肝,最终落得个人死他乡、尸首无终的下场。
我的话似乎证实了周子度的猜测,我看着他眸底的愤怒一点点地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和仇恨。
我望着周子度跌跌撞撞的背影,摇头叹气。
后来,周子度孤身一人去寻他父兄的尸身,听闻他将他们埋在了大漠。
再后来,我军节节败退,朝廷无人敢应战。封将出征的圣旨又送到了周府。
周子度还是接了旨,短短两年就收复了失地。
父皇下旨让他乘胜追击,但他却抗了旨。
周子度凭借战绩赢得了人心,父皇不敢杀他,心里虽怒,但仍加官晋爵,设宴庆祝其凯旋。
于是此人在宴会上提议两国议和,并说出晋国欲求娶公主。
而周子度认为我最适合,寥寥数语引得宴上百官附议。
但我也没输,在我去和亲的前一天,周子度的心上人花影疏成了太子妃。
我正在寝殿里更衣,周子度翻窗而入。
我只披了一件外袍,藕粉色的心衣露在外面。
他拉住我的手腕,将我逼到角落处,只稍稍用力,我的手腕便能被他折断。
「本宫如今代表两国和平,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将军你赔得起么?」我平静地睨着他,他变了,大漠得风沙使他的轮廓愈加分明,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让人探不清情绪。
「你做的?」
我眨了眨眼,笑了,附道他耳旁低语:「本宫都没给她下药,她得知屋里是太子后自己推门进去的,这可怨不得我。」
墨瞳微缩,我被他甩在床上,头上的珠钗落了一地。
「将军替我求得好姻缘,本宫自然要替将军剪去烂掉的桃花。」我将手撑在床上朝他远去的背影大声道,「你做皇帝吧!这样,天下的女子,哪一个不能娶呢?」
我去和亲那日,红妆十里,随行者众,我在仪驾上回头望,摇曳的珠翠间看见有一人负手同我对视。
2.
我不想去和亲,不想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我想过逃,也逃过。
第一次,我已经女扮男装逃到半路,被周子度打晕送了回去。
第二次,我故意惹了山上的匪寇,和亲队伍被劫,而我一袭红衣进了贼窝。
我握紧了手里的赤金凤钗,就等着红盖头掀开那一刻,送那人下黄泉。
但掀开我盖头的是周子度,一袭白衣被血染红,像极了婚服。
可惜我们不是情投意合的爱侣,而是亲手将对方推入深渊的仇人。
我丢掉手里的凤钗,上面镶的玉石散落一地。「将军莫不是舍不得本宫?」我抬头笑道,「本宫请你随行你不从,但一路上无处不在。口是心非可不是什么好本事。」
「公主事关两国友谊,臣放心不下。」周子度将我从床上拉起来,「时候不早,不容耽误。」
我跌坐到床上,「适才刀光剑影,本宫受了惊,腿软。」我戏谑地看着周子度,只见他一把将我抱起,动作迅速,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还带着厌恶。
凤仙花色的蔻丹挑开他的衣襟,探入其中,隔着一层里衣感受他的体温。
「将军冷不冷,这里头都湿了,不若让本宫服侍你更衣?」我低低地笑着,靠在他肩上。
「公主自重。」他目视前方,声音冷如寒霜。
「你可知那日我在御书房听见我父皇同谁在密谋除去周家军?」
周子度脚下一滞,我环住他的后颈,贴近他耳旁:「用你这副身子取悦本宫,直至满意为止。」
我勾唇一笑,任由他手上的力度渐渐加大。
春风一度即断肠,脂香浅薄汗浓,男欢女爱,心思各异。
我仿佛一瓣落红,被他放在掌上柔捻。
我们如鱼水相融,但我们从不亲吻。
我们面带春色,但我们心无爱意。
月出云上,我从睡梦中醒来,周子度坐在床头,换了一身干净的墨色衣袍,仿佛那只是春梦一场。
我朝他做了个口型,满意地阖上眼。
我不关心周子度此刻的神情,我只要他痛苦。
我被送入大晋的宫殿,还未等验身宫女动作,我就褪去衣裳,身上的守宫砂早已消失不见。
我看着宫女们惊慌的眼神,「去吧,告诉晋帝,他就配娶我这样的残花败柳。」说着,我竟笑得直不起腰。
晋帝并未见我,只将我丢到一处宫殿。
一连几日,用度不减,只是宫外时有议论声,扰我清梦。
一日终是忍不住,端了一盆沸水往宫外泼去。
尖叫声划破寂静的上空,惊走了树梢的鸟雀。
后来听闻皇后容貌被毁,在寝殿内服毒自尽。
多亏了周子度,我还是安然无恙,大概是怕周子度会找借口再发兵罢。
再后来,晋帝为我招夫。
只一人敢娶,大晋的国师,宇文长渊。
若说周子度是堕神,那宇文长渊便是悲悯天下的菩萨下凡。
头一次见他时,他一身湛蓝色莲纹长袍,面色苍白,唇红如血。
「为何要娶我?」
「因为苍生可怜,不能再受战乱之苦。而公主费尽心机挑拨,无非想战争再起。」
我冷笑一声,「难道国师娶本宫就没有半点私心?」
「我乃大晋国师,国运便是我的私心。」他的声音温润,眉眼柔柔地漾开,似乎我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此处不如宫中,山间夜里风大,公主记得添衣加被。另外,神庙没有宫人服侍,公主日后衣食起居都需靠自己。」
不知是不是我听错,宇文长渊末了还清笑了一声。
我的确是想挑起两国战事,可能是见一眼周子度杀红了眼的模样。
可如今晋帝不上当,我也该换个法子了。
3.
一抹斜阳,半堤野草。
我怀疑宇文长渊根本不是国师,而是一个山野村夫,不然为何会住在这半山腰。
我从小便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收拾好金银细软后,我直奔山下。
长路漫漫,遥遥无尽头。
明明走了许久,眼中仍是半山景。
「山下设了阵法,公主是走不出去的。」不知何时,宇文长渊站在我身旁。
我推开他递上来的水,「国师想错了,本宫只是出来走走。」
「如此最好。」宇文长渊收回手,目光扫过我的包袱。
「夜里山中不安全,公主还是早些回去。」他走出两步,回头看我。
「本宫自幼随父皇参加秋狩,国师多虑了。」我挑起眼尾,语中带笑。
宇文长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蛇虫鸟兽不过凡物,确实不可怕。」
言外之意,不安全的是妖魔鬼怪。
背后忽地刮过一阵阴风,冷得人一颤。
我跟上宇文长渊的脚步,心在扑腾。
「那国师认为什么可怕?」我偏过头去看他,脸色如纸,任由残阳在上头作画。
「人心。」宇文长渊余光都未曾落在我身上,自顾自地走着。
「人心又怎比得过妖魔鬼怪。」
「自古以来,都是人伤透了妖魔鬼怪的心。」
4.
月色初明,才进门,里头的烛火燃起,片刻,一片亮堂。
「国师这法术倒是不错。」我倚在阑干处望着他的背影。「能否教教本宫?」
宇文长渊步子一滞,银丝的莲纹上月光流转。
「法术乃大晋秘术,不外传。」
「本宫乃国师之妻,是内人。」
「公主无慧根,何必白费心机。」宇文长渊转过头看我,浅色的眸子被烛火照亮。
我还未开口,人就消失在我眼前。
「无趣。」
我将手里折断的杂草丢到一旁,起身朝里头走去。
烧水沐浴折腾了我半宿,再睁眼时又是黄昏。
桌上放了一碟点心,四四方方,中间一点红。
五脏庙叫嚣得厉害,终是没忍住吃了一口。
清香在舌尖停留,淡淡的甜味,想来是蜂蜜。
不多不少,刚好够饱。
我甚至怀疑宇文长渊在我身上下蛊了,不然为何能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我在湖边找到宇文长渊,他正在闭目养神。
「这湖下有玄武吗?」我拎着鞋往湖里看,散开的青丝垂落如湖中,随着水纹在里头搅着。
身后的人并未出声。
「本宫替国师看看。」接着我朝水中的女子撞去,湖水刺骨。
我往深处游去,游鱼纷纷为我让道。
忽地,眼前出现了一双浅色的眸子。
紧接着,肩膀被人握住,一路将我带上水面。
宇文长渊病态的面容上沾着水珠,双眸许是进了水的缘故,泛着红,唇也因紧抿变得艳红,颈部的青筋绷起。
宇文长渊将我拉出水中,怒在心头,但又并未泄在我身上。
他一挥手,我和他身上的水气通通涌去湖面,衣料又恢复了干爽。
我跌坐在地上,被他逗得大笑。
「国师为何要救我?」
「为了苍生。」
又是为了苍生啊。
「倘若我不是公主呢?」
「公主也是众生之一。」
我又笑了,不知笑他还是笑我。
倘若我只是我,无人愿救。深渊之下,人人厌弃。
无论是眼前人,还是心上人。
5.
我只记得那日很冷,似要人的骨头揉碎。
但更冷的是那对墨瞳,像无边的夜,让人看不到尽头。
眼前人来人往,周子度正在河边等人。
清辉落到他身上,显得落寞。
他等的人,正在楼里同太子小酌。
酒暖人身,风寒人心。
可偏生有人就是那么蠢,觉得真会有人不顾荣华富贵,只求一颗真心。
凌厉的剑眉上挂着霜,薄唇冻得青紫,偏生还要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
「你原来叫周尾生?」
许是真的冻僵了,周子度回头看我都比平常慢了片刻。
周子度眼神不耐烦地凝住一瞬,很快又撇开。「滚。」热气从嘴边升腾,语气却彻骨冰凉。
「本宫知道花影疏在何处。」我无视他的冷漠,凑到他身旁,抬头看他被寒霜覆盖的侧脸,下颌绷紧,仿佛下一刻就在碎在冬夜里。
新染好的蔻甲抬至他眼前,往高处的楼里指去,灯火通明,人影交错。「人家弱柳扶风,可经不起冻。」
「滚。」眼眉下撇,怒意烧上眉梢,险些没将上头的冰霜融了。
眼前见一女子披着白狐大裘前来,明洁胜雪的肌肤被冻得透红,她见了我杏眸一转,有些心虚。
花影疏终还是来了,宛若春雨,平息了周子度的怒意。
周郎一心浸春池,未知红颜心无意。
若非我威胁花影疏,只怕明早城中又多一具冻尸。
「子度哥哥。」花影疏唤道,声音如同玉珠落盘。
不过未等周子度应声,人已被我推入水中。
冰面裂开,随着花影疏的一声惊呼泛起水声,此音更为动听。
「公主救我......」
我看着周子度眸底晦暗,冰冷的手肆意掠夺我颈部的温热。
可他根本不敢收紧,因为他的心尖尖还等着我去救。
男女有别,若周子度真救起花影疏,只怕花影疏真要折在他手里。
有志向的贵女,又怎会作践自己下嫁?
而周子度自然明白这一层,他爱花影疏,也舍不得她跟着自己吃苦。
但花影疏亲口向我求救,未免真的伤了他的心。
家散情断,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若说我杀人,那诛心的便是花影疏了。
「求本宫。」我慵懒地抬眸,下巴往湖里点了点。
「你想怎样?」周子度从牙缝里吐出四个字,仿佛一个不留神就要将我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