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牛郎织女(她是当朝长公主)
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牛郎织女(她是当朝长公主)看看,这便是堂堂大将军的儿子,自小养尊处优,金尊玉贵长大,就连维护红颜知己也是好大的霸道。“淮莲体弱,你为何罚她长跪三个时辰。”“知道本宫贵为长公主,就不要以下犯上了,小纪将军。”最后四字咬的极为重,透露着一股子的压力与胁迫,说罢后,又继续喂着鱼儿。纪融生显然没料到她会用身份压人,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以往的十公主便作恶多端,现在成了长公主也不是良善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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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廊上,美人靠旁的贵女子随手撩拨着青瓷碗内的鱼饵,婢女秋荷微微在一侧扇着风,低身看去,那池子争相抢食的锦鲤聚拢过来。
“楚千穗,你除了贵为长公主,简直是一文不名!”
锦衣男儿怒发冲冠,伸手指着面前女子就是呵斥,盖过了日头的毒辣。
“知道本宫贵为长公主,就不要以下犯上了,小纪将军。”
最后四字咬的极为重,透露着一股子的压力与胁迫,说罢后,又继续喂着鱼儿。
纪融生显然没料到她会用身份压人,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以往的十公主便作恶多端,现在成了长公主也不是良善之辈。
“淮莲体弱,你为何罚她长跪三个时辰。”
看看,这便是堂堂大将军的儿子,自小养尊处优,金尊玉贵长大,就连维护红颜知己也是好大的霸道。
楚千穗不愿跟他多说,将手里鱼饵用力一挥,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就打算回殿。
“到底淮莲犯了何事,你这般作为,实在是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她一个浣衣局末等宫女,有什么资格令本宫恩将仇报。”
阻挡去路,楚千穗有些不悦,柳叶眉皱了起来,抿直了嘴。
她是当朝长公主,追求少将军屡屡被拒,他心爱的是一浣衣女
“若不是淮莲及时送去寿礼,太后诞辰,你必然失仪在春寿宫,那么多夫人小姐,你敢说这不是恩?”
不说这个,楚千穗倒是忘了,之前母后生辰,阖宫喜庆,因是皇弟登基后的第一个大喜日子,宫外诰命夫人,闺阁小姐都邀请赴宴。
她备受瞩目的在大殿提了一首寿词,在将要献礼时候,那深海明珠却不知哪里去了,秋荷也不清楚去向,一时间,那些羡慕有了看戏之意。
母后本不是她与皇弟的生身母亲,不过是嫡子夭折,先皇病重,抓了个好拿捏的下手当傀儡。
仓促之际,淮莲手捧浮雕木盒上前来,说话间还有些喘,鬓发汗珠直冒。
“禀太后娘娘,长公主命奴婢来奉上贺礼。”
事后才知道,本带在身边的寿礼被有心之人拿走,若不是淮莲及时,恐怕真的出窘在众人面前。
“之后本宫不也赏了首饰衣裳,甚至于本宫还吩咐张公公要多加照顾,这不算还了恩情?
既已还了恩情,今日她失手砸坏圣上之物,为何就不能罚她。”
楚千穗不知那条玉龙圆环怎么出现在淮莲手里,可当她走过去那惊慌失措的瞬间就足够使她气恼。
就算是再怎么解释无心之失,她也只知道,玉环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你……不能宽恕饶人,这么些年的仁爱之道竟都是白来,绣花架子一个。”
许是被他说的多了,楚千穗习以为常,他的父亲一心为君,现下正在边疆为楚朝建立赫赫战功。
她忍。
回到大澈殿,夏雨走来示意,俯首帖耳的跟楚千穗禀告。
“皇上已在殿内等候,看样子是有些生气。”
她还疑惑不解,皇弟楚洪辰掀开帘子直勾勾的看着她,见她毫无反应,泄了气就往下走。
“阿姐,你还要罚淮莲几时啊?”
楚洪辰垂头丧气,腻在楚千穗的肩上,“那圆环是我赏她的,摔碎了也是她自己摔自己的,何故惹阿姐不开心呢。”
楚千穗本还想着少让淮莲跪些时辰,纪融生求情她倒是理解,毕竟喜欢淮莲这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可今日皇弟的表现……
十三四岁的少年对情爱懵懂向往,又在不久前开了荤…不简单,真是不简单,她终于明白那股无名火是怎么回事。
勾引纪融生就算了,竟然敢肖像到皇上身上。
此人,留不得。
楚千穗油盐不进,坐在八仙桌上轻嘬着茶,她一路回来早就渴了。
“说到底,阿姐就是看不得纪融生袒护淮莲,所以你才针对淮莲。”
终于把真心话说了出来,楚洪辰说了后又察觉到失意,偷抬眼看向楚千穗,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埋怨。
真不巧,整个皇宫皆知,长公主钟意小纪将军,又是问候又是送汤的,只差小纪将军点头,那十里红妆就能抬去纪府后院了。
楚千穗将茶杯一放,轻点了点唇角,“没规矩。”
“阿辰,今日四书学得如何了?”
不想继续听楚洪辰说这些无关紧要的,换了个话题问起。
楚洪辰自知理亏,他也明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口还欲说情,最后还是恭顺的坐下。
“老师教的仔细,阿辰也能会意。”
当皇子时并不受多少宠,启蒙也比旁人要晚些,五岁那年失去母妃,两姐弟更加落魄,别说学书了,就是温饱也是问题。
“你如今初登大宝,要多学多记……”
“多背多思,阿姐,你都说了多少遍了。”
好玩的性子,怎能忍受每日上书房,批奏折枯燥的日子,楚洪辰更加不高兴了。
楚千穗也知不能逼得太急,摸了摸楚洪辰的头顶,温柔安抚。
“好了,等中秋,阿姐给你糊纸鸢,做桂花糕,好不好?”
“那阿姐能陪我放吗?”
楚洪辰眼里有希翼,可楚千穗却只能摇摇头,
“中秋晚宴繁琐,母后力不从心,我得时时盯着才行。”见楚洪辰有些失望,转而道,“不过用完午膳,阿姐还是能陪阿辰放上一会子的。”
好不容易劝走楚洪辰,楚千穗褪去柔情,目光冷下来,秋荷上前来呈上荔枝。
“要不要奴婢去打听这个叫淮莲的宫女。”
宫里风言风语一大堆,纪融生跟淮莲那点子事都不需要打探就传的到处都是,楚千穗本不想理会,可这次事关楚洪辰,她自然不能大意。
“探探阿辰是何时跟她日渐亲密的,还有,将阿辰来本宫这求情之事暗地里传去梅侩殿。”
梅侩殿住着梅才人,正是楚洪辰的第一个女人,之前是太后身边的宫人。
秋荷机灵,去端楚千穗补药时作势跟药膳房宫人闲聊,说是这皇上仁厚,不仅赏了浣衣局一宫女圆环,就是摔了也体谅宫人不易,叫长公主不要责罚。
话里话外都是说的皇上宽容仁慈,是位宽待众人的好帝皇,见那一抹粉色离去后,秋荷心里笑了出来。
粉衫宫女正是梅才人的贴身侍女花音,她自认为得到了情报,回去立即上报给了梅才人,为了邀功,添油加醋说皇上为了那宫女还跟长公主吵了起来。
当场梅才人就把那套茶具给摔的粉碎,叫人去查是何方狐狸,顺到淮莲那里的时候,她趾高气昂的带着宫人就去算账。
不依不饶,闹到了楚千穗这里。
“梅才人请起。”因是太后身边伺候过的,多少要给几分面子,“坐下说。”
“长公主评评理,皇上赏妾的料子妾都舍不得穿几回,没成想被浣衣局的宫女洗了一次后,破了个洞。”
花音铺开来,果真见尾处划了个口子,手指宽长,再好的巧手都不能还原之前的秀丽。
“这……可惜了。”
楚千穗故作可惜,又看着跪在下方的淮莲,唯唯诺诺的蜷缩着,身子确实弱柳扶风,跟上次一见更加消瘦,只怕是浣衣局那些人欺负了她。
触犯了长公主,那些审时度势的怎么可能不会低踩一脚。
“梅才人恕罪,裙裳送去梅侩殿前婢子再三瞧过,并无针丝勾破或亦是划出裂痕。”
连声音都是娇柔一派,难怪会得纪融生怜爱,削弱的肩头颤抖着,刘海遮住眼眶,那眼尾红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掖庭有令,任何宫女不许佩戴项圈手饰,可淮莲衣襟口分明有东西晃动。
那是半截翡翠如意,质地虽不是上乘,但叫楚千穗心里一沉。
当年相府千金秋菊会,她硬拉着纪融生组队投壶,最后不负所望拿到了彩头,托盘上有两件物什,她选了千岁结,纪融生选了翡翠如意。
不用想就知道另外半截是在谁人怀中。
“你是说这是诬陷么?本宫与你素不相识,何故如此。”
梅才人气急败坏,涨红着脸,说什么也要讨个公道。
“那才人的意思是此事何为呢。”
要是知道梅才人是个炸炸咧咧的性子,说什么也要在请进来时多喝几碗安神茶,只见她恨不得全宫都要知道的架势,楚千穗的头又忍不住隐隐作痛。
“杖毙。”
淮莲僵住,随后下意识磕头请罪。
“求才人饶奴婢一命,求才人饶奴婢一命,求……”
这梅才人岁数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轻飘飘的两个字就定了生死,连楚千穗也是意想不到。
太后精敏,御下严厉,女官姑姑更是不容许宫人出一点错,可就算是这样,也知道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惩治后会在过节过年的多赏些银子。
只有宫人一心,自然不怕没有人卖命。
“血腥倒不利于才人鸿运,这样吧,本宫这倒有一匹一样的料子,等会要秋荷送去给你,至于她嘛,暂关禁闭室。”
“别啊,她这个贱人胆敢如此行事,不以儆效尤,岂不是都会没个章法。”
梅才人当然不能让楚千穗调查,她只能先发制人,“那阖宫效仿,才真是没体统呢。”
这话说的倒是回事,也不算埋没了太后的教诲。
“奴婢愿意去禁闭室思过,若查出来真是奴婢不小心,奴婢自会杖毙于世。”
淮莲也算是稳了稳心,她自问问心无愧,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梅才人,但见梅才人如此急切定罪,她也有了了解。
入宫这些年,若没有小纪将军的时时庇佑,早就成了浣衣局人人可压的下下人。
想到这,她垂眉看了看脖子挂着的如意链,又细微抬头瞄着长公主,谁料这一眼被楚千穗抓个正着。
“如意只余半截就算不上事事如意,来人,将淮莲押入禁闭室,查清楚再下结论。”
“这不必……”
梅才人还想再说,楚千穗拍了拍她的手,“才人放心,本宫定会还才人个公道,天色已晚,太后她老人家也需要静休。”
“是,妾告退。”
说到太后,梅才人才不舍的走了出去,望着带出去的淮莲瞪了许久才回宫。
回归安静后,夏雨不解为何。
“这是个将淮莲处死的好办法,为何殿下要暂缓救下她。”
楚千穗不语,只是将手泡进了夏雨捧着的玫瑰露水内,秋冬干燥,少时开过冻疮,需好好养护。
一侧的秋荷倒是回道。
“梅才人做事不全,那口子工整平滑,显然不是撕扯所致,公主若是轻易信了梅才人一席话而不去调查,不能服众,会失了一干宫人的心。”
“禁闭室里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动辄苛待很是寻常,本宫是想看看她在阿辰心里有多重。”
她这个弟弟,虽然在她面前乖巧,可也是倔的跟头驴似的,要是真的开口要了淮莲,那她也不能担保纪融生不会做出什么触怒皇颜的事。
根基未稳,跟各臣子不能有任何隔阂,更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女人,更加不能。
纪融生依旧是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这一次倒是明白礼数,弯腰行礼的那一刻,楚千穗心里很是舒畅。
他们约到了尚林苑,这里有一大片的紫竹,高耸入云,寂静无声,很适合修生养性。
“小纪将军消息很是灵通呐。”
这护国将军,异性王爷就有一点不好,因在党派之争中费了好大一部分的力气,所以封王拜相,个个都要礼让六七分才肯罢休。
这不,纪融生就沾了他爹的光,宫里上下对他十分尊重,就是太后也是时常夸赞。
“梅才人栽赃,长公主可不要被蒙蔽了双眼。”
楚千穗暗爽,就想逗一逗他,一会儿是抓抓秀发,一会儿是赏赏竹林,吃吃茶,咬块饼,就是不搭腔。
纪融生怎么不知道她是故意的,相处这些年,不容水火的场景还记忆深刻。
“咳咳。”
楚千穗才当作听见,“哎呀呀,怎么回事,小纪将军可不要受了风。”
“不过初冬,还不见得。”
“你那会说什么来着,哦哦,瞧本宫这记性。”楚千穗双手一拍,挺胸保证,“放心吧,本宫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分明就是陷害,还查什么,直接放人。”
还没三句呢,纪融生那急性子就上来了,还真当这是他将军府了?楚千穗偏不如他愿。
“先前你辱骂本宫也就不计较了,此事事关后宫娘娘,莫不成也能随你忤逆。”
梅才人说什么也是皇上亲封,若是纪融生还那么不知轻重,那她也就不能再让他惬意安生。
纪融生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扔下一句静候长公主明察秋毫离开。
望着他那般表情深沉却只能应下的脸,楚千穗憋不住笑了出来,可也只是三五秒。
纪融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挡在淮莲身前,那皇上呢,他又是否也会如此,楚千穗决定自己去勤勉殿看看。
楚洪辰这几天忙到不行,又是学治国之道,又是批复各臣上奏的折子。
水患加天花,越是严寒就越是不能松懈,一拨拨的银子分发下去,还是扬汤止沸,根本不能挽救。
“阿辰,还在看折子啊。”
太傅见楚千穗来看望,自然也就出殿等候,他教的知识虽生涩倒却是实打实的正理,太后急功求成,令他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教会,这反而将皇上越推越远,不愿学习。
任重道远哟,幸好皇上也能体谅一二,虽是开小差,却也少操了许多心。
“阿姐来了。”楚洪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自然而然的就往阿姐肩上靠,“你都不知道这几日我好忙。”
“阿姐怎会不知,可你身为皇上,事必躬亲,可马虎不得。”
将楚洪辰的脑袋扶正,不知不觉,脑海里那个哭包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儿郎,身高蹭的一下要高出许多。
楚千穗仔细的理了理他的鬓角,吩咐秋荷摆上牛乳膏,牵着他回到龙椅上,转而又默默的坐在边上的太师椅。
感念太傅年迈,座椅都是精心布置,选用的是最为柔顺的鹅毛,冬天并不会着凉。
“今日阿姐来,除了看看你,还要说一件事。”
“何事?”
楚洪辰没净手,胡乱的用龙袍擦了擦,捏起一块乳膏就往嘴里送,松软香甜,仿若无物般丝滑。
“梅才人控告御赐裙裳被浣衣局宫女损坏,恐皇上怪罪,来我这意在严惩那宫女。”
“不过是衣物,改天我再送她一套不就成了,何必要大动干戈。”
都怪楚千穗将他保护的很好,打雷安抚,挨饿偷食的,从不许人接近他,更别说其余皇子隔三差五的陷害,回回都是她这个阿姐出面解决。
落了个胆大妄为,跋扈刁蛮,一传十十传百,京城名媛嗤之以鼻,兄弟姐妹也唾弃她的出生,若非此番翻身成了长公主,指不定成了谁人的刀下魂。
她想让楚洪辰仁厚待民,终究是精力有限,她教会了为君着的秉性,但却没能及时告诉他,成大事者,杀伐果断,情爱浅薄。
“梅才人一心在你身上,这才生气,阿姐做主将那宫女关禁闭室,查清楚再处理。”
“阿姐处理的很好,我很放心。”
“可这宫女不是别人,是淮莲。”
楚千穗一边说一边看楚洪辰的脸色,果真见他有了变化。
“此事是不是弄错了,淮莲心思细腻,不会冒失弄破的。”
楚洪辰这般说令楚千穗心凉半截,“未必梅才人就会无端栽赃?”
“梅儿俏皮可人,也不会害别人。”
到底是第一个女人,感情自然是不同些,在梅才人那里,他可以为所欲为,比在大澈殿还要愉快,不用听那些念叨,也不用想琐事礼节。
可他低估了女子妒忌之心。
“李公公,你去打点一下禁闭室,别让淮莲受欺负。”
楚千穗走后,楚洪辰吩咐内侍李公公去禁闭室看看,他小时候就听过禁闭室的非人哉,那些兄弟常拿捆他去禁闭室作为恐吓。
淮莲如同溪水,平缓的围绕着他的苦恼,没有那些虚情假意的奉承,也没有那些意图一朝成龙的念叨,就坐在那,倾听着,时不时开导开导。
冬季第一场雪下来时,南部边界小湾镇爆发了瘟疫,饥寒交迫的一大群人在雪地挣扎,他们开始往京城这边前进。
扩散的灾区面积越来越大,五日后,人数竟高达三百人,还除去那些因瘟疫死去的百姓。
刚下朝,楚洪辰气哄哄的走进了大澈殿,将冠子往书案上一丢,秋荷连忙使眼色要宫人去找楚千穗回宫。
“皇上这是怎么了?”
秋荷奉茶,她比楚洪辰大了半轮,自然也关系密切些。
“老匹夫,老匹夫,真正出事一个担当的都没有。”
“怎么了,这是。”
楚千穗掀开帘子进来,与秋荷对视一眼,上前拉着楚洪辰安慰,了解今日早朝情况。
少年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可最后谁也不听他的,这让他很是挫败,甚至他十分低落,九五至尊也并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赈灾之事刻不容缓,可户部,工部竟互相推卸,我本以为会有人请缨,后来竟然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个个都缩着头不答应。”
孤姐寡弟的,谁都看轻几分,更别提那外戚独大的太后母家袁氏一族,简直不把楚洪辰放在眼里。
楚千穗还未想到对策,春寿宫那边传出了懿旨,说的是侍御史王常王大人为官两朝,经验丰富,此次也定会为受苦的黎民安的庇护之所,抓出背后搞鬼之徒。
乍一看,王常此人的确了不得,朝堂名声也不错,跟百官相处也是进退有度,整日摸着那一把胡子,简直是个不显山水的……老狐狸。
他中年得志,若没有国舅提携,他还只是集镇秀才,面上他为君为民,背地里没少帮着袁家为虎作伥。
更别说,他后院里那些女人,大多是某位同僚相送。
春寿宫,太后一袭绛紫宫装,头上顶着携玉凤凰,翠鸟最为精细的羽毛置成的凤簪别在两侧,金丝镶的宝圏衬着脖子细长。
十五嫁入皇宫,二十三岁成为了楚朝皇后,又七年成了太后,风水养人,滋润她的身子如同鲜花娇嫩,眼角细纹也是少数一二。
跟上次来不同,太后身后不知何时换了个贴身侍女,不像中原女子,倒是有西域美人那般骨骼其大,深邃的眼眸盯得楚千穗心里发毛。
不过片刻,侍女又垂眉往后退了出去。
“母后的宫女正是宫内都不曾见过的。”
太后没料到楚千穗会来,不过也不意外,按压太阳穴的手停顿了会,转而扯开一抹笑,大红口脂十分美艳。
“千穗若是喜欢,哀家明日便派人去蒙古草原物色一个。”
“不必了,儿臣还是喜欢江南烟雨出的女子,虽比不得母后身边的高大安心,也是十分的考虑周到。”
两母女各自喝着茶,各怀心事,半晌,还是楚千穗忍不住开口。
“其实此番来是想求母后个恩典。”
太后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询问是什么恩典还要来特意走一遭。
“小湾镇灾情严重,母后派遣王大人是最合适不过,可儿臣却是心急如焚。”
“你心急什么,灾情再大那也有文武百官,你只管吃茶插花便好,总归是不会传到京城来。”
“儿臣并非是为国,国之安稳,有大臣有国舅,儿臣急的是自身的婚姻大事。”
说完后,楚千穗面色熏红,上牙咬着下嘴唇,很是害羞。
“您也知道,儿臣中意小纪将军许多年,可他还只有四年前随父出征那一桩军功,这么些年窝在京城,只剩下大将军儿子这一称谓为人所知。”
太后还是没能将这些串联,楚千穗又解释,“若能让小纪将军跟随王大人前去赈灾,不需多大用处,等王大人功成圆满,也能提携提携小纪将军不是。”
这才明白,原来是想让纪融生一块去,若是事情处理妥当,回来也算是沾了光,博一件功勋。
“你为他事事考虑,他可也是这样想?只怕是你白白想法。”
小湾镇涉及贪污,层层官员下来,不抽一回血就是剥一层皮,里面弯弯绕绕,有几个都是袁家党羽。
多一人去,只怕会横生枝节。
“母后……”楚千穗跪了下来,言词真切,“儿臣毕竟是长公主,师出无名的男儿怎能托付,求您了。”
太后见楚千穗实在真切,心里也是偏向于想为纪融生镀金的意思,相处那么些年,多多少少听了许多长公主为小纪将军暗渡陈仓的事。
再说了,纪融生年纪尚轻,带过去好生看着便是,翻不起什么浪子。
“加一人也不是不可以,可小湾镇地势偏远,不知小纪将军能不能忍受。”
太后担心不无道理,京城少爷们衣来张口的,又逢寒冬,不知道有多娇贵着呢,汤婆子是离不得手,炭火都要最好的那一筐。
将军府虽力求节俭,可屋子里也是春暖时节,别说要去风雪里跑了,天寒地冻的,纪夫人都会心疼。
“此事于他也是好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有功名,儿臣相信他会答应的。”
当然会答应,因为早在来之前,楚千穗就约见纪融生说了此事,彼时他还千般不愿,说父亲还未凯旋而归,家中母亲一人在不放心。
“我之盛名,不必这一件事传扬。”
纪融生倒是自信,他学富五车,风流倜傥,就算不去争取功名,靠着父亲也能快活一世。
而他并非是时不待他,早在先皇在时,他便有大把机会跟着闯江讨北,可他就是不愿前去,唯一的那一次还是图新鲜。
“大将军马背一生,家族荣耀可不单单是他一人之责,你此番前去也可展露身手。”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我去就是为了查袁氏一党。”纪融生双手环胸,他虽没资格上朝觐见,可他又不是白痴。
皇帝根基未稳,外戚虎视眈眈,他又何必去趟浑水。
“我俩虽常有不和,可我想,大将军也是忠君爱国,不然也不会在精鹤门毅然选择阿辰。”
年长的皇五子早就生了谋逆之心,将年轻的母后并未多放眼里,就算是将楚洪辰收养成了嫡子,也阻止不了异心汹涌。
起兵造反就在一时间,精鹤门血光渲染天空,最终以禁卫军统领纪大将军生擒叛军皇五子一锤定音。
“最后一个好好的京城护军统领年近五十还要东跑西奔,就是因为当时的道义伦理。”
袁氏一朝得势,怕纪家功高盖主,硬是将纪大将军调离京城,远赴边疆。
“淮莲关禁闭室已有两个月,我虽时刻关注,可防不住其他人的手,若你帮我,我愿意将她送出宫门。”
楚千穗心下一横,双膝就是一跪,她想,她真是个窝囊的长公主,太后面前装柔弱,宫人面前装大度,现在还跪在了死对头面前。
纪融生愣了,他没想到楚千穗膝盖这么薄,那些压在嘴里的刻薄话一时间竟嘣不出来,最后结结巴巴的问她,
“你为什么选我去。”
“可能,我只能找你了吧。”
她话语苍凉,既没有入幕之宾,也没有母族维护,步步维艰,所想到的也只有纪融生。
就算不得纪融生的青睐,但为了阿辰,她可以卑微如尘,不过就是屈膝,行礼是屈,接触到地上也是屈。
“我想想……那个,你先起来。”
纪融生弯腰欲拉她起来,可又想到男女授受不亲,后退几步就回府而去。
秋荷赶紧搀扶,刺骨的凉意沁进了进去,一时间没能站起。
王大人带领一行人出发南往,太傅亲自相送,两人寒暄片刻,互相道了珍重,又预祝诸事顺利,守门的将士打开城门,就为了送别。
“王大人稍等,本宫有几句话要跟小纪将军说。”
恳求太后这一事沸沸扬扬,王大人也权当是不舍,将纪融生叫了过去。
“我去小湾镇是为民谋生,你那一闹,搞得我多不堪似的,现在他们都笑我吃软饭。”
楚千穗捂嘴直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那一跪生了效,感觉两个人之间关系要缓和了一些。
“知道你没有尚公主的心,只要你顺利回来,我会找借口搪塞过去的。”
纪融生无奈,感觉自己就不应该走这一遭,可谁让母亲支持呢。
“将军身上无不一处都是伤痕,你作为将军之子,也要引以为傲,况救助百姓,大功一件呐。”
母亲之话,实属博爱仁慈。
“我就先走了,也请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将淮莲送出宫。
之所以两个月还没查出来,是因为没人敢忤逆梅才人的意思,可她已经答应了纪融生,所以一大早就去了梅侩殿。
“长公主来了。”梅才人正在刺绣,“花音,沏茶。”
“才人在绣什么呢?”
楚千穗走过去拿起来一看,两只海棠红的鸳鸯相互亲慰,针脚算不得好,不过看得出十分用心。
梅才人倒是羞怯,她爱皇上,自然不觉得大胆,可被别人看到又不同,红霞布满脸庞。
“闲来无事,绣着玩呢。”
“才人在阿辰心里也是不同的,适才他还问才人可否用了膳。”
“是嘛?”听到楚洪辰提到了她,还想起她是否吃饭,瞬间喜不甚喜,“皇上跟长公主感情真好。”
“自然了,阿辰自小与我一起,我最知道他了。”
楚千穗神秘的跟梅才人说悄悄话,“他在乎才人才会担心是否用膳,我这个阿姐还没着福气呢。”
“哎呀呀,别说了。”
梅才人挽着楚千穗的胳膊,“阿姐可尝过石榴酥饼?我亲手做的。”
“那我有口福了。”
两个人聊了会天,兜兜转转的,楚千穗终于打算往淮莲的事上去引了。
“阿辰听说才人心疼御赐裙裳被毁,他也惋惜,但也说起说起不过一件死物,不足成了才人心结。”
“可那宫女实在可恶,不惩治不能解我心头之怒。”
“一个宫女有什么稀奇,阿辰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梅才人犹豫起来,她还不容易抓了淮莲把柄,虽不致死,但现在有的是人折磨。
她还不知道,李公公早就安排好了,淮莲也没受多少苦。
思索片刻,“也是。”
“阿辰喜欢纯洁性子,不过一点小事,别失了阿辰的欣赏才是真的。”
梅才人连连称对,又吩咐花音快去将淮莲放出来,她假意宽容,还让人送淮莲回去。
淮莲出来时就得了风寒,她靠着意志撑到了杂役房,还没踏进去,脑袋昏沉的就倒了下去。
楚千穗没法,又叫夏雨请太医去看看,还将自己手里的名贵药材送了些过去。
“你可争点气啊,要是死了,纪融生会跟我势不两立的。”
偏偏有些不要命的就喜欢坑主子,半个月才好一些的淮莲在掌事姑姑的压迫下浣洗衣物。
受不得冰的淮莲,这一次更加难挨。
最终惊动了楚洪辰。
当皇上抱起虚弱的淮莲,着急慌张的要李公公传太医,又亲手喂药,探热,这一幕吓得掌事姑姑都要尿裤子。
楚千穗知道的时候,梅才人已经哭到了太后宫里。
“太后,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她不过是一个下贱宫女,凭什么惹皇上怜惜。”
太后也知道皇上这一次莽撞,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愉悦,扶不起的阿斗,做了皇上也改不了那股子不成器。
“皇上宠谁爱谁,那都是皇上的权利,你也是哀家身边跟了许久的人了,这点顺从都不明白。”
太后玉口一开,“既得皇上看重,就封个御女吧。”
“母后且慢。”
秋荷一见梅才人往春寿宫走就知道不简单,楚千穗连步履都是跑至宫门前穿的,幸好是赶上了。
“千穗为何不同意。”
楚千穗顺顺心,含笑着走上去行礼,复开口。
“淮莲待罪之身,不可伴君。”
梅才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跟着附应,“是啊,淮莲有罪,撕破了妾的裙裳,还出言不逊。”
“此事哀家有所听闻,梅晚呐,你确定是那宫女胆大心粗么。”
梅才人唤梅晚,很显然,太后一眼就看出门道,浸泡后宫这些年,她早就火眼金睛。
威仪四露,饶是楚千穗也不敢再言,只能作罢。
楚洪辰很是开心,他终于可以把淮莲纳入后宫,成为他的女人,甚至以后可以一同用膳,陪伴,生儿育女。
他其实一直期盼着这一天,可他又不敢开口要,心爱的人还是要埋在心里好,当年母妃不也是风头过盛才红颜早逝。
可他低估了自己,听到淮莲病倒,立马就跑了出去,这一刻,他给自己立的束缚通通丢在一边。
“阿辰,淮莲你不能要。”
楚洪辰打算跟楚千穗分享自己的喜悦,没想到第一个泼冷水的就是她,那脸上洋溢的笑僵住了。
“淮莲跟纪融生两情相悦,你不能……”
“纪融生纪融生,阿姐,你能不能不要提他。”
楚千穗也没想到他会愤怒,她只好软下身段,苦口婆心的劝导。
“你这样是不会幸福的,淮莲她不会接受你的。”
这一下,彻底激起楚洪辰的逆鳞。
“阿姐得不到纪融生的心,就觉得我也得不到心爱之人的心吗?这未免不讲道理。”
这是姐弟俩第一次发生争执,楚洪辰全然不顾楚千穗强忍着的泪水,龙袍一提,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秋荷扶楚千穗坐下,没有力气的楚千穗靠在枕上,她倔强的不肯闭眼,可还是滴下了眼泪。
“他倒是以为我只为了纪融生么,偌大后宫,怎可真心只待一人。”
“殿下宽心,皇上还小,不懂殿下良苦用心。”
“文武百官会认为他小吗?太后袁氏会认为他小吗?现在不专心朝政,以后怎能大权在握。”
楚千穗有些哽咽,但她不能丢脸在宫人面前,背过身去摸了一把泪。
“秋荷,本宫想休息一会。”
是夜,楚洪辰来到了淮莲的未莲苑,里面多是皓白浅粉,虽只有三五个宫人差遣,可到底是多一个人照顾就多几分好的进展。
“拜见皇上。”
“不必如此,快进被窝暖着。”
楚洪辰止住淮莲行礼的动作,将她的手放进了被窝,“天气还冷,多烧几个汤婆子捂着。”
淮莲却是强硬的掀开被子,跪在楚洪辰跟前。
“求皇上让奴婢回浣衣局。”
楚洪辰疙瘩一下,他泛起阵阵苦水,连质问也说不出口。
“奴婢卑贱,不敢陪龙伴驾。”
“你是不是为了纪融生。”
淮莲不敢置信的抬头,很快又低了下去,“不是,是奴婢自己……”
“自从你在太和池安慰我的那时起我便喜欢上你了,之后我特意制造相遇就是想多跟你说说话……是我自作多情……”
“皇上,不是这样的,是奴婢手脚笨重不能伺候好皇上。”
“不,你是母后指给我的御女,你只能是我的。”
楚洪辰有些恍惚,可他实在不甘心,他大声警告淮莲也是在提醒自己,他不能失去淮莲。
“皇上—”
不顾淮莲在身后呐喊,他掩耳盗铃般的走下台阶。
“她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她怎会如此温柔与我说话,一定是的。”
连日来的压抑在这里爆发,之前前朝的事就让他恼怒,现在又遇此事,一下子没能看清路,摔了下去。
楚千穗又要去照顾楚洪辰,她又怎么会怪罪他呢,只是恨铁不成钢,除此外又带着生气。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好好看顾皇上,通通该死。”
楚洪辰悠悠转醒,睁开眼看楚千穗在骂宫人,他想喝水,可是嘴巴说不出话来,还是李公公先发现了他。
“皇上,您醒了。”
楚千穗又急忙坐在床侧,握住他的手,“怎么样了,阿姐给你喂点水。”
望着阿姐担忧不已,他心里很是不好受,他张张嘴,湿润了一些后可以说出话来。
“对不起阿姐,我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咱们姐弟犯不着说对不起。”
伤筋动骨一百天,楚洪辰这一摔,直接到了一个半月后才能勉强下地,这个时候,纪大将军班师回朝。
京城百姓围着马背上的黝黑男人祝贺,更有甚者喊纪将军万岁。
纪理武跟妻子深拥后便说起了小湾镇。
“那猴崽子也不写封信回来,真是令人堪忧。”
“儿子有主见是好事,不过他怎么肯去那苦寒之地。”
纪夫人抹抹泪,“宫里传出消息,说是长公主想为我儿争个功勋,以后也好成驸马。”
纪理武不信,可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他印象里,楚千穗温婉弱小,不像是那种敢把自己婚事抬到明面上说的人。
淮莲良心难安,她自请照顾楚洪辰却被楚千穗拒绝,现在好不容易能下床走路,怕到时候又发生什么风波。
“无妨的,你安心养病,阿辰我会开导的。”
楚千穗拿起汤药跨过门槛。
“是淮莲来了吧。”
见瞒不过,楚千穗只好点头。
“我真的就那么失败吗?”楚洪辰转过头,侧过身,“百官看不起我,太后瞧不上我,淮莲不喜欢我,阿姐你也施加压力于我,夜里睡觉,我真的觉得好累,我以为装出一副贪图玩乐的模样就能真正轻松,可事事都不能轻松。”
“阿姐没有……”
楚千穗说不下去,虽然她出发点是好,可平心而论,的确有时候无意间就成了谈论学业,多加勉励等话语。
“阿姐先出去吧,没关系的,我会努力的。”
懂事的那么让人心疼。
又是半月,纪融生终于满载而归,他深入虎穴得来的证据由纪理武上奏,那一串串的名字令楚洪辰脸色越发凝重。
他们在等太后,可没想到,春寿宫竟让人传话,太后休养,任何事听由皇上处置。
弃车保帅而已,大家心知肚明。
“事我已经办成,至于淮莲,我希望你有个交代。”
恐怕是纪理武回府,规矩严了些,要不然纪融生怎么使用书信的方式。
楚千穗听闻纪融生身上被砍了两刀,劝楚洪辰一道去探望一番,体现君臣一心,使纪府知道皇上对他们的看重。
“皇上,长公主,少爷说他不见客。”
吃了闭门羹不算意外,毕竟是楚千穗先对不住他,可把一朝皇上拒之门外,那那些言官不知会如何弹劾。
“是老臣教子无方,皇上恕罪。”
纪理武赶来就是下跪,饶是再大的脾气,看着自己父亲为他开脱,只好叫人把他们姐弟请进来。
“小纪将军可好些了?”
楚千穗硬着头皮关怀,纪融生自然不会搭话,被纪理武锤了一拳后,没好性子的回了句死不了。
“纪大将军辛苦,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与皇上就够了。”
纪理武只当是他在这打扰年轻人的交流,抱拳后,又提醒纪融生好好说话,走出去还贴心的关了门。
“淮莲的事,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淮莲病重,皇上也是敦厚憨呆,抱起来就是洗不清的肌肤之亲了,为了保全淮莲的名声,这才……”
“你别跟我扯这些,你自己承诺的事自己却做不到,我真不该轻信你,亏我还觉得你变好了。”
这话楚洪辰不爱听了,将楚千穗护在身后,他指责起了纪融生。
“辱骂长公主,你大胆。”
“我可是帮皇上你扫除了南边障碍,还不容我说几句实话?要不是楚千穗她……”
“住口!”
楚千穗怕纪融生全盘托出,她先一步制止,“我来还有另一件事,我接阿辰下朝时,好像瞥见小纪将军你掉了东西。”
纪融生想都没想的摸了摸脖子,见那翡翠如意还在,松了口气。
“不是我的,你看错了。”
回宫的路上,楚洪辰没与楚千穗同乘一座,他丢下一句话后径直走上了后边的马车。
“阿姐不必绕这么一大圈让我看见那一分为二的如意。”
还没想到用什么法子将淮莲送出去呢,北境就派使臣前来朝见,奉上绫罗绸缎,呈上斑色麋鹿,万般诚意的求娶楚朝公主。
楚朝现下里有几个庶出公主,但太后嫌她们碍眼,刚及笄就把她们嫁了出去,留下了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养在太妃那。
“太傅,他们这是想要我阿姐呢。”
太傅自然是知道,北境不比中原,那里民风彪悍,兄终弟及的习俗望而生畏,气候干燥,水土不调这一系列还需要克服。
“前朝也有宗亲之女为公主,是不是咱们也可以效仿。”
太傅摇头否决,此次提亲是为少汗,将来的可顿,北境最尊贵的女人,不容易糊弄。
太后膝下一儿一女举国皆知,又哪来什么别的公主可以出嫁。
“他们要的是我阿姐,我绝不同意。”
楚洪辰开始装病不愿意上朝,甚至要李公公候在殿外,朝臣一个都不见。
丞相无法,只好去往大澈殿,他以为楚千穗是个需要多加费口舌的女子,毕竟大多不愿放弃这里的荣华富贵。
可没想到,楚千穗端坐在上首,见他来,只是笑着问他。
“这北境服饰可也比得上中原?”
原来楚千穗早已换上了北境传统衣衫,已经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心里抉择。
楚洪辰哭着跑了进来,望着楚千穗的穿着更加泣不成声。
“你是不是在怪我囚禁淮莲,我立马把她放了,不,我让她和纪融生成亲,阿姐,你不要去和亲。”
真是个傻小子,楚千穗摸着他的额头,自小就用这种方式给予他温暖,也怕以后摸不到而格外思念。
“你以为阿姐跟你置气呢,傻阿辰,阿姐至始至终都没有喜欢上纪融生,更别提淮莲了。”
楚千穗苦涩,她成为长公主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睡过一天踏实,她总是想着要怎样帮衬阿辰,要怎样周旋太后,她还想着物色寒门子弟培养自己势力。
她也想过阿辰会有很多子嗣,可又怕子嗣太多,落了个他们小时候那般的下场。
她想亲自看着阿辰君临天下。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北境铁骑数目庞大,阿辰还不够成熟,她若去了有助于两国和平那也不失一件大好事。
这莫大的助力,她拿在手里才能成为阿辰坚强的后盾。
“阿姐跟在纪融生后边全是为了蒙住春寿宫那边的眼呢,只有他们信了我沉溺情爱,才会对我放松警惕。
听阿姐一句劝,将淮莲赶到远远的,为君王者,有弱点就是致命一击。”
楚洪辰哭断了气,楚千穗也是肝肠寸断,秋荷掩面偷偷拭泪,一时间大澈殿都有呜呜的哭声。
当淮莲放出宫那一日,纪融生套好马车等在了外边,楚千穗与楚洪辰站在城墙上,他们看着下面相视含笑的一对。
就好像历劫归来,忘了拥抱跟激动,就想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彼此。
太后倒没有什么动作,她盼着楚千穗离京,只有她走了,整个楚宫就没人能让她想那么一会子了。
“舒剑,以后你不会再这么憋屈在我的身后了。”
正在为她按摩的贴身侍女舒剑停住,大手渐渐移往她的脸庞。
“遵命,太后娘娘。”
使臣只能逗留三日,意味着三日后楚千穗就要出关北上。
秋荷跟夏雨自然是跟着楚千穗一起过去的,可临近第三日,楚千穗又想把秋荷留在楚洪辰身边。
秋荷聪颖也稳重,也能帮衬一二。
“不用,阿姐你带秋荷去吧,不然我不放心。”
楚千穗用惯了的宫女就那几个,孤身一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少一个人就少了一份倚靠。
从大澈殿出来,楚洪辰又向勤勉殿走去,李公公开口提醒。
“要不去梅才人哪里?夜深了,皇上该休息了。”
楚洪辰却是不依,他深知自己不能懈怠,以往那些不思进取都是落后的表现。
勤勉殿挑灯苦读的帝王,他手捧着典籍正在认真看着,抿一口茶的功夫也不忘多瞄几个字。
李公公上前来添一杯茶。
“歇歇吧,皇上。”
直到四更铜声响,楚洪辰才放下手里的册子,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上朝时分。
“李公公,安寝吧。”
一边走着,嘴里在嘀咕。
“淮莲走了,阿姐也走了,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李公公忍了一天的泪水突然破防,他扶着这个年轻的帝王。
“老奴会陪着皇上忠心不二的。”
第二日便是长公主出降的大日子,文武百官位列两侧,太后也盛装出席,她端着胜利者的姿态,逶迤着裙摆,一步步走了去。
全程由礼部主持,万众瞩目下,皇上竟然没能观礼!这可是对长公主极大的不尊重。
礼乐吹奏,楚千穗身穿凤冠霞帔,大红的牡丹在她身上绽放,坎肩上绣的祥云栩栩如生,坠子眉心垂,花钿眉心生。
她一出场就在找楚洪辰,见龙椅空空,她心里有些不安,怕有什么不利的事。
按部就班的走完流程,楚千穗忽然受牵引似的,她抬头瞧向城墙,虽然只看到小小的一玦衣袍,可她肯定那就是楚洪辰。
她就说她的阿辰怎么不会来看看自己。
不会在偷偷抹眼泪吧,真是个傻孩子。
楚千穗就要上花轿,李公公赶紧要楚洪辰起身看最后一眼,躲在角落里的哭脸鬼这才探出头看那一抹朱红。
猝不及防的,两个人在空中完成了对视。
楚洪辰更加受不住,号啕大哭,反正礼乐高昂,没人会知道他撕心裂肺。
等楚千穗出了城门,热闹散去,楚洪辰才红着眼眶站起来远眺,他手背在后面,尝试着用他的肩膀撑起一片天。
“放心吧阿姐,我会努力再努力,我会强大到超过春寿宫,会勤奋到太傅赞扬,百官臣服,到那时候…我一定要将你接回来。”
低沉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阿辰,一个爱民如子的君主。
阿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楚洪辰自己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龙袍玉带上赫然是大澈殿妆匣底保留了许久的千岁结。(原标题:《千岁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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