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郑成功为什么不救李成栋(若郑成功未英年早逝)
明末郑成功为什么不救李成栋(若郑成功未英年早逝)张南兴突然顿住了,他忘了自己先前是要办什么事情,他有些慌乱的思索着,却隐隐约约的想起自己一些在巴达维亚的一些往事。张南兴见王梦灵这般可爱,更是喜欢,便一把将王梦灵拥入怀中,脱下她圆幞头帽,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慢慢答道:”那是自然啊,等我们把…………”“这样最好了,那这西洋各处的庙宇还是值得去游览一番的呀,也不知他们的城池是不是也像新京一样有趣呢”王梦灵说道。“西洋人的庙宇的确是值得品鉴,但若说城池,他们可比不了我朝旧土的那些州府了,且不说南北两京,光是这扬州苏州可也让人游览月余而不失新意了”张南兴说道。王梦灵听到此处,却闪动着目光,深深的望着张南兴,有些祈望的说道:“那我们以后会一起去这些地方吗?”
月色下的教堂穹顶在新京灯火的映照下并不让人感觉冰冷,远远望去,这教堂富有古典美学色彩的巴洛克立柱在哥特式的各国商馆领馆之中显得端庄而柔和.......
“书上说,在西洋,除了佛罗伦萨大教堂和圣彼得大教堂外,其余教堂像新京这座一般柔美的并不多,是吗?”王梦灵扶在朱红色的栏杆上说道
“应是如此吧,正因那是罗马故土,千百年来又近邻拜占庭国都君士坦丁堡,便留住了些古典遗风,北域的法兰克故地毕竟是日耳曼发迹处,虽说查尔曼大帝有继罗马大统之举,但终究是徒劳了,子孙们分邦立国,总会对这些庙宇营造的法式做些变动吧………”张南兴看着月下翘起的檐角,颇有兴致的说道。
身着圆领衫王梦灵转过身去,顺着玄武街向着城北的皇城望去………灯火中的新京内城民居与商铺的屋顶鳞次栉比,远处朱红色的台基之上,便是重檐歇山顶的承天门,大明巍峨壮丽的皇城,就在这覆有黄色琉璃瓦的屋宇之后。
“这样最好了,那这西洋各处的庙宇还是值得去游览一番的呀,也不知他们的城池是不是也像新京一样有趣呢”王梦灵说道。
“西洋人的庙宇的确是值得品鉴,但若说城池,他们可比不了我朝旧土的那些州府了,且不说南北两京,光是这扬州苏州可也让人游览月余而不失新意了”张南兴说道。
王梦灵听到此处,却闪动着目光,深深的望着张南兴,有些祈望的说道:“那我们以后会一起去这些地方吗?”
张南兴见王梦灵这般可爱,更是喜欢,便一把将王梦灵拥入怀中,脱下她圆幞头帽,轻轻的抚着她的长发,慢慢答道:”那是自然啊,等我们把…………”
张南兴突然顿住了,他忘了自己先前是要办什么事情,他有些慌乱的思索着,却隐隐约约的想起自己一些在巴达维亚的一些往事。
突然,张南兴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和王梦灵一同在新京游览过,新京是他们刚刚认识的地方啊,张南兴脑海里的回忆越来越乱,乱的他甚至有些恐惧。如果他面前不是王梦灵,那么他面前的又是谁?如果他们没有一同在新京游览,那么他自己现在又是在哪?
张南兴恐惧着,他不希望这眼前的幸福是虚幻的,他更不希望王梦灵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但是在恐惧中,他还是记起了,记起了那一夜的风暴。
那一夜后,他在也没有见到过王梦灵。
一股悲痛从张南兴的心头涌动而来,他明白了他眼前的这些只是梦境,但是是不是梦境,对于张南兴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想在这宝贵的梦境中再多看王梦灵一眼。
他努力睁开眼,想要尽可能清晰的看清王梦灵的脸庞,可是他视野里的新京夜空却突然变成了木制的舱壁,是啊,即便自己再挽留,自己还是会从这场梦中醒来。
他坐起来后,又看到了昨日翻动过的天下郡国利病书,想到了三年前在爪哇海的航道上,王梦灵和他谈起这书中山川地志时那好奇而又充满喜爱的目光,是啊,她对世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满向往,这一切,她都那么喜欢………都那么喜欢........
三年了,王梦灵没有消息已经三年了,这三年张南兴只能渴望着在梦中与王梦灵相见......虽然他深知在大洋风暴中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他总是不愿相信这事实,总是让自己在北伐大业中忙碌的没有闲暇去思索这些痛楚…………
“也许我不该在梦中深究这些原由,那样也许我就能和梦灵多相处一会了………”张南兴惋惜道...
“南兴,你还愣在这做什么,速将这梁冠朝服换上,宁靖监国登极大典还有半个时辰,你竟一副睡眼………”张忠汉推门进来便斥责道。
“爹,我这便更衣。”张南兴也没做太多解释,便将衣裳找了来
今日宁靖王登极,倒是有些不合规矩,这千余载春秋中还是第一次有帝王在这宝船上登极受命的,这礼成后祭天地宗庙看来是不必了....在这茫茫大洋中,一边是无边的海面,一边是沿海的礁堡,这宗庙祖宗却另一个半球上,这要是让后人评说起来,定是有一番趣味了,张南兴一边更衣一边有些自嘲的思索着今日这监国登极之事。
今日之事,张南兴与父亲经略了三年之久,若是算上父亲在北海的经营,那更是有十余年了,回想三年前自己还是郑氏皇帝的举人,真是让人感叹。
那时自己若不是遇到这些变故,也应取了功名在朝为官了。
可今日,他们父子却要将这明宗室正统推上皇位,逼迫那郑姓皇帝退位了。
虽说早已准备多时,但真正到了这一天,张南行内心还是百味杂陈。
张南兴思索了不久后,便将这衣裳穿上了。可等他转过身来正欲与父亲再确认下大典的礼节时,却发现父亲已经不在眼前了。
“那便是去甲板上去与六部官员商议要事去了吧。”张南兴很自然的想到。
他推开雕着梅花的舱门,穿过幽暗的连廊走向举行大典的甲板,正欲走上舷梯时,却听到背后一句熟悉而又十分有特点的问候声。
“张阁老,近来可好啊,汉城一别,已有一年了吧。”那人说道。
张南兴回头看去,发现这故人果然是朴世宗,心里很是欢喜。
“世宗啊!你到舰之时怎不告知我一声,在朝鲜你如此招待我,你来这也应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啊!”张南兴说着,笑着拍了拍朴世宗的肩膀。
朴世宗见张南兴也是十分高兴,毕竟二人在朝鲜曾彻夜长谈,且不说这北伐满清之事,光是政见抱负,这二人相通之处就不可谓不多。
“这不是怕耽误了张阁老近日的要事,毕竟登极之事为重,待典礼行毕,你我二人再谈上三天三夜如何啊?”说罢,两人便笑了起来。
二人一同走上甲板后,只见百官皆着朝服,赤衣青缘,金冠玉带,一派天朝之相,虽说这大典将行于舰船之上,但这艘巨舰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九道桅杆如擎天之势屹立于此,着实配的上这帝王气象。
这百官任命虽经过张忠汉父子仔细斟酌的,但若是让张南兴此时叫上这些官员的名字却是有些为难。所以在这些不太熟悉的面孔中,张南兴十分容易的认出了半年期远赴倭国德川幕府请兵的陈浩洋,不过,张南兴发现此时的陈浩洋面色却有些苦闷。
“浩洋,半年不见,怎么憔悴了许多啊。”张南兴上前关怀的问道。
陈浩洋见张南兴前来,他自己也按耐不住他心中的愤懑和愧疚,对张南兴说道:“阁老啊,恕卑职无能,德川这贼寇,非但不愿借兵,还将大明羞辱一番,说什么大明国运已尽,还提什么复国救国。不光如此,这老奸贼还想要将我囚禁后交与满清朝廷,若不是得故人相救,恐怕今日都见不到阁老了。”
张南兴早就料到如此,早在万历年间,倭国便有不臣之心。丰臣秀吉不仅北侵朝鲜,还企图进取中原,也亏得万历一朝国势仍盛,王师入朝后不久就将倭寇逐出。
“我朝与这倭寇的恩怨若是追溯,从万历朝之役一直能谈到戚继光大帅和俞大猷老将了,借不到兵也是意料之中,当年黄宗羲老先生不也是无功而返吗?只要浩洋你没事就好,对了浩洋,你这半年没有受伤吧?是否请大夫看过了?”张南兴安慰道。
陈浩洋听张南兴如此宽慰自己,也十分欣慰,虽然张南兴如今身居高位,但仍如当年兄弟一般嘘寒问暖,这倒也说明这兄弟情谊还是在的。
他本想多和张南兴多聊些,但见大礼将至,便向张南兴道谢后到一旁与故人闲谈去了。
“世宗啊,你也知道,遣浩洋到江户去,也并不是为借兵讨虏,为的只是去探探这倭寇虚实罢了。若是能让他们助我们光复旧土,那还不如指望那鞑子能自己退出山海关呢。复国大业,还是应与大明朝鲜国共谋啊!”张南兴怕朴世宗误会,赶忙解释道。
“那是自然,我邦自立国初,受皇朝恩,锡号朝鲜,视同内服,列圣相承,至诚事大。壬辰之变,宣庙远狩龙湾,至欲内附,神宗皇帝竭天下之力,东出兵救之,才得以再造邦家。北伐之事,朝鲜定当为父母之邦尽力”朴世宗识趣的说道。他自然是知道这张氏父子为扩充军力去祈兵并不是不可能,但他更不想破坏了与这新朝廷的关系,毕竟朝鲜王室素来以明宗室为正统,虽说崇祯皇帝已殉国六十余年,但其仍以崇祯为年号,今日正是改元之日,怎可坏的了这君臣之谊?所以,朴世宗自然不会将这说破。
现在新朝百官除张忠汉的旧部外,不少是仍不愿归降与满清的大明遗民,他们和朝鲜王室一样,虽有心归附大明,但又不愿追随郑氏皇帝左右。
“阁老,我们今日的所行礼法不能全遵祖制了,您看看这今日的章程,是否还需变动。”礼部尚书顾安然说完,便将章程定稿递了过来。
张南兴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将章程交换与顾尚书后说道:“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待到将来我朝驱逐鞑虏,还于旧都之时,再将祖制添补上吧。当年国姓爷从东都引军来南州为的是护佑大明,可这郑克塽却迫高宗皇帝禅位与他,做了皇帝,若是没有这些事宜,也不不至于今日我们如此了。”
“阁老,不必惋惜这郑家,今日征讨郑氏原由是那篡位谋反吗?不是啊!阁老也知道,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这郑家皇帝偏安在这南洋,不思北伐,和那南宋朝廷又有什么分别?我们这些老臣当年南渡于此,就是来为大明另谋出路的,他这今天和荷兰人卖瓷器,明天和英国人做蚕丝生意,自己过的倒是自得了,那大明的江山呢?万里山川啊!就这么白白赠与胡人了?我们这些大明旧臣从来到新京,来到这南州,就是在为了重回故乡啊!谁知他们这些,这些人!在这天涯海角之地以过就是四十余年,四十余年啊!若不将这郑氏皇帝逼退位,誓不回还!”顾尚书激动的说道,本就年迈的他说出这一番话后,甚至有些颤抖。
张南兴深知顾尚书为何如此激动,他知道,顾尚书和父亲一样,是年少时随郑氏军士南渡于此的,当年思明州城破,清军屠城三日,惨烈之状不亚于弘光年间扬州十日。作为思明州守将的祖父以身殉国,除父亲外,一家人没有逃过清军屠刀的………
“誓不回还!”张南兴握着顾尚书的手,坚定的说到。
大洋上,二百余艘大小战舰载着五万明军继续向西航行着。乘着这季风与洋流,舰队三日之后便可到达新京。
宁靖监国身穿玄色冕服,十二道旒垂于冕延之下,颇有尧舜之相,又有堪当神器之气魄。
“建虏狡夏,肆其穷凶,窃据我都邑,奴役我人民,颠覆我邦家,殄灭我制度!锦绣江山,沦于左衽,呜呼痛哉!延平郡王精忠大义,复我河山,南京之役,大勋未集,移师南下,用启南洲。王京已立,高帝登极,克塽不轨,主少国疑。郑氏谋逆,高帝逊位,叛将相戈,沧海横流。张氏世受国恩,痛心异族叛贼,窜逃北海,莫敢自遑,伫苦停辛,垂十余载,今文宁靖王文韬武略、秉性纯良、恭俭仁孝、监国有方、上敬天地宗亲,下爱黎庶万民,有尧舜之相,禀圣贤之命忧思国计,震朔朝纲,堪担神器,为天地苍生福泽计,当为新帝。夫新朝虽小,犹舰百艘、兵数万,当博我皇道,宏我汉京,然后奖帅三军,横渡大海,挥师北伐,捣彼虏廷,歼其丑类,使胡元之辙,复见于今!新帝登极,改元北历,布告中外,咸使闻之。”礼官读毕。
这一段新帝即位之言,既是布告中外的即位之书,又是征讨郑氏朝廷和康熙一朝的檄文………只因不日舰队就将于新京征讨郑氏,所以即位诏书便显得牵强和随意了些,毕竟舰船再大,也没有宗庙,更无法祭告天地。
百官继续行完应可在舰上行的礼仪后,便退回各舰上去了,北历皇帝与张忠汉父子则回到舰桥,部署着这几日的战事。
“朕生在新京,虽说熟悉这城池,却也只知道些玩乐之处,并不通晓兵法计谋,新京之役,还需劳烦二位阁老。”北历皇帝恭敬的说着。他自知兵权紧握于张氏父子手,便不想在此事上谈论太多,日后为政定当剪除二人,但此时与二人争权,还不合时宜。
“陛下且不可如此,如今国事皆应出于陛下。”张忠汉忙说道。
“朕不熟悉军务,你二人将战事部署于诸位将帅后我再做定夺如何?今复国大计皆系于张学士一身,正好今日诸位爱卿都在,朕便先行拜张学士为兵部尚书,加太子太傅衔,任命章程,即刻交与吏部处置。”北历皇帝说道。
张忠汉自知独揽大权颇有不妥,便推迟,却被北历帝纸质道:“先生无需多言,今日战事紧急,还望先生速速部署。”
张忠汉听北历帝如此说,便不好再继续推辞,随后对众人说道:“今伪朝主力多数在与英军鏖战,新京守备空虚,我军与伪朝虽均有大明旗帜,但舰队调动毕竟是会让守军知晓,若想直入新京海湾并非易事,若不削平海湾口炮台守军,我军突入防线也将受到重创。北伐大任为重,我军保应存蓄军力,不应与伪军缠斗。张南兴,你明日率神机营直入琼州港,克城后即刻奔赴新京郊野,烧毁伪军辎重。兵部右侍郎于海瑞率三千营加急西赴登州港,破城后换装登州守军旗帜东入新京海湾炮台,歼灭守军,炮台二十五尊玄武炮皆用以轰击新京港守舰。我军主力以二十五尊玄武炮响为号,直入新京湾,待五军营登陆后,三千营神机营以钳形之势制控新京要地。诸将切记,入城后兵士不可伤百姓,不可抢掠财产,我军乃大明王师,救黎民于伪政奸臣之下,万不可行李自成破京城之故事。张南兴、于海瑞听令,你二人率军即刻出发,其余人继续与我商讨主攻事宜!”
“是!“张南兴与于海瑞答道。
“爹……我………”张南兴没有离去,面向父亲说道。
“我什么我!还不快去,若是误了战机,我拿你试问!”张忠汉严厉的说道。
张南兴缓缓转过身去,有了些迟疑。虽说二十出头的张南兴有十几年都在追随父亲打仗,大大小小战役,也打了百余场,但之前都是于英国荷兰这些洋人或是些海盗的战斗,这战斗维护的,还是新京朝廷的贸易航线,毕竟为朝廷争斗多年,心中总有些感情,今日美其名曰复国之事,实则为谋反之举,而且这新帝登极仓促,也不知能否承天受命。他父子二人是新朝的开工元勋,还是郑家史书中的谋反叛贼,就在这一役了,好在他父子二人近几年去向皆不为世人所知,吕宋岛之南无人问津,东厂和锦衣卫的爪牙也难以知晓,又恰逢朝廷主力正与今日之役才有了十足的把握,但是张南兴心中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认为此去也许是凶多吉少,他怕今日与父亲一别,便是永别。
“南兴,你也和海瑞多保重。”张忠汉在张南兴将要迈出舱门之时,沉重的说出了这句话。
张南兴回头向父亲深深的点了点头,便迈出了舱门。
琼州府是历来与洋商交易的商埠,也是淮江布政使司的驻所,虽说是有一省之地,但却紧临京畿,若是从此地加急行军,两日便可达新京。
张南兴率舰队驶入港口,由于战舰皆按大明制式所营造,又因这琼州港从未遭兵祸,守备的确较北境常与洋人戒备的北海港差了许多,舰队驶入时,码头的守军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张南兴率部顺利登上了港口,当守备问起为何来此时,张南兴便出示曾经北海转运使腰牌,说道:“朝廷密令,恕不能告。”这守备长官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识趣,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张南兴见神机营军士皆已下船并进入预先计划的站位,便迅速掏出装有红色讯号弹的火枪向天空射去。他身旁的守备长官先是一愣,然后便被张南兴身旁的身着飞鱼服的军士按倒在地,与此同时,各站位兵士也将守其余港口守军捉拿。
从登陆到将港口完全控制,神机营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并且张南兴之时射出了平时海峡转运传递讯号所用的指挥弹,这并没有引起城内守军的注意。
神机营将擒拿到的守军关押在战舰上后,张南兴当即传令部队列队入城,而不是呈攻击攻击队形。
神机营步兵三千余人皆身着布甲,背火枪走向在琼州城的街道上,扁平的铁盔被阳光照着着闪出耀眼的银光。
“王者之师当如此啊!”张南兴骑在马上,对身旁的担任副将的陈浩洋说。
“是啊,百姓都在避让呢“二人一边谈笑,一边将军士部署至城中各要冲,将城中原本的守军衙役在暗处擒拿并送回港口战舰羁押。
琼州毕竟不是新京,除了港口附近的几家洋人商馆外,街头尽是木制楼阁,颇有南宋遗风,这景象对于泉州府有过之而无不及。城池北高南低,张南兴引神机营踏过青石台阶,走过沿街的商馆酒楼,一路向北走去。
街道并不宽敞,除了行人外,路上运输各种瓷器蚕丝还有各种泊来物的马车的来往让街道甚至有些拥挤,张南兴此时警惕的想到:“也亏得琼州守军已悉数被神机营拿下,若是守军在如此狭窄的街道上被埋伏一番,全营官兵也不知有几人能活着到新京了。”
在熙攘的人群中,陈浩洋向张南兴笑着说道:“今日阁老率军不到一个时辰便将一个州府拿下,以后在这史书上可是要被好好的记上一笔了。“
“要想被好好记上一笔,那可差的远了,哈哈,你可知唐明皇时,大唐使者王玄策,凭一人之力灭天竺一国。他这名字在青史上又有几人知晓?你我今日所成功业,也不过是青史沧海中的一粟罢了,哈哈!“张南兴笑着说道。
“王玄策能行灭国之事,也是因大唐国势太盛,诸国不敢不听王玄策之令,今日我大明新朝势单力薄,能至今日,也是不容易了。“陈浩洋接着说道。
“切勿这样说,前路漫漫,且不说还与南北两京之事,就是新京我们现在都还未拿下,陈参将,切勿骄躁!”张南兴忽然有些严肃的说道。
“是,谨遵阁老教导。”陈浩洋也意识到方才言论颇有不妥,急忙改正道。当年太祖皇帝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才光复汉人江山,今日他如此焦躁,的确王业大忌。
不久,众人行至淮江承宣布政司,还未到府上,张南兴一行人就见这淮江布政司府官在外迎接,并且中间那人身着圆领红袍。
“看来这便是布政使了,可这二品大员不应亲自出迎来换防的军队,莫非是有所察觉了?还是小心些为好。”张南兴心道。
队伍又向前走近了一些,张南兴渐渐的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后,却突然紧张了起来。
“孙浩然?他怎么在这,他是前些年中了进士后来此当政的吗?”张南兴心道。此时的张南兴感觉现在情状得确是有些难以应付,若是其他府官张南兴在府内将其擒拿便可.....可这孙浩然却偏偏自己同窗挚友........
可怕的不是怕孙浩然将他认出,也不是怕念旧情撕不开脸面,可怕的是孙浩然对他实在是太了解,太了解了。
对面,孙浩然一眼认出了张南兴,但是他没有做出异样的举动,只是仍然恭敬的立在那里。
“他还是走上这条路。“孙浩然心道.
“当年别于暹罗时还是挚友,今日之事,恐怕是要你死我活了………”孙浩然痛惜道。
“将军来此换防,可是朝中有些急令吗”孙浩然迎上去对张南兴说道。
此时二人心中对情状多少是有了些判断,张南兴更深知孙浩然为何假装认为他仍是朝廷命官,便在众人面前,将这场本来该就此谢幕的戏继续演了下去。
“朝廷得密报,叛贼不日将奔袭琼州,我军主力多在西海与洋人纠缠,只得先将我部遣至此处,已备不测,事属紧急,军报还未至大人手中,我们便仓促赶来,还请大人见谅。”张南兴解释道。毕竟神机营为京城守军三大营之一,突然到州府换防,若不解释清楚,这州府属官自然是打消不掉疑虑和提防。
“哈哈,将军在,什么乱臣贼子也入不了这琼州一步,只是不知将军今日来琼,未能专程设宴款待,还望将军海涵。”孙浩然装出一副官府奉承丑态向张南兴说道。
“这怎么能是大人的过错?是我们来的匆忙,扰了大人处置公务的差事,还望大人包涵。只是不知何时大人能与我交接这换防事宜?朝廷要事,下官是不敢耽搁的。”张南兴答道。他想要快速进入府中,适才他早已示意部队在他进入府中后将官府围住,他要将在府内将诸官悉数捉拿,以防消息走漏至新京。
“若是将军不嫌弃,我们现在便入府中详谈,只是府中有几位来客,是这各国领事商馆的主事,还望将军不要见怪。”孙浩然忽然有些紧张的说。
“几位将军随我来吧,请!“孙浩然将张南兴陈浩洋以及一些军官引入了府中。
张南兴心中倒是有了些疑虑,这孙浩然刚才镇定的很,刚才………怎么一提起这来客就如此紧张?不就是些洋人吗?
张南兴与一行人怀着疑惑进入院内,可以一进院中,眼前却不止有洋人,在他眼前有三人头戴清廷礼帽,花翎绫罗,顶珠下坠红缨,长珠补服,肩有披领!
“这,这是满清官员!好啊好啊,孙浩然,孙浩然!你竟与鞑子勾结,你勾结鞑子!”张南兴怒火中烧,但究竟还是想弄清这情状,只能抑制住了心中的怒火。
“鞑子!受死吧!鞑子!”张南兴身旁的一位老将愤怒的叫喊后便挥刀向这几名清朝官员砍去。
几名清朝官员十分惊愕,赶忙闪躲,张南兴的其余部下迅速将这名老将拦住,可这老将似乎力道比先前大了几倍,五六人都没有将他完全拦住,这老将被众人拥拦后虽然无法挥刀向这几名清朝官员砍去,但他仍然在叫骂,叫骂的声嘶力竭!
张南兴明白老将为何如此激动,这些从旧土随军而来的老将多是在清军屠杀中幸存下来的,今日他几十年深深藏在心底的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张南兴也很无奈,只能沉默了片刻,让老将发泄下心中的怒火再做解释。
“明朝气数已尽,你们怎得还如此猖狂!”那清廷官员突然将老将喝住了,在场的人都有些懵,陈浩然甚至感觉这清廷官员脑子是有些什么毛病,但凡想活命都不至于如此。
张南兴虽然愤怒,但是这一声呵斥却让他变的更为冷静,他对这清廷官员的愤怒里居然多了几分敬畏,毕竟在大明的国境之上敢于如此,没有气节是做不到这么坚定的。
“你何来此言?我看你也是汉人,你为何要做这鞑子皇帝的鹰犬?”
张南兴平静的向那人问道。
那人见张南兴如此问道,便不卑不亢的说道:“前朝自嘉靖后,君臣失德,盗贼起于四方,疆域无宁,其可谓天地知闭塞,本朝定鼎以来,扫除穷寇,文物日盛,黄童白叟,一生不见兵戈!我朝之有造于中国,大且至矣!你们今日杀了我,就能坏了大清的国运吗?先帝六十余载勤政,国家终得四方平宁,百姓安居乐业,你们就因为愤慨再让中原陷于战祸吗?”
“住嘴!将这几人带下去!张南兴十分愤怒的说道
此人一番话让张南兴陷入恐惧之中,他明白这一番话背后的深意,如今的大清就如当年的大金,国家初立,国势甚盛,治下也许是一片神鸦社鼓了………百姓又在乎什么华夏衣冠,又在乎什么胡人皇帝....百姓要的就是填饱肚子罢了……就是他率军北伐,百姓不从,也难成大业....
“将军,不可啊将军,这是大清国的来使,他们是来递交新皇帝的国书的,只是昨日误把琼州当作新京了,才来到此处的。”孙浩然急忙说道。
“国书?他们他们又要来谈什么条件?”张南兴追问到。
“康熙皇帝驾崩了,新皇帝即位,改元雍正,他们是来告知我们的。”孙浩然答道。
“玄烨那老东西死了?”张南兴面露喜色。
“是这样,四皇子胤禛即位了”孙浩然说道。
“那好,便看在大人的面子上今日就暂且将他们放了。”张南兴对部下说道。
几名清朝官员被放开后,不屑的甩了甩袖口,其中一名年青的官员默默念道:“我理藩院今日竟被如此对待………”
适才与张南兴对峙的那位官员听到急忙示意这名年轻官员住嘴,张南兴虽然也隐约听到,但是在几个念头从脑中闪电般的闪过后也没有继续追究。
他现在不想被这大清的官员扰乱了心智,新京之役近在眼前,箭已在弦上!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他现在只想争取孙浩然能尽快转变态度,成为新朝的重臣,而不是自己可怕的敌人。
于是他便向孙浩然说道:“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孙浩然就是在等他这句话:“他也想尽可能劝住张南兴,不要让他在这谋反之路上继续走下去。
“好, 将军我们到屋内说话,还请诸位稍等”孙浩然说完便引张南兴到一间储存文件的密室内。
在走廊里,两人没有说话,即便是已经远远的离开了众人,但是二人依旧像一对仅仅有工作上关系的差役。现在的二人已经不是为做戏与他人了。
现在的二人真的,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十余年的无话不说,到了今日,却成了庭院廊道中的一份沉重的寂静。
“张南兴!你这是做什么!”一到这卷宗库中,孙浩然便低沉且愤怒的问道。
他早就知张南兴会走向这样一个极端,自从王梦灵失踪后,他再也不是那个包容一切的张南兴了,他是在逃避,逃避他心中的痛苦,所以便一头扎进所谓的复国大业之中去了,他是这样,他父亲也是这样,也许他们这个海上的小朝廷的人都是这样,他们不愿面对自己的伤痛,或者是为了去抚平自己的伤痛,只能去做这些极其固执的事。
虽然他心中早有准备,虽然他对张南兴也十分理解,但是今天真正看到张南兴引兵造反,还是十分难以接受,十分痛苦。
“你以为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是在光复大明吗?你这是在谋反!”孙浩然斥责道。
“我谋反?新京这位表面上姓朱实际上姓郑的皇帝是大明的皇帝吗?他郑家不谋逆我今日会如此?新帝已立!你不要再为这假皇帝卖命了浩然!”张南兴也激愤的说道。
“你不管是对郑家还是朱家,你都是谋反。“孙浩然将情绪稳定了下来,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
“什么!“张南兴很是吃惊。他想到过孙浩然各种驳斥他的方式,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孙浩然会说自己对大明宗室谋反!三年来为光复大明江山,四处奔波,鞠躬尽瘁啊,他怎么会是大明的叛贼啊!?想到这,张南兴甚至有些颤抖。
“你以为你能是首辅张居正吗?你不是!你手里握的不仅是政权,还有军权!你就算是立了皇帝,你就算是成了新朝,皇帝又能不提防与你吗?”孙浩然铿锵有力的说道。
“做不了张居正,那能是岳爷爷便是了!就算我死,我也要光复大明河山!“张南兴愤慨道。
“岳爷爷?你和岳爷爷一样吗?别说霍光,你连曹阿满都不如,你最后集兵权政权于一身,部下若是给你黄袍加身你是成了王莽还是赵匡胤?到那时,你甘愿赴死,你手里的权力甘愿吗?九五至尊,神器之任,你愿意舍他去死吗!?“孙浩然紧接着说道。
他知道,张南兴不是庸俗之人,他和他一样有为生民立命的操守,将张南兴的家国情怀瓦解,才是最强劲的攻击。
张南兴沉默不语,只是看着这些平铺在桌面上的卷宗,这卷宗上记载着琼州百姓的户籍和身份,他看得到,整个琼州的人丁,还在以土地为生的只有一半了。
“南兴,别固执了,你不能把他们带回去再去种地了,他们有些人已经两代都在工厂中做工了。“
张南兴没有说什么,只是现在他攻入琼州府的那份功业给他带来的那份快感已经被他在这官府中的遭遇所带来的不知所措取代了,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了......
“我不听你们一面之词,我今日所为,百年后史官自有评说。浩然,和那几名满清官员说,明日随我们启程去新京。”张南兴平静的对孙浩然说道。
“南兴!”孙浩颤抖的握住张南兴的手。“你再好好想想吧!”孙浩然眼含泪水的说道。
“再想想,嗯,再想想。”张南兴说罢,便转身离去。
部队休整一夜后张南兴也向其余琼州守官编造了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理由,接着,他便带着孙浩然和这几名清朝官员率神机营离开了官府。
“啪!”一声枪响后张南兴身旁的一名军官从马上倒了下来。
“有刺客!抓刺客!快!护住阁老,护住阁老!”张南兴左右的军官呼喊着。
张南兴也赶紧从马上跃下,快速的找到了掩体。身后军队也已经迅速向街道两侧分散并找到掩体,并且朝开枪的方向进行射击,一阵密集而剧烈的枪响之后,袭击者的方向发出了几声惨叫。
随后,神机营军士从轩逸阁顶上发现了这三名袭击张南兴的刺客,其中一人还没有咽气,他们将这人抬到了张南兴的面前。
张南兴一眼就看出这人就是个寻常青年,并不是朝中的锦衣卫,他疑惑的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是天理!你们抢人财产,你们才不是才行天道!”那人说完,便将气绝身亡了。
张南兴听的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又去抢人财产?真是无稽之谈。
“南兴,你不用困惑了,他们这是打错人了,他想袭击的是朝廷的人,年轻人啊,太冲动,容易受人蛊惑,这背后都是那些工厂主和那些名商大贾在作梗。
“他们是为…………为那个?”张南兴说道
“嗯,没有,是为了把皇帝赶下台来,烧了孔圣人的庙,焚了朱子的经书,搞一个,不一样的国度。”孙浩然说道。
“那他们也没打错人。”张南兴说道。
随后,他便叫部下将这几人好生安葬,然后便下令启程了。
部队走的很快,虽然张南兴几人骑着马,但是仍能感觉到有些急促。
出了城门,在张南兴眼前的不是万亩的良田,而是一间一间巨大的外形十分简陋的房舍,他自然知道这些房舍是生产各种产品的工厂,只是这些工厂比他想象要多,也许是这几年来孙浩然治理的结果吧。
“浩然,在你治下,琼州的厂房竟不比新京少啊。”张南兴说道。
“多些厂房,总是好的,这庄稼长成还得看老天,若逢灾祸,还是百姓受苦,这吃了工钱,总是不怕这些的。”孙浩然说道。
“那这些工厂又能年年岁岁按时将工钱交与百姓吗?”张南兴当即问道
这一问,着实将孙浩然问住了,他知道,若是真这样,那些罢工的百姓和工厂主的那些官司也不会有了。
见孙浩然沉吟不语,张南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若是说孙浩然大兴工厂没有意义,自己光复大明这件事,也不知是真假有意义了。
两日后,张南兴即兵临新京。在城外的辎重营和真正的神机营,张南兴用同样不声不响的方式卸下了他们的武装,接管了他们的装备,并且在入城前换上了神机营真正的腰牌证件。
新京雄伟的城池就在张南兴的眼前,他面朝新京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新京,我又回来了。”
张南兴的部队顺利的进入了城门,就如前几日一样,他和他的部队列队走在城市的街道上,不过新京的街道要比琼州宽阔的多,即使军队和货运的车流一起也不显得拥挤。
虽然人群熙攘吵闹,但是前方不寻常的叫喊声引起张南兴的警惕,突然,他看到有人从人群中跑出,可这人竟是一名捕快。
“将军,将军,你终于来了,我们要撑不住了。”这捕快剧烈的喘息了一阵,看样子品级太低他并不认识真正神机营长官,见到张南兴的甚至有些高兴。
“城外其余军队现在还未抵达,宫中的禁军已经要挡不住这些人了,快,将军,快随我来。”捕快即可转身又向皇城奔去。
张南兴正欲随这名捕快一同前去,却听到“轰隆”一声炮响,随后一阵连续炮响震彻长空。张南兴知道,这是于海瑞用炮台攻击港口内守舰的炮声,也是父亲主力部队驶入港口进行登陆决战的讯号。
张南兴即刻率部向前奔去,准备率先攻入皇城,留得千古功名。可他在皇城宫门前却见到,这些禁军要挡不住的人,竟是一大片拿着棍棒的百姓。
张南兴知道,拥有最强大火器的朝廷禁军不是挡不住这些百姓,他们只是不想加害于他们,调重兵前来,为的只是将这些百姓带离吧。
“这些人和上次那些刺客是一伙吗?”张南兴在马上向孙浩然问道
“不,他们是互相为敌的。”孙浩然答道。
张南兴明白孙浩然的意思,但是他没有继续讲下去。
“杀!”张南兴举起长剑,向身后的部队高喊着!
张南兴横刀跃马,剑指承天门,身后的神机营官兵刺刀上膛,向宫门冲杀而去。
“切勿伤了百姓!张南兴又向身后的部队高喊着。可是皇城前的百姓见张南兴军队如此杀气逼人,便迅速四散而逃了。随后,张南兴率部冲破承天门,直入宫城。
承天门上,太康皇帝站在那望着海湾,张南兴向前走去,向背对着他皇帝说道:“皇上,想不到吧。”
“嗯。”太康皇帝说道。
张南兴正要说出那些逼迫太康皇帝退位的话,却,又听到二十五声巨响…………
张南兴向前望去,海面上大军百余艘战舰中有几十艘哦被玄武炮台发射的炮弹所击中,很显然,使用的是锁链弹,这种炮弹基本不会损伤舰体,但是会击毁船帆,让战舰在海中失去动力。
“轰!”又是一轮齐射。
张南兴到现在已经明白一切了。
他们这几年一切的行动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之下。不仅是现在新京,大明所有的国土都在太康皇帝掌控之下。
“哈哈,朝廷的守备怎会如此疏漏,哈哈“张南兴笑了起来,这一刻他会想起了他的爪哇海,会想起了父亲与荷兰舰队的海战,回想起了他在在新京初识王梦灵的情景,回想起了那个印度洋面上的夜…………他知道,今日他便要赴死了。
等待着太康皇帝的侍卫将他押入天牢,或是就地正法,他不祈望再见父亲一面,不再祈望自己面对的不是凌迟。
这一刻,他如释重负,他感觉到真正的轻松。
“梦灵,也许这次我们终于能相见了吧。“
张南兴想到这,便闭上了眼睛。
“张南兴,跪下。”太康皇帝说道。
“朕今日便拜你为内阁首辅。”太康皇帝说完,便和随从走回内宫。
张南兴的部将这才冲了上来,城下的他们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张南兴放走了太康帝。
“阁老,阁老,你怎么让他走了阁老!”众人不解的问着。
张南兴怔怔的跪在那里……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