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姐的真实生活(一个古代的自述)
古代小姐的真实生活(一个古代的自述)“不用了……”“啊呀,怎么一忙起工作就不顾身体了呢?快拎上这一篮子土鸡蛋补补身子。”“是。”周庭安微笑致意。“周大人,晚饭吃了没?”“还没。”周庭安含笑答道。
1
青州县地处西北边陲,向来穷山恶水,民风彪悍。三年前,年轻才俊周庭安接任知县,大刀阔斧地进行革新,如今已颇有成效,处处物阜民丰,家家安居乐业。
这日,周庭安下了班,正带着小厮七喜穿过市集准备回家。
“周大人,这么晚才下班啊。”
“是。”周庭安微笑致意。
“周大人,晚饭吃了没?”
“还没。”周庭安含笑答道。
“啊呀,怎么一忙起工作就不顾身体了呢?快拎上这一篮子土鸡蛋补补身子。”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难道周大人是嫌弃俺老汉不成?”
“周某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好,快拿上拿上。”
“……”
“还有这几条大鲤鱼,也拿着。”
“周某……”
“怎么跟大姑娘似的磨磨唧唧,让你拿着就拿着,否则就是不给我老太婆面子。”
短短一段路,周庭安手上已经拎了一筐土豆,两篮鸡蛋,三条活鱼,七喜身上背了二十斤糕点,脖子上还挂了两串大蒜,远远望去,像是两个开小卖部的批发商。
饶是如此,一向好脾气的周大人仍是步履稳健,嘴角含笑,态度好得让街边行人如沐春风,直到看见到市集尽头人群中那个张牙舞爪,激情高昂的小个子身影。
“南来的,北往的,哈尔滨,香港的,全都瞧一瞧看一看,皇上御手亲封的状元郎,本县知县周庭安大人亲手开光的特制毛笔,物美价廉有保障,十年八年用不坏,还可以传给下一代,保你家孩子金榜题名高中状元,五十文钱一根,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售完不补。”
话音未落,围观的百姓一阵哄抢,状况十分惨烈。
“周家小丫环,给我来十根。”
“哎呀,挤什么?能不能排好队?”
“我儿子就在县衙当差,能不能先照顾一下家属?”
“凭什么呀?我先来的,先给我。”
……
周庭安站在几米开外,一张俊脸瞬间黑地像锅底。
被淹没在人群中的傅小瓷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双细长的丹凤眼四下一瞄,还好没有看到那副熟悉的身影,她轻抚胸口,继续埋头到收钱的大业中。
人群外的周庭安咬紧了后槽牙。
难怪最近自己的毛笔总是莫名其妙地丢失,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向衙门的库房申领了数十只毛笔,若不是一向相信他的人品,看库房的大爷简直要告他一个故意侵占国家财产罪。
想到这里,周庭安深吸一口气,第10086次喊出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傅小瓷!”
声音好听极了,犹如一碗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刹那间,刚才还在疯狂抢购的人群立马偃旗息鼓,世界瞬间恢复了清净。
傅小瓷手里抱着堆满钱的钱罐子,颤悠悠地回头,待对看清那出声之人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头发梢凉到了脚底板,方才还花言巧语的一张嘴此刻抖地如同寒风中的残叶。
“少,少爷?”
“简直是胡闹!”
苍天啊,大地啊,爱岗敬业的周大人一向是月上柳梢头才下班的,她今天不过摆摊晚了些,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自家少爷了呢?她可是亲眼见识过少爷是如何处置本县那些投机倒把的商人的,个个打的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傅小瓷心念一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住周庭安的大腿,哭诉道:“少爷啊,您有所不知,本县有不少流离失所的儿童,我实在于心不忍,就想送几只毛笔给他们,谁知这帮大爷大妈大叔大婶也非要买,我只好……”
“此话当真?”周庭安闻言眉头微蹙,抬头环顾四周,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波及处无人不心神微颤,人群中有几个定力不好的瞬间昏倒。
不是周庭安不相信自家丫环,实在是这些年来被她倒卖怕了。据不完全统计,这小丫环偷卖过他的书本,砚台,镇纸,古琴,字画,衣物,家具等等,甚至有一次还卖了他用过的痰盂儿给一个老秀才,说是要沾沾状元郎的喜气。
“比珍珠还真!”关系到生存大计,傅小瓷发起誓来比吃花生米还干脆。
周庭安幽幽看了一眼她,眼神似怨还嗔,轻咬薄唇柔声道:“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了。”
人群中又是一片人应声而倒,只有傅小瓷偷偷喘了口气,周庭安一向以清廉自居,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倒卖他的私人物品给百姓,那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啊!
不过反正都卖完了,傅小瓷利落地收拾东西,跟在周庭安身后往家走。
暮色四合,清风阵阵,传来身后阵阵窃窃私语。
“周大人真的太过分了,竟然比女人还美!”
“就是,就是,好想偷我老公的钱养他!”
“男神慢走,我们梦里再见!”
前面急行的三人闻言一个趔趄。最前面那人身材挺拔,面容俊朗,只是周身散发的寒气让人心生怯意。中间那人个子不高,却驮着大包小包,怀里还死死抱住一个钱罐子,小心翼翼的眼神时不时撇撇前面那人。最后那人是个小厮模样,明显肩膀一抖一抖地,努力地捂着嘴不笑出来。
据知情人士称,当天晚上周宅里传来阵阵惨嚎。
“少爷,您肤白貌美赛神仙,十里八乡美名扬,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
“闭嘴,抄十遍三字经!”
“少爷,您乃堂堂状元郎,又是一县之主,滥用私刑罚人写字,若是传出去怕是有碍您的官途……”
“闭嘴,抄二十遍!”
“少爷,我身为丫环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十岁那年您尿床还是我给您洗的澡,您都忘了吗……”
“闭嘴,抄三十遍!”
“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
2
对于周庭安长得极好看这件事,傅小瓷似乎免疫了。
这真不怪她。
八岁时,傅小瓷被人牙子卖到周家做丫环。周家虽不是高门大户,但也算体面,尤其是周庭安打小出落地唇红齿白貌若天仙,引得方圆三百里内的大媳妇小姑娘老婆子组队来参观,成了京城的一道著名景点。
从小就勤俭持家的傅小瓷见状立马竖起了牌子,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收门票,为周家的创收做出了极大贡献。
完了还屁颠屁颠地前去讨赏,“我知道我做了好事,少爷您不用赏我太多,千万别把我宠坏了,就随便赏我个一百两银子好了。”
周庭安最不喜被人围观,闻言桃花眼一瞪,“赏你写一百遍三字经。”
“好……嗯?”
“少爷,您玩我呢?”
“哎,少爷您别走,咱俩理论理论……”
“理论是吧,好!那咱们先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话说当年……”
半响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念书的傅小瓷垂头丧气道,“好吧,您长得帅,您说什么都对!”
发财之路就这么被无情切断了,傅小瓷懊恼了好一阵。时间久了,她才知道,周庭安这个人,不但长得好看,脑袋瓜还特别好使。别人寒窗苦读一辈子才能混个秀才举人的,他十八岁时就轻轻松松考上了状元。
傅小瓷也很高兴,周庭安这样八百年才出一个的青年才俊势必会留京担当大任,到时她这个丫环也能跟着鸡犬升天,说不定薪水还能涨一涨,若能手下再配上几个丫环,那敢情美滋滋的。
可惜理想总是丰满的,现实总是骨感的,不几日皇上颁下圣旨,要将周庭安外放青州县做知县。
从京城大官到七品知县,这落差不是一点点大!傅小瓷气急败坏地跟七喜一打听,才知道又是周庭安那张脸惹的祸。
话说周庭安进宫谢恩那天,上到尊贵的公主,下到刷马桶的老婆子全都闻风而动,把金銮殿挤了个水泄不通,不甘落后的各宫嫔妃也不再矜持,纷纷下旨邀请他至自己宫中喝茶。听说皇帝十分宠爱的七公主和九公主还为此大打出手,誓死要嫁给他,直到周庭安自己站出来说家中已有妻子这才作罢。
傅小瓷听到这事时,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没想到一向正直的周庭安也会撒谎,她跟在他身边十几年了,咋就没见他有个媳妇呢?
更疯狂的还在后头,状元郎按照惯例游街那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京城百姓倾巢出动只为一睹周庭安的绝世容颜。
据目击者称,那日盛大状况堪比过年,城墙上屋顶上树梢上都蹲满了男女老少,街头熙熙攘攘摩肩擦踵,导致多处发生大规模踩踏事件。事后绝大部分女性出现茶饭不思,男性呈抑郁状态。还有半数京城家庭存在夫妻吵架现象,直接导致当月离婚率刷新了历史记录。
皇上与文武大臣经过慎重商议后,一致认为周庭安此人留京的危险系数太高,因此决定将他放到偏远的青州做知县。
可惜皇上失算了,连京城见过大世面的居民都无法抵挡周庭安的美貌,何况这边远小城的百姓呢,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说多了都是泪。
只说三年前,周庭安带着妹妹周卿卿,丫环傅小瓷还有小厮七喜正式到任,从此励精图治奋发有为,整日以县衙为家,为百姓办事,时不时捐钱修路搭桥盖学堂,赢得青州县一致好评。
只苦了傅小瓷,周庭安那点俸禄实在不够塞牙缝,逐渐有入不敷出的时候,她只能铤而走险走上老本行——倒卖自家少爷的私人物品,为周家赚点生活费,顺便攒俩私房钱。
这不傅小瓷前脚刚卖完毛笔,后脚又把他的贴身衣物全卖了。因为打着新科状元的名号,因此销路极好,获利颇丰。
周庭安遍寻不着自己的换洗内衣,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
傅小瓷赶在周庭安开口前,抢先把炮火转移了,看着七喜振振有词道:“七喜,不是我说你,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呢?这难道就是一个贴身小厮该有的职业素养吗?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说罢又转头看着周庭安,眼泪巴叉道:“少爷您放心,虽然咱家穷,但我一定会努力赚钱,我出去给人家洗衣做饭,实在不行我就去青楼卖身,总之我一定会赚钱给你买新衣服的!”
七喜:“……”
周庭安:“……”
3
转眼在青州县已是第三年。
七月七这天,傅小瓷特意来接周庭安下班。
正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一向温文儒雅的周庭安也难掩心里一阵激动,这小丫头终于从钱眼里钻出来,知道关心自己这个正牌主子了。
今夜的市集人流如潮,车马难行,少男少女们纷纷盛装庆祝这个最具浪漫色彩的七夕节日。一路上遇到不少花枝招展的姑娘,手里还拿着浅灰色的手绢给周庭安抛媚眼儿。
周庭安匆匆撇了一眼,觉得那手绢的颜色质地分外眼熟,怎么看怎么像自己不久前莫名消失的贴身衣物。
正想着,思绪忽然被一阵欢快的语调打断了,“哎呀,少爷,你看,这幅书法笔力秀逸,娴雅婉丽,颇有赵孟頫的风骨。”傅小瓷指着路边一个卖字画的小摊道,大概是跟少爷厮混久了,说话也有了点文绉绉的味道。
周庭安老怀甚慰,展颜一笑道,“确实不错!”
那小摊的主人是一个半老徐娘,闻言激动地双手捂脸,语无伦次道:“啊啊啊,知县大人跟我说话了,啊啊啊,要命了,他的声音怎么这么好听……”
傅小瓷温言软语地劝了几句,又跟那人亲切地握了握手,才与周庭安同行离去。
谁也没注意到,她的手心里多了五两银子。
“请问青莲寺怎么走?”
两条长辫子的大姑娘羞答答地看了周庭安一眼,身旁还跟着四五个奴仆,看着像是哪家的大家闺秀。
“哎呀,青莲寺啊,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家少爷肯定知道,让他告诉你吧。”傅小瓷把周庭安往前一推,嘴快道。
周庭安莫名其妙地看了傅小瓷一眼,这丫头在此地厮混了三年,连老鼠洞都摸地门儿清,怎会不认路?但他纳闷归纳闷,还是很绅士地指明了路线。
大辫子姑娘脸上的红色层层弥漫上来,用几不可闻的小声道:“多谢公子,小女无以为报,这个荷包就赠给公子吧。”说罢塞过来一样东西,一步三回首地走了。
周庭安举着那荷包,留也不是,扔也不是,还是傅小瓷接过来,嬉笑道:“恭喜公子,这荷包我先帮您收着。”说罢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荷包,硬邦邦地不少于十两银子,于是心满意足地笑了。
周庭安看傅小瓷笑得活像一只偷了肥鸡的狐狸,不禁有些狐疑。
但傅小瓷没给他发问的机会,就拉他来到一处茂盛的南瓜棚下。
“传说在南瓜棚下若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时的悄悄话,待嫁的少女日后便能得到千年不渝的爱情。少爷,您说这是真的吗?”
周庭安低头,正好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神,仿佛染上了漫天星光的璀璨,他不禁柔声道:“是的,古人都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骚乱,从四面八方涌出来十几个姑娘,浑身颤抖眼冒绿光地直盯着周庭安。
“呜呜呜,周大人居然对我念情诗了!”
“啊啊啊,我要回去休夫,今夜就与周大人私奔!”
“嘤嘤嘤,周大人好有才华,这五十两银子花得值!”
“什么银子?”
周庭安被一群姑娘唬了一大跳,大惑不解地看着傅小瓷。
“哪有什么银子,您听错了,她们说的是您吟的诗真好。”傅小瓷说罢不由分说地把他拖走了,徒留一众姑娘还在美妙的粉色泡泡中无法自拔。
回到周宅,傅小瓷脚底抹油溜走了,周庭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正要问问她怎么回事,就见傅小瓷又跑过来,瞄瞄他的脸色,低眉顺目道:“少爷,您走了一路也累了,我给你打好了热水,您泡泡澡解解乏。”
傅小瓷凭借多年与少爷周旋斗争的丰富经验,在周庭安发火前,成功熄灭了他的怒火。
4
“还是自家丫环最贴心。”
周庭安闭目躺在浴桶里正感叹着,忽然就听见窗边一阵声响,似是有人。
“傅小瓷!”
“来啦,来啦。“
“窗外有人。“
“咳咳,少,少爷您真会说笑,大晚上的哪里有人?”
“窗纸怎么破了两个洞,分别是有人在偷看。”
“呃,也许是野猫吧,咳咳,少爷您,您干吗去?”
只见周庭安披上外衫,大长腿一跨,从浴桶直奔窗户。
窗外站着两名陌生女子,四道鼻血正肆意横流,待周庭安的俊脸一露面,这两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傅小瓷,又是你干的好事!”
“我交代,我全部交代!”
直冒冷汗的傅小瓷把两人拖下去之后,便本着“与其负隅顽抗不如主动坦白”的原则,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案发的整个过程。
良久,周庭安长吁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穴突突跳的青筋,一脸不可置信道:“所以你把我的贴身衣物裁成小块做成手绢全卖了?”
傅小瓷点点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今天呢?把我卖了多少钱?”
“跟您搭讪五两,送您荷包十两,南瓜棚下念情诗二十两,偷看洗澡五十两,还有……” 说到最后支支吾吾地。
“还有什么?”
傅小瓷垂首敛目,蚊子哼哼似的,“亲嘴一百两。”
周庭安静静看了她半响,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好,很好!“
心中警报巨响,一颗硕大的冷汗从傅小瓷的额头滑落。
苍天啊,大地啊,这是周大人要发飙的前奏啊。
不行,她要逃离现场。
傅小瓷刚转身,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洗澡水,脚底一个打滑,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好在她眼疾手快地拽住一样东西。
某人的外衫应声而落,大片春色乍泄。
自从十岁那年尿床被傅小瓷洗过一次澡后,某人再也不肯让她贴身伺候。这是多年以后,傅小瓷再一次完整地围观了某人的身体。
她瞄了瞄那上半身,艰难地咽下口水。
“好胸!”
再瞄了瞄那下半身,感觉有些腿软。
“好腿!”
正迷迷瞪瞪地看着,头顶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好看吗?”
美色当前,傅小瓷的文学水平忽然直线飙升,“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哼。”周庭安掩上衣衫,忽然上前两步,抬起傅小瓷的下巴,连亲了三下。
傅小瓷的小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了两团红霞,只见她呼吸急促,心跳加快,马上就要步方才那两个狂流鼻血倒地的女人的后尘。
苍天啊,大地啊,各路神仙啊,原来少爷的吻这样甜,怪不得那些疯女人都跟不要钱似的想要一亲芳泽。
周庭安俊脸微红,仍是硬气道:“亲嘴一百两是吧,现在你欠我三百两了。”
真是一语道醒梦中人,受惊过度的傅小瓷张大了嘴,声音瞬间高了一个八度。
“三,三百两?”
她每月的月钱才一两银子,辛辛苦苦东倒西卖的才攒下一百两私房钱,他动动嘴皮子就值三百两?
周庭安轻轻叹了一口气,牵着她的手走到床前,从床头的暗格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迷迷糊糊的傅小瓷接过来一看,竟是她当年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地写着她傅小瓷自愿被卖给周家,做周庭安的童养媳。
童养媳?
话说以往周卿卿经常打趣说她是童养媳,早晚有一天就做她的嫂子,周庭安总是笑而不语,这难道是真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自己的卖身契,当年八岁的黄毛丫头,大字不识一个,就这么被卖身了?
周庭安长睫微动,眼神真诚又温柔,“小瓷,我并未对皇上撒谎,我确实已有妻子,就是你!”
5
周庭安觉得傅小瓷最近有些反常。
这小丫环突然四处打听男人的喜好,并连夜缝制了几个鸳鸯戏水的荷包,有时吃饭时嘴里还蹦出几句譬如“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之类的酸诗,还经常跟周卿卿窃窃私语面带娇羞。
难道是财迷傅小瓷终于对爱情开窍了?
周庭安表面故作镇定,心内波涛汹涌,这么多年等她长大,等她明白自己的心意,自己有多焦急,还好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只是眼看爱情之树就要开花结果,忽然被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
“少爷,你看!就是这对狗男女!”
七喜扯着周庭安来到市集东头,气呼呼地指着肉铺前的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傅小瓷,男的却是个陌生的黑脸肌肉猛男。
“我查过了,那傻小子叫高驰,最近才落户到咱们县上,专门卖猪头肉。”
“少爷,您看看,未婚少女跟陌生男人站那么近,成何体统?”
“少爷,您不知道,傅小瓷昨天给他送荷包,今天又给他送情诗,热情地很!”
正在与高驰低声说话的傅小瓷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寒意来袭,一回头,冷气的来源正金刚怒目地瞪着她,那眼神看着仿佛与她有夺妻之仇杀父之恨。
“傅小瓷,你在干什么?”
傅小瓷慌慌张张地把手里的情诗往袖子里一塞,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少……少爷,好巧啊,您也逛街呢?”
周庭安黯然不语,把眼神又转移到那屠夫身上。
屠夫热情洋溢地伸出双手,“这是周大哥吧,您好,您好,我是高驰。”说罢瞥了一眼傅小瓷,黑黝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羞色,“我与妹子的事……”
周庭安对他伸出的双手视而不见,周身散发的寒气形成了一片低气压,冻地七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惊慌不定的傅小瓷偷偷递了个眼风给高驰,低声道:“你放心,我答应的事绝不反悔!”
“哎呀,少爷您瞧瞧,这大白天的就男盗女娼,啊呸,男欢女爱的,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不等七喜聒噪完,周庭安忽然转身就走,快得几步就不见了身影。
当天,从未请过假的周大人居然破天荒地请了几天假,且一连三天呆坐屋中茶饭不思。
三日后正是八月十五,原本该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团圆饭,然而,周宅却像个冰窖子一样,个个噤若寒蝉。
周庭安枯坐主位,面无表情,形容枯槁。
周卿卿陪坐在侧,坐立难安,难掩心焦。
七喜坐在最末,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没良心”的话。
就在低气压快要到达临界点的时候,缺席半天的傅小瓷忽然满面喜色地冲进来,小脸蛋激动地红彤彤的,“啊啊啊,咱家要办喜事了!”
屋内众人反应各异。
“喜事?”周卿卿颤声问道。
七喜恶冷眼相对,再次撂了一句“没良心”。
周庭安默默捏碎了酒杯,抬腿就走。
“你的意思是?”周卿卿激动地问道。
傅小瓷手舞足蹈地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恭喜卿卿了,高驰说他也喜欢你,要与你择日成亲。”
嗯?
七喜一下子跳起来,满目愕然。
周庭安倏地停住脚,迷茫地瞪着傅小瓷。
周卿卿激动地语无伦次,“小瓷,真的太,太谢谢你啦!”
“小事一桩。”傅小瓷笑得一脸得意,“不过是绣了几个荷包,递了几句酸诗而已,那高驰早就对你一见钟情,我一说你的心意,他立马就同意了。”
周卿卿:“嘤嘤嘤,我要嫁人啦!”
七喜:“啊啊啊,小瓷,不是你要嫁人吗?”
傅小瓷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高驰可是咱家小姐看上的人,再说了,我已经嫁……”
话尾倏地收住,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周庭安。
七喜掏掏耳朵,“你已经怎么了?”
周卿卿笑得一脸深意。
周庭安快走几步,双手抱住傅小瓷的脑袋,在她额头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在众人吓傻了的目光中,潇洒万端地走了,跟方才那个颓废男子简直判若两人。
哎,好怕怕,还好不是我的丫环嫁人!
哎,等等,好像是我的亲妹子要嫁人哎……
哎,不管了,反正有小丫环操办呢,我要赶紧把这三天落下的工作补上……
6
热热闹闹地办完了高驰与周卿卿的婚事,已是年关。
除夕这一天,还是新娘子装扮的周卿卿愁眉苦脸地来了。
傅小瓷吓了一跳,还以为小两口拌嘴了,忙拉她坐下。
等周卿卿哭诉完后,傅小瓷傻眼了,嘴巴张地能塞下拳头还有富余,“啊,你叫我去陪你哥过年?”
周卿卿泣不成声,妆都哭花了,“是呀,以往都是我陪哥哥守夜,今年我出嫁了,哥哥孤零零一个人多可怜,我听说他一大早就巡城去了,说是要化悲痛为力量,借工作麻痹自己。想到这里我就痛心不已啊……”
傅小瓷被她哭地没了主张,只好巴巴地应下了,这才把哭啼啼的周卿卿送走。
然后她在家中呆坐半响,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起身拿了大氅,就着月色在城墙上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周庭安。
“回去吧,家里暖和。”傅小瓷给他披上厚厚的大氅。
周庭安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微笑,随即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回去干吗?又孤单又寂寞,还不如在这巡城。”
傅小瓷踟蹰了好一会,才咬着唇低声道:“还有我陪你呢。”
周庭安心神一颤,嘴里却委屈巴巴道:“你是我的丫环,自然是要陪我的。”
“我不是说丫环。”傅小瓷根本不敢看他,脑袋快低到地底下去了,“我说的是,是那张契约。”
“啊,你说童养媳啊。”周庭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到傅小瓷眼前晃了晃,顺手就撕碎了扔在风中。
“以前那个卖身契不算,你那时还小不懂事,我不占你便宜。”还没等傅小瓷发表意见,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郑重地看着她道:“咱们重新签一个契约吧。”
彼时月色又清又白,透过周庭安长长的睫毛在他的俊脸上投下温柔的倒影,他的声音也像是染了那月色,温柔的不像话。
“若你签了这契约,你欠我的三百两就此抹掉,咱们的债务一笔勾销。”
傅小瓷的睫毛颤了颤。
“皇上听闻我治县有功,提拔我做了青州知府,还赏赐了五千两银子。”
傅小瓷的肩头颤了颤。
“青州府为我准备了一座五进的大宅子,丫环成群,随你使唤。”
傅小瓷的身子颤了颤。
“若你签了这契约,这些都是你的。”周庭安双手递过来那张纸,声音微微颤抖,“还有我,也是你的。”
傅小瓷满心好奇地接过契约,洁白的纸张,端端正正地写了几行字。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傅小瓷一声惊呼,“这是婚约?”
“嗯,这是印泥,我已经摁过手印了,就差你了。”周庭安搓搓手,一脸的忐忑。
同样忐忑的还有城墙下三个毛茸茸的脑袋。
“哎,你哥真能拿下小瓷吗?”
“哼,我哥苦心孤诣布局多年,铁定拿下!七喜别忘了一会你出场。”
“小姐和姑爷放心,小的保证完成任务!”
就在傅小瓷发愣的时候,七喜急匆匆地冲过来,手里抱着一大摞东西,眉开眼笑道:“少爷,您升任知府的圣旨已经到了,还有这一大摞请柬,全是青州府里各家小姐邀请您去喝茶呢。”
“哎呀,真不是时候,本少爷正要娶老婆呢。”
“不是还没娶吗,不如您再看看?”
“哎,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是吧,少爷,您瞧,这是赵员外家的千金,这是陈都督家的妹妹,这是……”
主仆俩正说地不亦乐乎,忽然一道清脆的女声横插进来。
“少爷,你可不能反悔啊!”
“噫,口说无凭,我答应你什么了?”
“哎,少爷,不是,我说周庭安,你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
“契约?你好像还没摁手印呢?”
“我现在就摁。”
又是一年除夕夜,远处传来震动山河的鞭炮声,流光溢彩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照耀着每一个幸福的人儿。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作品名:《这个丫环不好惹》 作者: 澡雪。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dudiangushi> 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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