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第一位和亲的真公主,皇室族谱都没入的废弃公主做了女帝
历史上第一位和亲的真公主,皇室族谱都没入的废弃公主做了女帝师父摇了摇头:“殿下,奴才老不中用,不日就要离开这里,以后不能陪在您身边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是我的弟子,以后就由他来接替我,继续保护您。”师父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我从他眼中看到难过的神情。“公主殿下。”师父拉着我跪下一拜。那女孩回过头来时,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白兔,她手中小心的捧着一个绢帕,绢帕里大概裹着什么,是她要埋进土壤里的东西。她抹去眼角的泪,声音娇弱柔软:“是凌伯伯啊,父皇是召我回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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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静安寺的四月,庭院里的已经开到的极致,在过几日,鼎盛过后,就要零落衰败了。
师父将我带到李翩翩面前时,她正蹲在庭院里,缩成小小的团,握着小木铲,一边抽泣,一边刨土。
“公主殿下。”师父拉着我跪下一拜。
那女孩回过头来时,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白兔,她手中小心的捧着一个绢帕,绢帕里大概裹着什么,是她要埋进土壤里的东西。
她抹去眼角的泪,声音娇弱柔软:“是凌伯伯啊,父皇是召我回宫了吗?”
师父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我从他眼中看到难过的神情。
师父摇了摇头:“殿下,奴才老不中用,不日就要离开这里,以后不能陪在您身边了。”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是我的弟子,以后就由他来接替我,继续保护您。”
“凌伯伯......你要走了吗?”她看起来似乎有点舍不得,但是还是柔和地笑了起来:“伯伯,你终于能离开这里了,以后就不必束缚在我身边,能够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呢。”
我心里一酸,看了师父一眼。
“是啊殿下,奴才在江南安置了房屋,余生,便要江南度过一世了。”
锦衣卫没有几人能安享晚年的,我们知道的事情太多,死人才能将那些不能被人知晓的辛秘埋葬。
我不知道师父为什么说谎。但是看到公主的笑容,我就明白了,不会有人愿意欺骗这样的女孩。
美好,安静,不染半点尘世的污秽。
“江南烟雨斜斜,青山绿水,是个很好的归处呢。”长月笑着说
“是啊。”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锦衣卫的暗门中的人,是没有名字的,没有名字意味着没有过往,暗门中人,为皇室成员而诞生,终生得以侍奉他们的安危为使命,同样要为他们死。
但我有名字,我叫陈清明,我本不是暗门的人,是阳门执行探听监查任务的利刃,我缓缓握紧无力的右拳
我曾拥有姓名,但是后来我又失去了名字。
师父说:“请公主赐名。”
那天正是清明节,她想了想:“我们清明相遇,你便叫清明吧。”
我愣了楞。
我从前的名字,就叫做赵清明。
桃花随着一阵倒春寒的风,落下浅粉色的桃花雪,落在她的发上和衣襟上。
那一瞬间,我觉得过去和将来,在她的唇边碰撞。
我牢记着暗门的誓言
“殿下,我将以血肉之躯侍奉您,生死不悔。”
她看着我认真的脸色,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哥哥,这里是静安寺,我只是个被当今陛下忘记的公主,不会有什么生呀死呀的危险的。”她顿了顿,蹲下身,和跪在地上的我平视。
“以后,我们要互相陪伴了。”她环视了一眼这个为她而建的清寂,偌大的庙宇,她垂眸,看着掌中绢帕里冰凉的小小躯体,轻轻道:“反正,我们都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2
关于李翩翩,皇宫里的任何一本典籍都不曾记录过她的姓名。
每个降生在皇家的孩子,都会由国师进行卜命,那些破旧的龟甲,从昇国开国以来,便从无数个国师手中代代传承,直到传承到第九任,那个每天醉倒在摘星阁,常年大梦不行的辉月国师手中。
醉醺醺的辉月,测算出了一个骇人的语言,襁褓中的孩儿,虽是女儿身,却有帝王之相。
皇帝大怒,传闻说,他曾高高地举起福宁帝姬,将婴儿从三十六层台阶上丢下,生死未卜。
我看着李翩翩从侧脸到脖颈上那条狰狞的伤疤,心里暗暗心惊,什么样的伤口,才能让这个女孩有那样丑陋的疤痕。
“恩?你在看这个伤口吗?我小时候就有了。”李翩翩笑起来:”大约以前是很疼的吧,不过还好,我现在已经都忘记了。”
“清明,你说我父皇会接我回去吗?这里太冷清了是不是?你见过长安城吗?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
“我不知道。”我想了想,摇了摇头
“你骗人。”李翩翩看起来有些不满:“你们都骗我。”
她口中骗她的人,大概是我那位挂名的师父。
庭院深深,满墙的的荆棘开的血红,偶有几片花瓣掉落。
我们都不会告诉李翩翩,长安城是什么样的。只有在完全未中,长安才是梦能寄托的城池,我和师父,都不想将关于长安的事情告诉她。
李翩翩心中的长安,是能够逃脱禁锢后,能够天高任鸟飞的桃花源,真正的长安城,并不是这样。
那里走几步便是饿死的人,街道上到处都是各种恶臭,穷人们数不胜数,城里经常会发生动乱,有时候为了金子,有时候为了粟饼,争夺金子的人不在乎百姓的命,一个活生生的人,比草都轻贱。
长安并不是美梦里的长安。
对于李翩翩来说,这个囚禁她的金丝笼,才是世上为数不多,还算纯洁美好的地方。
当今的陛下,最大的爱好,便是坐在皇宫高高地围墙上,那架黄金打造,镶嵌着无数稀世宝石的王座上,看着百姓们生不如死地活着,藩王们群雄格局,朝野混乱不堪。
“清明,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看着李翩翩清澈的眼睛,我点了点头:“我的故事,可不是女儿家的哭哭啼啼。“
我给她讲兵器,讲排兵布阵,我从前学到的东西,我知道的,都告诉了她。
我不知道给公主讲了多少故事,多少指尖上,我曾经历过的血雨腥风,我也给李翩翩将官员们的贪腐,将他们是如何死在我的刀剑下。
起初,李翩翩会惊讶地睁大眼睛,但后来,不管是我自己知道那些微不足道的用兵之法,还是杀人之策。
“清明,我觉得人最脆弱的地方,不是身体上,是这里。“李翩翩笑着指了指我的胸膛:“这里面坚强地跳动着的,才是最脆弱的。“
我觉得李翩翩的眼睛,有一瞬间变得十分的锋利,就像沉睡了很久觉醒的雄狮。
但有时我又觉得我看错了,她只是个喜欢坐秋千,催促我将她摇的更高的女孩。
“清明,你说为什么我父皇不要我呢?”她垂下眼眸,我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他遗弃了我。”
“清明,人的希望是不是能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是不是?”
我哑口无言
“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了。”
3
白鸽划破蓝天,飞落在层层庙宇间,落在青苔上时,它的脚下一滑,从窗户里跌落进来。
我抱着剑,正靠在窗边,将鸟儿脚边的竹筒打开。
“帝崩,太子登,苍阳,死。”
这一张卷轴里寥寥几字,便将长安的动荡一纸铺开。
“清明,是什么?”李翩翩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我张了张嘴,几乎失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只蠢鸟而已。”
“怎么能叫人家蠢鸟?让我看看。”
我迅速用匕首砍下竹筒,李翩翩接过挣扎的白鸽:“看着还白白胖胖的。”
她笑了笑,将鸽子递给我:“鸟儿就应该自由自在的在天上飞翔,给它喂些食物,就让它离开吧。”
李翩翩从来不轻易的下厨,以至于我还以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当一桌香味齐全的菜品,满满当当地排满一桌的时,李翩翩烫了两壶酒:“一起用一点吧。”
我看着那壶烫的柳叶青。
“小人从来不知道公主还有饮酒的习惯。”
李翩翩看起来有些紧张:“小酒怡情,浅酌一杯嘛。”
她看到我迟迟不拿起酒杯,亲自给我的酒盏里添了酒。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事物,我心知酒中有古怪,我看着李翩翩的面庞,有片刻的失神,面前的少女已经不是初次相遇时,那个天真懵懂的公主,她的面庞已经生出女子的妩媚,青丝也被一根发簪晚起,露出白皙的面庞。
原来一晃,我已经在公主李翩翩身边,呆了三年了。
三年时间似乎并不长久,但是足够另一个哭鼻子的少女,渐渐地不在羞怯。
忽然想起昨日她的书法,已经出笔带锋。
“公主....”我的喉结轻轻滚动:“谢公主赏赐。“
我将她赐给我的酒一饮而尽。
她看着我的咽下去,神色并没有放松,好似变得更加紧张了,眼睛红红的,像个小兔子。
“清明,对不起。”
我的意识渐渐昏迷,公主将我交给她的那些小方法,已经能够运用自如。
从前,我们一起站在庭院里,那些看似美丽娇艳,或是苍翠欲滴的绿植,看起无害,其实若是运用得当,也能杀人于无形。
“公主,那株野草叫做婆娑叶,如果用温水煮之,就能叫人一是昏聩,三日大梦不醒。”
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昏迷之际,李翩翩站起来,将我腰间的匕首摘走,可是我的腰带系得很紧,她用了好大的力气,也拽不出来,她的脸色看起来很复杂,一直紧绷的精神,似乎在解不开我的腰带那一刻,彻底崩溃。
她狠狠地敲打着我的胸膛
“清明,为什么要杀我啊。”
“清明,怎么连你也不要我了。”
她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我的软甲上,她的皮肤娇嫩,不过几下,手指的关节就磨破发红。
我用最后的力气拔出自己的剑。
但是没有力气指向她,锋利的刀刃将我的腰带划破,挂在我腰间的匕首脱落下来。
她大约以为我拔剑是为了杀她,她慌乱地捡起地上的匕首,往我的腹部刺去。
殷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她的双手。
“清明,我不想这样的,是你逼我的。”
她是第一次杀人腿软的都站不起来,过了一会人,她才支撑的身子站起来,踉跄地离开了房间。
我费力地将怀中的药丸塞进嘴里,清香的草药味一下子就驱散了脑中的浑浊,我的意识变得清醒。
“公主,逃吧。”
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远远地,保护你的。
4
李翩翩推开寺门,遍地的禁军尸体,躺了一地。
她离开了求困她的寺庙,来到了她渴望的世间。那时候她还是个柔弱的少女,拿着一柄匕首,天大地大,满心雀跃,去哪里都好,她现在完全自由。
我将伤口包扎上,也跟着她,走上了逃亡之路。
李翩翩养在不谙世事的寺庙中,双眼清澈,是非黑白,大都是来自于我的故事。
我的故事,那些人都是大奸大恶的人,我忘记告诉她,这个世上大奸大恶的人其实是极少数的,多数的人,都是混在人群中,人人鬼鬼的藏在心中,打眼看去,都是无伤无害的老百姓。
心中的小恶,小坏,发作起来,更加让人胆寒。
西北粮道山匪横行,逼良为娼,霸着山头,烧杀抢虐,平日里扮成难民,吸引着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女、抱着孩子的妇人,那些弱小的没有依靠的人,看到山匪们扮成的难民,便觉得有了依靠,能够一直同行。
李翩翩也混在这群人里。
我坐在山坳里吃着冷了的饼子,看到人群里有个男人,将一壶水递给李翩翩。
李翩翩感激的接过来,饮了两口。
我叹了口气,将半块饼子塞进怀里。
李翩翩意识到水里被下了迷药的时候,人已经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丫头妇人们围成一团,害怕地看着满地血海,她们颤巍巍地将李翩翩扶起来:“姑娘,这些人都是山匪扮的,给我们下药,想坏我们身子。”
女人孩子哭成一团,李翩翩也跟着人哭了起来。
但是她们哭完,就振作了起来:“姑娘,我看你不是坏人,我们结伴一起走吧。路上大家都有个帮衬。”
那妇人小心翼翼的说着,目光却略过李翩翩,落在我身上。
我瞪了回去,女人不敢再看:“以后,咱们娘们几个,就互相照顾了。”
她们都对李翩翩很好的,最肥美的肉给她,最干净的水给她。
“你们对我真好。”李翩翩感激道
我躲在树上,看着她满足的脸,轻轻地笑了:傻丫头。
那些婆娘眼见着我杀了那些山匪,见我小心翼翼的护着你
逃到平安郡的路上,会有我的庇护。
“你们好好的待她,我保你们一路上安稳无虞。”
人若无利,怎会有真心。
5
我将李翩翩送到平安郡后,不得不离开,平安郡是先帝亲封的贤王赵品和的领地,是昇国为数不多安居乐业的城郭。
我只能将他送到这里。
国师的预言必定使得新帝惴惴不安,一日看不到公主的头颅,那么李翩翩的就永远不会安全。
只是我还不放心。
平安郡的子民,悠然惬意,与弱肉强食的长安完全不同。
我想,李翩翩心中的长安城,应该就是这样吧,不如将她留在这里,忘却国师的预言,结婚生子,在一片富庶又安宁的地方,儿孙成群。
那天,衣着锦袍的少年郎,白色的高和马,看着与李翩翩差不多的岁数,面如冠玉,待人亲切温和,不拿贵公子的架子。宁和街车马有序,他坐下的马儿突然发狂,不受控制的马儿向人群中窜去。
李翩翩在一个卖簪花的铺子前面驻足,手里拿起一串银步摇,看起来很喜欢。
发狂的骏马朝她奔来时,贵族公子翻身下马,将李翩翩横抱上马,二人一路驾着几乎疯狂的白马驰骋出了城。
一道黑影不远不近地跟随着。
只有我知道小王爷赵聘那匹向来通灵性的马儿为什么会突然受惊。
当我远远地看着,少年少女在篝火旁,低着头,耳朵上染上的粉嫩色,如同夜色里含苞待放的花蕊。
我想,这个世上,很少有人能在公主的微微一笑时而不沉沦其中。
不论是当年在紫藤萝树下,我推着她荡秋千,高高地将她推出,她回眸展颜对我微笑时,还是现在,她的一颗芳心被年轻英俊的小王爷俘获时,我都希望她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我愿她能远离宫廷的全力纷争,永远无拘无束的做那个在澄澈眼眸的公主。
人总是在旁人的事情上清醒,在自己的身上糊涂。
她以为我收到信鸽的消息,是要伤害她,其实不是,当初她娇声唤我“清明”时,我就暗暗发誓,我的剑尖,永远不会指向她。
不为别的,只是她是我舍弃性命,也要守护的女子。
我策马离开平安郡时,并没有想到,是我一手将公主推入了深渊,也是我,将命运赋予她的权柄,放入了她的手中。
那时的我,还在为了找一个与公主身量容貌相似的少女。
新皇需要李翩翩的脑袋来安慰他不安的心。
那我就给他一颗。
6
我将假公主的头颅献给了新帝。
彼时新帝坐在一位赤裸女子的脊背上,身边的侍女身上所穿着的,都只是一层轻薄的纱。
“你很好,把那贱人的头献给了朕。”新帝的残忍甚至远超于他那荒诞残暴的父亲,大有青出于蓝之势,他用手中的锤子敲着一旁给他捶腿的人的脑袋:“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处理这贱人的头?“
“不如坐个便器?要不喂我的阿蛮?”
阿蛮是一只通体黝黑的巨犬,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和那个满脸是血,双手因为恐惧而颤抖,却仍兢兢战战的不敢停下给皇帝捶腿的侍从。
“你的手抖得很厉害。”皇帝的眉头残忍地挑起:“不如,你行行好,喂喂我的阿蛮吧。可怜的小东西,晨时才只用了一餐。”
皇帝站起来,拽着那人的头发,将他丢入恶犬的口中。
惨叫声在宫廷中响彻,皇帝坐在美人榻上,开心地拍手大笑。
我缓缓地握紧拳头
这个国家的王,彻底的疯魔了。
我被新皇册封为左将军,守卫皇宫的城墙。
我有很多时候,站在宫门外,身上的铁架沉重的让我喘不过气。恢弘的皇宫里,荒蛮的暴君将人名视为草芥,忠心耿耿的臣子被锯断了双腿,被一匹老马拉着游街。
平安郡的军队,从平安城一路杀到长安。
长安的守卫都是一群酒囊饭袋,贤王的大军,都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打通长安城的最后一道防守。
皇宫的守卫们听到了风声,连夜从偏角门离开了皇宫,当今的荒蛮皇帝已经穷途末路。
“将军,走吧,大势已去。”
我冷冷一笑,我的大势从不是那个暴君。
我曾溜出宫偷偷去见过李翩翩,她的腹部隆起,坐在六匹飒沓白马拉的战车上,赵聘是她的前锋,为了她所向披靡。
四年未见,李翩翩再也不是我认识的公主。
她眉宇中坚韧,冷漠,坚定的双眼,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度。
“将军,你为什么不走?”下属不解地问
我没有回答,心里从见到李翩翩的那一刻,就有了主意。
我要打开皇宫的大门,割下皇帝的头颅,将宫殿和人头,一起呈送给她。
我和她再次相遇的那天。
长安城里下了好大的雪,白雪覆盖在我的肩膀上,我手握剑,一手拎着皇帝的头颅。
我缓缓打开皇宫的门,将皇帝的头颅丢在雪地上。
无数的弓箭手将箭矢指向我。
李翩翩看清我后,摆了摆手:“收了,这是我的人。”
我有点惊诧。
赵聘扶着怀着身孕的李翩翩走下战车,我听赵聘道:“母亲,我们胜了。”
母亲二字,我惊愕地抬头。
我才注意,幕帘之后,还有一个人,那人苍老的银发白须,一双眼睛浑浊,却精光四线。
李翩翩恭敬地将老人扶下:“王爷,长安已破。”
我震惊得无法言语。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我究竟犯了多大的错误。
我以为的帮助,其实不过是更快的,将李翩翩,推入了没有光亮的万丈深渊。
7
贤王称帝,李翩翩是皇后,而当初我给李翩翩选的小王爷赵聘,成了当朝的太子。
我因献上先皇头颅有功,被封为御前侍卫,李翩翩将我讨要走。
她坐在安静的坤清殿里,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剥开颗粒饱满晶莹的西域贡萄,含笑的望着我,只是那双眼睛,也在不是从前,清清亮亮,澄澈的如同清潭的眼睛。
“从前我年少无知,根本没有想过,若不是你的帮助,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么能逃出那被禁军看守的寺庙。我还刺了你一刀,至今还觉得抱歉呢。”
我低下头,不敢看她的容颜。
冰冷的珠翠装点着她的发梢,我还记得她最喜欢一支木簪子挽起秀发,偶有鬓边不听话的发丝露出来,垂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她总是笑着问我很多问题
清明,鸟儿为什么会飞?
清明,我父皇为什么不要我?
清明,你说我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子?如果我能选择的话,我希望他能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
我回过神来,恭敬道:“保护公主,是微臣的使命。”
听到公主二字,李翩翩愣了愣,眼角无声地滑落两滴泪,被她轻轻地抹去:“什么公主呀,公主她呀,早就死啦。”
“清明,这个宫里,是赵家的天下,我没有什么能够信赖依靠的人了。”李翩翩悲哀的望着我,眼里的柔弱,让我心疼:“清明,我能信任你吗?”
她从床榻上走下来,手掌落在我的脸颊上:“清明,我只有你了。”
我嗓子干涸,望着她明艳的朱唇,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怎么样的。
嘶哑,低沉
我轻声道:“微臣,万死不辞。”
她笑了起来,眼泪落在我的手上,她从枕下取出当年她在我腰间取走的玄铁匕首。
她将匕首还给我,深深地望着我:“清明,你知道,我永远相信你的,对吧?”
“是。”
我无法在她眼中夺回自己的思绪,在她面前,我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她趴在我的耳边,唇风绒着我的耳朵:“清明,如果我要赵氏父子命,你会不会帮我?”
“公主所指,便是微臣——剑之所向。”
她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目光却未曾在我的身上过多的停留:“清明,我累了。”
我轻轻地退出去。
她忽然起身,从后面抱住我。
“清明,我很后悔,若是那日,不是我自己逃跑,而是你与我一起,或许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让我无措。
“公主,小心龙胎。”
“龙胎?”李翩翩的眼底变得冰冷,怨毒的目光让她看起来完全是另一个人,她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带,她冷笑一声,推开了我。
“你给我滚。”
8
我以为李翩翩说刺杀赵氏父子只是天真的妄言,可是当我看到密会中的很多人,绝大多数都是朝廷上的红人重臣时,我才发现,我还是低估了翩翩的能力。
“昇国,永远姓李。”她傲然地坐在主位上,坚定,沉着,周密的部署着一个有一个的计划。
“礼部侍郎至关重要,他若是不听话,就将他的亲眷控制起来。要是还不听话,就送点礼物给他,先从他小女儿的手指开始,最小的女儿,终归是多宠爱些的。”
“是。”禀告的人应声退下。
我僵硬地说不出话,等会议散了,李翩翩扶着酸痛的腰身,示意我搀扶着她。
”还有两个月。“她突然道
“两个月之后,孩子降生的那天,就是赵氏父子人头落地之时。”
我忽然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身份同李翩翩说话,最终,只能默然。
“清明,你也害怕我了吗?”
“微臣不敢。”
“怕我也是应该的,有时候,我自己都害怕自己呢。”李翩翩轻笑:“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和赵聘原本两情相悦,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他的父亲太恭顺,顺从地连心爱的女子,都能拱手相让。”李翩翩的声音越来越冷:“赵品和那老东西,你知道为什么他只有赵聘一个儿子?因为他的身体有损,赵聘之后,他再也不能生育,更不能行房事。”
“所以啊,他就让我和赵聘在他面前苟合,讨到他片刻的欢愉。”她的手指放在肚子上:“这孩子的父亲,是赵聘。”
“你不会理解,总有一双浑浊的老眼盯着的耻辱?也不会明白,赵聘一口唤我母亲,我有多恶心。”
我的双手轻轻地颤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错了,全都错了。
“清明,我恨啊,好恨好恨。”
许久,我找回了沙哑的嗓音:“赵氏父子,必须死。”
我将剑刃磨得光亮,我放在手心里的捧着,生怕她沾染凡尘的公主,被人如此作践。
两个月,为了避嫌,我不再去乾清宫。
我偶尔会远远地看着她,她的腰身越来越沉重,每次走路都会气喘吁吁。
我是个粗人,不知道怎么给她的孩子准备些什么。
想了一圈,便给这个孩子,亲手打了只金项圈,我除了练功,便是练习项圈上的福纹的雕刻,我想给她的孩子,一个巧夺天工的礼物。
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喜欢。
不过公主看起来,好像并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呢。
”公主,如果他是个男孩,我能不能做他的老师?”
李翩翩看着我,我越来越看不透她的眼睛。
我挠了挠头:“请娘娘恕罪,是微臣逾约了。”
“好啊。”李翩翩将我扶起:”若是刺杀成功,你便是最有权做他老师的人了。”
我终于抬起眼眸,看着她的眼睛。
可是她,小心的错开了。
我不由苦笑,公主她,这么多年过去,从前的小习惯还是没变,每次说谎话的时候会下意识移开目光,这件事情,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过吧。
“娘娘,微臣日夜沐浴斋戒,给您和孩子祈福,你们都会平安的。”
李翩翩对我轻轻一笑。
这个笑容,和从前的,倒有几分相似。
我知道,从前的李翩翩,再也回不来了。
9
一切的错误,都是从的自作主张开始,若不是我在当初的马鞍上放了一根钉子,他们大概就不会相遇,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不幸的事情。
我也要尽我的全力,哪怕舍出自己的命,也要终结这段孽缘。
坤清殿皇后生产的消息传出,宫人,产婆,一盆一盆的热水送入房间,后宫里的所有人都将一颗心悬了起来。直到破晓时,天边露出一丝清明的霞光,一声孩啼从皇后的寝殿里传出。
“皇后娘娘生了,是个皇子。陛下呢,快着人请陛下来。”
我脱下血衣,从后窗翻走。正看到奶母抱着小娃娃从寝殿出来,人们欢欢喜喜的,不过很快,陛下和太子的头颅并排摆放在御书房的书台上,就会被宫人发现。
我稳稳地落到地上,蹑脚进入。
李翩翩虚弱的躺在床上,旁边除了她的心腹女官,其余的人都被遣退下去,她望着我,似乎有无限的疲惫:“清明,是男孩。”
我动了动喉咙,握住她的手。
“公主,您辛苦了。”
突然我的后腰一阵刺痛,身上的温暖缓缓地流失,我的背上一片湿润,身上的力气好像被那疼痛抽走了。
我双手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枚金项圈,尽量想把话说得清楚,完满,只是喉咙里的腥咸,我咳了一口,吐出了一口血,这才能将话顺畅的说完。
“公主,这是微臣.....亲手制得.....制得长命锁,长长岁岁,岁岁长长,有这个孩子陪伴着您,您便不会.....孤单了。”
公主双手颤抖的接过项圈。
“你早就知道,事成之后,我会要了你的命,是不是?“
我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倒在地上,我真的想抓住她的手,看看她冷不冷,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更想她一点。
”公主.....别难过,清明.....不.....不怪你。”
为您
万死不辞......
10
尾声
李昇将母亲送葬至陵寝时,母亲的碑文大片的都是空白。只有石碑的最右上角,写了‘清明’两个字。
万圣皇帝李翩翩,独自葬在陵寝中。
皇室族谱都没入的废弃公主做了女帝
碑文书写生前功绩,母亲为昇国所做贡献无数,若是认真的书写,怕是一块空白的地方都没有。
这碑文是母皇还在世时,自己拟定的。
母皇曾说,这两个字,是为了记下她这辈子唯独真心过的。
李昇细细思量,也无法探究出其中的真意
只当清明二字,是为了告诫后代子孙,清正明理,为万世开太平
碑文的真相
怕是只有陵寝中长眠的她,自己知晓了...(原标题:《野棠花落匆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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