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城市梦想:城市就是我们的梦
我的城市梦想:城市就是我们的梦“你每次都说去开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回没有得到回应,女声便又提高了一个分贝,“昨晚你也说开会,但是我打电话去你公司根本就没有人。”“跟你说了要开会。”一个男声不耐烦地回应。当时已经过了下午茶的时间,离晚饭却还早。咖啡馆里三三两两地散坐着些客人,他们或是轻声交谈,或是埋头阅读。我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桌椅都是木制的,摸上去很是厚重光滑,手边还摆着一盆小巧的绿植,点缀着几株叫不出名字来的小花。我本想慢慢地喝杯咖啡、看看杂志,休息一下行动了一天的双腿,可我刚坐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争吵。“你每次都说没空,要你抽一个下午的时间来陪陪我真的有这么难吗?”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声音里带着不小的恼怒。
这个城市是这么拥挤而繁忙,无论是行人还是建筑,都在稀缺的空间里努力争夺着一席之地。此刻,我的心里不免感到身为游客的幸运。还好,我只是一个路人甲。
我最后一次见到金子是去年九月,那是在香港九龙街边的一家咖啡馆。
我是偶然走进这间咖啡馆的,是被它巨大的落地窗户和玻璃天顶,还有它和这整个城市格格不入的悠闲气息所吸引。
“小姐系来饮茶嘅咩?请跟我嚟啦。 ”笑容满面的服务生将我迎入室内。
当时已经过了下午茶的时间,离晚饭却还早。咖啡馆里三三两两地散坐着些客人,他们或是轻声交谈,或是埋头阅读。我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桌椅都是木制的,摸上去很是厚重光滑,手边还摆着一盆小巧的绿植,点缀着几株叫不出名字来的小花。
我本想慢慢地喝杯咖啡、看看杂志,休息一下行动了一天的双腿,可我刚坐下,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争吵。
“你每次都说没空,要你抽一个下午的时间来陪陪我真的有这么难吗?”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声音里带着不小的恼怒。
“跟你说了要开会。”一个男声不耐烦地回应。
“你每次都说去开会,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回没有得到回应,女声便又提高了一个分贝,“昨晚你也说开会,但是我打电话去你公司根本就没有人。”
男声也显得恼怒了起来:“你发什么神经,打去公司干吗?”
“可你总是不回电话,我担心啊。”女声显得有些委屈。
“你是不是吃饱了饭没事做?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不要打去公司。我回不回电话是我的自由。我告诉过你,我最讨厌像你这种一天到晚黏人的女人了。”男声显得恼怒不已。
“你以为我想啊,有本事你就不要让我管。你说,昨天你是不是去见那个什么维维安了?”女的尖利地问。
“你在说什么啊。”男的说。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在和她联系?”女的说。
“你看我手机?”男的明显火了,只听到玻璃杯敲击桌面的“啪”的一声,“谁允许你看我手机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还用看你手机?你每天在手机里卿卿我我的,还怕人知道?”女的说。
“我的事你管不着!”
“滚,滚得越远越好!”女的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用力甩椅子的声音过后,男的随着清脆的皮鞋脚步声越走越远。
两个人的争吵如同一出晚八点档的狗血剧,引得原本安静喝咖啡的客人们纷纷侧目。
我心里好奇,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回头看。思考数秒,觉得还是装作点单的样子顺便回头偷看一下比较好。
没想到我刚举起手正准备招呼服务生的时候,“晚八点档”的女主角也在同时喊出声来:“Waiter(服务员)!”
服务生一下子有些发愣,不知道应该先到我们哪张桌子上来。
我回过头,刚好和她四目相对。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五官精致,皮肤雪白,只是眼神看着有些疲惫,精心设计的眼妆也有些花。
她看着我说:“你是……黄竞天?”
“是啊。”我有些近视,只能眯起眼睛盯着她看,“可是你是?”
“真的是你,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她一下子笑了起来,看到她的笑容,我倒是觉得熟悉了起来。
“不记得了吗?是我啊,李金子。”她耳边的两只施华洛世奇水晶耳坠也随着她的笑容摇晃起来。
哦,李金子,我当然记得她。
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个来自小镇的女孩。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背着一个巨大的帆布包,手里拿着一只红蓝白三色条纹的塑料尼龙袋,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有些害羞地问我:“请问新生报到在哪里?”当我告诉她我也是新生的时候,她就冲我笑,我还记得她笑起来左边会露出一颗小虎牙。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出远门,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么多汽车和高楼大厦。
在我记忆里的那个她,还是一个皮肤黝黑,眉眼粗糙,爱在夜市淘些地摊货的女孩。而眼前的这个她,鼻梁高挺,眉眼如画,身上从上到下都是名牌。这个她,真的是李金子吗?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啦。”她娇嗔道。
“你真的是金子?”我惊呼了起来,“怎么变化这么大,我都快不认识了。”
“怎么这么巧,过来和我坐吧。”金子招呼我坐过去。
“可这里不是有人吗?”我有些犹豫。
“他不会回来了,不用管他。”金子的笑容一下子有些僵硬,“真不好意思,刚才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情侣吵架嘛,很正常。”我说着,拿着咖啡杯坐在了金子的对面,那个还留有些体温的位子上。
“你来香港很久了吗?现在在做什么呢?”我问她。
“来了也有好多年了。”她啜了一口柠檬茶,没有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你呢,是来香港玩的吗?”
“是啊。这次比较匆忙,只待两天,明天一早我就走了。”我说。
“时间这么紧张?”她问,“太平山去过没有?维多利亚港夜景有没有看?”
我说没有。
“那怎么行呢?不看维港夜景就相当于没有来过香港啊。”她思索一会儿问我,“你接下来有事吗?”
我摇摇头。
“这样吧,”她说,“接下来你就跟我走,我带你去逛一圈。”
“Waiter,买单。”她掏出一只漂亮的钱包,见我盯着看,便解释道,“这是Gucci今年的新款,上个月朋友帮我从巴黎带的。”
以前的金子,我对她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刻。我们并不在一个班,也不住在同一个寝室,平日里顶多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她一直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存在,来自一个远方的小镇,平时看上去有些土气,对网络、智能手机等等新鲜事物都不甚了解。
但有一件事,却让我记忆犹新。
那是刚升上高二的时候,某天傍晚,我在食堂里遇到了金子。当时,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前放着一碗汤和一个馒头。还记得那个时候,食堂里的汤是免费的,而馒头二角钱一个,是食堂里最便宜的食物。金子正在低头看一本杂志,完全没有注意到她面前的食物早已变得冰冷。
我在她的对面坐下:“看什么呢,看得这样入迷?”
“是你啊。”她抬起头,咧嘴露出她的小虎牙,“我刚才在门口那边的桌子上捡到一本杂志,现在正看着呢,挺有意思的。”
她说着,向我递来了杂志。我早已经忘记了杂志的名字,但我还记得在封面上,有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二流港星正在浓妆艳抹地努力放电。
金子把正在读的文章指给我看。
那是一篇不长的生活随笔,讲的是作者在香港的一家茶餐厅里,偶遇邻桌两个吃宵夜的OL(白领女性)。两个女人穿着职业装和高跟鞋,点了两杯鸳鸯奶茶,说了一整晚上司的坏话、同事的八卦。两人一支接一支地抽烟,一直聊到天色泛白。眼看快到上班时间了,一晚没睡的两人去洗手间补了个妆,回来的时候又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的两条“好汉”。
“有没有觉得她们很酷?”金子说,“在我家乡,晚上一过九点街上就什么商店都关门了,想要出去玩都没有地方去,大家都很早就睡了,根本没有任何夜生活。”
“你熬夜过吗?”金子问我。
“期末考试前的熬夜复习,这算吗?”我绞尽脑汁地想出了这样的一个答案。
“这当然不算啦。”金子咯咯笑着说,“我是说出去玩的那种。”
我摇摇头。
“我以为只有我们小镇没有夜生活呢,没想到你这个大城市的孩子也没有夜生活。”金子说。
“和香港比,杭州当然不算是什么大城市了。”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去了香港,大概就能体验夜生活了。”
“香港……”金子开始若有所思起来。
我的记忆到此为止,而在我的身边,金子正开着辆白色smart,带着我在香港市内兜风。
“你都买车了?”我问,“精致小巧,挺漂亮的。”
“别人送的,”她笑笑说,“今年的新款,敞篷车来的。”
她按了按车顶的按钮,顶篷就慢慢地收了起来,城市稍显闷热的空气吹了进来。
“男朋友送的?”我问。
“男朋友……”她犹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男朋友。他从来没有承认过,我也不会这样叫他。”
她接着和我讲起了她这几年的生活。
“高中毕业之后,我就没有接着念书了。反正是个女儿,家里也随我去,最好我不要多花钱。我就自己一个人到了广州。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去香港看看,去不了香港,就先去广州。第一年,我在广州打零工,在餐馆里面端盘子。那个时候收入很少,很穷。我印象很深的,我们七八个女孩挤在一件很小的房间里,就连上厕所也要去街口的公厕。
“在打了一年的工之后我发现,再这样下去我可能一辈子都要窝在这个小餐馆里,永远都去不了香港。那个时候,刚好有个小姐妹介绍了一个香港男人给我认识。他说他很喜欢我,愿意养我,要我和他在一起。当时他有家庭,但是我还是同意了做他的金丝雀。我从广州的小餐馆辞职了,之后就不再工作。他把我养在深圳,给我租了套小公寓。他周末会来看我,有时候在我这里过夜,有时候到了就马上要走。他总是告诉我说他会和老婆离婚,娶我,把我带到香港去,可是我无论怎么等,都等不到那一天。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走了,不见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个老混蛋带着老婆孩子一起移民了。还说要带我去香港呢,全是放屁。不过还算他有点良心,给我留下一笔钱,钱不多不少,差不多就算是他买了我这些年的青春。他走掉那阵子我还哭呢,毕竟那个香港老男人是我第一个男人。女人嘛,第一次总是认真些的。我还认认真真地想过要嫁给他呢,很可笑吧。”金子扬了扬嘴角,熟练地在香港狭窄的单行道中间转动着方向盘。
车子开过拥挤的旺角、高楼林立的尖沙咀,金子也在不断地和我讲述着她的故事。
“本来我想用这笔钱做点生意,但是我又没有什么生意头脑,到时候被人家骗了就蚀本了。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找男人比较靠谱。”金子瞥了我一眼,用右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虽然不如你们有文化,但我还是蛮受男人欢迎的。”
“不过我又觉得,如果不自我包装一下,一个没什么学历、没什么来头的小镇女孩也找不到好男人。于是我就用这笔钱去读了个二流的演艺学校。在那个学校里的都是些帅哥靓女,没有人是去学习的,大家都像我一样在外面‘找机会’,学校也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找了个剧组拍戏的理由,和学校请了半年的假,在外面接一些陪人吃饭的局。我说起来也算是个演员了,所以在饭局圈子里还是挺吃香的。陪人吃饭来钱挺快的,就是要学会怎么逗这些老板开心。不过这些有钱老板大多是图个新鲜,不会认真,而我呢,希望找一个能够把我带到香港来的人,所以那段时间也挺迷茫的。”
“不过呢,后来我就遇到了现在的男人。”金子说。
“是刚才在咖啡厅里遇到的那位吗?”我问。
金子点点头,继续说:“他叫阿标,是个香港人,他爸爸很有钱,开公司的,他就在自己家的公司里帮忙。不要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是对我很好的,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你看,”金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幢灰白色的欧式高楼,“那是半岛酒店,是全香港历史最久远的酒店。我生日的时候,他还在这里包了间海景套房给我开party,一个晚上光房费就五万多。”
“那这辆车……”我说。
“也是他买给我的。”金子冷笑了一下,“冬天的时候,我为他打过一次孩子,这是安慰奖。”
“我跟了他也有两年多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他本就是个花心浪子,家里又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最后肯定不会娶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最近,他的心思越来越不在我身上,想必对我也是腻了。我不是傻子,他在外面找人我都看得出来,不过说实话,我哪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他能够把我带到香港来,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金子吸了一下鼻子,我一瞬间还以为她要哭了,赶忙递上去一张纸巾,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愣,但马上就明白了。
“干吗呀?我才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哭呢。”她推开了我的手。
我从侧面偷偷看她,如今的她已经和我印象里的那个小镇女孩完全不同了。也许是妆容改变了她的外表,也许是城市改变了她的气质,总之,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点曾经的影子。
“你的变化真大。”我不禁感叹。
“你看出来了?”金子转过头来对我眨了眨眼。
“鼻子是前年做的,首尔的医院,花了三万。”她自管自地说了起来,“双眼皮和开眼角也做了一年多了,恢复得挺快的。下颚角做的时间不长,你要是早三个月来的话,我的脸还肿着呢。”
“你都去整形了?”其实我之前说的“变化真大”并不是指外表,但金子爽快的回答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现在整形多正常啊,和做美容一样。你有兴趣?要不要我介绍熟悉的医生给你,我在首尔的整形医院有贵宾卡,你可以拿去用。”她开始热情地向我介绍起整形医院和项目。
“我就算想整,也没这钱呐。”我打断了她,“我就是一个穷学生,动辄上万元的整形费用,我可负担不起。”
“别谦虚了。我听说你都当作家了,稿费、版税什么的收入应该不错吧。”金子问。
“我哪是什么作家呀,”我苦笑着,“就偶尔写点稿子,运气好的能赚点稿费,每个月最多也就几百块。”
“哎哟,”金子叫唤一声,她夸张的音调让我觉得不舒服,“才这么点钱啊,那还不要饿死呀。”
“当然是买不了什么奢侈品,”我回答得有些不高兴,“但是自己养活自己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好意思啊。”金子注意到了我的不快,“说话俗气了点,你不要见怪。毕竟像我这种人,身边能够靠得住的就只有钱了。”
金子的语气很是落寞,我看着她,心里竟然起了一丝怜悯的感情。
“你也挺不容易的。”我说。
“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和你说了这么多。”金子有些不好意思,“别嫌我啰嗦啊,一般我也不和别人说这些。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也怪寂寞的,今天大概是难得见到了故人,所以心情一好,就说多了。”
“你看,聊一聊天时间就过得快些。”金子把方向盘一打,眼前出现了太平山的山麓,“我们到了,从太平山上可以看到香港最好的夜景。”
此时的太阳刚刚落山,空中飘着彩霞。我们坐缆车上山,待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透过清凉的夜风,整个香港的夜在我们的眼前展开。
山脚下是一片亮闪闪的高楼,满目的灯光和霓虹就好像金箔粉一般撒在这个城市上。车流从远到近,又从近到远,形成了一条空间的蒙太奇。在更远的地方,海水沿着港口平静地流动,偶有游船行过,划开厚重的海水,留下一条波澜。
“我一直期待着来香港这样的大城市生活。”金子在我身边说,“还记得小时候,我还生活在小镇里。有一天晚上和妈妈吵架,我一赌气背着个包就出走了。天已经很黑了,镇上的人都早已回家,街上没有路灯也没有行人,像是荒无人烟的废城一样。我越走越害怕,身后又不知什么时候跟上了一个醉汉,浑身酒臭,提着个酒瓶子追着我叫‘妹妹’。我拼命跑,最后还是没出息地跑了回家。我妈很生气,罚我跪了一整晚。你不知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很恨小镇,我恨它的单调和无趣,恨它毫无生气的夜晚,恨它没有波澜的生活。”
“现在我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大城市,虽然中间经历了许多,但我做到了。所以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这里看夜景,看这个就算在夜里也不停止呼吸的城市。它这么大,这么繁华,有着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车辆。我觉得这个城市是有灵魂的,它不停地前进,速度很快很快,带着我也必须一个劲地往前冲。”金子轻轻倚在山顶的栏杆上,远眺着城市的夜景。
“我知道有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但这又如何?最后我还是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金子笑了笑,露出了她嘴边的那颗小虎牙。
那天晚上,金子开车把我送回住的地方。到酒店楼下的时候,金子很不舍得地问我:“你明天一定要走吗?要不再多留几天?我陪你去逛街。”
我告诉她接下来还有安排所以不能多留,金子的表情很是失落。
“这样啊。那下次一定要再来哦,到时候打电话给我。”金子拿出她贴满水钻的手机,要跟我交换电话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铃声是最近很火的韩剧主题曲。
“哎呀,是阿标打来的。”金子半是慌张半是惊喜地叫了起来,她对我说了声“不好意思”,接着就按下了手机的接听键。
“你终于知道打电话给我了,还算你心里有我。”
“我?我在红磡这里啊。和谁在一起?我干吗告诉你啊。”
“好啦好啦,我在路上遇到friend(朋友),所以和她聊天咯。”
“什么,你今天要回来啊?太好了,几点钟到啊?”
“不知道?什么叫不知道啦,那你现在在哪里……喂喂喂……”金子对着电话大喊几声。
“真是的,话都没说两句又挂我电话。”她放下手机,有些郁闷地说。
“不好意思哦。今晚阿标要到我这里来,所以我就不陪你了。”金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要先去做个头发。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路顺利哦。”
在和我简单告别之后,她开的白色小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香港的车流里。
香港的大街上,来往着熙熙攘攘的人,这个城市里的人像这个城市本身一样有趣。
那个上班族,他穿着合身的西装,打着定制领带,梳着铮亮的油头,夹着高级的公文包,拿着手提电话,公务繁忙;那个美女提着Chanel的手袋,抹着大红色的冶艳唇彩,踩着十几公分的红底鞋,走路时目不斜视;那边几个金发碧眼的欧洲女人,她们每人都推着一辆高级婴儿车,里面坐着同样金发碧眼的小婴儿;还有几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她们梳着大辫子,谈笑之间,路灯打在她们的脸上,一幅与世无争的美好。
这个城市是这么拥挤而繁忙,无论是行人还是建筑,都在稀缺的空间里努力争夺着一席之地。此刻,我的心里不免感到身为游客的幸运。还好,我只是一个路人甲。
我回到房间之后,拉开窗帘向外望去。车流在远处移动着,每一盏灯火都是一个故事。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曾经的小镇女孩李金子如今终于过上了她向往的那种生活。而在偌大的城市当中,又有多少李金子,在用他们的青春供养着这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