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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分手了女方要求赔偿(史上最高精神赔偿)

谈恋爱分手了女方要求赔偿(史上最高精神赔偿)几乎以新房为中心,刘忠林的生活单一而封闭:宅在家里看鬼片,累了索性在沙发上睡觉,醒了用电饭煲煮点粥,炒两个菜,或者吃上一顿的剩饭。他曾在吉林东丰县的万家乐超市打工三个月,后因处理国家赔偿和买房等事辞职。他没法再相信别人。刘忠林出生于1968年,一场发生在1990年秋末的命案,夺去了他25年3个月的人身自由,使他成为公开报道中被羁押时间最长的蒙冤者。2018年4月20日,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判他无罪。无罪之后,刘忠林跟随表姐一家落脚辽源市东丰县,他的生活并没能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新的苦恼也随之而来。2018年10月中旬,刘忠林向吉林高院申请借款50万买了新房,与他相处近半年的女朋友却因款项使用矛盾与他分了手——女友希望用这笔钱结婚,办完婚礼再领证,刘忠林担心被骗作罢;久未联系的亲兄弟开口向他借50万元,刘忠林断然拒绝,兄弟决裂。

谈恋爱分手了女方要求赔偿(史上最高精神赔偿)(1)

此前,刘忠林向吉林高院借款50万,花去45万多买了新房。本文图片 澎湃新闻记者 宋蒋萱 摄

1月7日,刘忠林从吉林辽源中院拿到了国家赔偿决定书,共获赔460万元,其中包括人身自由赔偿金2624448.58元,精神损害抚慰金1975551.42元。

在公开报道中,刘忠林是羁押时间最长的蒙冤者,他失去人身自由达9217天,与此同时,精神损害抚慰金在继聂树斌案之后,创下同类案件的最高数额。

这虽与当初1667万余元的索赔金额存在差距,刘忠林仍觉得“挺满意的”——单从物质上讲;但同时,刘忠林确信这笔钱无法弥补他的损失,“我最好的时间都被剥夺了。现在没有家,没有后代,仍是一场空。”

刘忠林出生于1968年,一场发生在1990年秋末的命案,夺去了他25年3个月的人身自由,使他成为公开报道中被羁押时间最长的蒙冤者。2018年4月20日,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再审判他无罪。

无罪之后,刘忠林跟随表姐一家落脚辽源市东丰县,他的生活并没能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新的苦恼也随之而来。

2018年10月中旬,刘忠林向吉林高院申请借款50万买了新房,与他相处近半年的女朋友却因款项使用矛盾与他分了手——女友希望用这笔钱结婚,办完婚礼再领证,刘忠林担心被骗作罢;久未联系的亲兄弟开口向他借50万元,刘忠林断然拒绝,兄弟决裂。

他没法再相信别人。

几乎以新房为中心,刘忠林的生活单一而封闭:宅在家里看鬼片,累了索性在沙发上睡觉,醒了用电饭煲煮点粥,炒两个菜,或者吃上一顿的剩饭。他曾在吉林东丰县的万家乐超市打工三个月,后因处理国家赔偿和买房等事辞职。

深夜里,新房一盏灯也没开,黑暗里的刘忠林感到失落:“这房子是个棺材,我就是等着死。死了,就埋在这个房子里。”

谈恋爱分手了女方要求赔偿(史上最高精神赔偿)(2)

刘忠林新房为两室一厅,约82㎡

“房子就是棺材,死了就埋在这里”

辽源市东丰县,刘忠林的新房81.61㎡,两室一厅,全新装修。室内开足了暖气,阳光穿过客厅欧式横纹的米黄色纱帘,打在青灰色石纹的大理石地板上。

刘忠林趿着一双棕色卡通熊棉拖,打开灰色双开门冰箱,拿出冷藏两天的水果,又从厨房柜子里端出一个带花边的搪瓷盘,把橘子、香蕉摆上去,走到客厅,搁在白色石纹台面的茶几上。

“吃水果”,刘忠林低头笑了一下,一屁股坐进灰色布艺沙发,靠着水蓝色绒面抱枕,身上的白色卫衣被撑得紧紧的。2018年11月底,澎湃新闻(thepaper)曾前去采访,发现无罪半年多后,他胖了十几斤。

刘忠林在新房子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之前,他向吉林高院借款50万,花去其中45万多买了房。这笔钱会从国家赔偿款中直接扣除。

用了28年等待无罪,又用了8个多月等待国家赔偿,刘忠林和其他无罪者比了比,觉得“什么都比别人慢”。

2018年5月底,刘忠林向吉林高院提交了国家赔偿申请。此后,等待变得格外漫长。

刚等了两个月,刘忠林就失去了耐心,在微信里负气说“不需要这钱了”,还爆了粗口,“等赔偿款下来我多大岁数了?我花钱都动弹不了了,我要钱有什么用啊?”

到了2018年9月、10月,刘忠林的焦虑波及到更多的人。国家赔偿案代理律师屈振红不止一次在半夜接到刘忠林打来的视频电话,“就说所有的人都是骗子,只耍嘴皮子,不解决问题。”

2018年10月16日,刘忠林注册了微博,发了第一条博文:“这么长时间,国家的赔偿款,一直没有消息……我什么都没有了,请好心人帮帮我。”之后的5天里,他将这条微博自己转发了7次。

那段时间,所有人都在等。吉林高院在向最高法请示,以明确赔偿义务机关是吉林高院还是辽源中院;刘忠林暂住在东丰县一间60多平米的出租屋里,“东一头西一头的”,始终觉得没保障。

为了解燃眉之急,刘忠林和律师向吉林高院申请借款。10月19日,吉林高院借给刘忠林50万元,“用于购买房屋和解决生活面临的急迫困难”。

刘忠林用了两天,基本把这笔钱花光了:买房、还钱、给女友。

10月21日,他在东丰县西边的一处新建小区买了房。购楼协议约定,房屋精装修,家具一应俱全。加上另外需要购置的电视、冰箱、洗衣机,刘忠林花了45万多。随后,他又还上此前租房借亲戚的钱,还给女朋友打了2万块。

有了新房,刘忠林基本都在屋子里打发时光。亲戚、律师都觉得他脾气变得好些了。

房子的装修风格简洁明亮,刘忠林在能见到光的地方都放上了盆栽,有些已经开出了粉色的小花;阳台上还圈养了只黑白杂色小奶狗,刘忠林叫它“小黑”。

他爱看恐怖片,打开电视,选择“电影”—“免费”—“惊悚恐怖”,《惊魂记之滴滴惊魂》、《床下有人》、《封门村》几部影片轮着看,“越恐怖越好”,这让他“觉得刺激”。看着看着就到了凌晨两、三点,刘忠林直接睡在沙发上。

刘忠林换了智能手机,偶尔也玩玩手机游戏。指甲残缺的手指戳手机屏幕时发出“哒哒”的声音,“跳一跳”最好成绩是471分。手指的伤是被羁押期间留下的,十根手指指甲脱落坏死,除此之外,右脚大拇趾也在被砸伤后截肢。

但刘忠林依然说自己“没有家”。

“要没(被冤枉)这事儿,我孩子也应该挺大的了,现在,弄得我挺寂寞的。”他半躺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房子就是棺材,我就是等着死,死了就埋在这个房子里。”

谈恋爱分手了女方要求赔偿(史上最高精神赔偿)(3)

刘忠林觉得“没有家,没有后代,仍是一场空”。

“宁可不成家,也不能被骗了”

10月21日,刘忠林买完房,晚上回到出租屋里,发现女朋友宁宁(化名)不辞而别。一起被带走的还有被褥、行李,此后,刘忠林再没能打通宁宁的电话,连微信也被拉黑了。

出租屋没有被褥不能睡觉,刘忠林被迫住进刚买的新房。主卧炕上只有一张薄褥子,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不通,“处这么长时间了,突然说不行就不行?”

刘忠林和宁宁相识于他无罪后。2018年5月初,经亲戚介绍,两人很快开始相处、同居。交往不到一个月,便开始谈婚论嫁。

2018年5月13日,刘忠林首次在朋友圈晒出两人合照。照片中,宁宁梳着齐刘海,鹅蛋形脸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几岁。她坐在窗边,歪头依偎在刘忠林的肩旁,两人都在笑。“我爱你老婆真好,永久听你的话”,刘忠林写道。他难掩喜悦,问记者,“我对象挺美,我挺喜欢的,马上领证,来(吃酒)么?”

那时,刘忠林已见过女方家人。女方家离东丰县大概一小时的车程,全家务农。

7月底,他又在一个记者、律师居多的案件关注群中发语音消息,“群里人都听着啊,我喜欢宁宁,我也认准宁宁了,我永远永远爱着我媳妇宁宁,我永远永远和宁宁在一起。我要和宁宁结婚。过一辈子生活……无论赔偿我多少钱,我都交给我媳妇。”说完,又让大家给他转发出去。

因宁宁多次谈及国家赔偿款,刘忠林的亲戚担心他被骗。

此前,亲戚就听刘忠林说宁宁要求把赔偿款要打到她的账户;又有几个曾和刘忠林一起在超市上班的员工传话到表姐耳朵里,说宁宁常问刘忠林要钱,“工资一发就给她了”。

2018年7月至10月间,刘忠林曾在东丰县万家乐超市打工。他负责水果组的上货工作:将板车上的水果搬上货架放好,把变质的水果挑拣出来,超过8小时的工作时间里不能落座。

这份工作对50岁的刘忠林来说并不轻松,但每月12日到账的2000多元工资,足以应付小县城的生活开销。不过,刘忠林嫌“挣得太少”,还不到月底,就在微信里向人借钱,“我遇了点困难,能借我100块钱不,200也行”。

事后,亲戚问工资花哪儿了,是不是给了宁宁,刘忠林没承认,“没给。就花完了,我也不知道”。

直到刘忠林向吉林高院申请借款,两人围绕如何使用50万元产生矛盾。宁宁不同意刘忠林买房,坚持希望刘忠林用这笔钱迎娶她,并要求“办完婚礼,再领证”。

按照当地习俗,结婚时男方须得给女方置办30-40万元不等的彩礼。听了宁宁的要求,刘忠林犯了难:万一置办彩礼后女方不同意领证,不仅讨不到老婆还买不到房,又该怎么办?

思虑再三,刘忠林最终选择了买房,“我没敢过彩礼,我怕她骗我。”就在买房当晚,宁宁不辞而别。

实际上,就在10月19日拿到50万元借款后,刘忠林曾给宁宁打款2万元。宁宁离开那晚,只给刘忠林的表姐夫发了一条微信,说自己不是骗子,把2万元打了回来。

如今,刘忠林说,只想找一个踏实的、能过日子的女人,不要张口闭口谈钱,“我宁可不成家,也不能让别人给骗了”。

2018年12月底,刘忠林结识了新任女友。两人刚认识半个月,刘忠林觉得她朴实、不谈钱,说他计划在春节前结婚。

时隔多月,他依旧记得在超市打工时,一对老夫妻买水果的场景。老太太问老头儿:“想吃啥水果?”老头答:“随便,你买啥我吃啥。”

谈恋爱分手了女方要求赔偿(史上最高精神赔偿)(4)

刘忠林曾在东丰县万家乐超市打工,负责水果上货。

刘忠林觉得特别羡慕。

“谁也别打这钱的主意”

关于怎么利用这笔国家赔偿款,刘忠林想了很多:或许抽一部分钱买个门面房,干点生意;又或者回村子里买间房、收点地,以种地为生;再或者将这笔钱全部存储,自己打工挣钱。

他也看过赵作海、黄家光耗光国家赔偿款的新闻,考虑了最坏的情况:“这个瓜一点那个瓜一点,还剩下啥呢?”刘忠林提起亲哥哥要问他借50万元,“哎,就这么回事儿呗。”

哥哥是刘忠林唯一的血亲。案发那年,办案人员问刘忠林请不请律师,刘忠林说“让我哥请”,后来开庭的时候刘忠林听说,他们找不到哥哥,“这律师就没人给我请。”开始服刑后,哥哥曾帮他申诉,但过了没多久,哥哥卖掉了刘忠林的房子和田地,去了深圳。

刘忠林只记得哥哥在他服刑时往监狱里存过钱,大概“总共给了不到五百块”。出狱后,兄弟俩电话联系的次数仅停留在个位数。刘忠林记得清楚,无罪第二天,哥哥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要刘忠林还钱。

大约9月份,哥哥回到了东丰。刘忠林希望能拿回当年被变卖的地和房,他只知道哥哥曾经把房子和地卖给了表哥老常家,还有一部分地被生产队抽走了。但哥哥回来以后,也没说到底是怎么卖的、多少钱卖的,刘忠林连带着觉得老常家也“不实在”,“你们越不和我说,越整的我心里没底,信(任)不着对方”。

临走,房子和地没弄明白,哥哥问刘忠林借50万元,说要装潢自己的房子。刘忠林把哥哥的号码拉黑了,认定“(哥哥)回来就是为了找我借钱”。

哥哥不罢休,继续给刘忠林发短信,“真行,连家人都不认了”,刘忠林没回。哥哥又短信问“春节到你家过行吗”,刘忠林回信同意了。

11月中旬,兄弟俩又通了次电话,刘忠林提起小时候胳膊被哥哥打断,导致现在都不能用力,哥哥不承认,刘忠林气得把电话撂了。

后来,刘忠林一口气回了三条短信,“你是认钱,而不是认亲”,“因为我恨你,假如我没这钱你还能给我打电话啊?”“这辈子都不想见你”。

刘忠林气得够呛,红着脸嘟囔,“50万元借给你还能回来么?你不等于骗我么?别人没骗着,被你给骗了”,刘忠林咽了口吐沫,“别以为我脑袋一点数没有”。

当时,国家赔偿还没到手,刘忠林已经觉得“够闹了”,想着如果国家赔偿款到账了“也挺闹的”,他几乎对所有人的动机都产生怀疑,“谁也别打这钱的主意,任何人都不好使”。

2019年1月7日,辽源中院作出赔偿决定,刘忠林获得国家赔偿460万元,其中包含羁押9217天人身自由赔偿金2624448.58元(284.74元/天),精神损害抚慰金1975551.42元;刘忠林放弃交通费、住宿费、资料费、误工费、后期治疗费和要求履行消除影响、恢复名誉、赔礼道歉等其他赔偿请求。

领取国家赔偿决定书之前的数个夜里,他总一个人在新房里设想,如果没进监狱,自己已经成了家,“说不定孙子也有了”。

手指和右脚的伤口仿佛又辣辣地刺着他,“回头看看,一场空,一场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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