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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谈单亲家庭(被婆婆逼疯的女人有多可怕)

张爱玲谈单亲家庭(被婆婆逼疯的女人有多可怕)最终还是嫁给了大户姚家眼瞎的二儿子。银娣不甘心。十八岁并不大,只是银娣长得美,又牙尖嘴利,处处掐尖要强。还要提防哥嫂为了彩礼卖她,在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对门药店的小刘,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长得好看又斯文。银娣芳心暗许,又思忖未免太穷了些。跟了他要回乡下随他母亲挑大粪种菜,小刘做一辈子药店伙计,她就要像姥姥姥爷那样成为她哥嫂的穷亲戚,看人眼色、被人瞧不起。长得丑点倒也罢了,可她偏偏长了一张“嫁得好”的脸。

01

银娣是远近闻名的麻油西施。

父母死得早,跟着哥嫂生活。他们并没有很亏待她,只是因为嫁妆这笔花费情愿把她的婚事一年年地耽搁下来。

垂涎银娣的人有很多,只不过大都是些穷苦人,卖大饼的、理发的、木匠······这些人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调戏几句,吃点口头上的豆腐,背地里又把她派给这个那个地开玩笑。

如此叫人议论,好一点的人家自然不会上门提亲。

十八岁并不大,只是银娣长得美,又牙尖嘴利,处处掐尖要强。还要提防哥嫂为了彩礼卖她,在家里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

张爱玲谈单亲家庭(被婆婆逼疯的女人有多可怕)(1)

对门药店的小刘,高高的个子,白白净净,长得好看又斯文。银娣芳心暗许,又思忖未免太穷了些。跟了他要回乡下随他母亲挑大粪种菜,小刘做一辈子药店伙计,她就要像姥姥姥爷那样成为她哥嫂的穷亲戚,看人眼色、被人瞧不起。

长得丑点倒也罢了,可她偏偏长了一张“嫁得好”的脸。

银娣不甘心。


最终还是嫁给了大户姚家眼瞎的二儿子。

美貌有时候很残忍,尤其对于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它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也会伤己。甚至更危险,就像带着珠宝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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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媒人口中的二少爷眼睛不方便,不过学问最好,又和气又斯文。可实际上,他不仅眼瞎,还前鸡胸后驼背,患有软骨病和哮喘。

银娣无暇后悔,姚家二奶奶的日子并不好过。

出身贫寒却嫁到高门大户,不仅婆婆冷嘲热讽,两个妯娌说话带刺地看不起她,就连下人们都嫌她穷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银娣本就心高气傲,可摊上这样的丈夫和家庭,不但要强不起来还得处处隐忍,只能把满心的恶气撒到丈夫身上。知道他看不见,故意当他面捏碎他心爱的佛珠还骗他说是在捏核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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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后银娣生了儿子,可处境并没有好起来。哥嫂连一份像样的满月礼也拿不出来,话里话外要她自己想办法。银娣没办法只能当了首饰急用。

高大英俊的三少爷,看银娣长得美,总是挑逗。银娣本就对男人的调戏司空见惯,当下两人一拍即合,当着三奶奶的面就打情骂俏起来。

银娣勾搭三少爷有几分真心,也有对姚家的怨气。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三少爷不过逢场作戏,拿她解闷,调情而已怎能当真?眼看银娣要动真格的,三少爷便急流勇退了。

银娣怕他添油加醋地传扬出去,到时候她成了轻浮下贱的女人,三少爷成了正直清白的君子。一时羞愤,竟然上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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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死成,只不过活着更难。三少爷并没有声张,只是姚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竟然有少奶奶上吊,如此败坏门风,银娣的日子更难过了。

从老太太开始,自上而下地公然排挤、漠视、冷落她。


有一年,全家包括走路要人背的二少爷都去普陀山进香了,却只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又派人日夜巡逻,免得再有失窃(之前三奶奶丢了珠花,暗示是银娣嫂子偷的)。

银娣还住在姚家,还睡在原来的床上,可却像身处北方天寒地冻的冷宫,又像阴间某个鬼气森森的墓穴。

03

就这样半人半鬼地,十六年过去了。老太太、二少爷都死了,银娣也分了家出来单过。孤儿寡母,饶是银娣撒泼打滚卖惨分的还是比大房三房少。

但不管怎样,没有了老太太和妯娌众人的嘲讽和轻贱,银娣总算是熬出了头,有了自己的房子和大把可支配的钱。

如果故事就此打住,银娣过起青灯古佛的寡居日子,养大儿子娶个儿媳抱个孙子,也未尝不可,只是太不张爱玲了。

张爱玲的狠岂只是贫家少女为钱嫁入豪门受尽折磨虐待后得以善终?

张爱玲的狠是人性赤裸裸的恶和变本加厉地报复,只字不提死,却满篇鬼气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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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离开了姚家,但姚家变态的规矩早已随着一日三餐深入银娣的骨髓。

她明明恨透了姚家的一切,却又默契地延续着:祖训、说闲话的佣人、旧的家具、吃穿用度、一切有形无形的规矩。她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说三道四的人都知道她是最守旧的,最争气的,是姚家嫡系。

可她快乐吗?不,她已经快被逼疯了。每当夜幕降临,孤独便如一张巨大的黑网将她笼罩其中,满世界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只有她这只孤魂野鬼。

三爷来找她,满口前世旧情,银娣一眼看穿他是要借钱,可哪怕如此她也觉得这古墓似的生活终于有了点人气。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虚与委蛇了一番,银娣终是女人,以为他也像她贪恋从前,又一次轻信了他的鬼话。

可再一还有再二,次次都是为了钱。

终于反目了。

自始至终银娣什么都没有,现在不过多了几个家产。这些钱是耗了她一生可能有的幸福和半辈子的光阴得来的,没有人比她更紧张,她看重钱甚过一切。

张爱玲谈单亲家庭(被婆婆逼疯的女人有多可怕)(6)

04

发现儿子不再像她一样囿于她亲手编织的牢笼时,银娣慌了:他要干吗?偷他的钱?听外头人对她的闲言碎语?也像别人一样轻贱她?

她只有这一个儿子,决不许这吃人的世界夺走。哪怕不人不鬼,也要他陪着。

为了笼络儿子,她开始带他吸鸦片。把他像风筝线似的牢牢攥在手心里。

为了儿媳不爬到她头上,为了避免小两口一个鼻孔出气把她甩到一旁,又或者要儿子也尝尝她当初被骗婚的滋味,她竟然给他找了个奇丑无比的媳妇。

果然,母子俩同仇敌忾,更加亲密了。

她还打听儿子儿媳的房事当做谈资告诉自己的姐妹,当面嘲讽媳妇,一天到晚找她的碴。甚至坐在门口,对着儿媳破口大骂三个钟头。

三十年媳妇三十年婆,她要把她受过的气变本加厉地报复在儿媳身上:婆婆的嘲讽刻薄、丈夫的漠不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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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银娣大概想不到,她的儿子不仅对媳妇的遭遇冷眼旁观,对她也一样:表面唯唯诺诺,实则眼睛里全是讽刺。他兼具了父亲的冷血懦弱和母亲的刻薄变态。

银娣还不到六十,回望过去,好像皆是一场空。她不曾嫁入豪门,不曾满腹怨恨,不曾无人可爱也无人可依靠。

她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在黑暗里向未知慢慢走,不知道哪一步走错了,就这样一辈子过去了。

张爱玲谈单亲家庭(被婆婆逼疯的女人有多可怕)(8)

05

银娣的遭遇是那个时代众多像她一样贪财虚荣女人的缩影,从懵懂少女一步步变成尖酸刻薄、形容枯槁的少妇,再到心理扭曲的母亲和虐待儿媳的婆婆。

这一切似乎都应归咎于封建社会的荼毒,然而张爱玲之所以是张爱玲,她的作品之所以到现在依然广受追捧,是因为她从不“就事论事”。

她笔下的银娣,不单单只活在清末封建社会。

现在没有为了钱嫁入豪门的少女吗?没有苦儿媳熬成恶婆婆吗?没有把儿子当成傀儡的母亲吗?没有画地为牢、自我束缚的人吗?

人人皆有可能是银娣。

张爱玲谈单亲家庭(被婆婆逼疯的女人有多可怕)(9)

银娣为了钱嫁进姚家,最终也把钱牢牢抓在手里。算得上求仁得仁,可事实上,她没有过过一天高兴日子,也不曾体会过有钱的快乐。

与其说是金钱将银娣变成怨女,不如说是精神无处安放,让她迷失。

金钱、舆论像一座无形牢笼,将她监禁其中。她不但无法冲破枷锁还要妄自加码。

不同的时空,银娣的悲剧或许还在上演。

我们努力赚钱,是为了享受生活,如果本末倒置,未免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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