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齿苋为什么称为长寿菜?马齿苋生而贫贱
马齿苋为什么称为长寿菜?马齿苋生而贫贱长命菜,又作“不死草”,取《开宝本草》云“服之长年不白”之药效。这一点确实所言不虚,妈经年累月用马齿苋干蒸包子,如今虽年过六十依然是一头乌密密的黑发,精气神儿也十足,有很大可能是得了长年食用马齿苋的益处。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载了马齿苋的三个霸气侧漏的名字:五方草、长命菜、九头狮子草。乍一听之,恍然以为入了仙山,见到了生在悬崖峭壁、云雾缥缈之中的神仙草。五方草,又作“五行草”,取其叶青、茎赤、花黄、根白、籽黑的特征,正应了木青、火赤、土黄、金白、水黑的五行之配属。在饥荒年代,这些平时在温室里被培养成材的蔬菜便露出它微弱生命力的马脚,与其相反的是,杂草们仍顽固疯狂的繁衍,在这一点上,杂草显然是上帝尚未遗弃的宠儿。被西欧学者戏称作“饥荒的国度(The Land of Famine)”的中国,有史以来便连年灾害。地震、水、冰、雪、雹之灾以及蝗螟螽蚜之害,让中国的土地无年不荒。《蜡辞》中所歌的“土
早起露水最重的时候,总能看到妈在菜地里躬着身子拔杂草,所拔之杂草,无非是刚刚探出头儿来的狗尾巴草、刺苋、藜菜、牛筋草、牵牛花、莎草还有马齿苋。在务实的农人看来,这些杂草百无一用,是入侵菜园子的恶草,所以她毫不手软地全力铲除之。
我在旁边立着,看得胆战心惊,心里说了一千遍“住手”。终于,忍不住开口:“妈,那些杂草留着吧,可以吃,就算不吃,开花也挺好看的。”妈回道:“不拔草,菜长不好咋办?”虽然我略识医药,是别人眼中知之甚广的老师,可在妈眼里,我轻重不分,不知事儿,有一身永远褪不去的孩子气。我看她心狠手辣地拔草,心里却为这些丧命的杂草念经超生。妈前脚一走,我后脚扑向那堆在角落里的杂草的尸体,哀伤莫名而来。
与不名一文的杂草相比,那些天生被农人们珍视的主粮植物和蔬菜植物们终其一生地幸存在土地上。也许,在植物的世界里,也有前世今生,因果造化。但,天性痴爱自然的我绝不认为植物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在人类的认知下,主流蔬菜的价值不可能被杂草取代,它们永远占上风(尽管在植物学和医药学意义上并非如此)。
马齿苋红茎绿叶
在饥荒年代,这些平时在温室里被培养成材的蔬菜便露出它微弱生命力的马脚,与其相反的是,杂草们仍顽固疯狂的繁衍,在这一点上,杂草显然是上帝尚未遗弃的宠儿。被西欧学者戏称作“饥荒的国度(The Land of Famine)”的中国,有史以来便连年灾害。地震、水、冰、雪、雹之灾以及蝗螟螽蚜之害,让中国的土地无年不荒。《蜡辞》中所歌的“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毋作,草木归其泽!”是真真切切的惨痛现实。在这样的恶劣生态下,加上战乱频发、兵役、徭役繁重,种植显然成了一种奢求,于是,杂草便成了中国古人的救命稻草。与其说救命稻草,不如说生命力强于粮蔬的杂草是物竞天择的结果,是人们自然而然所选择的适者。
说到适者,时下满地皆见的马齿苋可谓是适者中的翘楚了。在杂草界,最受现代人类推崇的是早春的荠菜和早秋的马齿苋。这两种杂草,陪伴我度过了一个完整而欢愉的童年,直到我即将进入而立之年时,它们依旧是吾家餐桌上不可或缺的“嘉禾”。称之为“嘉禾”,一点也不为过。以马齿苋为例,即便是它的名字,都让人不得不汗颜。
马齿苋黄花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载了马齿苋的三个霸气侧漏的名字:五方草、长命菜、九头狮子草。乍一听之,恍然以为入了仙山,见到了生在悬崖峭壁、云雾缥缈之中的神仙草。五方草,又作“五行草”,取其叶青、茎赤、花黄、根白、籽黑的特征,正应了木青、火赤、土黄、金白、水黑的五行之配属。
长命菜,又作“不死草”,取《开宝本草》云“服之长年不白”之药效。这一点确实所言不虚,妈经年累月用马齿苋干蒸包子,如今虽年过六十依然是一头乌密密的黑发,精气神儿也十足,有很大可能是得了长年食用马齿苋的益处。
在江苏一带,每年农历五月至七月份,老一辈的农人会成群结队地挽着竹篓,去田间野径采集马齿苋,像农作物大收割一样。采回来的马齿苋经过筛选、淘洗、蒸制等过程,又在酷暑烈日底下晒干,直到无一点水气了,储存在阴凉干燥处,就够一年的吃食了。
马齿苋黑籽
经历了连续数天烈日炙烤,马齿苋足足吸取了一年之中最好的光和热,也中和了它自身的寒性,无论任何体质的人吃来,有百利而无一害。因为这个缘故,人们将马齿苋称作“不死草”,还附会了一段故事。
远古时期,十个太阳同时炙烤人间,民不聊生。后羿得了神箭,立志为民除害。十个太阳东躲西藏,但已有九个陆续被后羿寻出,射落。天空没了太阳,人间陷入黑暗与寒冷之中,民又一次不能聊生。后羿仍在努力寻找最后一个太阳,民请求后羿留下这最后一个太阳,让他给人间带来光和热。最后一个太阳复出,原来他是敛了光芒藏在了蚂蚁树中,那蚂蚁树开黄色圆花,与敛了光芒的太阳极为相似,难怪后羿久寻不获。但太阳终究是个火球,虽敛了光芒,但仍将原本高大的蚂蚁树烫成了重度伤残。蚂蚁树已经匍匐在地,永远不能立起成树了。从此,蚂蚁树的后代都只能长得又矮又小,匍匐于地,遂被后世之人称为蚂蚁菜。感恩的太阳向重伤的蚂蚁树发下誓言:永不伤害其子孙。今天,无论怎么毒辣的日光都不能将蚂蚁菜晒死,除非你像村民一样用滚水把它烫蔫或拌上草木灰。
马齿苋白根
蚂蚁菜,是江苏本地人对马齿苋的昵称,取其匍匐似蚁群、叶状似蚁腹之意。在我的陕西老家,马齿苋被称为“马地菜”。一直对这个名字百思不得其解,按方言的发音,查了许多民间本草植物志,似乎略有所解。从南方到北方,人们依照马齿苋的形状、色彩、性味、功效和传说起了不同的名字。
贵州人不拘小节,取名为“马屎苋”;江西人见之荒年耐旱,直曰“耐旱菜”;浙江人尝之带酸,呼作“酸苋”;上海人视之匍匐作五方,呼之“五行菜”;河南人观叶如马齿,称为“马齿菜”;山东人朴直有趣,呼作“马马菜”;陕西人见马蹄所到之处皆生此草,称之“马地菜”;北京人实在,直作“长寿菜”……
如此种种,不胜名类。无论是那一种,马齿苋的足迹遍布中国的角角落落。作为一种野草,它虽生在贫贱之地,却在食用和药用价值上不可小觑。它性寒,味甘酸,可入心经、肝经、脾经、大肠经,可治热毒泻痢、热淋尿闭、赤白带下、崩漏痔血、疮疡痈疖、丹毒瘰疬、湿癣白秃、痢疾血痢、痈肿疔疮、湿疹发炎、蛇虫咬伤……功效之多,让人咋舌。
马齿苋干
在陕西一带,夏热秋燥,烈日一晒,地面干裂,石头都能被迸出火来,秋风一吹,皮肤皴裂,万物含收,这时候,最能观鉴到马齿苋的厉害之处。其名曰“不死草”,果真是名副其实,当别的杂草发黄干枯的时候,它像疯子一样地发散生长。尤其是在清晨露重的时候,马齿苋肥嘟嘟的叶片中饱含着碧意,一枝一蔓,像绷带一般将土地裹得严严实实。日头一出,陕地的农人们就要来除草,见到长势羡人的马齿苋舍不得连根拔去,便采收回去作饼吃。
这种饼,陕人呼作“马地菜饼”,其实,正宗的名字叫“马齿苋小鏊馍”,是响当当的秦地风物。人们把新鲜的马齿苋茎叶剁碎,和成稠乎乎的面浆,在小鏊上摊成薄饼,蘸上蒜水,可谓是让人流涎的地道陕食。
马齿苋小鏊馍
如今,随着农村的城镇化,小鏊变作了铁铸的电饼铛,原来遍地都是的马齿苋也不再多见了。在江南一带亦是如此,农人的儿女们进了城,只能在梦里怀念一下童年的滋味儿。听父亲说,每逢马齿苋采收的季节,市集上常有卖干马齿苋的地道农民,三十元一斤,也算是小小杂草完成了自我命运的大转变。但我每每会想,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更多地时候,饱含着苦味、辛味和酸味的马齿苋只是人们忆苦思甜的一个对象。远离乡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穿梭在车与楼之间,马齿苋又变成了多年不见却再无深交的老友,正如杜甫诗所言:“苦芭刺如针,马齿叶亦繁。青青嘉蔬色,埋没在中园。”
直到走过人生千百年,再来朝花夕拾杯中酒。那时候的马齿苋,便像一杯陈酿的老酒,愈品愈有深意,那一抹静静地淌着故园旧味的深深的回忆。
文/玄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