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讲丧夫的女强人故事:她丧夫还带了个娃
讲讲丧夫的女强人故事:她丧夫还带了个娃我欣慰地兀自点头欣赏,但这份静谧却没一会儿就被打破了。冷宫也不至于那么糟糕嘛,起码水还是挖得到的!角落的一泓清泉避开暖日悄悄绽放,汩汩涌出的水流还卷着些泥土,携一点微黄,轻拍打着边沿光滑的石块。我坐在旁边的废井上,静静看着源源不断的泉水冒出。看来是从前挖井的姐姐们弄偏了位置,这井才会没用多久就断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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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丧夫带了个娃,而且还一无是处,你确定要娶我?”我笑着问道。
眼前这个穿官袍的年轻人却再一次点头,给了肯定的回答。
1
角落的一泓清泉避开暖日悄悄绽放,汩汩涌出的水流还卷着些泥土,携一点微黄,轻拍打着边沿光滑的石块。
我坐在旁边的废井上,静静看着源源不断的泉水冒出。
看来是从前挖井的姐姐们弄偏了位置,这井才会没用多久就断了水。
冷宫也不至于那么糟糕嘛,起码水还是挖得到的!
我欣慰地兀自点头欣赏,但这份静谧却没一会儿就被打破了。
“姑姑,张娘娘给我做的纸鸢飞出去了!”
小团子软糯的声音传来,我起身迎她,被她扑腾过来一把抱住了腿。
“飞外面去了吗?”我轻声问道,边牵起她的手朝宫门那的空地走去。
“嗯!张娘娘才把纸鸢递给我呢,忽然来一阵风,就飞出去了!”小团子挥着手上的木锥,上面还拖着一截断线。
有张姐姐在,小团子不会来找我,除非是……
我心中腾升出不好的预感来,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了闭眼倚在墙边的女人。
“张姐姐,张姐姐?”我尝试叫了几声,再一叹鼻息,猛然收回了手。
她脸上的血色已经淡去,看来是走了有一段时间,小团子发现不对才会来寻我。
“我也叫过了,张娘娘可能是睡着了,叫不醒的那种睡……”小团子拉了拉我的袖子。
我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小团子乳名瑶瑶,是她娘亲还怀着她时,一直摸着肚子念叨的。
瑶瑶的娘亲是一个宫女,被皇帝酒醉后意外宠幸。因着皇后吃醋不满,索性就丢进了冷宫里。
而冷宫里都是先帝的几个妃嫔,我就是其中之一。
先帝一走,我们几个也没了出去的念头。熬得过的就躺着等死,熬不过的都自戕了……直到有了这个新生命的到来。
冷宫的女人们多是一辈子无儿无女,所以都待瑶瑶如亲生女儿,一起将她抚养至今。
但在这样缺衣少食的环境下,自己紧着给了别人,就意味着活不了多久。
因此到了今日,这空荡废旧的冷宫里,也就只剩我们二人了。
埋完张姐姐后,我看着瑶瑶依旧拿在手里的断线木锥,心中忽生一股悲凉。
我尚年轻,还能苟活几年,可瑶瑶还小,她可不能这么将就下去。
更何况,她本就是天家的血脉。
“侍卫大哥,近日宫中可有什么新鲜事?”我从门缝里递了支钗子出去。
那是张姐姐送给瑶瑶的生辰礼物,也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待在里面这么久,还能有存货啊?”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将东西收下后,其中一个说道,“哪来什么新鲜事,陛下和皇后娘娘最近在闹着呢,宫中现在都提着气做事。”
“我记得陛下对娘娘是极好的,怎么会……”我故作惊讶。
“嗐,无非就是陛下想纳新人,皇后娘娘不依呗!”侍卫啧啧两声,神神秘秘道,“陛下近来正在宫中四处转悠,听说今晚可能会路过这儿……”
“咳咳!”另一个侍卫打断了他,催促我快回去。
“谢谢两位大哥。”我笑了笑,乖巧的往回走。
我回到住处后,从床头拿出了打火石。为了防止它变潮,我特意寻干燥的位置,隔一阵就换个地方。
现在唯一值钱的东西都被我送出去了,我只能赌这一回。
“瑶瑶,你就站在门口那儿等我,等我出来了,你就喊救命。”我将她的发髻松开,又往那粉嫩嫩的脸上抹了两把灰。
“懂吗?”
生在冷宫,这孩子比一般人要懂事,她似乎明白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选在了傍晚,冷宫的侍卫都习惯躲懒,那会正是领饭的时候,他们不会来这么早。
…
是夜,冷宫走水,幸无人伤亡。
2
我设计了一场火,利用了帝后正在冷战这个间隙。
皇帝本就担心会无后,这突如其来的女儿让他欣喜若狂,一验完血脉便急急封了公主,加号温娴。
“姑姑……”瑶瑶穿上了华美的小裙子,梳着漂亮的发髻,朝我跑过来时身后还跟一大群宫人。
“公主,以后不能这么叫了。”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摸了摸她的脑袋温声道。
“姑姑。”小公主十分执拗,“陛下给我起了名字,叫孟以纯,姑姑教我写吧!”
“好,但是公主……你要叫他父皇。”我笑着应下,抬头看到走过来的人后,缓缓起身。
“应千秋……给陛下请安。”
这个名字我许久没用过了,在尘封的记忆里寻了许久。
我随一众宫人跪下,小公主懵懂地看了会儿,也跪了下来。
“起来吧。”孟瑾淡淡看了我一眼,弯腰去扶小公主,声音温柔,“纯儿以后见着父皇不用跪,你自在惯了,那我们就不讲那些虚礼。”
自在?
我心中嗤笑一声,给孟瑾磕了个头,自觉起身退到一旁。
“您这些年抚养纯儿,于朕有恩,朕已经下旨尊封您为太妃了。”孟瑾抱着孟以纯,忽然看向我道。
我这次赌得实在成功,不觉有些眼角酸涩。
我原只是一个伺候皇子王孙们的宫女,只因小皇子读书时读到一句——“玉人如不见,沦弃即千秋”,便即兴给我赐了“千秋”这个名。
后来又被先帝看中,封了我答应。召幸的第一晚问起我的名字,他便觉着克了自己,当晚就直接将我丢进冷宫了。
那时我不过及笄年华,而今一跃成了太妃,也不过双十之年。
要不说当今皇帝荒诞呢?娶得了男皇后,纳得进美嫔妃,如今封了我一个冷宫的小答应为太妃,他还得尊我一声“母妃”。
“谢陛下隆恩。”我想我是该尝试一下做凤凰的感觉了。
小公主是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她也有模有样地学着我的话,去拽孟瑾的手讨他开心:“以纯谢父皇隆恩……”
看来冷宫的那一把火,不光将那股清泉重新填了回去,也把瑶瑶和那个小弃妃给埋下来。
但这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孩子有数不清的漂亮纸鸢了。
3
“姑姑,纯儿这几日去了好多宫殿,见到了好多娘娘,可是还是没有人陪纯儿玩。”
出了冷宫后,以纯还是总喜欢来黏着我。我先前一直担心她会恐惧外面的环境,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作为孟瑾膝下唯一的子嗣,她受到了加倍的疼爱和照顾。面对这些,她也很快适应下来,并且十分懂得怎么去讨她父皇的喜欢。
“纯儿,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在宫中,你只能叫我应娘娘。”
我闲来喜欢侍弄花草,从前在冷宫,养株小野菊都不一定能活。
“你父皇不是给你找了许多伴读的哥哥姐姐吗?怎么会没人和你玩?”我拿着小剪子,一边修着盆栽的枝叶,一边慢悠悠说道。
“那不一样!伴读的哥哥姐姐们都有自己的兄弟姐妹,纯儿为什么没有?”以纯鼓着腮帮子,一脸地郁闷。
我正想回答她,突然察觉到有人靠近,抬头看了过去。
来人身姿颀长挺拔,身着一袭正红华服,衣纹上金凤展翼,绣的牡丹也于衫上盛放,威严且奢华。
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下请安,我晲了趴着的这一片,多少回想起曾经的自己。
“你可真是好福气,想来她们的模样很眼熟吧?前不久,你甚至还不如她们。”他看出了我的思绪。
闻言,我扬唇莞尔道:“身为一个男人,即使嫁的也是男人,但我想说话也不必这样尖酸刻薄,多小家子气呀。”
“是吧,皇后?”
眼前这位就是孟瑾的皇后了,也是齐国的第一位男皇后,谢岫。
孟瑾原本是要立大司马的嫡女为后,以此来达到巩固政权的目的。
可立后的旨意都下到大司马府上了,他却在大婚之日快到时反悔。
不仅收回了圣旨,还将自己和谢岫的关系公之于众,最后也是如他所言娶了谢岫。
不得不说,这谢岫也是赢得漂亮。
孟瑾肯为他冲破世俗,力排众议,虽然婚后没几年也是先后再选秀纳新人,但兑现了对他的承诺。
谢岫有了名分,变得更加敏感起来,分明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深宫妇人。
这大概是孟瑾冷着他的缘由吧。
他刚才应该是听到了以纯说的话,看向以纯和我的眼神都不太友好。
“纯儿给母后请安。”以纯依旧乖乖地行礼。
“别叫我母后!”谢岫一张俊脸生生扭曲了瞬,咬牙狠道。
“可是父皇让我这么叫。”以纯眨巴着眼,天真地仰头看着他,“母后,紫竹苑的娘娘说,以纯想要妹妹得找您。母后,您可以……”
“你给我住嘴!”谢岫厉声喝道,横眉怒目,和他来时端的矜贵模样判若两人。
孟瑾就是这么来嘲笑自己的么?既然这么想要子嗣,当初又何必许诺那些山盟海誓,何必悔婚来娶自己!?
看着这个小丫头,谢岫一下就回想起了那日撞破孟瑾与那宫女赤裸的一幕,心中一阵恶心。
以纯被他吓到了,瑟缩了下脖子,没一会竟一下一下打起了惊嗝。
我将她往身后带,蹲下来抚这她的背给她顺气,轻声哄道:“纯儿,你父皇和皇后娘娘好不容易和好了,你可不能再惹娘娘生气,知道吗?”
以纯捂着嘴,努力不能自己发出太大声音,惊恐又委屈地点了点小脑袋。
“谢皇后,我想你知道子嗣对天家有多重要,我不管你手有多长,也不要伸到温娴公主这儿来。”我平静的看着他,声音冷漠。
“你最好也管好她,别在我跟前转悠!”谢岫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姑……应娘娘,他不是我母后吗?”以纯愣愣地问道。
“不是。”我笑着给她拨了拨刘海。
他是你的杀母仇人。
平心而论,谢岫是个值得同情的人。
他把自己的一腔深情都给了孟瑾,也同孟瑾一样直面世俗的眼光,甚至要承受更多的指指点点。
他也是为爱才变成这般模样,但……他也同样毁掉了许多人。
以纯的生母,若不是在冷宫那样的环境孕育产子,是绝对不会难产血崩的。
那一幕我至今难忘,没有麻药,没有接生婆,没有太医,只有几个冷宫的女人焦急无措,最后只能生生刨开已经断气了的女人的肚子,险险救下来孩子。
我有些无力的闭上眼。
4
“方才为什么没人通报?”
“回太妃,是皇后娘娘不许奴婢们通报的。”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们,方才她们也这么跪皇后,从前我也这么跪宫里的贵人们。
“你们服侍的是我,不是皇后,再有下回便不用留着了。”我淡淡说道,眯眼看了眼外头,吩咐道,“公主今日受了惊,晚些让人煮点甜食送去。”
“是,奴婢知罪!”
……
她们确实记住了,没过几日便告诉我,孟瑾的新宠邢贵人死了。
“邢贵人是大司马的小公子,说起来大司马也是真可怜,统共就这么一儿一女,女儿被悔婚,儿子还惨死宫中。”宫人同我说时,也忍不住唏嘘。
我挑了挑眉,颇有兴致问道:“既是大司马之子,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了?”
“这奴婢也不知,紫竹苑传来讯息时,人早就凉透了。”宫人小声同我描述道,“奴婢听闻他死状十分恐怖,肚皮大开,填了个没成型的牲畜胎盘进去。”
紫竹苑……
我忽然回想起以纯那日问谢岫的话,心中警铃大作。
谢岫这么下去,离走火入魔可不远了。
我可能得去劝一劝孟瑾,毕竟大司马手上的权势可不小,若不给个说法,恐怕日后会有变故。
但他的答复实在让我惊讶。
“朕确实不喜欢被阿岫一直约束看管着,但朕也对不起他。随他来吧,只要能消消气便好。”
孟瑾不紧不慢地描着画,没有抬头,神态寻常得仿佛死的不是他的宠妃,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可邢贵人是大司马的嫡子,事关……”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改口道,“陛下恕罪,我不该妄议朝政。”
“无妨,他也是后宫的人,算不得什么朝政。”孟瑾笑了笑,轻讽道,“况且,前朝那些老头成日说的话,朕都不爱听,给点教训也好。”
一个争风吃醋,一个无用昏君,齐国的命数还真的是……
我虽只是宫女出身,但从前也是跟在皇子们身边伺候的,他们读书时我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不过既然皇帝都不在乎了,那我也管不上什么,早些积攒钱财好跑路才是要紧。
我这么想着,就遣走了随行的宫人准备去库房看看。
“你是何人?”
“我……你又是何人?”
我被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不速之客反问住,险些忘了自己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
“本宫自然是这后宫中人。”我微眯着眼打量他,不动声色的后腿了小半步,“这后宫中的男人除了阉人,便只有皇帝,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后宫?”男子也后退了一步,朝周围看了眼,耸肩道,“抱歉,是我走错地方了。”
“走错?”我笑盈盈地反问他,“可是这位公子,只有刺客才会这么凑巧地走错吧?而且,你应该不是齐国人吧?”
齐国人大多矮小,顶多也就像孟瑾那样从小养出来拔高的了。
这男子身姿气概都不像寻常人,五官也比齐国人更深邃硬朗些,就像谢岫那样,模样是明艳夺目的。
谢岫是西梁人。
东齐西梁,向来水火不容。两国一直都试图吞并对方,不过这些年齐国显然是不如梁国的,堪堪吊着口气罢了。
他若真是西梁人,那目的就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确实。”男子倒承认得很干脆。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
“你不喊吗?”他叫住了我。
“有什么好喊的?”我转头看他,学着他的模样耸下肩,笑道,“我都说了,这地方除了妃嫔就只有宫人,喊了他们也抓不到你,不是吗?”
其实我这么做,也算是别有用意。
我真不觉得就齐国目前这样能撑多久,而对方看着身份就不简单,若是日后兵戎相见了,保不准能捞到一条命。
5
西梁的动作出奇的慢,竟让齐国又苟延残喘了几年。
由于有谢岫的存在,让孟瑾努力了几年后宫还是无所出,帝后的感情裂缝越来越大了。
彼时我却越活越悠闲起来,学了认字后,每日不是读书养花,就是给一天一个样的以纯做衣裳,偶尔路过时也会听见帝后二人的争吵。
“他们倒是有精力,天天吵。”我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话本。
“听说是皇后娘娘私自与前朝官员来往,陛下得知后十分生气,把那些官员都处决了。”宫人道。
“哦?”我觉得颇有意思,笑道,“他是觉得自己被戴绿帽了,还是在不满皇后干政?”
“这……奴婢不敢妄言。”
谢岫到底是个男子,被情爱伤了后,自然转而就想要去抓住权力。
我这话本子看着看着,皇帝突然病倒了,还把代政的权放给了我,让我去监国。
朝臣们自然是对我一个女子吹胡子瞪眼,通常情况都是无视我,各吵各的。我也乐得清闲,无非就是换了个地方看话本子罢了。
我这边享受着昏君的快乐呢,突然被大司马单独求见了。
邢大司马啊,他可是个让人另眼相看的神龟。
“陛下放权给娘娘,是让娘娘暂代监国一事的,娘娘这是把这种大事当儿戏了吗?”邢大人果然是来者不善,后头还跟了个黑斗篷的神秘人。
“本宫也不想的呀,这人在宫中做,权从天上来。”我一摊手,笑眯眯地反问了一句,“况且,你们不也是把我这个太妃当儿戏吗?”
我一个宫女从先帝的答应,摇身一变成为太妃,如今还捏着治国理政的大权,自然是无人看得上我。
老头冷哼了一声,我看着他苍白的两鬓,不免有些同情和不解。
“本宫倒是奇怪,邢大人您是出于什么原因,还愿意留在陛下身边?”
见他没说话,我将目光放到了那黑衣人身上,温声道:“本宫急着回去看孩子,您还是快介绍一下这位大人吧。”
邢大人往旁边侧了侧,那人的黑斗篷将他遮了个严实,只是对我行了个简单的抱拳礼,便没有后话了。
“这位是西梁的大人,想和娘娘做些交易。”邢大人说道。
我就知道,这老头手握大权还能忍到今时今日,目的绝对不简单。
“没问题,需要本宫做什么?”我托着腮看他们。
“你……”
“大司马不必多疑,本宫同你一样,都不觉得这个国家还能存活多久。”我推了推御案上的一些奏本,讥讽道,“君王无道,臣子无能,就算西梁不动手,底下也有一堆百姓筹划着起义呢。”
皇库亏损成那样,我只能开启下一轮赌局了。
“本宫只有三点要求。”我伸出三根手指,“第一,不论你们想把孟瑾如何,与我和温娴公主无关,直接消抹掉我们的痕迹,放我们走就行。”
邢老头看向黑衣人,后者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第二,西梁入境不许烧杀抢掠,最大程度避免对百姓造成伤害。”
“这是自然。”黑衣人的声音清冷低沉,有些耳熟。
我无暇想别的,眨了眨眼继续道:“最后一点就是,你们得把这锅甩给孟瑾。我的后半生求个安安稳稳,可不想背卖国贼这样的骂名。”
6
只用了短短半月,东齐就被西梁合并了。
我这一生实在戏剧,做过卑贱的奴役,触碰过最高的权力,最后竟还能回到民间做起小生意。
这也多亏了孟瑾,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才能囤那么多钱财。
现在我除了打理茶楼这点小生意,就是每日走那一小段路,去私塾接瑶瑶回家。
“姑姑,这几日老有人跟着我们,你有发现吗?”正在长身体的小丫头长得快,瑶瑶都要快到我下巴了。
“呃,完全没有。”我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圈。
难道是我年纪到了反应迟钝吗?不该吧,还有大半年才到我二十五岁生辰呢,分明还是娇花一朵……
“我本来也没发现,但是有次我在私塾门口被人欺负了,是那位哥哥救的我。”瑶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甜得像月牙儿,“他说会保护我一段时间,但是我也没找到他在哪儿。”
“你被人欺负了?你们私塾里的同学吗?”我有些紧张地弯腰看她。
瑶瑶晃了晃脑袋,否认道:“不是的,是一些市井贩子,将我围着调笑来着。”
“过几天我给你找个新的私塾,咱们先不去那里了。”我揉着她的脑袋想了会,又补充道,“你说的那个哥哥咱们不认识,也要提防,知道吗?”
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把小丫头骗去了可不行。
“怎么不认识?”一道人影闪过,来人挡住了我推门的手。
我紧盯这他,拉着瑶瑶的手后退了几步:“我们认识么?”
瑶瑶这丫头左耳进右耳出,从我身后探出了脑袋和那男人打招呼:“这位哥哥,我们又见面了!我叫应瑶瑶,她是我……”
我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瞪了一眼小声警告道:“瑶瑶,面对陌生人怎么能直接自报家门?”
“我是沈昱修。”男人突然说道。
我冷眼看他,礼貌地弯了弯唇:“沈公子,多谢你前几日救了瑶瑶,改日请你喝茶。”
我说完后,与他对视了良久,突然发觉这是个西梁人,还是很熟悉的西梁人。
不过见他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我依旧警惕地保持距离:“沈公子,天色不早了,请回吧。”
这人可真不讲理,就这么挡在人家家门口算怎么回事?
“你是何人?”他开口道。
这话也熟悉得很,我不加思索地问回去:“该是我问你吧,沈公子你又是何人?”
“嗯……我是那个刺客,太妃娘娘。”沈昱修挑了挑眉,俊俏的面庞神采飞扬。
我回想了一下,这才隐约将记忆中的轮廓与眼前人对上,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你啊……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太妃。”
我漠然地指了指后面:“那边有家点心铺子,可能有卖太妃糖。”
“嗯,现在你是应千秋,千秋茶楼的应老板。”沈昱修向后靠了靠,门是虚掩的,他险些栽了个跟头。
我失笑一声,瑶瑶这个见色忘姑姑的竟担忧地问道:“哥哥,你没事吧?”
“无碍。”
等沈昱修稳住身子后,我拉着瑶瑶侧身,做出一副送客的模样:“既然都将我调查清楚了,那就请回吧。”
“好,改日见。”沈昱修忽而予我一笑,活像只开屏的孔雀,给我愣了一瞬。
回过神后,我默默地挡住瑶瑶看他的视线,面无表情道:“瑶瑶,以后不许叫他哥哥。”
7
茶楼这两日生意很好,害得我亲自翻起了账本,和账房老先生一起对账。
“我是说可能啊,可能……”我戳着账本,清咳了两声,委婉地和他表达道,“有没有可能是您年纪……所以这眼神……然后看岔了?”
老先生表示自己老当益壮,并且高度自我肯定了他的业务能力。
“好吧,可能是有什么人傻钱多的冤大头看上我们小伊了。”我探头往外看了眼。
小伊是我们茶楼的说书先生,本来要去考取功名的,可这猝不及防就改朝换代,干脆就放弃了。
当时我见他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颇有一副惹人喜欢的神韵,便重金聘请他过来茶楼说书了。
没想到啊,竟是招了个摇钱树。
我将账本递还给老先生,准备下去找小伊,谈一谈给他涨工钱的事情。
小伊的茫然被我归结为谦虚,我十分满意地邀请他坐下一同喝茶。
“喝吧,这一壶,贵着呢。”我笑眼弯弯地给他倒了一杯腾着清气的茶水,“算我请你的。”
“你不是说请我,怎么先请了别人?”沈昱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凑过来,很不见外的将小伊拽走,坐到了我对面。
“那个老板,我就先走了。”小伊连借口都不着就遁了。
我翻了个白眼,而后将那壶茶拿了回来,敷衍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小店这生意惨淡,我手头实在紧,改日再说吧。”
“不应该吧,沈某这几日打赏了不少银两呢!”沈昱修这英挺的脸庞生了双少见的狐狸眼,着实漂亮得勾人,尤其是盯着人看的时候。
“那个冤……”我话不过脑子,急急收住了嘴改口道,“沈公子莫不是,想从我这挖走小伊?”
“不是。”他目光灼灼,神情认真,“我就是想见见你。”
我不敢看他,回想了许久才笃定道:“我确认那日我有放你走,之后……我们应该没别的过节了吧?沈公子,你这又是为何呢?”
“我如今就是一小庶民,齐国这也被吞并掉了,我是真什么都不知道。”
“沈某倒想问问娘娘,那晚你将孟瑾拉出来顶锅,就不好奇他后来如何了吗?”沈昱修一手搭在靠手木上,姿态慵懒。
“那晚?”我惯性的眯了下眼,“你就是那个黑斗篷的,西梁的大人?”
“是我。多亏了娘娘果断的决定,帮了我们不少忙。”沈昱修扫了眼四周,放轻声音淡淡道,“孟瑾拉着他那个皇后自焚了。”
“哦。”我对这后来的事并不感兴趣。
不论是孟瑾还是谢岫,这一切后果都是他们自找的。
人若不为往后的生活做点付出,迟早都是要为自己的无脑,和当前的一时欢乐买单。
“说起来,那晚见到,娘娘比初次见面丰腴了不少,沈某还险些没认出来。”沈昱修勾唇,戏谑地补了一句。
“……你们梁国的官员都和你一样,这么闲的吗?”我站起身准备送客。
手腕突然被他拉住,沈昱修也站了起来,欺身上来,姿势道不清的暧昧。
“不跟你闹了。今日前来,沈某就是想问问……应姑娘,可有婚配?”
他将一块玉牌塞进我的手心,临走时依旧像只花孔雀,和我对他最早之前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我低头看过去,玉牌上刻着“宣平侯”三字。
8
“姑姑,今日先生要我们写,关于家中长辈关系矛盾的议文,先生说我写的太过干瘪了。”吃饭的时候,瑶瑶突然闷闷地提了一句。
“你们这才多大,都开始写文章了?”我有些惊讶,也明白她的意思,“你若是觉得太孤单了,姑姑……给你找个爹娘好不好?”
“不好,瑶瑶有姑姑就行了。”她摇了摇头,但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不死心地问道,“姑姑,瑶瑶什么时候能有姑父呀?”
我笑了一声,伸手轻弹了下她的额头,嗔道:“你倒管我来了?”
“姑姑一直都是一个人。”瑶瑶认真地仰头看我,“如果有了姑父,就还会有很多弟弟妹妹,这样姑姑和我就都不会孤单了!”
“算了吧,你姑姑又不是母猪。”我表示生不了很多弟弟妹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夹肉的手。
我这好像确实……脸有些圆。
我停了下来这片刻的安静,外头的敲门声传了进来。
“我去开门,你继续乖乖吃。”我给她夹了几片肉,起身出去了。
敲门的是个小厮打扮的生人。
“应姑娘,小人是宣平候府的家丁。”那小厮将玉牌交到我手上,还有一箩筐的茶饼,“我们侯爷说,除非您亲自送过去,不然他不会收回来的。另外,这是侯府新得的龙凤团茶,侯爷知您爱茶,特赠予您的。”
龙凤团茶可是贡茶中的极品,一般人得不到。宣平侯虽是新贵权臣,但竟敢将御赐之物赠人。
我一并接了过来,道完谢后就默默地在心里盘算什么时候去还了。
这沈昱修可真是做事不按寻常,他一个权贵,何苦跟我扯上关系?
……
他这几日也未曾来找我,原来是终于去上朝了。
“既然你们侯爷不在,我那便先走了。”我把东西悉数返回,侯府的管家不肯收,我便直接放在石像边,“东西我就放这里了。”
“哎,姑娘,姑娘且住!”老管家连忙来拦我,“我们侯爷马上就回来了,若是被他知道我放你走,我这饭碗可保不住啊!”
“我真是奇了怪,你们侯爷是脑子坏掉了吗?”我也有些恼怒,不明白为何他就是非缠着我,“东西我也送到了,告诉你们侯爷,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那可不行!”男人的声音随着马蹄声靠近,沈昱修一拉缰绳停了下来,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
“那可不行。”他还穿着官袍,又重复了一遍,“沈某可是要娶姑娘为妻的。”
他真是脑子坏了,我想。
我笑了一下:“侯爷应该不缺姑娘千金仰慕吧?我一个二十过半的丧夫女人,还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你当真要娶我?”
沈昱修朝我走近了一步,肯定地点了点头,漂亮的狐狸眼中盛着脉脉深情:“应千秋,你是个聪明人,迟早会想明白的。”
她丧夫还带了个娃,却被帅侯爷执意求娶,要她入府做正妻
我想不明白,他究竟看上了我什么?
图我老?图我有孩子?还是图我那家小茶馆?
8
说起来我的茶楼最近又不太好了,经历了沈昱修几天的砸钱,它竟遭到了许多同行的妒忌。
趁我不在,又有人去闹事了。
我忙前忙后处理完许多事,身体也一下子垮了。
做生意可真累啊,我想。
怕传染给瑶瑶,病了的这些日我一直都在偏屋,让瑶瑶一个人我实在是不放心。
思前想后,我撑着下了床,准备去看看瑶瑶。
一推门便见院子里多了许多丫鬟和老妈子,打扫的打扫,整理的整理,各司其职忙得井然有序。
我愣了一下,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但见到沈昱修的出现我就明白了。
“听说你病了好些日子,怎么也不告诉我?”沈昱修一脸担忧,将一件狐皮大氅披在我身上,搂着我的肩将我带进屋去。
“瑶瑶呢?”我吸了一下鼻子,挣开他坐到椅子上。
“我让侍卫护送她去私塾了。”沈昱修说完,又紧张兮兮地盯着我看,“你呢?可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可要我去宫中请御医?”
我被他一下子亮出的“牛刀”吓了一跳,拒绝道:“别,一个小风寒,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你是我将来的夫人,什么大惊小怪?”沈昱修似乎一点也不怕被我传染,又靠近了些,笑道,“你绣工好不好?不好也没事,我早就让绣娘们开始缝制嫁衣了。到时候你只要在最后补几针,就蒙混过去。”
新娘出嫁要自己缝制嫁衣,这是梁国的规矩。
“为什么呢?”生病真是人最脆弱的时候,我就没招架住,鼻子一酸,松了口。
“因为宣平侯需要一个聪明、有胆识、会算计的普通女子。”沈昱修也稍稍正形起来,认真地看着我,“而沈某想娶姑娘,是因为心悦于你。”
我一瞬间怔愣,不可置信:“就因为我当初放了你?”
“原因之一吧,这让我看到了你处事沉着冷静的一面。”沈昱修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人的仰慕通常是因为对方样貌或内涵的吸引,而姑娘恰好两点都吸引到了我。”
“你该不会觉得我的内涵,是你刚才所说的聪明有胆识会算计吧?”我挑了挑眉,又吸了下鼻子,笑道,“那都是为了生存,为了瑶瑶。”
“那你就当是为了瑶瑶?”沈昱修俊逸的脸上浮现委屈,“瑶瑶都叫我我好几天姑父了。”
人在脆弱的时候总是容易冲动决定,我又赌了一次。
“好。”我静静地看着他。
就当是为了瑶瑶,和我自己也图这男人长得好,还是一个死脑子。
“你答应我了?!”沈昱修一下子由低落转变为惊喜,又重新生龙活虎了起来。
“可是我对你没有感情,要是你对我的感情也随着日子消磨殆尽了,那时候怎么办?”我躲开了他的怀抱,笑着问道。
“你嫁过来后,我会把侯府所有的产业转移到你名下。”沈昱修竟是早就做好了决定,他不由分说地将我一把拉过去圈住,低头靠在我的肩颈上,热气铺洒。
“不过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确实,不然你就变成穷光蛋了。”我将脸转到另一侧,心中似乎有一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我还病着,当心被传染了。”(原标题:《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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