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发现最稀有的龟顶墓：如此隐蔽还被盗掘

河南发现最稀有的龟顶墓：如此隐蔽还被盗掘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从何弄来的？那几个神色慌张的汉子到底是谁、从哪里过来的？他们拿着这些石像又准备干什么呢？从外观看，这些雕像应该有些年头了。好奇的村民们，上前查看被他们丢弃在草丛中的东西，发现是2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他们拆开一看，发现外面是一层泡沫包装，接着是一层棉被，拆开棉被又是一层废旧报纸包着，当人们撕开报纸，俩块长形的石头雕像赫然呈现在眼前。每块石头上都刻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古代人像，人像旁又各刻着蛇、羊。人和动物雕刻得活灵活现，还涂抹着鲜艳的色彩。

01 鬼鬼祟祟

1994年6月的一个清晨，浓雾弥漫，几个西燕川村村民正在村西的水库大坝附近散步，忽见不远处的山口中走出几个行色匆匆的陌生人，他们肩上扛着长方形物体，鬼鬼祟祟的。

村民冲那几个人大声喊道：“干什么的？”

听到喊声，几个汉子慌忙卸下肩上的东西，藏在草丛中，然后掉头就跑，在茵茵雾气的掩护下，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好奇的村民们，上前查看被他们丢弃在草丛中的东西，发现是2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

他们拆开一看，发现外面是一层泡沫包装，接着是一层棉被，拆开棉被又是一层废旧报纸包着，当人们撕开报纸，俩块长形的石头雕像赫然呈现在眼前。

每块石头上都刻有一个半人多高的古代人像，人像旁又各刻着蛇、羊。人和动物雕刻得活灵活现，还涂抹着鲜艳的色彩。

从外观看，这些雕像应该有些年头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又从何弄来的？那几个神色慌张的汉子到底是谁、从哪里过来的？他们拿着这些石像又准备干什么呢？

一连串的疑问萦绕在村民的脑海里，有人猜测这些人可能是盗墓贼。不过，这偏僻的小村子也没听说古代出过大官，有什么豪华的古墓啊？

不管怎样，警觉的村民还是报告了村长，村长马上安排人将截获的石头像抬到村委会，暂时保管起来。

村干部不敢怠慢，把这消息报告给县里。县公安局和文物所的人很快赶到村委，文物所的人看到这些东西，便知是墓里或石窟中凿下来的文物，至于珍贵程度如何，他们也不敢妄下断言，只能向市里、省里汇报。

于是，一支精干调查组迅速成立，成员由当地警方和各级文物专家组成，包括省里年轻的考古专家李恩和县公安局文物稽查科的曾军。

没多久，省里的文物专家赶到燕川村委会，仔细研究起这两块石像；他们对眼前的物件赞叹不已，告诉同来的警察和村民们：这些石头不是普通的石头，是汉白玉的，上面的石雕颇有唐代遗风，十有八九是唐代晚期的作品，这些高浮雕刻的人和动物栩栩如生，再加上保存不错的彩绘，应该说很有历史、文化研究价值。

当村民们问起这些值钱的石雕会从哪来时，专家十分肯定地说：这些东西都是盗墓贼从石壁墙上挖下来的，想运去卖个大价钱呢，这附近肯定有大型的古墓葬。

说到这，村民们一下子想起了村西山里头的那个叫坟山的地方。

那里是一个南、北、西三面环山的山坳，形状恰似一个巨大的沙发，位置很是偏僻，离村子有好几里地，山上遍布石头不适种植；之所以叫坟山，一说是山上有古坟，又一说是山的某些地方状似突起的坟包。

由于山里地面上没有显著的坟墓或遗迹，故村里人大多相信后面的那种说法，长期以来，除了放羊的，很少有人去往那里，因此也没人去琢磨坟山名字的具体、真实来历。

坟山

经专家一提醒，众村民醒悟了过来，莫非坟山里真有大型古墓，去过那里的人都知道，那地形、地势似乎是块不错的墓葬宝地。难不成，前些天，隐约听到的轰隆声是逃走的那帮盗墓贼的炸墓声。

02 一探究竟

警方按程序进行了摸排、调查，他们找到经常去坟山一带放牧的一个牧羊人。

牧羊人说：我在坟山那边放羊，看到有几个人在山坡上挖了好长时间，大概有一个多月了。有一回，还打了照面，那几个人脸生得很，都不是当地人，样子很凶。

通往坟山的小路

在牧羊人的带领下，调查组一行人翻山越岭，走了十多里山路，才到达坟山的那个山坳。

山坳中央某处有不起眼、新翻动过的土堆，土堆中间堆满了树枝、杂草等掩饰物，四周还散落着一些烟盒、烟头和饼干袋。

大家扒开树枝、杂草，一个不大的长方形的深坑呈现在众人面前，正中间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显然这就是盗洞。

为了弄清具体情况，调查组决定安排人员下到坑底探探虚实。

他们是专业人员，当然不会蛮干，先点燃事先准备好的蜡烛，放在小托板上，然后用绳子系住，慢慢吊着放入盗洞，没想到盗洞深达近14米。好在蜡烛没有熄灭，说明下面的氧气足够，人下去，没太大危险。

李恩和曾军两人，先后下到洞里，到达墓室。

借助手电筒和蜡烛的微弱光亮，二人四下查看。这一看，他们一下子来劲了。

发现所处之地是一处宽敞的大厅，四周都是石墙，顶部是半圆形的拱顶，画着日月、星辰、天河，中间挂着一面光亮的大铜镜；墙壁上画着多幅仙鹤和手持托盘的侍女图，女子个个身材丰满，神态安详，衣带飘飘，她们脚下是各种花卉，色彩艳丽，多姿多彩。

侍女图头顶上的墙壁、仙鹤图中间，镶嵌着彩色浮雕，他俩细数一遍，一面六块，左右两面加起来十二块，很可能是对应着十二生肖图。

其中有几处只留下空框。李恩和曾军用尺子测量之后发现，空框的尺寸和先前盗墓贼丢弃在水库大坝上的汉白玉浮雕一模一样。

他们接着往前走，发现门内两侧分别有两个小门洞，算是耳室，是墓主人用来储存东西的地方；耳室空空如也，只有几段木箱的板子散落在地上。看起来，当初下葬的时候，这些箱子里肯定装满了奇珍异宝，现如今已被盗墓贼席卷一空。

二人看罢耳室，又来到墓门的位置。发现墓门是用大条石砌成，两扇朱漆木门已四分五裂，散落在一边。门内甬道的两侧墙壁上，也有一人多高的空框，里面镶嵌的东西已经被盗走。

根据以往的经验，李队长判断这是安放门神、武士的地方，他们究竟是何模样？如今又被偷往何方？这些疑问是本文叙述的重点。

往回走时，曾军被绊了一下，急忙用手电筒照看，原来地上放着一块方形的大石头。

二人蹲下仔细一看，这大石块一米见方，石块中间为小平顶，内嵌一带字的小方石块，大石块四面斜凿，皆有浮雕。

稍微擦去表面覆土、微尘，发现四面彩绘浮雕分别雕刻着左青龙、右白虎、上玄武、下朱雀四种神兽，而镶嵌在正中的带字石块分明是墓志铭。

这让李恩队长大喜过望，有墓志铭，则标志墓主人、墓年代可以确定无疑了。对考古来说，文物上的文字永远比文物本身来得珍贵，其所反映的信息更有价值和意义。

由于光线昏暗、时间紧迫，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李恩和曾军也来不及细看，他们得赶快继续摸索，弄清古墓的大致情况。

再往前照射，他们发现大厅正面的白灰罩面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画，画风古意黯然，苍劲有力。遗憾的是其右上角被打穿了个大洞，可容身穿过，从痕迹来看，肯定是这次的盗墓贼所为。

顺着灯光看去，大洞后面还有一个空间。

两人一边看着地面，一边轻轻走上前，唯恐踩坏地上似有似无的东西，只见壁画下面有一张糟朽不堪的空木桌，地上散落着饼干袋、泡面袋、烟盒之类的现代垃圾。显然这是盗墓贼留下的，戴着手套的曾军把这些东西分类装在随身携带的自封袋中，这可是重要的物证之一。

做完这些，两人方才从被凿开的洞口探身细看，原来白灰罩面墙是一堵隔墙，后面还有一个大厅，只不过比前厅小一些。

到了这里，整个古墓的形制基本清楚了，前后两个一大一小的厅，前厅两旁各有一个耳室。前大厅是古墓的前室，相当于墓主人的客厅；而后面的小厅是后室，相当于卧室，后室才是安放墓主人棺椁尸骨的地方，完全符合古人“前堂后寝”的墓葬格局。

李恩、曾军一前一后慢慢钻过洞口，来到后室。

借助手电筒微弱的光亮，他们发现，后室也是半圆形的拱顶，全部用红色的灰膏涂抹。地面正中有高出地面约二尺的棺床，不过，棺材已经四分五裂，尸骨也荡然无存，珍宝满棺或遍地金银的场景没有出现。

李恩队长有些失望，曾军用手电向两侧照射，惊得他喊出声来：“快看，那是什么？”

李队长借助光亮，看到棺床两侧的墙壁上似乎有人影晃动，也吓了一跳，壮胆定睛一看，原来是镶嵌在墙壁上的浮雕。

两侧浮雕大小差不多，长约1.5米，高有80厘米；左边雕刻的是十几个立着的女子，盘发如盖，神情肃穆，衣带艳丽而飘逸，体态一律圆润、丰盈、婀娜。她们双手托盘举瓶，看样子是一群侍女。

右边浮雕也刻有十几个人，似乎是一乐队，在一男子的带领下，众多女子正在演奏，有吹笛子的，有弹琵琶的，有擂鼓的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人装束、形象依然是风姿绰约、生动逼真。

国家宝藏之奉侍彩绘石雕

国家宝藏之散乐彩绘石雕

整座墓室不大，二人查看得差不多后，也累了，便从盗洞重新返回地面，向在地面上焦急等待的专家们汇报了情况。大家听完，一片沸腾，为古墓的发现和未被完全破坏而庆幸。

古墓遗存的壁画、石雕异常精美、珍贵，对调查组来说，接下来要做到事无非就是两件，一是尽快破案，追回被盗文物；二是组织人员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

03 侦破

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曾军任组长，负责侦破此案。

曾军分析到，从现场勘查的情况来看，这伙盗墓贼没在山上居住，而是每天往返。因此从交通工具入手调查无疑是不错的办法。

他们排查了近一个月内所有从燕川通往县城的车辆，很快，一个叫马二的黑车司机进入警方的视线。

马二，曲阳当地人，开黑车谋生，他开的是一部半新不旧的金杯面包车，每天在车站、大街上转悠拉活。。

警方传唤了马二，一开始，马二有所顾忌，又心存侥幸，他装傻充愣，就是不愿意交代问题。

曾军警告他，说：“这宗案子是省里头督办，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不过是个开黑车的，这也犯不上多大的事。你痛痛快快地把知道的情况交代了，我保你没事。若不说，知道啥叫包庇罪、窝赃罪吗？”

马二听了，心里害怕，看来不说不行了。

“几个月前的一个上午，我开车在汽车站附近转悠，来了个30来岁的汉子。这人衣着清楚，口气大，一上来就说要高价包车，听口音不是本地人。他让我每天跑两趟西燕川，大早上送去，晚上接回。剩余时间我还可以接其他私活，看在钱的份上，我没道理不答应啊。

马二竹筒倒豆子般地把经过说了出来。

他们一伙有五六个人，让马二在汽车站接上他们，送到燕川村西的路口，然后，他们进山去了，马二便返回做其他事情；天黑时分，再把他们接回县城，持续有四五天才结束。

一个月前，这伙人又来了，还带了不少挖掘类的工具，再后，又有泡沫箱，棉被、报纸等包装物送来，晚上下山回程时，他们陆续带出了包裹严实、颇有重量的长方形、块状东西。

几次下来，马二隐约猜出他们这伙人是在盗挖古墓，怕受牵连，马二提出不再跑车了，让他们另找人接送。

马二话刚说完，便有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抵住他脑门，说：不干也得干，给我识相点，否则，休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马二当时吓尿了，长这么大，哪见过这阵势。只好答应下来继续服务他们，并保证严守秘密，否则，天打五雷轰。好在，他们出手也大方，给马二涨了包车费，并每天结清。

马二就这样给他们接送了一个多月，有两回，因为所拉的东西太重，路上还爆胎，结果挨了一掌一脚。

每次，这伙人都在汽车站后的小街下车，至于，他们住哪里，东西最后运往何处，马二对警官曾军发誓说一概不知，也不敢多问。

曾军带领警员把汽车站后街那一带的旅馆都查了个遍，主要针对外来人口的入住情况。

小县城的客流量不大，来此办事外地人不多，摸排起来没不太费时，很快就在一家叫夜来香的旅馆发现了可靠线索。

根据入住记录和负责前台登记的老板娘回忆，一个叫王海涛的人浮出水面，王海涛，男，34岁，陕西省某某市。旅馆老板娘叙述的王海涛相貌特征和马二说的一模一样。

曾军仔仔细细检查了王海涛一伙住过的客房，自从那伙人走了之后，该房间没他人住过，还保持原样。

曾军在床下面找到十几只用过的避孕套，另外还有一堆捆钱用的纸带子，还发现床上有毛发，便小心翼翼地提取，作为日后破案的人员比对确认用。

曾军又到周边的食杂店和卖避孕套的药店调查，发现买方便面、买避孕套的人，就是王海涛他们一伙的。不过，他们入住登记的仅是王海涛一人。

兵贵神速，刻不容缓，曾军马不停蹄带上两个得力助手，坐火车直扑陕西某某市。

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按照夜来香老板娘和马二提供的线索进行查证，不过却发现，王海涛这身份证、名字都是假的。

曾军没有放弃，他们认为身份、名字是假的，但照片上的人是假不了，于是决定从户口档案入手，按着照片来查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三天三夜的排查，在户口档案里面找到了证件照片上的王海涛。

这人真名叫王涛，住在市郊。曾在辖区派出所工作过，嫌工资少，辞职了，怪不得这家伙有着很强反侦察的意识。

曾军领着助手直扑王涛家，已是人去屋空。

曾军他们蹲守了下来，准备趁机抓捕王涛，然而十几天下来，根本未见王涛踪影，反而每当他们行动的时，暗地里好像总有一双双眼睛在盯梢他们。已打草惊蛇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曾军三人只好打道回府。

这次抓捕虽没达到目的，但终究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警方随后将王涛等人列入网上追逃名单，相信终究有一天，王涛这伙盗墓贼会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

04 发掘

古墓已遭破坏，加之离燕川村比较远，不方便看守，因此必须对其进行抢救性考古发掘。

发掘、保护好这座千年古墓内的精美石雕，对曲阳来说意义重大；曲阳石雕历史悠久，自西汉始，曲阳石工就用大理石雕刻碑碣等物，经过千年的传承、发展，其石雕工艺、名声扬名海内外，天安门广场上人民英雄纪念碑下部的八幅浮雕，就是河北曲阳县石雕艺人的杰作。1995年，曲阳县正在申请国家级的“中国雕刻之乡”称号，古墓中这些见证历史的石雕无疑是最好的加分项。

经过前期的各项准备，经国家文物局批准，1995年7月12日，河北省文物研究所、保定市文物管理处、曲阳县文物管理所三方组成考古队，对这座西燕川古墓进行抢救性发掘。

带队的还是曾下过古墓的李恩，随行的有挖掘高手、修复高手、壁画临摹大师等，当然也少不了警方的曾军。

王处直墓考古现场

考古队的驻地设在西燕川的大队部，这里离古墓考古工地有十几里，需要翻越两座山梁、三道沟谷才能到达，一路全是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徒步来回一趟要花费二个多小时，着实不容易。

考古队在村子里招募10来个男女工人上山挖掘。淳朴的山里人很勤快，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惜力。

考古队将这座古墓编号为M1，他们发现犯罪分子在地表挖了个直径一米、深五米的大洞，并用炸药炸开石头砌成的坟墓顶部，通过挖竖井的方法进入前墓室，把墓室内大部分随葬品和壁龛内的部分浮雕洗劫一空。

不过庆幸的是，保留下来的浮雕和壁画也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透过它们，今人依稀可以窥探到千年前的历史瞬间。

经过发掘和对墓志铭的考证，专家确认，这座古墓的墓主人是晚唐、五代时期的王处直，因此这座古墓也被命名为王处直墓。

这里先介绍一下唐末乱世枭雄、一方诸侯的王处直。

05 乱世枭雄

王处直，唐朝晚期长安人氏，父亲叫王宗，哥哥叫王处存。王氏家族世代经商，到了王宗这一辈，已是长安城的巨富。

王宗借助家族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多年累积的人脉关系，进入官场，做了神策军吏，后来官升为金吾大将军、左街使、兴元节度使。

大儿子王处存因为父亲的关系，在定州得到了右军镇使的职位，后来又升迁为骁卫将军、左军巡使；公元879年，王处存带兵镇压黄巢起义有功，被任命为义武节度使，从此王氏开始世袭统治定州（今河北定州、易县一带）。

王处存弟弟王处直，年轻时好巫术，宠信道士李应之。一次李应之将自己的养子刘云郎带来拜见，当时还没有儿子的王处直，见这个孩子相貌奇特、天性聪慧，非常喜欢，于是将这个孩子认为养子，并改名叫王都。

随后，王处直接连有了好几个儿子，认为是养子带来的好运，因此对王都喜爱有加。多年之后，王都长大成人，成为王处直手下一名优秀的军官。

公元895年，王处存去世，他儿子王郜继任义武军节度使，王处直为后院中军都知兵马使。公元900年，王处直驱逐侄儿王郜和自己的儿子王郁，取而代之成为义武军节度使。王郁随同堂哥逃亡晋国，后成为晋王的驸马爷。

公元907年，朱温取代唐朝建立后梁政权；朱温为了笼络王处直，便封他为北平王，王处直建立了北平国，成为当时北方重要诸侯之一。

后来，晋王决定讨伐镇州的张文礼，王处直很是惶恐。他知道镇州是定州的屏障，若镇州被吞并了，自己的定州就不能独自存在；于是，他就与被自己驱逐、逃亡晋国的亲生儿子王郁谋划，让王郁引契丹进军入塞，来牵制晋兵，并许诺让王郁成为他的继承人。

此事被养子王都知道后，眼看继承权旁落，王都心生怨恨。

不久，王都发动兵变，将王处直软禁在西宅，还大肆杀戮王氏子孙和王处直的手下将领，王都自称义武军留后，窃取了北平国的统治权。

后来有一天，王都去看望被软禁的义父王处直，王处直悲愤异常，抓住王都的袖子说道：“逆子，吾何负尔！”

然后，王处直就想去咬王都的鼻子，被王都甩袖避开。《新五代史》记载王处直因此被杀，而《资治通鉴》记载王处直在此之后不久忧愤而死。

不管怎样，一代枭雄王处直死了，时间是后梁龙德三年（923年，天祐二十年）正月十八日，享年六十一岁。

王处直死后，也许是出于愧疚，更可能是为了博取孝名，王都决定为义父举办隆重葬礼。

风水地

风水先生几经寻找，选定了曲阳西燕川的某山谷坡地作为王处直的墓葬处，王都找来曲阳最好的石匠、画师来装修墓室，丰厚的陪葬品随之下葬。

王都把王处直厚葬在这偏僻的深山里，或许是希望它远离人们的视线，以后不会被盗挖，也或许是希望此处宝地，能保他家族世代永昌。

然而，这两个或许都没能实现。

世代永昌的美好愿望没几年就破灭了，而且还很惨。公元929年2月，定州城被后唐大军攻破，王都和家属全都自焚而死，王处直所创建的北平国诸侯政权随之灭亡。

刀光剑影、权谋诡计，一切随风去，留在史书上的也只不过是寥寥的数言片语。厚葬的王处直墓，也慢慢消失于荒野中，不为世人所知，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盗墓者的辣手摧残。

王处直介绍完了，话题再转回到他的墓葬情况。

06 珍品多多

整个大墓分为前室、前室两侧的东、西两个耳室和后室三部分，前后墓室之间用石砖进行过封堵、伪装。前室和耳室是摆放陪葬品的地方，后室的棺床上是放置棺椁的地方。

后室的棺椁已成碎渣，只有两具尸体的骨骼残骸散落在淤土之中。两具尸体的残骸有一具是成年男性的，推算其年龄有60多岁，无疑是王处直的，骨架四周没有发现任何随身佩戴的首饰。

据考究，王处直墓早在金代，就有盗墓者闯入墓葬的后室，盗走了后室的随葬品，因为有隔墙伪装，金代的盗墓者并没有发现前室。还有，可能盗墓者没有封堵好盗洞洞口，导致泥水流到棺床上造成的墓室淤积、棺木朽灭。

这次可能是第二次被盗，盗墓贼打通了前后室。

就发掘情况来看，墓室中主要的遗存是大量壁画和石刻。

壁画内容有天象图、云鹤、团花、人物、花鸟、山水等，多采用屏风形式。壁画中花鸟画所占比例很大，其次是人物和山水。壁画中的人物形象典雅端庄、造型生动，属典型的唐代画风。

特别是前室北壁的水墨山水，是目前发掘出土年代确切而且时代最早的水墨山水画，对我国山水画史研究具有很高价值；它应是在下葬结束后、前后两室通道用石块砌起来抹上白灰之后才画上去的，是墓中最后完成的作品。

前室的墓壁上，最引人入胜的是八幅《仙鹤图》。朵朵祥云间，白鹤展翅腾空，有鹤回头顾盼、引颈相望，祥瑞之鸟在空中翩翩起舞。在不同的《云鹤图》之间还间隔有壁龛的装饰，壁龛内装饰的是文臣像和十二生肖的汉白玉浮雕。

精美壁画

墓中石刻均是以彩绘浮雕呈现，极具特色，其数量之多，题材之佳，工艺之精，在已发掘的墓葬中确属罕见。

经过清点，墓内共嵌有大小不等的石刻彩绘浮雕共计18块，都是由汉白玉石制成，有武士像、文官生肖像、散乐及奉侍等浮雕，这些浮雕作品，人物形象逼真，色彩丰富，雕刻线条生动流畅，尤其是后室两侧的奉侍、散乐浮雕，人物形态各异，面颊丰肥、发髻蓬松，尚残留大唐风貌，可谓雕刻艺术的珍品。

不幸的是，珍贵浮雕仅剩下8块，包括鼠、龙、马、鸡和奉侍、散乐，以及被盗墓者凿下运出墓外、藏匿在草丛中尚未来得及运走蛇、羊。其余10块被盗墓者偷运倒卖，下落不明。

考古人员在前室角落里发现了几个柯达彩色胶卷盒，很显然是盗墓贼拿着相机在墓室里拍摄好了片子，拿给买家老板看样。

从幸存下来的六件生肖浮雕来看，这些浮雕每一件都是由人像和生肖组成。人物造型为头戴进贤冠，身穿交领阔袖袍，脚穿岐头履，腰系绦带、革带，一缕短髯飘在身前。不同的人手里拿的物品和手的造型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持旌，有的拿笏，有的持梃，有的双手合抱。在每人的身上、身侧或身后，停留有一只生肖动物。

专家根据现场调查情况和五代墓葬的形制进行推测，这些丢失的浮雕包括四件武士像、六件人像生肖俑。特别是墓门后甬道两侧的两尊雕像肯定最为珍贵，其高度约110厘米、宽近60厘米，大概率是尉迟敬德、秦琼的武士门神浮雕，起驱妖避邪作用。

考古结束后，寻踪、追缴被盗的10件珍贵石雕和其他墓葬品成了河北方面的紧要工作，遗憾的是，多年内一直没有任何线索，缉拿王涛这一伙盗墓犯罪嫌疑人也无进展。

这些被盗的珍贵石刻到底去了哪？难道它就永远石沉大海了吗？不，5年后，其中最重要的两件现身了。

07 国宝回归

2000年3月，正在美国进行学术访问的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袁运生，从新闻中了得知英国克里斯蒂拍卖行要在纽约举行“中国陶瓷、绘画、艺术品拍卖会”，随后在翻看拍卖目录时，编号为209号的拍品引起了他的注意。该拍品为一尊彩绘浮雕武士石刻像，武士肩盘彩凤，脚踏卧牛，身着盔甲，手持宝剑，怒目圆睁，这亮眼、醒目的造型，不由得让他联想起了几年前发生的那起王处直墓被盗案。

门神秦叔宝

盗墓案发生那段时间，袁教授正在曲阳采风，因此他对盗墓之事印象特别深刻，还曾经研究过王处直墓中的壁画和雕像，直觉告诉他，这件即将拍卖的浮雕，很大可能是王处直墓被盗的四座浮雕武士像中的一个。

感觉事态严重的袁运生，立刻把这一情况告诉了河北画院的费正，费正又赶忙把这一消息报告给省文物局，专家们对照了大量的图片资料和当初被盗墓的现场勘查记录，认为这件浮雕武士像就是王处直墓被盗的其中一件。

于是，省文物局上报国家文物局，请求国家用外交手段阻止拍卖行对第209号拍品继续拍卖。就这样，一场轰轰烈烈的跨国追宝活动展开了。

因为1994年村民报案，王处直墓已被定义为盗墓案件，对于非法盗掘走私出境的文物，我国政府的态度是不会出钱购买，应按照国际公约，通过国际合作依法追索。1989年我国成为《关于禁止和防止非法进出口文化财产和非法转让其所有权的方法的公约》（巴黎公约）缔约方。公约规定：凡是有确凿证据证明一件物品是盗窃的物品，就不能在拍卖会上拍卖，必须归还给物品的原主人。

也就是说这件拍品属于古墓被盗文物，这此拍卖是非法的。美国有责任和义务将其归还。

得知中国政府要求停止拍卖这件武士像后，这件武士像的卖方坚决反对，声称，这件武士像是他祖传的宝物，仍要坚持继续拍卖。

国家文物局当即照会美国驻华使馆，大洋彼岸的驻美使馆官员也约见了美国海关总署纽约中心局；经过多方努力，中国向美方提供了王处直墓被盗录相带、现场勘察记录、照片和有关王处直墓的文物报告等大量证据后，209号拍品的拍卖被纽约州南区美国地方法院叫停，并授权美海关总署临时扣押武士浮雕像，再听候发落。

一时间，这个消息被多国媒体报道，成为了国际关注的重大消息。

拍卖委托人试图挽回损失，提出了两点疑问，他说：首先，武土像与王处直墓内的散乐和奉侍浮雕的风格不同，不属于同一座墓葬。其次，为散乐和奉侍两块浮雕颜色暗淡，而武士像则鲜艳如初，出土于同一座墓葬中无法解释。

对此，河北文物局给出的充足、合理解释：

一、武士与散乐、奉侍浮雕本就不属于同一类型。武士雕像的作用是镇邪，从而达到护卫墓主的目的，其造型势必夸张，表象威严。奉侍、散乐等则反映的是世俗生活的场景，借此表达墓主人生前的豪奢生活，因此有所差别是必然的。

二、散乐和奉侍浮雕和武士像在墓中所处的位置高低不同，由于在金代盗墓后有水浸入墓中，长年的浸泡造成了散乐和奉侍浮雕颜色自然浅淡，而没有经过水浸、密封条件较好的的武士像当然鲜艳颜色。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求河北方拿出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座武士像确实出自王处直墓，这个要求，让工作人员一时犯了难；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探讨后，河南省文物局工作人员找到了验证办法。

原来，他们从209号拍品武士像的身上，发现有墓土的存在，于是，河北省文物局工作人员决定把墓室重新打开，采取一些原来壁龛上的土样，和被美国查扣的武士像上留存的土样，做一对比，就能知道这个文物是不是这个墓里出土的了。

不久以后，河北省文物局就将采集到的土样交给了美国方面，美国方面运用高科技手段，将他们手中的武士像土样和河北省文物局提供的土样做对比，结论是：两者完全一致，他们手中的武士像就是出土于王处直墓。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2001年3月，美国法院作出裁决：扣押的这件彩绘浮雕武士像归还它的主人中国。

就在我国追索武士像的过程中，另一件好事也来了，美国著名收藏家安思远先生主动与中国文物部门联系，说他于几年前在香港花200万美金购买了一座彩绘武士像，当他从新闻上看到被美国查扣的那座武士像后，他惊异地发现，自己买的那座武士像和它风格极其相似，且大小等同，好似孪生兄弟，很有可能出自同一座墓葬。

门神尉迟恭

该武士浮雕一身戎装、满施彩绘，肩上盘龙，脚踏麋鹿，手握宝剑，剑尖直指口中的荷花。安先生还将彩色照片寄到中国，请求验证。如果确实为此次案件中被盗的另一尊武士像，他愿意把这尊珍贵的中国武士像无偿捐献给中国博物馆。

经考证，安思远先生手中的武士像，也正是王处直墓中被盗的另一件武士像；这两尊彩绘石像被盗墓贼王涛等人，几经到手后，最后被香港商人拥有。这个香港人先是把其中一尊石像卖给美国收藏家安思远，另一尊石像则是在千禧年时被他送到了英国的一个拍卖行中准备拍卖，因此才有了袁教授的发现和举报。

2000年6月26日，安思远先生收藏的那尊汉白玉彩绘浮雕武士像，顺利运到北京，回归中国。

2001年5月26日，被委托拍卖的另一件武士像也回归中国。

武士像的回归，开创了境外索偿走私文物的先河，为我国日后继续追回文物开了一个好头，具有重大的历史借鉴意义。

这两件彩绘武士浮雕，通高113.5厘米，宽58厘米，厚11.7厘米，武士面目肥腴的特征，充分体现了唐代人物的典型风貌；雕像虽历经千年风雨，但它那金胄绿甲、艳袍彩妆依然耀眼夺目。不论从雕刻技法、造型、艺术，还是从研究历史看，回归的这两尊武士像都堪称“国宝”级中的国宝，归国没多久，就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珍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里，如今估值百亿以上。

按照民间说法，以及专家考证，这两尊精美绝伦的武士像，脚踩麋鹿者为尉迟恭，脚踏卧牛者是秦琼，另外未找到的两件武士像应该是头顶白虎和玄武，它们依然和另外的6件生肖俑下落不明，何时现身？能否追回？也许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2006年“曲阳石雕”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13年5月，王处直墓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曲阳石雕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