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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与人类默契(动物与人如同离异的家庭)

动物与人类默契(动物与人如同离异的家庭)新京报:《少年Pi》以及你的其他作品里都会出现动物,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动物感兴趣的。有没有受到哪些作家的影响。《少年Pi的奇幻漂流》这部电影非常迷人。当然,书里的很多东西没有在电影里表现出来,当你要把一本300多页小说改编成只有120页的对话剧本时,这种情况是必然会发生的。但它也是理解一本小说的优秀指南。我建议读者先看电影,然后再读小说,最后再亲自去一趟印度,这才是一段《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完整经历。至于电影和小说之间的不同,实在太多了,没办法把它们一一列举出来。首先,小说中的叙述视角全都来自于Pi,你可以通过他的眼睛看到每件事,却永远都看不到Pi本人。而电影里的情况恰好相反,观众一直在盯着Pi的每个举动。另外,还有很多小说里的反思、内心活动也都消失了,因为这些东西是非视觉的。还有其他很多方面。把一本小说改编成电影,就是在对它进行零售式的复述。真的是这样。1 如何在写作中接触并选择动物新

动物与人类默契(动物与人如同离异的家庭)(1)

《少年Pi的奇幻漂流》插图 (克罗地亚)托米斯拉夫·托亚纳克绘

如何在文学写作中找到动物,是个漫长的过程。1996年,在创作《少年Pi的奇幻漂流》前,马特尔还并没有对动物产生浓厚的兴趣,相反,那时作为一个毫无名气的作者,他准备虚构一个1939年发生在葡萄牙的故事。然而,三次印度之行改变了他的创作。在印度,他先是接触到了当地的文化,又在闲暇的写作时光接触到了散布在印度各处的动物,最后,和印度人的交谈又让他发现了联系在动物和现实之间的宗教性和更多形而上的思考。最终,他写出了一个与“1939年的葡萄牙”毫无关系的小说,大获成功。

如果仅是如此,还不足以解释扬·马特尔小说的独特性,毕竟他也不是第一个以动物为主角创作的小说家。扬·马特尔小说的魅力在于他尽可能地融合各种界限,包括动物与人类社会的界限,原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界限,以及不同文化的异质。

1963年,马特尔出生于西班牙,随后又跟随家人搬到了葡萄牙的科英布拉,又因为父母的工作关系搬到了哥斯达黎加并在那里长大,最后在加拿大上学,毕业后又在加拿大驻巴黎大使馆找了份工作,在墨西哥、印度、土耳其等国奔波,他也流利地掌握了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三种语言。多元的文化接触让马特尔的小说中充满异国情调,横跨东方与西方两种文明,他对基督教、印度教和伊斯兰教也都有了解,他用文学让多种文化在小说中自由发挥,并尽力让它们在人性、自由、社会与历史这些重大问题中得到和解。

1 如何在写作中接触并选择动物

新京报:2012年,通过李安的电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大量中国读者接触到了你的作品。这部电影的改编你参与了多少?你觉得电影和小说原著之间有什么不同。

马特尔:我参与的部分相当少。我之前在纽约见过李安,读了两个电影剧本的早期草稿,后来又在一些场合和他交谈过。我最大程度地给了他想要和最需要的东西:拍摄理想电影的自由。艺术家在创作时需要自由,一个导演不会希望书的作者整天缠着他,告诉他小说应该如何搬上银幕。所以,我也没有管他。

《少年Pi的奇幻漂流》这部电影非常迷人。当然,书里的很多东西没有在电影里表现出来,当你要把一本300多页小说改编成只有120页的对话剧本时,这种情况是必然会发生的。但它也是理解一本小说的优秀指南。我建议读者先看电影,然后再读小说,最后再亲自去一趟印度,这才是一段《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完整经历。至于电影和小说之间的不同,实在太多了,没办法把它们一一列举出来。首先,小说中的叙述视角全都来自于Pi,你可以通过他的眼睛看到每件事,却永远都看不到Pi本人。而电影里的情况恰好相反,观众一直在盯着Pi的每个举动。另外,还有很多小说里的反思、内心活动也都消失了,因为这些东西是非视觉的。还有其他很多方面。把一本小说改编成电影,就是在对它进行零售式的复述。真的是这样。

新京报:《少年Pi》以及你的其他作品里都会出现动物,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动物感兴趣的。有没有受到哪些作家的影响。

马特尔:小说中出现动物是我印度之行的结果。那时,我第一次注意到了动物,无论是现实意义上的——比如那些在热带王国看到的动物,还是精神上的——那些在宗教中看到的动物,它们都让我从现实存在和隐喻两个方面去思考动物,而最后的结果,就是写出了《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不,我不能说我受到了任何作家的影响。很多作家都使用了动物,比如卡夫卡和库切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我不会说这些作家里有任何人“直接”影响了我在写作中走向动物,这个过程是我自己发现的。

新京报:你是怎么选择它们的?比如说,在这部小说里你使用了孟加拉虎,另一本小说中出现的则可能是犀牛、长颈鹿或者霍加狓和红吼猴。

马特尔:小说中,动物的角色是非常多面的。它们可以仅仅是现实生物的化身——一只老虎,一只霍加狓等等,也可以代表更强有力的东西:一个象征。我在故事中选择的每个动物都是这两种方式的平衡:它们本身是什么,以及它们意味着什么。

新京报:这会不会对动物的天性产生限制。不知道你如何看待《伊索寓言》之类的作品,在这些故事里,动物的性格总是被限定,比如狐狸就意味着狡猾,老虎就意味着凶残等等。

马特尔:那正是我们在自然中与动物相处时的本质,我们不把动物看做它们本身所是的东西,而是视为我们想让它们成为的东西。我们在动物身上“投射”了太多。所以,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把狐狸看作狡猾的,把老虎视为野蛮残暴的等等,这些当然是胡言乱语。每个动物现在的样子,都是在自然中竭力寻找生存机会的结果。要在小说中艺术化地使用动物,就得避免陷入那些陈腔滥调,别再用那种相同的、老掉牙的方式去使用动物。

新京报:你在生活中经常接触它们吗?

马特尔:野生的话,没有。我养了一条狗和一条鱼,我每天都喂养并接近他们。但驯化的动物没办法激发我的想象力。你刚才说动物的天性被“限定”了,的确,宠物的天性是被限定的,我们让它们永远处于小奶狗的时代,总是像个婴儿似的依赖着我们。它或许很可爱,也给了我们很好的陪伴,但也的确限制了动物在象征意味上的潜能。

新京报:既然你如此迷恋动物,那么,你是个素食主义者吗?

马特尔:不,我不是,肉可是蛋白质的好来源呢。但我确实在提倡以一种更道德的方式来对待我们食用的动物。我们不应该把动物视为消费品,它们是和我们共享同一个星球的同胞。我们或许会食用它们中的一部分,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无限量地掠夺。

新京报:你说过,在现代社会里,动物正离我们越来越远,那么你觉得养宠物或者建造动物园会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吗?

马特尔:动物园里的动物和家养宠物都有它们存在的意义,(虽然说)它们像是各个物种中脱颖而出的大使,但要是没有动物园和宠物,大多数人恐怕压根没有和动物接触的机会。然而这种把它们从自然界流放出来的做法也是不够好的,它导致我们患上了对生命丧失兴趣的精神疾病。

(下转B0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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