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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岁青年夜晚睡觉(十七岁的大姑娘)

19岁青年夜晚睡觉(十七岁的大姑娘)我搬去了。我也不能不愿意了,原因很简单,当时我已经不在生产班劳动了,我当上了连队简易小学的“孩子王”。和我一起支边的老乡们纷纷地离开了连队,有的成了家,原先热热闹闹的集体宿舍不复存在了。我搬到大场上去和毛金香住,也是万般无奈。毛金香,浙江人,50多岁了吧,一脸麻子。她的丈夫一直在石河子劳改农场。连领导见她孑然一身,年纪也大了,把她从园林班抽出来看大场。她向领导提出一个条件,让她从连队单身女职工中找一个作伴的,连长答应了,她挑选了我。

有句至理名言:难得糊涂。

还真是的!我那时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还糊里糊涂的。

毛金香把一条母狗下出来的一窝小狗崽子放在我的床铺底下饲养,我浑然不觉,既不抱怨,也不拒绝,竟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仿佛没有这回事儿一样。

这不是糊涂又是什么?现在回想起来,真是难得!

19岁青年夜晚睡觉(十七岁的大姑娘)(1)

我搬到大场上去和毛金香住,也是万般无奈。

毛金香,浙江人,50多岁了吧,一脸麻子。她的丈夫一直在石河子劳改农场。连领导见她孑然一身,年纪也大了,把她从园林班抽出来看大场。

她向领导提出一个条件,让她从连队单身女职工中找一个作伴的,连长答应了,她挑选了我。

我也不能不愿意了,原因很简单,当时我已经不在生产班劳动了,我当上了连队简易小学的“孩子王”。和我一起支边的老乡们纷纷地离开了连队,有的成了家,原先热热闹闹的集体宿舍不复存在了。

我搬去了。

这间我和毛金香作伴的小屋是新修的,背对着连队,在大场的一角。大场上堆放着全连职工用汗水和辛劳换来的玉米、水稻、豆子……

大场的面积大约是十几亩地那么大吧,四周围着一人多高的土垒墙。丰收的季节,连队的职工们来到这儿脱粒、入仓……康拜因带动着轰隆轰隆的机器日夜不眠,将玉米粒脱下来,将水稻粒脱下来……

19岁青年夜晚睡觉(十七岁的大姑娘)(2)

土垒墙外面就是我们连队的改二支渠道,就是我们连队的条田。几百亩几百亩一块的条田方方正正,一直绵延到天山脚下的哈萨克族、锡伯族人居住的五乡与六乡。

春天一到,水渠两岸垂柳丝丝,悠悠摆摆,地里庄稼一片青绿,映着苍穹下天山上的皑皑白雪,边疆的自然风光煞是广阔而充满生机。

除了保管,毛金香就是这大场上的主人。毛金香一“上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繁殖出一条强悍的狗,日后帮她看守大场上的粮食等。

毛金香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硬是把狗窝置于我的床铺下,这引起前来大场干活儿的职工们的忿忿不平:“这麻老婆子真够缺德的,咋不把狗窝放在她的床下?太不像话了……”

“哼,瞧,老婆子还盖红缎子被呢!嘻嘻……哈哈……”

七嘴八舌的言语,也不知毛金香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反正小狗崽子在我的床下生活得无忧无虑。

日复一日,和我“上下铺”的小狗崽子快乐安逸地成长着,它们在母狗怀里嬉闹的声响常常传到“上铺”我的耳边,我竟能与它们相安无事。

为了回报我,毛金香常常趁大场无人的时候,偷偷地用连里拨给狗的饲料——玉米面,熬成玉米糊让我吃。毛金香熬玉米糊总是熬得稠稠的,不像炊事班熬的玉米糊稀得能照出人影来。

这窝狗很快地长成了大狗,它们出落得强健剽悍。长长的躯干滚圆滚圆,毛细长又光滑,闪着润泽的光。毛金香为它们在屋外的窗下垒了窝,只留了最有“希望”的一条担当大场“卫士”,其余的送走了,我不清楚送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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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金香真有眼力。实践证明,这条留下的狗,行动迅猛,忠诚驯良、骁勇善战、嫉恶如仇,无愧于一位出色卫士的形象!也许就因为我和它“上下铺”的缘份吧,它始终与我形影相随。它原先的淡色的毛渐渐地变黄了,油光闪亮的,毛金香便叫它“黄毛”。

早晨,当太阳把鲜红的胭脂涂在远峰、田野、渠岸连同大场的每一个粮垛上时,我便拉开房门去炊事班打洗脸水,我一边走一边唱了起来——

太阳刚从天山爬上来,

牧马少年走出帐房外。

骑上我的枣红马,

来到天山下,嗨……

啦啦啦啦啦啦……

黄毛忽地一下,不知从粮垛或是墙头的哪个角落里跑过来了,欢蹦乱跳地在我面前打滚,绕着我,发出亲昵的声音,高兴得不知怎样才好。

它其实已经十分辛苦。夜里,它不曾在窝里安睡,而是绕着大场四处奔波,“汪汪汪汪”,那尖厉洪大而又空洞地叫喊彻夜不停,唯恐有什么失职之处。

深更半夜,我常常被它的叫声吵醒,常常被它的尽职感动,那种安全感常常又把我带入甜美而又温馨的梦中。

我起劲地唱着,快活得像只晨鸟!我只想对着大场外开阔的条田,青青的芦苇,高耸的雪山高歌一曲,对于这位年轻卫士的问候丝毫没有感激之情,也许根本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

转眼之间,简校放暑假了,指导员叫我和李老师(我们连的简校只有我和他两个老师)带着学生去地里拾麦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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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欢呼雀跃地聚集在篮球场上,排成一条队伍准备出发。黄毛立即意识到我要去干什么,显得十分兴奋,仿佛要去什么名川大山旅游似的,不住地摇着漂亮丰满的大黄尾巴,跃跃欲试地撒着欢,引得男生们老是向我投来惊羡的目光。

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浸润在浓雾中的麦田走去。行进在高高的渠埂上,望着金黄的田野、丰收的麦海以及正在劈波斩浪的康拜因那海轮般高昂的机舱,我有意与队伍拉开距离,好放开喉咙歌唱——

朝霞升起满天红,

农场的姑娘歌声浓,

唱支歌儿夸农场。

……

此刻,像一支射出去的利箭,黄毛早已跑到前边去了,早已消失得无踪无影,仿佛融入到天边。

男孩子们去追赶黄毛,蓦地,黄毛掉过头往回颠来,三蹦两跳地,倏忽间出现在我的视野——这家伙!见我走得慢,回来催我呢!这次,它不再自顾自忘情地奔跑,而是几步一回头,时而停下来等我。我只好加快步伐,大步向前走去。

康拜因驶过的地面上齐刷刷地留下了尺把高的麦茬。麦茬中,间杂着各种各样生命力极其旺盛的青草。晶莹剔透的露珠闪着光,在草叶上滚动。

一走进去,裤腿很快被濡湿。雾极浓,浓得像一团团乳白色的奶酪悬浮在麦田上空,田野宛若裹上柔曼乳纱的新娘,多情而羞涩。

金色的朝阳把万道金红的光芒投射下来,麦田一时神奇得如同梵高笔下田园风光的杰作。黄毛奔跑在麦茬上,映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华光,幻化成了一条奇异的带子不知飘向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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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李老师惊异地望去,立刻被眼前我们置身的斑斓而又神圣的景观震惊了。我们向着黄毛飞奔的方向快乐地朝前走去。

太阳升高了,晨雾褪去。沐浴在金光万道的艳阳之中,无边的麦地顷刻间灿烂辉煌,空气中散发着麦茬那股股淡淡甜甜的香气。

开始拾麦穗了,我们一根根、一束束地拾起康拜因遗漏在地里的麦穗,拾到一大捆便用两根麦秆捆紧扔在麦茬上,然后向前去拾。

这样,每隔五六米,麦茬上就躺着一把我捆好的麦穗,和大家一样的,要等到收工时再回头聚敛到一起抱回连去。

黄毛满地奔跑,时而与孩子们逗乐,时而在我身旁转悠一圈,然后跑开去,简直乐不可支!时间在身后不断增多的麦捆数量中悄悄滑过,我仿佛置身于一片金色的大海。

在太阳快当空的一瞬间,黄毛恰从大海的边际向我这儿飞旋过来,如同射过来的一支金色的利箭!黄毛撒开四蹄,狂奔着,是那样地亢奋,那样地矫健。

啊,黄毛,好一个黄色的精灵——它嘴里竟然叼着我身后扔在麦茬上的一捆麦穗!它来回地跑着,来回地叼着麦捆,好像驰骋疆场的战神!直到把我扔在麦茬上的麦捆全都叼到我的身旁,它才停了下来。我惊愕得目瞪口呆!

学生们一人抱着一大捆麦子来到地头,该回家了。黄毛照例在前面开路,照例跑在最前头又踅回来接我催我。

天上飘浮的云彩白呀,

云彩白,

没有我们牧场的羊儿白,

噢——哦——依——

噢——哦——依——

没有我们牧场的羊儿白

…………

孩子们一路扯开嗓子唱着,黄毛一路撒着欢。男孩子们照例偷偷地向我投来惊羡的目光——他们的眼中我一定是个骄傲的公主,身边竟然有这么一位雄风威猛的年轻卫士!

黄毛不知哪来的那么一股子劲儿,只要我一行动,它就会尾随其后。回到屋里,我端起碗去食堂打午饭吃,它也要跟了去;我站在食堂外面窗口下排队,它甩着尾耐心地等着。谁也不敢招惹黄毛,谁都知道它的厉害。

黄毛厉害,全连上下无一不这样认为!

从农场修造连来我们一连收割麦子的康拜因手对黄毛望而生畏。每当他们收工回来,还未走近我们连队营房前面的白杨树林带,他们身上那散发着浓烈机油气味的工作服就不能不使这条忠实的狗突然闪电般蹿上墙头,蹿进离大场还有十来米远的林带一抖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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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黄毛俨然一位勇猛的士兵所向无敌,弄得年轻的小伙子们实在尴尬——他们的衣服被撕破了,脸上手上都留下了黄毛利爪抓伤的痕迹。黄毛尽管为保卫大场尽职尽责,然而黄毛从此被人痛恨至极!

于是,保管吩咐毛金香白天用铁链把黄毛拴在小屋外的窗下。黄毛哪肯受这等束缚!它上蹿下跳,极不情愿。“哗啷啷,哗啷啷,哗啷啷,……”那铁链刺耳的声响真叫我揪心!直到夜幕降临,毛金香才解开链子,让它四处奔走。

夏末的一个傍晚,保管推来一板车种子西瓜,堆放在我们的小屋里,让我和毛金香吃,然后把西瓜种留下来第二年种。

嗬,这等美差!新疆伊犁地区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瓜果甜又香,何况这是种子瓜啊!哈哈,毛金香年纪大吃不多,我可大饱口福了!恐怕这种瓜是天底下最甜最甜的西瓜了!红红的沙瓤,蜜样的汁水,琼浆玉液一般!我贪婪地吃了一块又一块,直撑得肚皮快要胀裂才善罢甘休!

殊不知,到了半夜可就麻烦了——得上厕所!我拉开小屋的门,啊!外面一片漆黑,这是一个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的夜晚。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下,除了虫子的鸣声,每一处地方仿佛都有一个鬼魅深藏着。可是不出去也不行啊!我赶紧来到大场外一处角落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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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度的恐惧中我每一根神经都紧紧地绷着。“嗖”的一声,忽地,黑暗中掠过来一道黑影,啊,黄毛,是黄毛!它不知从哪儿奔过来的,挟着一股凉气,我心里顿时冲上一股热浪,所有紧绷的神经全松弛下来。

黄毛,你来得真是时候啊!喜悦和感激代替了恐惧和不安。

黄毛摇动着大尾巴,立在离我三五米远的地方,不时哼唧一两声,为我壮胆,给我作伴。我透过天边的黑暗望着模模糊糊的黄毛的影子,第一次感受到它的存在!

一天晚上,吃过晚饭,点亮煤油灯后,毛金香叫我教她念毛主席语录,我欣然答应了。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我念一句。

“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她跟着念一句。

“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我又念一句……

忽然,小屋的门被推开了,闯进一位不速之客,毛金香以她的嗅觉立即意识到这人是冲我而来。“这不是来者不善吗?”毛金香立即非常生气地下逐客令:

“你是怎么进来的?去去去,大场重地,闲人免进!”

见来人仍然嬉皮笑脸,丝毫没有退出的意思,毛金香干脆敞开屋门,朝黑黢黢的大场呼唤:

“黄毛,黄毛!”

这一招比什么都灵,不速之客赶紧溜之大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毛金香和我都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大场上的夜空中久久回旋。

从这一刻起,我感到了黄毛在我生活中的不可或缺!

当毛金香终于念会了几段毛主席语录后便每天一吃完晚饭就跑到造反团活动的屋子里,一本正经且结结巴巴地念我教给她的几条语录,天天如此,以示她的革命性。我只好到李老师家里去消磨晚上这段时光了。

李老师是一位山东青岛部队的转业军人,中师文化程度,一副标准的山东大汉形象。他没有参加任何一派的派性活动,我和他的观点一致,我们谈得十分投机。

李老师已经有了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女儿,妻子十分能干。我们在一起不知谈了些什么,他的妻在一边不时也插上几句,他的女儿正牙牙学语,于是欢声笑语常常充溢着他们那个十分简陋然而又十分温暖的家。

走出李老师的家门,已是夜半时分,毛金香一定回大场小屋了吧!此时的连队早已熟睡。一轮圆月悬挂在白杨树的顶梢,月光像水银一般流泻在营房和篮球场上。秋风阵阵,秋虫啁鸣,多么醉人的夜啊!

李老师的妻坚持要李老师出门送我回去,因为从他家至大场有一段不近的路程呢!当时连队已不如往常那样平静了。于是,李老师就又谈笑风生地出门和我一起走在月光如水的夜色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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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汪!”刚走了几步,李老师还没把我送到篮球场边,就见月光下奔来了黄毛——它其时在大场墙头上已候我多时了,见我终于从李老师家里出来,兴奋不已,不断地甩着它那丰满的大尾巴,环绕着我,亲昵地哼哼唧唧,似在嗔怪,似在催促。

“嗬嗬,你的保镖来了,用不着我送了,保你平安无事,回去做个好梦!”李老师朗朗地笑着说。“你也好梦!”我们互相道别,然后朝各自的方向转身走去。

有黄毛这个卫士在身边,我当然毫无畏惧。夜风掀动着我青春的秀发,我的衣衫,好惬意呀!在李老师家快乐的心情这会儿由黄毛陪着我得以继续延伸——我真想唱出点什么,想了想,轻声地哼了出来——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

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

想给远方的人儿写封信

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唻唻唻唻唻

可惜没有……

啊,好清凉爽快的夜晚,从没有这么夜半更深见到连队静谧中的景象,若不是黄毛伴我,恐怕是不会领略到的。连队的夜晚静得让我不敢去惊扰它的梦境。

我和黄毛走到大场外的林带边时,那景象美得更令我沉醉。我的脑海里即刻闪现出中学课本读到过的一段话: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虽然是满月,天上却有一层淡淡的云,所以不能朗照;但我以为这恰是到了好处——酣眠固不可少,小睡也别有风味的。月光是隔了树照过来的,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弯弯的杨柳稀疏的倩影,却又像是点在荷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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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中的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着的名曲。记得中学语文老师在分析朱自清《荷塘月色》的这段话时,着实费了好大的劲,从讲台上踱到讲台下,又从讲台下踱到讲台上,使出浑身解数,投入了好多的激情,可台下的我们还是朦朦胧胧不知所云。

不曾想,眼前的夜晚,夜晚的连队,连队的白杨林不正是“笼着轻纱的梦”么?我完全理解了“高处丛生的灌木,落下参差的斑驳的黑影,峭楞楞如鬼一般……”

以及作家对彼时彼地每一处的遣词造句!我完全是理解了,简直是走进了那种境界,如画如诗如梦如幻的境界!

啊,原先我只目睹连队的白天是繁忙和紧张,火热又沸腾,那夜才知,连队的月夜却是这般柔美与曼丽,神秘又多情!

黄毛把我送进大场,送进小屋,然后它轻捷地跃上墙头值班站岗去了。屋外不时传来“汪汪,汪汪”的几声,好像一支小夜曲带给我不尽的温馨和甜蜜,将我送进安宁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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