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嫡女却从小被庶姐算计(却受他陷害让家族蒙难)
她是嫡女却从小被庶姐算计(却受他陷害让家族蒙难)“啊——”应采薇心里暗惊,已然不知如何躲避,慌忙之中下意识从袖口处取出银针,朝着他们甩了过去,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银针已经没入了他们的喉咙之中。一阵冷冽的剑光晃眼而过,应采薇猛然顿住了脚步,下意识侧身躲避,只是动作太慢,锋利的剑将她的左臂划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伴着雨水滴落的地上。应采薇抬眸,看着将她团团围住的五个士兵,背后渗出阵阵凉意。五个士兵手握长剑,抬手便朝着她砍了过来!
毒宠小谋妃【南边阿籽】
大雨倾盆的夜,一道闪电划过,似乎要把天空撕裂一般,瞬间映照出长安城的模样,伴随着一声惊天雷鸣,整座都城都颤抖起来。
雨水冲刷着这座城,雷鸣声掩盖住了痛苦的呼救声,应采薇只能拼命地冒雨往前跑!
街上无行人,她瘦小的身影显得格外的突出,身上已经被大雨浸湿,衣服和头发紧紧地贴着身子,但是她顾不得许多,迎着雷与电疯狂逃命,甚至看不清前路。
一阵冷冽的剑光晃眼而过,应采薇猛然顿住了脚步,下意识侧身躲避,只是动作太慢,锋利的剑将她的左臂划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鲜血伴着雨水滴落的地上。
应采薇抬眸,看着将她团团围住的五个士兵,背后渗出阵阵凉意。
五个士兵手握长剑,抬手便朝着她砍了过来!
应采薇心里暗惊,已然不知如何躲避,慌忙之中下意识从袖口处取出银针,朝着他们甩了过去,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银针已经没入了他们的喉咙之中。
“啊——”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那五个士兵手中的剑纷纷掉落,与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看着五个男人缓缓倒地,捂住自己的脖子痛苦不已地翻滚,惊吓中的应采薇终于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
左臂上传来隐隐的痛楚,她捂住伤口继续往前走,因为一路逃命已经快将身上的银针用完了,若是再遇到杀她的人,她毫无还手之力!所以必须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这雷雨交接的夜晚,长安城里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梦里,门窗紧闭。
突然看到一个隐约开着门的房子,她没有过多的犹豫,跑上前直接推开了门。
看到屋子里的人,应采薇脑子里轰隆一声,脸色煞白,愣在原地。
“怎么,采薇妹妹看到我们在这里,很惊讶?”一个身穿着桃红色长纱裙的女子正坐在侧位上,笑盈盈地看着应采薇。
应采薇却没有理会她,而是看着正对着自己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双眼突然燃起了熊熊怒火,如果眼神能杀人,对面的他已经死了千百遍!
她突然苦笑一声:“看来我是逃不掉了。”
坐在上位的男子身穿着墨绿色的锦袍,玉冠束发,神色复杂地看着应采薇,他开口说道:“你太聪明了,终究是个祸害。”
应采薇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二皇子在说笑吗,我若是聪明,怎么会被你和苏凝雪骗得团团转?”
一旁的苏凝雪道:“不必谦虚,你若是不聪明,当初殿下也不会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受那么严重的伤。而且你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当初应采薇遭遇危险,是容嶙挺身而出,替她挡了一剑,差点没了命。
没想到这居然也是算计,应采薇苦笑,这容嶙当真是筹划已久,自己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一想到容嶙毒害皇上,却将这罪名推到应家和楼家的头上,让她的家人们担上了弑君的之罪,应采薇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亲眼看着自己的祖父,父母,兄长都尽数被杀害,整个太傅府横尸遍野,满是血腥,她如何能不恨!
她的祖父应巍安乃是当朝太傅,三朝元老,掌管三司六部,国之肱股,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她的外祖父是太医院的长院使,医术高超,受人敬仰,却被容嶙诬陷毒害皇帝!
手上紧捏着最后两枚银针,应采薇微眯起双眼,抬手一挥,朝着容嶙的双眼射了过去!
即便是死,她也绝不让容嶙好过!
“殿下小心!”容嶙身旁的护卫大喝一声,上前替容嶙挡住了银针,同时也将手中的剑刺入了应采薇的腹部。
另一个护卫上前,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
应采薇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暗红的血,她全身都被淋湿了,连头发都紧贴在脸上,腹部和手臂上的伤口不断地往外涌血,看起来就像是是一个粘稠的血人,狼狈不堪。
看到挡针的护卫很快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苏凝雪瞪大了眼睛看着应采薇,抽出了侍卫的剑又刺了她一剑。
“死到临头了还想杀殿下!”苏凝雪说道,“当真是不自量力!”
应采薇艰难地抬头看着苏凝雪,眸子里皆是厌恶:“苏凝雪,我应家诚心诚意待你,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苏凝雪的出身不高,母亲死后在苏家父亲不爱,后娘不疼,备受欺负。她的姨母是应采薇叔父的婶娘,见她可怜,便让她以表小姐身份住进了应家,虽然与应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应家也从未亏待过她!
“恩将仇报?”苏凝雪却是笑了,“是,你们应家是给了我一方容身之所,可是我在应家这些年,始终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你假仁假义,每次总是喜欢带着我,不就是为了衬托你吗!”
应采薇看着她,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想的!
苏凝雪低声说道:“你是太傅府的嫡长女,长安数一数二的贵女,出身尊贵,才艺出众,无论我怎么努力,在别人眼里始终都不如你!当别人夸你心地善良肯接纳我这个卑微之人的时候,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恶寒?
我甚至不愿与你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听着苏凝雪的控诉,应采薇只觉得恶心,当初觉得她可怜,才有意多关照她一些,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却被当成了驴肝肺!
“我杀了你……”应采薇恨得咬牙切齿,随后用尽全力朝着苏凝雪扑了过去,可是还没等她靠近苏凝雪,却被护卫再次踹倒在地上。
“你处理。”一直冷眼看着她的容嶙开口对苏凝雪说道,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起身离开。
外面的风雨还在咆哮,而房子里的火焰在跳动着,苏凝雪缓缓地走到了火盆当中,用钳子夹起了一块正烧得正红的炭火,走到了应采薇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应采薇看着泛红的炭火,惊恐的想往后挪动着身子,却挪不动半分。
“你这张脸看了就让人厌恶,还是毁了好。”苏凝雪微眯起双眼,将火红的炭直接按到了她的脸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这黑夜响起,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应采薇的脸上全都是血,已经完全动弹不得,无力地说道:“我就算是死,也要化为厉鬼……向你们索命……”
当整盆炭火都倒在她身上的时候,应采薇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血肉被一点点火焰吞噬,仿佛无数刀子扎在她的身上,疼痛不已!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她恨!若是老天有眼,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要把这些痛楚加倍奉还!
下了几日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整座江州城被洗刷了一遍,空气都变得清新许多。
江州城纪府里的下人们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个穿着紫衣的丫鬟正端着刚熬好的药往院子里走过去,后面一个嬷嬷叫住了她:“紫玉,等等!”
紫玉转头,朝着来人道:“李嬷嬷,可有什么事情?”
李嬷嬷瞥了一眼她手中端的汤药,问道:“大小姐的病可好些了?这都醒了十几天了一直不肯见外人,老夫人担心的紧,催我过来问问。”
紫玉微微一怔,随即答道:“大夫说大小姐如今还需静养,不过请老夫人放心,小姐若是好些了,定然会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听了紫玉的话,李嬷嬷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小姐大病初愈,又伤心过度,你们好生伺候着。”
“嬷嬷说的是。”紫玉微微颔首,表示将李嬷嬷的话记在了心里。
李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今日过来问话,大概也是觉得大小姐这病该好了,只是如今的大小姐……
紫玉垂眸,端着药继续往前走,绕过了长廊便回到了临溪苑。
只是刚进院子,她便看到了自家小姐穿着薄薄的鹅黄色纱衣,赤着脚,散着青丝正站在屋檐下的大柱子旁,伸出白皙瘦弱的手在接着从房檐落下的滴滴雨水。
清风拂过,拂起她额前的发丝,看到她眸子里黯然的神色。
“小姐!”紫玉惊呼一声,急忙上前道,“小姐您的病才刚好,怎么出来吹冷风了?若是感染风寒,只怕这病情又该加重了。”
纪缓缓转头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无妨。”
紫玉将汤药端到桌子上,然后上前扶着纪回了房间。
“小姐,老夫人那边派人来问了小姐的身子好转的如何了。”紫玉扶着纪穿上了鞋子,有些担忧的说道,“奴婢没有说小姐得了失魂症的事情,但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纪打断了:“我失忆的事情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其他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纪说的不温不火,但是语气却不容置喙。
紫玉应了一声“是”,又继续问道:“老夫人那边奴婢要怎么交代?”
“就说我明日过去给她请安。”纪端起了药喝了几口,实在是太苦了,她微微蹙眉,放下了勺子。
看到纪放下了勺子,紫玉劝道:“良药苦口,小姐还是将这药喝完吧。”
纪道:“不必了,我的身子我知道,从明日起就将这药就停了。”
紫玉刚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小姐那副已经将事情都决定好的模样,想来也是不会听从她的建议的。
自从小姐溺水醒了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性子都换了。
小姐落水前性子虽有些任性跋扈,但是也听得劝,不像如今这般,看起来娴静,却太过清冷,竟是连劝说都无用了。
纪不知道紫玉心中所想,她也无暇顾及紫玉的感受。
虽然醒来已经十几天了,但是对于自己换了一个身子这件事,她现在还是感觉到震惊不已。
她明明是被容嶙和苏凝雪所害的应采薇,结果一觉醒来却变成了江州纪家的大小姐,更让她吃惊的是,她不仅借尸还魂重生了,而且还是重生到了二十年之后。
她这几日从紫玉口中得知,容嶙登上了皇位,而当初的应家和楼家也早已不复存在。
一想到这里,纪的眼眸里满是阴霾,容嶙灭她族人之仇不共戴天,现在她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让他稳坐江山!
只是现在,她需要在纪家站稳脚跟。
她对紫玉说自己得了失魂症,以前的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让紫玉将这纪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纪家有三房,因为老太爷早些年已经过世,所以这三房也分了家,但是老夫人还在,便还住在一起,只是财产早已分好,各房管各房的,每个月各房都会送固定的银子孝敬给老夫人。
纪的父亲是商贾,名下有着不少的产业,她的二叔在外地任五品官职,三叔则是在江州太守府中担任了长史一职,纪家虽然不是什么世族,过得倒是也不差,特别是这几年纪的父亲纪亭生的生意越做越大,在江南一带倒是有了不少的名声。
没想到好日子没过几年,前些日子夫妻俩却遭遇了山匪,双双遇难,只剩下了十四岁的纪和七岁的纪琅。
父母的葬礼后不久,纪的弟弟纪琅掉落湖里,纪为了将弟弟救起,自己却因此丧命,让她应采薇占了身子,成为了现在的纪。
要理清的东西很多,纪揉了揉脑袋,摆手让紫玉将东西撤下去。
紫玉端起那半碗汤药朝着门外走去。
“奴婢见过二夫人,二小姐。”
纪刚要起身,却听到了紫玉在院子里的声音,突然顿住。
韦氏看着紫玉端着的半碗药,问道:“大小姐可在房中?”
“在的。”紫玉颔首,“可是小姐她身子不适,大夫说还要静养些日子。”
韦氏却似乎是没有听到她后面的话一般,带着人径直走进了纪的房间。
纪往门外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深紫色长裙的妇人走了进来,身旁还带了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姑娘,与现在的她年纪差不多大,打扮得倒是俏丽。
“二婶,二妹妹。”纪起身,朝着她们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韦氏上前扶住纪,满是疼惜地说道:“这才病了几日就消瘦成这个样子,婶婶看着都心疼,今日让人煲了些滋补的汤过来,让你补补身子。”
说着便招呼身后的丫鬟将食盒带了上来,放在桌子上。
盖子一打开,屋子里香味肆溢,纪却不动声色的蹙起了眉头,这个味道或许旁人闻不出来,但是她却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
她大病初愈,就有人上赶着想要给她喂毒了,这纪家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只是她对纪家尚未熟悉,不能轻举妄动,纪并不打算揭穿韦氏。
她淡淡道:“多谢二婶。”
“一家人客气什么!”韦氏笑得和蔼,亲自盛出一大碗,递到纪的面前,说道,“你尝尝。”
纪却没有动:“大夫说了,我如今身子太弱,忌口大补之物,平日里要吃的清淡些。”
在一旁的纪婉儿却是忍不住了:“母亲好心给你送的补汤,你可别不识抬举!你以为大房还像以前一样吗!”
听了她的话,纪不怒反笑,忽而站了起来,目光泛冷地看着这对母女。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婉儿!”韦氏轻声训斥道,“怎么跟你姐姐说话呢!”
纪婉儿被训,不服地撇了撇嘴。
纪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们,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韦氏没想到她从进门到现在,纪就一直对她们如此冷淡,她上前握住了纪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婉儿心直口快,你别介意。二婶知道你心里苦,若是有什么委屈困难,你尽管向二婶说,二婶给你做主。”韦氏语重心长地对纪说道。
纪开口说道:“既然二妹妹这么稀罕这补汤,不如就留给她好了,也不枉费二婶的这番辛苦。”
韦氏微微一怔。
“我才不稀罕呢!”纪婉儿温怒道。
纪有些无辜地看着纪婉儿:“我好心的送你补汤,妹妹这算不算不识抬举?”
“你!”纪婉儿被她这么一堵,倒是说不出话来了,愤愤然地瞪了她一眼。
韦氏还想继续说什么,纪却抢先说道:“身体不适,大夫说了多静养,就不送二婶和二妹妹了。”
这便开始逐客了,韦氏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便恢复了神色,这大房做生意赚的不少,是纪家里最有钱的,若不是如此,她怎么还会来对着纪这个臭丫头赔笑脸?
她让人将桌子上的补汤收了起来,对纪说道:“是二婶唐突了,没想到你不能大补,待会儿我再让人送些清淡些的膳食过来。”
纪说道:“二婶不必如此客气,我们大房还不至于吃不上饭。”
被纪这么一说,韦氏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她说道:“那你好好休息,莫要太过劳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有纪家的家人来处理,那些生意的事情就暂时先交给二婶来处理吧,你要多……”
“不用了。”纪高声开口打断了韦氏的话。
韦氏一愣:“什么?”
纪淡淡道:“关于大房生意上的事情,就不劳烦二婶费心了,我自己会解决的。”
韦氏道:“,你别误会,我只是看你们姐弟还小,肯定会对这些事情上手不了,所以才好心想帮你们暂时打理,等你们长大些,学会自己处理了,就让你们自己打理。”
纪说道:“多谢二婶的好心,不过父亲和母亲之前也教过我许多,所以不用担心。”
“这……”
韦氏还想继续说什么,纪却朝着她微微行了歉礼,径直朝着房间里的内室走了进去。
看到纪这副模样,韦氏眼眸里闪过一丝怒色,转身带着人离开了临溪苑。
看到二夫人终于走了,紫玉快步上前走进了内室。
“小姐,二夫人走的时候表情可吓人了。”紫玉低声对纪说道,“二夫人来送补汤,小姐这般拂了她的面子,就不怕记恨小姐吗?”
纪面无表情:“我即便是待她赤诚,她也会算计于我。她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想从我这拿走大房名下生意,而且……那补汤里有毒。”
“有毒!”紫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二夫人她怎么敢?”
纪道:“她自然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加害我,那补汤里虽然有毒,但是毒性比较低,只能让人感觉到无力而已,但是持续服用的话,对身体会有不小的伤害,如今我这才刚好,她就这样对我,还想让我给什么好脸色她看?”
只要她一直病着,韦氏就可以说自己出于好心才帮大房处理生意上的事情,虽然没要了她的命,但也确实恶毒!
纪对于药材还是十分敏感的,她还是应采薇的时候,外祖父是太医院的长院使,医术卓绝,而她的母亲有一手好医术,她虽然不致力于学医,但是在母亲的教导下,倒是比一般的江湖郎中强些。
紫玉听了纪的话,只觉得目瞪口呆。
没想到二夫人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却竟然要对她们小姐下毒手!
纪现在觉得,就连纪琅落水的事情,或许也不是个意外。
“我们院子怎么这么好闯,别人进来怎么也没有人拦着?”纪问道。
紫玉一愣,说道:“紫玥和紫苏是小姐落水那日陪着你的,然后你落水之后她们两个人就被老夫人罚去浣衣房了。咱们院子里的其他粗使丫鬟也不敢拦二夫人啊。”
纪沉思半响,说道:“你去把紫玥和紫苏叫过来,我有话要问她们。”
紫玉点了点头,转身便按着小姐的吩咐去办。
她原本还担心小姐如今的性子,做起事情会没有分寸,没想到小姐却事事都看得透彻,还这般的有主见。
没过一会儿,紫玉便领着两个穿着粗布青衣的两个丫鬟进来了,两人纷纷上前行礼。
“奴婢紫玥见过小姐。”
“奴婢紫苏见过小姐。”
纪打量了她们一番,她们虽然穿的衣服和梳的发髻是一样的,但是给人感觉却很不同。
紫苏面色憔悴,发丝有些凌乱,双手有些泛红,看起来像是刚刚还在干活一般;而紫玥却的面色红润,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受罚过的模样,就连头上都插着一支流苏圆珠的簪子。
“在浣衣房里过得可还好?”纪问道,她的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
紫苏说道:“奴婢没能看护好小姐,是奴婢们的错,不敢有怨言。”
紫玥点头,有些委屈地说道:“浣衣房里差事辛苦些也就罢了,可是奴婢还心心念念着小姐能够早日恢复,却不能回临溪苑照顾小姐,心里十分愧疚。”
纪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没能拦着我?”
她这话一出,紫玥和紫苏都有些不知所措。
先是紫苏开口道:“那日事出紧急,您差奴婢去喊人,奴婢也没多想就跑出去喊人去救少爷了,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小姐等不及跳入了水中……”
纪的目光又看向了紫玥。
紫玥以为纪记得当日的事情,如今要算账,猛地跪了下来,说道:“小姐对不起,那日奴婢看着少爷落水,周围又没有小厮随从,太担心了才说了有人要害少爷的那些话,没想到小姐就直接跳入了湖中。奴婢该死!”
“你真的认为自己该死吗?”
纪的声音从头上传来,紫玥脸色煞白。
“奴婢有罪!”紫玥吓得连忙磕头,急急地解释道,“奴婢也只是太担心少爷!并不是故意刺激小姐的!”
纪轻轻的哦了一声,一面说着自己有罪,一面又给自己开脱,太心虚了。
跪在地上的紫玥和紫苏不知道小姐心中所想,只是迎着这样的目光,她们心中忐忑不安。
“从现在开始,紫苏就继续在我身边当贴身丫鬟。”纪说道,又看向了紫玥,“如果你现在供出是谁指使的你,也可以从轻发落。”
屋子里的三个人皆是一怔,随即紫玉和紫苏惊讶地看着紫玥。
紫玥拼命地摇头:“小姐,奴婢没有受谁的指使,奴婢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纪揉了揉额头,似乎已经没有了耐心:“我给过你机会,若是再不招,就只能打三十大板然后发卖出去,以你这害主的名声,估计也不会有哪户人家会要你了。”
紫玥睁大了眼睛,惊诧地看着纪。
纪这是在告诉她,即便是那人给了她再多的好处,自己的卖身契还是在纪的手上,是去是留全凭她一句话。
可是,小姐怎么会知道……
她定然只是吓唬吓唬自己,紫玥脑子里闪过这一个念头。
似乎是看出了紫玥心中所想,纪也不再废话:“来人,把紫玥拖去打三十大板,然后发卖出去。”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决绝,丝毫没有犹豫。
听了纪的吩咐,从门外进来了两个粗使婆子,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紫玥按住,将她拖了出去。
“奴婢冤枉啊!小姐,奴婢没有真的没有害小姐……”紫玥突然惊慌地喊起来,可是纪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
她急了,大喊道:“我说!”
果然经不住吓。
纪抬头,示意那两个婆子将她放开。
紫玥哭着跪到纪的面前:“是二夫人!她说如今大房的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小姐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所以你就忍心看着我去送死。”纪的目光骤寒。
紫玥颤了一下:“不,不是的……”
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纪确实跳进了湖里,还差点没了命!
纪摆了摆手,说道:“罢了,把人发卖出去吧。”。
紫玥跪在地上,泪珠连连。
看着紫玥额被人带了出去,紫苏不解地问:“小姐为何不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说不定老夫人能为小姐做主。”
纪却不那么想:“毕竟这件事只有紫玥的说辞,就算是二夫人矢口否认,我也没有办法。”
至于紫玥从二房那里得来的赏赐,也许本身就是出自大房。
更何况,这是个已经分了财产的家,她身为孤女,老夫人未必会站在她这一边。
没有把握的事情,纪不想去费心神。
听紫玉的描述,这原主是个嚣张跋扈之人,在这个家自然不受什么待见。
她这病还没痊愈呢,就有人急着过来抢大房的的产业。
不过她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
“紫苏,你先下去收拾,明日再过来伺候。”纪看着紫苏这般模样,想来在浣衣房过得不好。
紫苏眼眸红红的,心中却暖暖的。
她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情,她只能一直当浣衣房的洗衣丫鬟了,没想到小姐还能让她回来。
她跪了下来:“多谢小姐!”
看着紫苏走出了房间,纪开始思索起来,抬头唤了一句:“紫玉。”
紫玉上前:“小姐有什么吩咐?”
“父亲母亲去后,家中的生意是谁在照看?”纪问道,这笔让二房念念不忘的财产怕是不会太少。
她需要钱,才能回到长安,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紫玉说道:“家中的生意是吴管家在打理,老爷在时,便很信任吴管家。”
纪知道紫玉口中的吴管家叫吴庚,在她醒来之后每日早上都会来看她,问她身子恢复得如何了,只是重生这件事对她来说一时无法接受,只好一直装作还未好。
看来是时候要探一探这些人的底细了。
现在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决定要回去找容嶙和苏凝雪报仇,就要一步一步慢慢筹划。
此时二房的院子里。
“啪——”茶杯被狠狠地摔落在地上,碎瓷片散落一地!
守在门口的丫鬟婆子们都吓了一跳,大气都不敢出。
韦氏怒骂道:“纪这个小贱人竟然这么不识抬举!”
她都如此低声下气了,没想到纪根本就不上当,还把自己戏耍了一番!
在一旁的纪婉儿问道:“母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韦氏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两个小贱蹄子罢了,就算是我们不出手,老夫人和三房那边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纪婉儿听着皱起了眉头:“可是那样的话,大房那些东西,岂不是要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韦氏缓了缓,倒是不着急:“那两个小鬼好哄,可是大房的吴管家,却不是什么善茬。”
大房死了当家的,就连大夫人也一起死了,剩下一对年幼的姐弟,觊觎的人自然不少。
不过大房名下的生意到现在还在经营,可见这吴管家也不是吃素的。
纪才十四岁,尚未及笄,平日里性子刁蛮任性,是个没脑子的草包,而纪琅才七岁,根本不能担大任,这大房如今只剩下吴庚在硬撑。
但是再怎么样,这吴庚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只要把纪姐弟给拿住了,还怕降不住这区区一个管家吗?
纪婉儿却仍是愤愤不平:“她都死了爹娘了,还这么嚣张,以后有她们哭的!”
韦氏看了一眼纪婉儿,说道:“你以后收敛一些,至少在她们姐弟面前不要再做这么傻的事情了,没有得到大房的东西之前,得先把她们哄好了。”
纪婉儿一想到纪那张脸,就觉得气的慌,以前纪是纪家大小姐,父母最是有财,常在她面前炫耀,可是她现在父母死了,却还是这么嚣张,怎么能让她甘心!
她恨不得看到纪落魄的样子呢!
可是听到母亲的训斥,纪婉儿只能不甘心地低头应是。
第二日,纪早早便起来了,梳洗之后正在吃早饭。
“小姐,吴管家过来了。”紫苏走进来禀报道。
纪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嘴角,说道:“让他进来。”
吴庚看了一眼这院子里多出来的几个守门的小厮和丫鬟,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抬步进了房间。
“小姐。”吴庚上前,拱手给纪行了一礼,“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纪抬头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穿着青灰色的锦衣,看起来十分恭敬,因为抬头看着她,所以她也能看到吴管家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紫玉说,吴管家当初是被纪的父亲救回来的,所以这些年对大房尽心尽力。
她笑了笑,说道:“已经好了,吴叔不用担心。”
纪听了他轻微的一声松气的声音,随即听他说道:“那就好。”
“吴叔把账本都拿过来给我看看吧。”纪说道。
吴庚抬眸看着纪,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便恢复了神色,说道:“是,小姐也该学着管理生意了,我下午让人将账簿都拿过来给小姐过目。”
他看着眼前静坐着的纪,穿着素色的衣服,头上除了一朵白色的素花之外别无其他头饰,她目光沉静,却又不是无神,看起来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过也是,父母突然去世,她和胞弟又差点丢了命,性子怎么可能还像从前那般任性?
吴管家走了之后,纪在紫玉的带领下朝着纪琅的院子里走了过去,她要和纪琅一起去老夫人那儿请安。
纪琅的院子离她所在的地方不远,走几步路便到了。
只是还没进院子,纪就听到了院子里的谈话声。
“我不相信,吴叔对我和姐姐很好的,爹爹说过,吴叔是可以信任的人!”这软糯糯的声音却很坚定。
一个婆子的声音道:“少爷可不能这么说,那吴管家虽然好,却也是个外人,只有姓纪的才是你的亲人,他们才会对你好。”
“才不是,四哥哥他们就喜欢欺负我。”
“可是三爷和三夫人对少爷还是不错的,天天给您送东西,您说对不对?”
“这个……姐姐对我最好。”
“那是自然的,可是大小姐也只是一个姑娘家,迟早要嫁出去的,嫁出去就不是纪家的人了,她也不能一直照顾你。”
“不会的,姐姐会一直陪着我的。”
“少爷,你现在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了,你要多听三爷和三夫人的话,毕竟他们才是真的对你好,大小姐对你的好也只是一时的……”
听到这些下人在乱嚼舌根,紫玉蹙眉,正想进去呵斥,可是却看到身边的纪径直走了进去。
“嬷嬷说的这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三房的院子呢!”纪冷冷地看着纪琅身旁的嬷嬷,浑身泛出一股寒意。
那嬷嬷看到站在院子里的纪,吓得立即跪在了地上:“大小姐。”
“姐姐!”看到纪站在面前,纪琅开心不已,朝着她扑了过去,抱住了她。
纪弯下腰来,摸了摸他的头。
纪琅是她醒过来之后看见的第一个人,那个时候的她迷迷糊糊的,只是看到一个扑在自己身上的肉团子一直哭着让自己不要死,哭的声嘶力竭,很是伤心。
或许懂得他的害怕和恐惧,亦或许他是原主唯一的弟弟,原主为了救他而死,所以纪对纪琅是很上心。
他才七岁,很多事情都还不懂,面对父母双亡,姐姐也差点死了的变故中,心里定然是无比迷茫和害怕的。
三房那些人竟然敢将主意打到了这样的一个小孩子身上!纪的眸子闪过一道厉色。
她牵起纪琅那小小的手,走到了跪在地上的嬷嬷面前。
“掌嘴。”纪冷声道。
还没等紫玉上前,那嬷嬷就已经用力地抽起了自己的耳光:“老奴该死!老奴不应该对少爷说这些话!老奴太关心少爷才会说出这样的浑话来!”
才抽了几下,她的脸已经肿了起来,看来确实是下了狠劲了。
院子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大小姐就站在那里,根本不为所动,看起来可怕得很!
纪的目光朝着院子里的人扫了一眼,那些人立马就把头低了下去。
她开口说道:“把人发卖出去。”
听到要把嬷嬷给发卖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一般来说,下人们犯了错,大多是打发到庄子上,除非犯了大错才会将人发卖出去,嬷嬷只是在少爷面前替三房说了几句话,竟然就被发卖出去了!
那嬷嬷更是目瞪口呆,连忙给纪磕头:“大小姐,老奴知道错了!老奴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老奴一条生路罢,老奴在纪家已经十几年了,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更何况奴婢的一家老小都在纪家当差,您这是要老奴以后怎么见他们啊!”
纪微微蹙眉,似乎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嬷嬷见她犹豫,正想哭得更凄惨些,没想到却听到了纪继续开口。
“既然是家生子,那么把你全家都一起发卖出去罢。”
纪的话就像是一道霹雳,将所有人都吓得不轻,那嬷嬷瘫倒在地,继续求饶,可是纪已经让人将她拖了下去,只剩下她哭着认错的声音似乎还在众人的耳畔回荡着。
竟然将全家都发卖出去,实在是……太绝情了,其余的下人们将头低得更深了。
纪对看着他们,开口说道:“以后谁再敢在少爷的面前乱说话, 或者收什么人的好处,可要仔细想想,到底谁才是你们的主子?若是让本小姐再发现,可不止发卖出去这么简单了。”
她的语气透着冷意,一字一句都说得十分的清楚,声音细细的,让人不寒而栗。
“奴才们不敢!”院子里的人齐声说道。
纪看着他们这副样子,没有再说什么,牵着纪琅的手便朝着老夫人的院子去。
看到大小姐和少爷离开了院子,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心有余悸。
纪两天之内就发卖了两个下人,其他的人自然会感到惶恐。
她要的就是让他们害怕,只有让他们知道大房里能决定他们生死去留的是谁,他们才不会这么肆无忌惮被别人利用。
看着纪那张平静的脸,纪琅思索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姐姐,我没有相信他们说的话。”
纪顿住了脚步,停下来看着纪琅,微微一笑:“姐姐知道,琅儿很聪明,不会被他们轻易骗到的。”
“那姐姐真的会一直对我那么好吗?”纪琅一想到嬷嬷说,姐姐迟早都要嫁人的,嫁了人就不会再对他好了,心里莫名的害怕。
纪感受到他在问的时候手不自觉的更加紧握起来,她说道:“你要相信姐姐,只要姐姐在,就一定会保护你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不管琅儿的,但是你也要快点长大,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
纪琅听到纪这么说,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我长大了也可以保护姐姐!”
“好。”纪笑道。
姐弟两人朝着老夫人的福康院而去,纪一路也在留心着这座宅子,如今正是初夏,府宅内的树木花草郁郁葱葱,打理的也不错,看起来倒不像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之家。
纪府虽然没有长安城里那些官宦府宅来得气派,但是却有着不一样的风韵,是江南独有的温润风格。
她们大房院子位于纪府中的西北方向的角落中,正好是这宅子里最偏僻的地方,虽然环境清幽让她满意,但若是出门去,不管前门后门,都十分的麻烦。
纪亭生虽然身为纪家的嫡长子,却似乎为老夫人不喜,别说这待遇比不过二房纪源生,就连庶出的三房纪葳生都比不过。
紫玉曾说,老太爷死后,三兄弟分家产,二房最为优厚,大房却几乎没有分到什么,只是纪亭生在外面打拼好些年,这才有了如今的产业,而纪亭生的两个弟弟走的仕途,在家中的地位也比他高出一截来。
毕竟商户的地位低,而士族难免会看不上。
纪和纪琅到的时候,大堂里已经有许多人在了。
她扫了一眼,坐在大堂主位上的老夫人正襟危坐,左边的是二房的韦氏和纪婉儿,右边同样有一个妇人,虽然纪看着她眼生,但是可以猜到,她便是三夫人李氏。
“给祖母请安。”
“琅儿给祖母请安。”
姐弟两人上前,纷纷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瞧着着纪这脸色,这病想来应该是早就好了,她说道:“既然身子才刚好,便不必多礼了,坐下吧。”
纪寻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坐在李氏身旁的一个女孩子撇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姐姐这架子也太大了。”
她话音一落,身旁的李氏道:“澜儿,多嘴!身子不适,来晚些情有可原。”
原来是三小姐纪澜。
纪婉儿却翻了一个白眼,心道,她这样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身子不适。
“是我的错,原本以为自己能赶得上时辰的,没想到处理点事情来晚了。”纪说道。
在上头的老夫人却道:“什么事情?”
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发卖了院子里乱嚼舌根的奴才。”
老夫人有些不悦:“奴才乱说话,打发到庄子上便是了,何至于发卖!”
“祖母有所不知,这些奴才胆大的很,对琅儿说我这个姐姐坏话,我自然是恼怒的。”纪的目光扫了一眼李氏,双眼含笑着说道,“不过那奴才倒是说了件实在事,让琅儿多亲近亲近三叔和三婶,毕竟都是亲人。”
李氏听到这里,微微一怔。
她确实是买通了纪琅院子里的人,让他们在纪琅身边吹些耳边风,没想到竟然被纪给抓到了。
不仅是李氏,还有老夫人和韦氏她们都怔了一下。
李氏看着她们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讪讪道:“我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多亲近些,不止是三婶这般,老夫人和你们二婶定然也希望你们姐弟多亲近些的,你可别因为些刁奴乱说便猜疑起了自家人。”
纪勾唇一笑,说道:“说得是呢,也不知道这些刁奴安的什么心思,教他们这么说的人心肠肯定是坏透了,畜生都不如。”
李氏听到她这么骂人,怒火丛生,虽不再接话,在心里却是将她狠狠骂了几十遍!
韦氏看到李氏吃瘪的模样只是冷笑一声,看来这纪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虽然仍是个刺头,但是却不再像以前那么没脑子好对付了。
“好了。”老夫人开口说道,“这些琐事就不用再说了,亭生去了,留下你们孤幼的姐弟两人,我心里也难受的紧,但是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要解决的。”
纪抬眸看着老夫人,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继续说道:“你们姐弟年幼,这些天我想了想,总要有人带着你们,不如就让去三房里养着,琅儿就去二房。至于生意上的事情就由二房接手……”
“祖母。”纪打断了她的话,“这些事情就不劳祖母操心了。”
老夫人微眯起眼睛看着纪:“你说什么?”
纪站了起来,说道:“我们姐弟不需要别人养,更何况纪家都住在一个府宅中,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去哪里的问题,如果我有什么难处,想来叔叔婶婶们定然也是乐意帮忙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你们终究年纪小。”老夫人说道,“我是你们的祖母,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
纪说道:“祖母年纪大了,这些事情便不用费心了。”
“住口!”老夫人猛然拍响桌子,怒视着纪,“你竟然敢顶撞我!”
这一响将大堂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纪却仍是站在原地不动:“孙女为祖母着想,不敢顶撞。”
“不敢顶撞就乖乖的听我的话!生意上的事情就由二房接手!”老夫人冷言道。
房间里安静下来,纪抬眸看着坐在主位上老夫人,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祖母,我们已经分家了。”
这个老夫人安的什么心纪不知道,只知道不会是为了她们姐弟好。
从她和纪琅进门开始,老夫人眼中对他们的不喜显而易见,明知道她身子刚好也不曾多过问几句,一开口便是将她们姐弟分养,还将这大房的生意揽到二房去。既然如此,纪又何必对她太过客气?
“你……你说什么?”老夫人猛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纪,怒道,“分了家我就管不了你们了吗!”
大堂里安静不已,被她这一声呵斥得皆是一惊。
这老夫人可真是个暴脾气。
纪却不怕她,前世的她见过许多脾气暴的人,相比较起来,眼前这个老夫人怒了又如何?
她看着老夫人,说道:“自然是能管的,只不过孙女为了祖母着想,希望祖母不必太过操心罢了。”
“你!”被她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出来,老夫人怒得直接站了起来。
二夫人韦氏看着这局面,连忙出来说道:“母亲可别生气,不过是说说而已,哪里能忤逆您的意思。”
她这话倒是说得巧,若是纪不同意老夫人的做法,便是忤逆长辈,便是不孝。
纪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
在一旁的三夫人心中却打起了小心思,老夫人实在偏心得紧,这意思是,二房养着纪琅,就连生意上的事情都是由二房接手,那他们三房可就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李氏想到这里便没有了什么好脸色,说了一句:“和琅儿是大房的主子,怎么说也得听听他们的意见。”
老夫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两个小孩子而已,能有什么意见。”
纪瞥了李氏一眼,说道:“自然是有意见的,老夫人这般行事,不知道还以为是二叔一家趁着我们姐弟年幼想趁机夺财产呢,这对二叔的名声可不好。”
她的二叔纪源生是冀州府主簿,官职从五品,是让纪老夫人最为看重的儿子,他在冀州待了快六年了,眼看这政绩考核不错,今年有望调任长安。仕途最重名声,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又要等三年!
听到纪这么说,老夫人和韦氏脸色一僵,眼神变得幽怨起来。
韦氏说道:“叔婶照顾侄儿是理所当然,我们又怎么会打这个主意?”
“知道二婶是好心,可是外人可不这么看,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不知要怎么诟病二叔呢!”纪说道,看起来倒是一副为他们忧心的模样。
韦氏看着纪那狡黠的目光,心中堵得慌,她知道,若是她现在敢夺下这大房的生意,纪就敢到处乱说诋毁纪源生的名声!
这个贱丫头,当初就应该弄死她!韦氏心中暗恨不已。
老夫人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分一些给李氏打理。”
李氏面上浮出一丝嘲讽的笑,现在想起他们三房了。
“三叔当上长史也不容易,还是不要拖累两位叔叔了。”只是李氏还没说话,纪就已经开口了,“孙女还有事,下次再过来给祖母请安。”
她说完朝着老夫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径直走出了大堂。
纪琅一看姐姐走了,也给老夫人行了一礼,说道:“琅儿回去温书了。”
看着这姐弟俩这般无视她,老夫人怒火一下子就涌上心头,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便朝着门口狠狠地砸了过去!
屋子里的人都被吓到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老夫人怒道,“把他们带回来跪祠堂!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两个小贱种!”
纪和纪琅还未走远,听到老夫人这般肆无忌惮的谩骂突然脚下一顿,但纪仍是头也不回地带着纪琅离开了。
韦氏上前劝道:“母亲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你若是将她们罚跪了祠堂,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多苛责他们呢!”
“造孽啊……”老夫人摇头苦叹道,“纪家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不肖子孙!”
李氏在一旁说道:“说到底,和琅儿不过还是孩子,若是没有人教他们,怎么会做出这样伤人心的事情。”
老夫人和韦氏听着李氏的话,觉得不无道理,以纪的脑子,怎么可能会这样抗拒他们的做法。
现在大房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吴庚在打理,除了他还能有谁在这姐弟两人面前挑拨离间?
一想到这里,老夫人的脸色黑的更厉害了。
纪回到了大房的书房里,吴管家已经在候着了。
她踏入了房间,看到了书桌上那几本厚厚的账本。
“大小姐,这是宝昌记的账本,还有一些整理后的铺子田产,也是老爷和夫人留下的所有的财产。”吴管家对纪说道。
纪颔首,看来吴管家早就将这些东西清算过了。
“虽然于小姐而言,老奴是外人,但有些事情,老奴不得不多说两句。”吴管家说道,“这些东西财产是老爷辛苦打拼来的,他为的是大小姐和六少爷以后的生活,所以请大小姐不要将这些东西轻易交给旁人。”
他说得极为认真,言语恳切,或许是知道这纪家的人都没安什么好心。
纪微微蹙眉,有些看着他:“可是祖母说让我把这些都交给二婶来打理。”
吴管家道:“小姐可以自己学着处理生意上的事情。”
纪轻笑,说道:“那便劳烦吴叔教我了。”
她拿起在最上面的账本开始看了起来,前世的她自然是学过如何管家,如何看账的,母亲也曾给过她好几个药材铺子学着打理,所以她对于这些并不陌生。而且有吴管家在一旁指点,她很快便将一本账簿粗略的看了一遍,又接着拿起了另外一本。
只是越看她的脸色变得愈加凝重。
这纪家大房比她想象中的要有钱,宝昌记主要做的是丝绸生意,名下还有些其他的产业,这生意不仅仅是在江南一带,就连北边和西南都有涉及,看起来运营十分广泛。
只是纪不解,她记得紫玉曾经说过,当年纪老太爷去世,纪家三兄弟分家的时候,纪亭生所分到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仅能温饱而已。
是什么让纪亭生在这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拼出了这么大的家业?
纪将这些账簿粗略的看了一遍,心里对于纪亭生留下的财产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这两个月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宝昌记生意亏损了快两成了。”吴管家叹了一口气。
纪说道:“这已经很好了,父亲去世,众人皆以为宝昌记快撑不下去了,生意自然会有所亏损。这些日子,辛苦吴叔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吴庚有些惊讶大小姐说出这样的话来,忙应了一句。
纪放下手中的账簿,抬头看着吴庚。
她试探性地问道:“父亲在朝中可有什么朋友?”
若是没有朝堂的人帮忙,她不相信只凭纪亭生能将宝昌记的生意扩大到这个地步,这是别的家族努力几十年都未必能达到的,更何况是纪亭生还有这么多拖后腿,甚至是觊觎他财产的家人。
吴庚微讶,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神色,大小姐自从醒过来之后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不见得是坏事。
他说道:“这事原本老爷是不许别人知道的,不过既然如今大小姐掌家,我也应如实相告。其实这些年来,都转运使郭骐春大人一直对我们宝昌记照顾有加。”
竟然是都转运使。纪倒是没有想到纪家会有这个关系。
转运使司负责漕运,掌管国仓出纳,官职虽然不高,但是手中实权却让朝廷里的不少人对此敬畏有加,毕竟国家的货物运送以及各商行之间的商品运输,都依赖于转运使司,惹到他,相当于惹到了钱袋子。
这个职位让不少人眼红,但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也绝非凡辈。纪想不到郭骐春为何会亲睐于纪家。
见她疑惑,吴庚解释道:“当初郭大人还是江南转运副使的时候,老爷曾出手帮过郭大人的父亲,那个时候郭大人对老爷十分感激,所以货物运送上对宝昌记也有所照顾。郭大人调任长安成为都转运使之后,仍是如此,老爷将宝昌记的一股赠予郭家,只是这事不便于外人说。”
既有恩情,又有利益,难怪宝昌记会发展得如此迅速。
纪对吴庚说道:“今后给郭大人的份额升为两成。”
吴庚问道:“小姐这是担心郭大人以后对宝昌记会……”
“于他有恩的是父亲,不是我。”纪道。
吴庚颔首,应了一声是。
如今大小姐是这宝昌记的当家,他自然是要听从纪的吩咐,而且此举并无不妥。
“对了,让人在西边再开一个门。”纪对吴庚说道。
大房的院子离正门和后门都远,而且司阍看门的都是二房的人,为了方便他们进出纪府,在西边开一个门是个不错的办法。
吴庚说道:“是,我找人看看这门开在什么位置合适。”
吴管家做事迅速,纪前一天让他做的事情,第二日他便着人请了人看风水,并且定下了合适的位置,破了墙,正在做门。
纪带着紫玉出了门。
江州城和想象中的一样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卖小食的摊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纪放眼望去,这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终于让她有了一种真的活过来的感受。
真真切切活着的感觉……
她的鼻子有些泛酸,眼眶有些热,可惜她的亲人们,都不在了。
“小姐,你怎么了?”紫玉看着自家小姐湿润的眼眶,一下子慌了起来。
紫玉的话让纪回过神来,她轻笑一声,摇头道:“无事。”
紫玉不信她没事,刚要开口问,不知怎么就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随即耳边乍起一声大喝:“抓贼啊!”
紫玉一怔,低头一看,自己佩戴在腰间的钱袋子居然不见了!
众人看到两个灰色衣服的男子一前一后朝着人多的地方跑了出去,那小偷还未跑出百步,便被后面的男子一把抓住小偷的臂膀,两个人扭作一团,摔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很多,看见有人扭打在一起,都纷纷让道。
“你这个小偷!”
“你才是小偷!贼喊抓贼!”
两个人都穿着灰色的薄长袍,都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不肯放手,而且两人都说对方才是小偷。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太过混乱,众人难以分辨到底谁才是小偷,谁是抓小偷的人。
紫玉挤上前,看着这争执不下的两个人,转头看着纪:“小姐怎么办?”
纪还未开口,后头便来了几个捕快模样的人,大声道:“干嘛呢!在谁在此闹事啊!”
围观的人们给捕快们让出了一条道。
“官爷,这贼人偷了钱袋!”
“胡说,分明就是他贼喊抓贼!”
“你看他手里还拿着钱袋呢,不是他还能有谁!”
“你血口喷人!我这分明是从你手里抢过来的!”
两个灰衣男子争执起来,眼看着又要打起来,捕头一看,急忙让捕快将他们两人分别压制住。
捕头上前,将那钱袋直接夺了过来,举起来问道:“这钱袋是谁的?”
紫玉道:“是我家小姐的!”
捕头转头看了一眼纪和紫玉,问:“你们可看清楚是谁掠了钱袋?”
紫玉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若不是有人喊抓小偷,她可能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钱袋被偷走了。
纪看了一眼那个手中没有拿着钱袋的灰衣男子,指着他说道:“小偷是他。”
“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那男子原本刚放松的脸色立马紧绷起来,“刚才那么多人,你肯定是看花眼了,连你的丫鬟都看不清是谁,你可不能冤枉帮你抓贼的好人!”
纪神色依旧,淡淡道:“就是你。”
捕头看着纪这般笃定,便打算将另一个灰衣男子放了,这个时候在人群中却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这个姑娘骗人,根本就不是李大福偷的,我明明看到是他偷的!”人群里站出来一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身材略显臃肿,冷哼一声,说道,“李大福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出来的,我可以给他作证。”
这一下,围观的百姓们更加懵了,各有各的说辞,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周围的人们越聚越多,不少人纷纷议论起来,一时之间将这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吴捕头蹙眉看着这些人,一时之间分不清谁说的才是实话。
“带回衙门好好审!”吴捕头开口说道。
与其在这大街上争论不休,不如都带回去审问。
纪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有一个法子,可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偷。”
吴捕头脚步一顿,问道:“什么法子?”
纪在那两个灰衣男子身上扫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以百步为距离,看他们谁跑得慢,谁就是小偷。”
在一旁的胖男人却嗤笑道:“这算什么法子!简直胡闹!”
看热闹的百姓们听着纪的话,都纷纷摇了摇头,这算是什么法子?
纪转头看着吴捕头,坚定的神色让他微微一怔。
“分出胜负了,你最好能说出个理由来!”吴捕头看着纪这般笃定,也就按着她的办法,让手下的捕快们清理出了一条百步距离的路来。
街上的百姓们围观着,倒是不怕这两个人中途跑了。
两个人并排站着,一个捕快高举着手臂,由他开始口令才能开始。
虽然两个灰衣男子都觉得这个办法十分荒唐,但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只能按着捕头的示意去做。
“开始,跑!”
捕快的手和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李大福就已经抢先一步跑了出去,另一个灰衣男子一怔,憋红了脸,连忙也追了过去。
李大福虽然抢跑,却在转瞬之间被追上了。
众人看得分明,李大福跑在前面,但是很快就被后来的男子追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想把他拉停住。
李大福原本以为自己占了优势,没想到这人居然来干扰自己,更是气愤,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打了起来,倒是和刚才抓贼的场景十分相似。
吴捕头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了纪的用意。
他让人上前将两个人分开。
“抓贼,不跑得比贼快怎么能抓得住贼?”吴捕头冷言对李大福说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们都反应过来,原来让他们比谁跑得快是这个意思,纷纷指着李大福骂了起来。
“差点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他才是偷钱贼!”
“看着老实本分的,没想到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旁的百姓们一边骂着一边将手中的烂菜叶往他的身上让,李大福想躲开,身子却被捕快们牢牢的擒住,动弹不得。
刚才为李大福说话的胖男人见势不妙,正想走开,紫玉横手却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和他是一伙的!你也别想跑!”紫玉愤愤不平道。
刚才这个胖男人可是说他和李大福关系匪浅呢!
胖男人没把紫玉放在眼里,一把将她推开,拔腿就朝着一个小巷子里跑了过去。
捕快一看这情况,立马追了过去,但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等他们拨开人群的时候,那个胖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紫玉有些懊悔:“差点就抓住他了!”
纪道:“不要紧,他会回来的。”
紫玉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不明白她为何这么说。
纪没有解释,而是上前与吴捕头道:“多谢大人。”
吴捕头看了一眼纪,这姑娘年纪不大,遇事却格外的沉着冷静,气度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家能有的。
他的脸色缓了些,只是道:“份内之事。”
他让人带着李大福回了衙门,抓住了李大福,也不怕他不供出同伙。
看着吴捕头将人带走了,大街上的人也都散开了。
灰衣男子上前,拱手对纪道:“多谢小姐解围。”
纪眸子弯弯的有些笑意:“明明是你帮我抓住了贼人,应是我谢公子才是。”
灰衣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大约弱冠的年纪,书生模样,面上有些疲倦,没有太多的表情。
“只是举手之劳,当不得谢,姑娘以后小心才是。”他说道,“那在下就先走了。”
说着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纪低声对紫玉道:“去给十两银子他,就当是还他的恩情。”
紫玉点头,快步追了上前。
纪看着紫玉的背影,她突然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紫玉很快便回来了:“小姐,那公子不肯要银子,说只是小事,不需什么还恩情。”
纪眼眸微闪,道:“罢了。”
她向来不喜欢欠别人的,祖父说过,人情这种东西,有时候会成为牵制自己的累赘。
“附近可有药堂?”纪问紫玉。
紫玉道:“宝昌记名下有个医药堂,纪府里的药都是在那儿拿的。”
纪倒是记得,宝昌记主要的经营的虽然是绸缎,但是名下也有不少其他的产业铺子,医药堂也是有的,但是规模不大。
“带路。”
纪随着紫玉往前走,但是又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她转头一看,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在不远处的茶楼里,有个白色锦袍的男子正在二楼包间的窗口处看着纪的离开的背影。
“这小丫头倒是很警觉。”他唇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清冷的眸子里微微含着些许的笑意。
站在他身旁的护卫道:“可她看起来并没有武功,只怕刚才那个男人不会轻易放过她。”
容澈端起桌子上的茶轻抿了一口,道:“以她的敏感,又怎会轻易置自己于险境。”
“主子,我们还需要跟着秦公子吗?”护卫开口问道。
容澈道:“不了,到了江州无人会知晓他的身份,不会有人找他麻烦的。”
护卫颔首,不再多问。
秦家覆灭乃是咎由自取,秦珏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然是不会再提起从前之事了。
只是没想到,秦珏这才刚到江州,就见义勇为地抓起了盗贼。
正直得可真不像是个贪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