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突围伤亡情况(中原突围损失惨重)
中原突围伤亡情况(中原突围损失惨重)皮定均、徐子荣率领一纵一旅为东路部队,尽量扩大声势,向东伴攻,从而掩护大部队由西突围。尔后转入华东解放区。南路突围部队为第1纵队2旅、3旅,第2纵队第15旅(欠45团)共万余人,由军区副司令员兼第1纵队司令员王树声率领,南插鄂西北武当山区。经过一番讨论,首长们确定研究了部队分路突围的方案,并具体作了部署:敌人从6月26日起开始行动,我军的部队也从6月26日起开始行动,分三路突围:北路突围部队为第2纵队第13旅、第15旅45团、第359旅、干部旅及中原军区机关共约1.5万余人。由李先念率领,由宣化店向西北移动。
1946年6月,蒋军调集11个军26师,及湖北、河南两省保安队,共38万人,将中原军区压缩在以宣化店为中心,方圆不足二百里的狭长地带,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
在反动派看来,以其38万之众,操美制精良武器,于方圆二百余华里之内,攻我中原六万之师,易如反掌。
于是密令其部队从6月26日起开始行动,务于7月1日向我发起总攻,限“四十八小时全歼”中原我军。
显然,在这种情况下,我军只有突围,摆脱这种困境,保存有生力量才是上策。
经过一番讨论,首长们确定研究了部队分路突围的方案,并具体作了部署:
敌人从6月26日起开始行动,我军的部队也从6月26日起开始行动,分三路突围:
北路突围部队为第2纵队第13旅、第15旅45团、第359旅、干部旅及中原军区机关共约1.5万余人。由李先念率领,由宣化店向西北移动。
南路突围部队为第1纵队2旅、3旅,第2纵队第15旅(欠45团)共万余人,由军区副司令员兼第1纵队司令员王树声率领,南插鄂西北武当山区。
皮定均、徐子荣率领一纵一旅为东路部队,尽量扩大声势,向东伴攻,从而掩护大部队由西突围。尔后转入华东解放区。
震惊中外的“中原大突围”开始了。
王树声司令员、张才千参谋长率领的南路突围部队,于6月26日晚由光山县向西移动,在中原大地左冲右突了半个月,仍未跳出敌人的围追堵截。
开始,部队撤岀泼陂河,奔袭三天三夜,直扑平汉铁路的咽喉——孝感杨坪口。
唉!不料,敌军一个旅早已把守在那儿,卡死了南下的通路。混战中,本应与中原军区一纵队配合行动的第2纵队第15旅,也被冲散失去了联络。
王树声见南进通道被堵,只得回师北上,急往大悟山老根据地。
谁知陆家山、姚家集守敌发现了一纵南突之艰,几面包抄过来。
敌人分路出击,妄图将我军“歼灭”在突围之途。外加滂沱大雨,泥泞狭路,且战且走的战士们忍痛减少辎重,丢弃衣物,然而行军速度仍旧缓慢。
好不容易渡过襄河,殊不知,蒋军整编第66、第75师又快速从两翼杀来,正好和突围部队打了照面。
霎时间,枪炮大作,弹如雨下,人困马乏的部队伤亡惨重!……
幸亏,后卫主力二旅四团火速赶到,一阵拼死反击,才压住了敌人的火力。
等到我军重新调整好队伍,准备再越平汉铁路时,敌人的飞机来了、装甲车来了,一群群黑苍蝇似的增援敌兵凭借了铁路运输飞快地调动、集结……
是一番刀光剑影,又是一场血肉相搏,伤痕累累的一纵才突破重围,进入安陆大鹤山稍事休息。
这时,中原局新的作战命令火速下达:“北渡襄河,进入豫西。”
时间就是军队!时间就是胜利!王树声司令员和张才千参谋长果断地作出决定:
由三旅副旅长闵学胜同志带领三旅八团、二旅六团大部、警卫团一部分及二纵十五旅部共约三千余人负责,阻击尾追之敢,掩护部队主力过河。
继而对部队发岀命令:“全部轻装,抢渡襄河!”
深夜,星月全无,天空乌云密布。河水不住地猛涨,猛涨。水急浪高,不时地发出一阵阵雄狮般的怒吼。
河滩上,无垠的苇丛在夜风中剧烈地摇曳,低声呜咽着。
部队在王树声司令员、张参谋长的亲自指挥下开始渡河。张参谋长军衣大敞着,一手叉腰,巍然地站立在河岸渡口。
他时而抬手看看表,时而翘首遥望东方微露白光的天空,时而又举起望远镜注视着河对岸及背后敌人的动向。
烟一支接一支地抽,心里如同燃着一把火。
木船像几片树叶似的在波涛汹涌的河面上颠簸着,往返运行。忽然,一股激流涌来,几只木略被推下波谷。
一霎时,船身摇晃、打旋,如同喝醉了酒的醉汉一般。张参谋长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他将手里的半截烟头往地上一扔,大声喊道:“不要慌,稳住桨,两边一起划!”
半晌,船终于稳住了。担任前卫的四团首先安全地渡过了襄河,后续部队继续抢渡。
我军的行动,早已惊动了河西的敌人。当我二旅四团由流水沟渡河之际,敌整七十五师十六旅已奉命赶来堵击,在襄河西岸岛口附近与我先头部队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张参谋长听到对岸有枪声,知道有情况,他操起报话器,大声命令道:“四团必须坚决打破敌人的堵击!”
十二日拂晓,天刚蒙蒙亮,敌七十五军第六师在敌机的掩护下,从我军背后朝襄河边撵来了,情况十分严重!
不少同志提出:干脆和追敌干它一家伙。
根据长期的作战经验,张参谋长深深知道,将在谋而不在勇。战争中不讲战略的拼命主义是十分有害的。他语气坚定地说:
“同志们,拼命蛮干不是上策,我们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不能只当拼命三郎。我们必须坚决执行上级的指示十突出敌人的重围。只要渡过襄河就是胜利!”
渡河的速度加快了。大部队终于全部渡过了襄河。
正当张参谋长到达河西命令后卫部队开始抢渡时,敌人的追兵已接近渡口,与我后卫部队接上了火。
我英雄的后卫部队的指战员和敌人短兵相接,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敌机在襄河上空盘旋,大炮、机枪猛烈地朝河面、岸边狂轰滥扫,好几只渡船被炸成碎片,整个渡口被敌人的火力严密封锁。
继续抢渡只能造成部队重大伤亡!张参谋长立即通过电台向闵学电副旅长发出命令:“望纵队原计划放弃渡河,利用苇丛作掩护,甩开敌人,迅速北撤,进入伏牛山地区开展济南斗争。”
气势汹汹的追敌终于追到了襄河边,除了看到几片被他们的炮弹炸烂的舢板、无垠的苇丛和滔滔奔流的襄河横在面前,连我军战士的一个影子也见不到了。
就在敌人望河兴叹、哀怨不绝之时,我军已彻底击溃了河西敌人的堵击,正浩浩荡荡地向着武当山挺进!
部队西进不到百里,上级的命令又到了:“敌已重兵设伏,你部须放弃豫西,西渡汉江。”
眼看重峦叠嶂、郁郁葱葱的桐柏山就在近处,眼看一进入桐柏山就能甩掉尾追之敌,获得安全、休整和后勤补给。
可是“兵家似流水,军令如山倒”,王树声这位全军统帅、戎马将军浓眉紧锁,双目圆瞪,把手中的电文来来去去看了好几遍。
最后,他咬一咬牙,狠狠一拔马头,浩浩荡荡的纵队人马全都跟随他转头向西。
八千人马攀过一重重山岭,涉过一条条溪河。最后,他和他的一纵在鄂西大洪山中钟祥、宜城之间的流水沟渡口停下来。
人困马乏的部队面对着汉江。
汉江咆哮着,轰鸣着,翻卷着一江的浊流洪峰,虎视着这支衣衫褴褛的队伍。
这队伍便是中原军区赫赫有名的“铁军”。赫赫威名的钢铁之师的统帅便是他——王树声司令员。
说起来,历史竟这般“捉弄”人,江汉与王树声仿佛结下了不解之“冤”。
他伫立江边,不由忆起:十四年前,他随徐向前指挥下的红四方面军撒出鄂豫皖苏区,往川陕边区大转移途中,在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尾追下,就曾渡过了这条汉江。
而今,多似“旧剧重演”!所不同者:往昔鬼在隆冬枯水季节的上游,今朝则在盛夏洪水泛滥的中游……
不!而今还有最糟糕的两点,约定接应的另一支兄弟部队,早已不知去向;江面也望不见一只渡船的踪影!
部队费了很大的精力,总算觅到了七条船,但船又小得这样可怜、可叹:每条船顶多能搭二十余人。
试想,往返四、五里宽的江面,这千军万马何时才能渡完?况且,开渡还没头绪,天上的敌机、地下的追兵又跟踪而来了……
真的是:进也难啊,退也难!
但作为最高指挥员的王树声,这时只有一个信念:激流勇进!
他布置好强有力的后卫,死死挡住追兵。白天,他要大家隐蔽在野外、地沟,躲避敌机空袭。
清晨、黄昏和夜晚,就抓紧时间,争分夺秒,全力摆渡,并下令轻装、再轻装……
就这样,王树声站在岸边,亲自指挥,心急火燎地指挥渡江两天两夜。直到主力大多过去,追兵迫在眉睫,他才弃岸登舟。
与敌血战的阻击部队三旅八团、二旅六团一个营及部分后勤人员三千四百人,由于敌人援兵大至,未来得及渡河。
该部三旅副旅长闵学胜带领进入伏牛山区坚持斗争,建立新的根据地。
渡过汉江,王树声督师马不卸鞍、人不停步,一股劲儿向北挺进。就在途中,他接到党中央电示,命令他们在鄂西北创建根据地。就在这时,尾随的敌人又追踪而来。
王树声果断指挥,打垮了这股追兵。这才穿过莽莽的晋山,进入武当山区房县上龛地区,与先期到达的原江汉军区罗厚福部会合。自此,大家方始稍稍喘过一口气来。
罗厚福
对于创建鄂西北根据地,王树声毫无思想准备,并且又被任命为根据地的全面负责人,区党委书记兼军区司令员和政治委员。
这在极其艰难困苦的当时,是何等一副重担啊!但王树声没有推卸,没有却步,勇敢地挑起来了。
他深知,这是党的信任,也是革命的需要;纵然自己的政治水平低、领导能力差,决不能向党说二话。
不久,在他主持下,划分了四个军分区,重新整编了部队,并把党、政、军人员撒了下去。
但是,开展活动,创建根据地,又决非设想的那么简单。
别小瞧这鄂西北,虽地势偏僻,群山闭锁,军事上却有独特价值。
由这里西去、北上,可分别直趋川、陕,威逼国民党、蒋介石的大后方。东向、南下,又可兵临武汉、长沙城下。
为此,抗战时期,蒋介石就在这儿蓄意经营,不容异己染指。
武汉沦陷后,国民党湖北省政府曾长期在鄂西北驻扎,老蒋的心腹陈诚也将鄂西北当成所谓“三民主义实验区”,厉行保甲、连坐。
现在我军进来了敌人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急得嗡嗡乱飞。所以,敌人趁我立足未稳,就集中重兵,对我采取了很毒辣的“棋盘战术”。
所谓“棋盘战术”,就是以正规军和保安团、地主武装组成搜剿分队,一个山头挨一个山头地“抓”我军。
我军呢,则以时而合、时而散的“麻雀战术”,漫山飞转,与敌人周旋,弄得敌人头晕脑胀、手酸脚软!
粉碎敌人扫荡后,鄂西北我军帮群众修房子,巩固根据地
战争风云,迅变无常。当部队行至礼山以西的阳平口时,突然遭到国民党六十六军一八五师的阻击。敌人自以为兵多械良,加之占着有利地形,气焰十分嚣张。
王树声全局在胸:不能因小失大,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突破敌人的重围。
根据王树声司令的指示,张参谋长婉言说服了纷纷前来求战的部队指战员,果断地发出命令:“甩开敌人,绕道王家店,全速西进!”
王树声率领南路突围部队,越过平汉线,胜利渡过襄河,然后于宜城西南孔家湾、林家店一带又一次击溃敌人十八师的堵击。
之后,部队经宜城以南李家档、南漳以南报信坡等地继续向西北方向挺进。
敌人的夹击合围一次次失败,眼睁睁地看南路突围部队如同游鱼戏水一样,虽然看得见,就是捉不住。
蒋介石暴跳如雷,加紧调集大军,妄图对我南路突围部队收“聚歼”之功。
蒋介石气急败环。王树声笑逐颜开。他对战士们说道:
“毛主席的这步棋高哇!我们现今就像孙悟空钻进了铁房公主的肚子里;我们动一动,蒋介石就不好受呢,别看他睡的是弾簧床,我们睡的是岩洞老林!”
敌人不断扑空,越恼火越疯狂,简直变成了疯狗,紧紧缠住我军不放。
有一股尾追王树声的敌军特别狡猾,伪装成我军“掉队”的,先打掉了我们的头道哨,二道岗哨发斯之后,大家才脱险,可随后又“缠”上了,追了近一个星期。
这天,王树声率部急行军一昼夜,来到神农架的千家老林,发现有一处地形像“囚笼”
他灵机一动,命刘昌毅带队,早早把队伍埋伏于四周,只等着“疯狗”到来。
果然,中午时分,“疯狗”来了。大家在隐蔽体后面看得一清二楚:那当官的骑着高头大马,叼着雪茄,耀武扬威。
官太太则坐着滑竿,颤颤悠悠,头发像乱蓬蓬的鸡窝,蜘喝了人血一样猩红……
等这帮家伙大摇大摆亩进“囚笼”,王树声高举左轮枪“叭”地一声,紧跟着就是一片杀声和枪响,把敌人打了个晕头转向,乱成一锅粥:
有的钻刺窝,有的跳悬岩,敌人的指挥首,也连人带马掉落崖下,丧了狗命。个把小时结束战斗,缴获了大批战利品
大伙这才比较舒畅地出了口气,连着几天,敌人老实多了,王树声和下属们也白日吃得自在,夜晚睡得安稳。
刘昌毅旅长是王树声麾下的一员猛将,素有“活张飞”的美誉。抗战时期,就有这样说法:“皮定均的拿手好戏是游击,打大仗要数刘昌毅。”
皮、刘二将成了王树声的左右手。刘昌毅用兵是“多多益善”抗战胜利前后,不少仗是以他为“主将”打的,每战他都身先士卒。
中原突围前,在息县城郊的二次行军中,他打前锋;忽与敌遭遇。他一听枪响,端看望远镜就冲上去了。
因距敌过近,被一枪打中右手腕,并打穿了右腮帮。这样,老伤加新伤,刘昌毅身上共达十三处,几乎遍身“革命花”。
组织上安排他到后方修养,他脖子一拧,说:
“蒋介石这个龟孙儿,把老子的嘴巴打歪了,不能便宜了他!我要请毛主席再多给我点兵,跟这个大坏蛋算帐;不为国为民除了这个大害,我刘昌毅誓不下战场!”
很陂河突围时,皮定均旅作为掩护部队,完成任务后转赴皖西去了,王树声常为百己少了一只得力的“臂膀”而惋惜,好在还有刘昌毅这只“铁拳”。
可在转战鄂西北中,王树声对这位“活张飞”,却是既十分珍爱,又有些担心害怕:
珍爱是因为,中原突围一路上,正是依靠这员猛将,带兵死命拼搏,挡住了凶狠的追兵,保证了全军胜利抢渡过汉江。
然而,王树声却认为,在进入创建根据地的新时期,为保全实力,防止被敌人重点跟踪追击,这种大打硬拼的战术,就非上策了。
刘昌毅和王树声观点不同,他认为敌人的搜剿队兵力不多,一般是保安团一个连搭配正规军一个营组成一个加强营建制,我军完全可以集中兵力吃掉几路。
一开始,刘昌毅还经常说:“敌人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一个手指头就能干掉他们一队人马!”
八月上旬,部队进至房县西南穆河地区,敌整编十六旅尾随紧追,不时对我军袭扰。
十三日,刘昌毅指挥七团两个营在一段险要山道两侧设伏,以假象造成敌人错觉。
待敌全部进入我军伏击圈时,我军轻重火器齐发,打得敌人仓皇失措,后无退路,前临悬崖绝壁,成了瓮中之鳖。
此仗,我军一举全歼该旅四十七团一个加强营约四百余人,缴获迫击炮四门、重机枪四挺,我军仅轻伤一人。
缴获大批武器的我军战士们
这场战斗对于我军打开鄂西北的局面起了重要作用。但也引起敌人震惊,武汉行营迅即调来大批部队加强了对鄂西北的“清剿”力量。
有鉴于此,王树声坚决不同意刘昌毅继续打大仗。
刘昌毅毕竟是纵队副司令员兼三旅旅长,真正作战时,他还是非常尊重王树声司令员意见的。
八月二十一日凌晨,启明星高悬,东方微露鱼肚白。
走在队伍中间的张才千参谋长,迎着晨风,酣畅地呼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浑身感到异常地的轻松。
连续两个月的作战,三十四岁的他显得比以往消瘦多了,额骨突出,眼窝深陷,宽阔的前额上的几道皱绞显得更深了,双鬓增加不少新的白发。
只有深邃的、充满智慧的眼睛里,始终燃烧着一团火焰,他边走边默默地回想着连日来的战斗和以后战斗的构思。
忽然,先头部队向他报告:“前面发现敌人!”
原来,当我前卫部队二旅抵进石化街以西苍峪沟地区时,突然遭到了敌一八五师五五三团的阻击。
与此同时,驻石化街的敌六十四师一一三团两个营也对我
后卫部队三旅栽击,企图与敌五五三团一起,对我形成夹击之势。
这个意外的情况使张参谋长不禁微事一怔:这半个多月来,部队一次又一次地遭到敌人的前堵后追,体力消耗很大,至今未能得到很好地休息。
这时,又面临着新的战斗情况,部队能顶得住吗?
战士们情绪高昂:“坚决粉碎敌人的阴谋!坚决完成突围任务!首长指到哪里我们打到哪里!”
狡猾的敌人首尾呼应。他们倚仗有利地形和猛烈的火力,对我军同时发起疯狂的攻击。
纵队命令三旅七团、九团坚决阻击尾追乏敌,二旅四团、五团及十五旅四十五团坚决突破敌人的堵截。
英雄的七团、九团,在刘昌毅副司令的亲自指挥下,迅速与尾追之敌一五三团两个营展开了顽强的战斗。
能攻善守的二旅四团及十五旅四十五团,由张参谋长直接指挥,立即向石化街方向运动。
担任生攻的四团在团长王定烈同志的率领下,对阻击我军的敌五五三团发起勇猛的反冲击。
四团是一支具有光荣革命历史的部队,早在抗战时期便以“能征惯战”驰名中原。
张参谋长视其为“钢刀”“利剑”,常常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们。
用张参谋长的话说:“这是一支攻必克、守必固的过得硬的部队。”
他们当中大都是经受过长期革命斗争考验的老向志,有许多还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都是一些见了敌人“眼发红”上了战场如猛虎的勇士。
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他们义愤填膺,怒火燃烧,猛打猛冲,势不可挡,敌人的防线很快被摧毁。
石化街外围之敌,纷遍溃退至黑山口一线,企图凭据高山除续阻止我军西进。
我军勇克石化街
黑山口,位于石化街西南侧苍峪沟一带,此处山高坡陡路险,是通往鄂西保康山区的咽喉,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
敌人的机枪、大炮,弹如飞雨,严密地封锁着山口通道,山头的敌人时不时地发出狂妄至极的喊声。
英雄的四团指战员们被一敌人反动气焰给惹怒了,他们冒着敌人的松林弹雨而不顾一切地往黑山口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由于地形于我十分不利,加之敌人一个团的兵力组成浓密的火网,使我军几次攻击均未奏效,伤亡极大。
许多战友的牺牲,加之山头敌人的狂妄气焰,使指战员们的悲愤情绪发展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不少同志把上衣都脱了,光着膀子,要求组织敢死队,决心和敌人决一死战,为死难的战友报仇。
团长王定烈被战士们的情绪深深感染了。眼望着阵地前一具具血肉模糊的战友尸体,心头一股怒火直往胸口窜。
他是多么希望和指战员们一道和敌人来个刺刀见红啊!可是这能行吗?
有好些同志由于体力消耗太大,疲劳得连腿也迈不开了,有几个战士冲锋时竟然昏倒在山坡跟前了。
如果继续硬拼,只能给部队带来更大的伤亡。他立即向纵队张才千参谋长报告情况。
其实这一切,张参谋长刚才在望远镜里已看得一清二楚了,并已部署了新的战斗方案,即命令四团:
“全团占领有利地形,尽可能控制山头制高点,抓紧构筑工事。除留少数部队警戒,其余人员一律睡觉。”
当时,一些同志禁不住嘀咕起来,眼下和敌人可算是剑拔弩张,谁还有心思睡觉呢?
张参谋长十分严肃地强调:“任何人都要执行,立即休息,不得违令!”
指战员们真不知道张才千参谋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面山头的敌人就更是如坠云里雾里了,刚才还是枪声大作,杀声连天的苍峪沟,一下子变得死一般的沉寂,如同无人之境。
对于我军的灵活多变、虚实莫测的战术,国民党是早就领教过了的。眼下不知我军又玩什么新计谋。
敌人的指挥官心神不安地不时探出身来,举起望远镜,四下追寻着我军的踪影。看到的却是茫茫的群山,郁郁的林海,淡淡的云雾。
敌人以为我军攻击失利,寻路溃逃了,一时不禁自鸣得意起来,却万万没想到,我军指战员就在他们的眼睛鼻子底下酣然大睡。
下午,约摸五点钟的光景,夕阳西斜,满山遍野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
张参谋长来到了山头阵地上,一见面,他便爽朗地问:“大家休息好了没有?"同志们齐声回答:“休息好了!”
“好!”张参谋高兴地把手中的拐棍儿一挥,大声命令道,“全团所有的重火器集中火力负责掩护,其余部队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黑山口!给我拿下黑山口!”
此时,黑山口的敌人早已放松了警戒,他们完全以胜利者自居。狂欢的狂欢,嗷叫的嗷叫,洗脸的洗脸,睡觉的睡觉。
当官的都纷纷跑到后山松林里各自抚慰起自己受惊的太太,当兵的早已三五成群地下山来搜罗吃的。
一些形似饿狼的家伙正为一块肉,一只鸡腿或是一块糯米粑,翻滚捶打,争抢得不亦乐乎。
我四团指战员在张参谋长的直接指挥下,乘势向黑山口逼近,敌人竟然毫无察觉。
当我四团部队如同神兵天降全部出现在敌人阵前时,敌人一下子乱了。
他们的第一道防线被我军突破后,纷纷撤至主峰,居高顽抗。我四团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及八二迫击炮向敌人猛烈开火。
但黑山口的敌人也凭借有利地形,迅速组织了火力反击,我四团部队被敌人猛烈的火力封锁在山坡洼地里,一时抬不起头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张参谋长边指挥边对部队进行了紧急的战场动员:
“同志们,现在我军是腹背受敌,是存是亡,在此一举。我们一定要发挥英勇顽强、前仆后继的精神,坚决拿下黑山口! 为死难的烈士报仇!”
话音刚落,全团指战员齐声高喊:“冲啊!杀呀!”朝黑山口猛扑上去。
敌人经不住我军这势不可挡的冲击,精神上首先垮下了。未等我军全部冲上山头阵地,敌入便丢盔弃甲,抱头逃窜。
敌团长竟化装成士兵跑在最前头。号称王牌的敌一八五师五五三团被我军彻底击溃了!三百余敌人被歼灭。
同时,我军缴获敌人山炮四门,迫击炮一门,电台两部,轻机枪三挺,步枪数十支,马十几匹。
不一会儿,我军三旅七团、九团在刘昌毅副司令的亲自指挥下也彻底打跨了尾追之敌,凯旋而归。
夜幕降落,明月东升,皎洁的月光洒满群山。在月亮的映照下,战士们汗尘满面的脸上挂着胜利的喜悦。
山谷间,欢声笑语,经久不息,人们深深地沉浸在无限的欢欣之中。
王树声司令员、张才干参谋长翘首遥望着西北方向迷蒙的山影,双眼闪烁着兴奋的泪光。
九月中旬,刘昌毅带领七团攻打均县草店和县城南关,消灭敌人一个保安团,缴获一批弹药和部队过冬急需的物资。
特别是弄到一幅二十万分之一的鄂西北地图,解决了纵队一直使用省区图不便于指挥作战的燃眉之急。
鄂西北军区部队迅速地战略展开,使敌人惊恐万状。国民党最高当局多次电令武汉行营“加紧清剿”。
敌以数十倍于我军之兵力,采取“分割进剿”的策略,切断我各游击区的联系,逐步将我军从各活动区域挤压出来。
随着冬季的到来,斗争形势日趋恶化,部队连续作战,弹药极缺,服装、粮食等给养得不到补充。加之鄂西北地瘠人稀,许多地方连吃水都很困难。
部队几度进入神农架原始森林,在荒山野岭、天寒地冻的恶劣条件下作战,战斗和非战斗减员不断增加,面临着自成立以来最为严峻的考验。
部队冒着暴雪转战神农架山区
转眼到了1946年11月初,王树声好几天还没有吃到一口东西,饿得东倒西歪。
警卫员李树林、白金泉到处找吃的。后来碰到侦察连在煮野菜,就硬着头皮,为首长讨了半茶缸。
王树声一问是侦察连的,半口也不吃,说他们更需要,逼着送了回去。
再说住宿,夏天还好受点,冬天北风呼呼夹大雪,可就难受透了。
小警卫员们怕首长冷不过,夜晚睡觉时,常當把王树声夹在中间;
可一觉醒来,住往又是首长睡到了他们旁边,用他那微弱的体温,暖着其中最年幼的一个。
实在冻得睡不着时,王树声就跟小鬼们讲他们当年在家乡闹革命和长征的故事。他常说:
“我们现在吃一些苦,正是为了我们子孙后代不再受压迫、受剥削;我们现在吃不上、穿不上,也正是为了他们今后有工作、有饭吃、有衣穿。”
他还风趣地说:“你们想想,谁能像咱们一样,头顶星星睡大山,原始森林草当餐啊!哼哼,这种神仙过的目子;只怕胜利后想过也过不上哩。”
这些火辣辣的语言,怎能不感染得战士们浑身热滚滚的!
然而,眼下鄂西北的形势却越发严重了。
初进入鄂西北之时,以王树声为首的区党委,也划定了军分区,派出了党、政干部和队伍,想就地展开工作。
可在反动统治严密、毫无群众基础、又缺乏地方干部的情况下,创建根据地的工作,实在难奏大效,充其量,一些地方不过是摆出了一副县、区空架子而已!
没有坚实的根据地,我军就扎不下根来,只有没日波夜地疲于奔命,兵员、物力也只减无增;
相反,敌人立足本土,随心所欲,供应充分,越聚越多。双方力量的对比和战局,对我是日趋不利了。
这些,王树声都看在眼里,虑在心头。这年11月底,他决定派出一支精悍的队伍,试探能否入陕。副司令员兼三旅旅长刘昌毅遂请命前往。
这位刘旅长,真不愧是一员虎将。他飞兵猛进,一家伙就插到敌人老窝附近——距均县仅20里外的地方。
他正准备过江探个究竟。不巧,正好碰到前来围剿的敌人主力,敌军凭着数倍于我军的兵力把他们包围、分割开来了。
他带队硬冲、硬杀出来,却与司令部断了联系。
敌军几个旅的兵力把一纵分割成两截以后,刘昌毅副司令员急了,组织起所有机动火力,愤怒地向密集的敌人倾泻,像割禾草一样,敌人被割倒了一大片。
敌人为策万全,还调来了十几门山炮和数十门迫击炮,疯狂地朝刘部阵地猛轰。
敌军越来越多,火力越来越强。敌人犹如长江流经三峡时的恶浪,掀天揭地而来;我军阵地犹如江中的中流旅柱,迄立不俱。
激战两个小时,局势越来越危急。
刘昌毅副司令员见敌军被吸引过来,估计纵队主力已经脱险,就组织起一次反冲锋。
击退敌人后,乘敌人组织冲锋的间隙,避开敌人正面,以最快的速度跳岀敌人包围圈,撤退进深山密林中。他们用“捉迷藏”的方式与敌人周旋。
直到四天后,刘昌毅副司令员带领部队才与王树声所在的纵队主力会合。
敌人并非白痴,也看准了我军没有后方、疲惫和弹药不足、孤军奋战的致命弱点。
他们仗其地利和优势的兵力,把我外围的小股部队,日复一日地消磨了不少;竹山、竹溪的我第一军分区,就这样失掉了。
敌人得手后,愈发猖狂,聚集重兵,于年底向我武当山中心地区压来。
这里,地势形如“笼子”,我军又似乎被关进笼子的“猛虎”分散、突围两难;
加之,我大部分指战员恋地恋战心切,一场殊死决战就在这儿展开了。
开始,王明贵旅长带一个团,阻敌于东山,打得十分顽强。敌人再增调了三个旅的兵力强攻,东山就难守住了。
屏障既失,敌即趁势将刘昌毅副司令员率领的第七团,围在康家山。
这位猛将虽奋不顾身,指挥部队竭力拼杀,终因敌众我寡,弹尽粮绝,外无援兵,而失败了。
中原军区为了保存实力,在刘昌毅无法与主力会合的情况下,命令刘昌毅帯领残存的三百余人,突出重围后到皖西去建立新的根据地。于是,刘昌毅朝皖西而去。
一路上,刘昌毅收拢千余名打散的干部战士,以退为进,千里回师大别山。
我军攻克敌人封锁线碉堡后,跨过险阻继续前进
在皖西地方党的密切配合下,刘昌毅开辟了地跨九县的皖西根据地,组建了拥有三个支队四千余人的皖西人民自卫军,积极配合了全国其他解放区的作战。
王树声的这一只有力的“铁拳”,从此失去,全军的“元气”也大伤了!
他和其他党委成员,不得不面对新的困境,作出新的部署:取消军分区,改建三个支队,部分就地坚持,部分南过长江。
一九四七年的春节到了。即使在这硝烟弥漫的岁月,大家也决不会忘记美好的传统佳节。除夕当天,王树声兴致勃勃地对大伙说:
“过年啦,咱们怎么也得想法弄点好吃的吧?”
大家自然一口说好。王树声就照着侦察员的报告,亲率队伍,趁群众凌晨放鞭炮庆祝新春之际,扑到了敌人一个小镇。
这样不仅美美地打了一餐“牙祭”,还缴获了一些弹药。等敌人援军赶倒,他们早一飞而去了。
这时,跟随王树声的,就剩下张才千参谋长率领的一支千人左右的小部队了。
他们边战边走,向荆(门)、当(阳)、远(安)一带游动,捕捉突围南渡的战机。
那是早春二月的一个黄昏,他们转战途中,来到保康、远安两县间的一座高山。
王树声即观察地形,并仔细研究地图,发现这里出奇的险要:几十里长的一条山沟,夹岸悬崖峭立,右边又是一条小河。
前方出口为一高耸的山坝,如要继续南进,必须控制此山坝,方可保证安全。
王树声于是命侦察科长,带一支精悍的小分队,连夜出发,限次日上午十点钟,定要占领出口的山坯!
万万没想到,这个“馋猫”似的侦察科长,出发不远,就被途中小股敌人粘住了,拖延了好大一阵工夫,酿成了一场大灾大难……
第二天,王树声以为派岀的尖兵,肯定已占据了岀口山坝的制高点,就比较放心大胆地带队下山,进了沟道。
正扬鞭催马稳稳当当地走着,突然,左、右、后三面枪声响了!
王树声嗖地从马背上一滚而下,挥着左轮手枪,连声疾呼:
“同志们,快上左翼高山,快,快!”大家这才猛一惊醒,奋起反击。
王树声在警卫员李树林、阎双喜、白金泉等战士的保护下,拉着一匹大骡子的尾巴,冲上了陡峭的山顶,抢占了制高点。全力掩护大家,又陆陆续续集结起来。
但一清点:电台丢掉了,侦察队散了,战上也损失了大半,不过数百人了!
这时,险情仍然有增无减。
王树声那被折磨得孱弱不堪的身躯,怎能再承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他的血压急剧上升,昏沉沉再难以支撑下去;而战马也牺牲殆尽,他只有躺担架了。
可王树声又怎么忍心叫满面蜡黄、饥肠辘辘的战士们,抬着自己攀山越岭呢?
他多次谢绝了同志们的盛情关怀,紧咬牙关,随着大队,迈着艰难的歩伐;同时,内心里翻腾着“失蹄鄂西北”的苦涩……
中央得知王树声病情沉重的讯息,从保护干部出发,安排他回解放区治疗,
从此,南路突围部队的两路,一路由刘昌毅率领,在皖西坚持斗争,另一路由张才千率领,在江南坚持游击战争。
王树声虽然离开了队伍,可他的心又怎能和大家分开?!
在辗转北上、回归解放区的途中,他没忘了在荆门布置地下党组织,要与留下的部队保持密切联系,叮嘱他们,要千方百计设法掩护遇险的同志;
经上海时,他又派专人潜回鄂西北,建立秘密地下组织,联络并接送失散的人员……
他还在漂泊的征途和苦痛的病榻上,细纸回顾了鄂西北的战斗历程,具体分析了其中的得失,并在山西晋城休养中,向党中央写出了长篇报告。
在报告中,他为自己未能创建鄂西北根据地而沉痛自责,请求处分。
毛主席比王树声站得更高,看得更远,他看到王树声写的自责报告后,亲笔批示:“
你在鄂西北坚持斗争半年,极大地援助着老解放区的作战,并对今后长期战争起更大的作用,有功无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