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的戈壁日记(戈壁深处的编辑部)
荒野的戈壁日记(戈壁深处的编辑部)其实,我们的编辑部,没有“编辑部”门牌,也没有主编、编辑这些明确的编制,是宣传部的同事们兼任着编辑工作,但是,编辑部深深地铭刻在石油文学作者以及茫崖石棉矿等所有戈壁开拓者的心里。《瀚海魂》编辑部也在冷湖邮局成了热门投递地址。投稿信上只要写着《瀚海魂》编辑部,邮递员就送到宣传部绿色活动板房,也有司机或者石油人、茫棉人捎来稿件。每一个信封上的字都写得工工整整,有的还把“编辑部”三个字加粗加黑,以格外醒目的字引起邮局和编辑部的重视。无论是厚厚的还是薄薄的信封,在我的手中都那样有分量:那是可敬可爱的作者对文学的向往,对柴达木的热爱,对编辑部的信任。我每次都充满崇敬地抽出信件,认真地展开,一字不漏地阅读,然后给作者回信,寄杂志。还好,油田同意办刊,戈壁深处有了第一个文学季刊《瀚海魂》,来过油田的著名散文家李若冰为刊物题了词。在油田宣传部绿色的活动板房里有了第一个文学编辑部。也就在一间小小的活动板房里
《瀚海魂》创刊号。
《瀚海魂》创刊号首页。
作者李玉真在编辑部审稿。(本稿图片由李玉真提供)
1979年冬。我第一次把自认为是文学作品的《丝语》的每一个字抄写在信笺的格子里,非常慎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把装着稿件的信封放进羊皮大衣里面的衣兜里,戴上狗皮帽子,顶着呼啸的风沙,去戈壁矿区唯一的邮局,双手捧着信封,庄严地递给邮递员。稿件是寄给两千里以远的《青海日报》编辑部。交通尚未畅通,如果没遇上狂风沙暴,十几天才能到。从此我每天早晨睁开眼来就计算时间,夜晚常梦见我的稿件在风沙里飞舞,最后不知去向。
那是青海省最西端与新疆若羌比邻的茫崖石棉矿区,在瀚海深处,如同远离人间的原始部落。鸟不肯来,草不能长,高寒、缺氧、干旱、风沙,每天侵袭着三千石棉工人。他们坚持着,采出的石棉纤维长度位居全国榜首,用于国防建设。那时以艰苦为荣,一切困难都不在话下。我们这群来自城市大专院校的青年,不在乎嘴唇干裂,干活喘不过气,但是在乎精神上的缺失。于是我们拼命读书,编排节目,组织演出。但是远远不够。我觉得应该让外面的世界了解戈壁深处为国家开采矿山的人们,我开始了文学创作,从此有了期盼的煎熬。1980年春,我第一次收到《青海日报》编辑部寄来的发表我文章《丝语》的报纸,惊喜了一大群人。那时茫崖石棉矿的作者屈指可数,这份《青海日报》激发了更多文学爱好者的创作热情。从此,“编辑部”成为滋润干渴心田的春雨。我们有了希望,相信只要努力,总有春雨降临。
1985年,因为我的一篇小说获得上海《文学报》命题文学全国征文一等奖,原青海省广播电视厅、原青海省文化厅约我改成电影,拟在青海油田拍摄,我调到油田宣传部。
东进八百里,到了冷湖石油基地,依然在柴达木大戈壁上,文学报刊编辑部依然远在天边。投稿后能否发表,一群作者望眼欲穿。我向宣传部长提出,油田办自己的文学杂志吧。部长说,好啊,你写个申请报告。那个夜晚,激情快把纸点燃了。次日,部长看了报告,笑着说,你这哪是报告,是充满豪情的散文呀!
还好,油田同意办刊,戈壁深处有了第一个文学季刊《瀚海魂》,来过油田的著名散文家李若冰为刊物题了词。在油田宣传部绿色的活动板房里有了第一个文学编辑部。也就在一间小小的活动板房里,我们办了第一个报告文学学习班,为创刊号挑选作品的作者讲课、改稿。1988年,第一期《瀚海魂》问世了。石油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文学杂志。
其实,我们的编辑部,没有“编辑部”门牌,也没有主编、编辑这些明确的编制,是宣传部的同事们兼任着编辑工作,但是,编辑部深深地铭刻在石油文学作者以及茫崖石棉矿等所有戈壁开拓者的心里。《瀚海魂》编辑部也在冷湖邮局成了热门投递地址。投稿信上只要写着《瀚海魂》编辑部,邮递员就送到宣传部绿色活动板房,也有司机或者石油人、茫棉人捎来稿件。每一个信封上的字都写得工工整整,有的还把“编辑部”三个字加粗加黑,以格外醒目的字引起邮局和编辑部的重视。无论是厚厚的还是薄薄的信封,在我的手中都那样有分量:那是可敬可爱的作者对文学的向往,对柴达木的热爱,对编辑部的信任。我每次都充满崇敬地抽出信件,认真地展开,一字不漏地阅读,然后给作者回信,寄杂志。
我的手中有了一个个“催泪弹”。要么是作者对文学以及编辑部充满激情的赞美与希望,要么是风沙中不畏艰难的开拓者的经历。虽然有一些文章还缺少文学味,但是,令人感动的正是那些毫不矫情的真实情感、真实场景。开拓者分散在十二万平方公里的戈壁沙漠、荒山野岭,长年工作在艰苦环境中,他们的文章有那片土地那些人的气质,由此也铸造了文学杂志《瀚海魂》和编辑部的风格,那就是朴实纯真。
有了编辑部,我们的活动板房热闹了,时常有人来要杂志,交稿件,学习写作方法。也有人来讲自己或别人的故事,希望我们写出来发表。有一次一个工衣上还有油污的钻工大哥匆匆来到编辑部,说是有事一会就走,希望我去花土沟采访寡妇新村。这个村名让我大吃一惊。遗憾的是我正要去西北大学中文系作家班就读,只能把这个采访计划捂在心里。一年后的第一个暑假,我从西安直奔花土沟寻找寡妇新村。采访一周,流泪七天。那是钻工家属区,女人们一年半载见不到丈夫,就戏称家属区为寡妇新村。我写的那篇报告文学,记载了那群女人的思念、失落,以及艰难和执着地坚守戈壁、坚守家庭的故事。
柴达木戈壁荒漠到处都有感人的故事,创作素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编辑部与作者对同一片土地有同样的感受和感情,我们去采访,也去看望和发现钻井队、采油队那些野外队的作者。我在昆仑山下一个钻井队认识了李庆芝,发现她喜欢写诗,参加朗诵比赛,而且她了解很多钻井姑娘的故事,我就鼓励她把故事写出来。返回编辑部之后,我给她寄了文学写作知识等书籍。她很快就成功地走上了文学之路。油田作家曹建川的作品上了《小说月报》《小说选刊》《散文选刊》,他参加了全国文代会。这样的油田作家后浪推前浪,已经形成一支有实力的文学队伍。他们早已扩展视野,纵深历史,提升文学品味,让《瀚海魂》气象万千,也吸引了油田外面的作家、全国著名作家寄来文学作品。
我曾任《瀚海魂》编辑部主任,现已退休多年。创刊三十多年了,编辑部依然忠实地服务于作者;《瀚海魂》依然向广阔的世界讲述戈壁荒漠开拓发展的故事,吸纳外面的作品,也输送戈壁一样纯朴的不断提高质量的文学作者。
作者:李玉真 稿件来源:青海日报 声明:以上内容版权为《青海日报》所属媒体平台所有,未经许可禁止转载,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