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的极限完整版(控制的极限)
控制的极限完整版(控制的极限)林枞走出了校门,在一起20路公交车的站牌下站着,没有人按顺序排队,车开过来,他被人拥挤着推上了公交车,在黄色的老弱病残专椅上坐了下来,戴上耳机,鲍勃·迪伦的歌声响起,他双手撑着手杖,闭上了眼睛。右转,进入师范大学的后门,走过一个旧书摊,左转下台阶,右转下台阶,左转,一棵大榕树下着各种包裹快件,顺丰快递、圆通快递、EMS快递、金峰快递、韵达快递、申通快递。右转,下台阶,左边是学生宿舍楼,右边有个小广场,一群女学生排成两排,在排练晚会舞蹈。继续往前走,左边是学生宿舍楼,右边是陡峭的台阶,下边是巨大的篮球场,边上全是高大的樟树,林枞靠在护栏上,看着下面空荡荡的篮球场,左边是五个水泥地篮球场,右边是用铁丝网围住的两个橡胶地面篮球场,橡胶皮几乎剥落光了,地面斑驳,有一个篮球架上的篮筐也已消失不见。他抽完一支烟,继续往前走,左边是打印店、打印店、超市、打印店、中国银行取款机、工商银行取款机。右边是多媒
《控制的极限》是吉姆·贾木许的一部电影。第一次看这部电影就是和文中的男主角林枞一起看的。他是我十几年的好朋友,艺术家,特别像贾木许电影里的人物。这是他的正常生活状态。
林枞醒来,伸手拿起放在台灯边上民国时期的金边圆眼镜,拿起一包金桥烟,是空的,在烟灰缸里翻了翻,找出最长的一支,点上,俯身捞起掉在床下的鼻孔鸡布偶垫在背后,靠墙壁坐着,右肩靠着《低俗小说》的海报,左肩靠着《水牛城66》,一边抽烟一边看着前方,墙上本来是一扇窗户,用木板封住了了,漏光,上面用塑料图钉贴着一张《Wish You Were Here》的海报,边上围绕着几张宝丽来照片,是他和女朋友的合影,女朋友还在他边上睡着,怀里抱着一只轻松熊,面朝着床的内侧,弥勒菩萨、瞿汝稷、普济、维特根斯坦、罗素、大卫·林奇、阿尔都塞、胡赛尔、诺姆·乔姆斯基、村上龙、卡佛、布考斯基、黑泽明、贝克特、霍华德·苏伯、罗伯·格里耶。林枞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知道他今天必须去干一件事情。
他起床,从床边的衣服中翻出一条内裤,套上。从底部标着蓝、绿、白、黑的四款牙膏里挑中黑色的狮王,把正在充电的全自动牙刷拔下,和洗面奶、剃须刀、剃须泡沫一起放进洗脸盆里,顺手扯下挂在门后的毛巾,茱莉安·摩尔的乳房露了出来。
他从堆满衣物的架子上拉出一条宽松的花裤子和一件黑色绸布道行外袍,抽出一叠帽子最中间的那顶渔夫帽,戴上,拿起靠在门边的古董手杖和桌上一个红色封皮的笔记本,拉开黄色的门,关门,绿色门上的《上海异人娼馆》摇摇欲坠。
他沿着粗糙水泥和铝合金扶手的旋转楼梯慢慢地走下去,皮鞋鞋底坚硬。
房东家的老母狗贝贝随着他跑下坡,又折身跑回,六个乳头摇摇晃晃一直在地面来回蹭。林枞在拐角处的小卖铺买了一包金桥,出门右转继续上坡,两旁都是餐饮店,莆田卤面、兰州拉面、四川烤鱼、杭州小笼包、闽东小炒、台湾奶茶、还有新开不久的黄焖鸡,这些老板都跟他很熟,除了那家沙县小吃,四年前,他还是单身,有一次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饿了三天两夜,从所有的衣服口袋里找到五块钱下去吃了一大碗拌面,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原封不动全都吐了出来。走到坡顶,他拐进一家叫做"早餐店"的早餐店,点了两个油饼,一根油条和一碗加糖的豆浆。
右转,继续上坡,走进一家台球馆,老板娘用收银台的电脑玩蜘蛛纸牌,没有人在打台球,老板和另外三个人正在玩"五十K"的扑克游戏,一局两百,林枞站在那个空的鹦鹉架下抽烟,默默看着他们打了三局,一轮结束,开始交换搭档,林枞走出台球店,继续上坡,边上全部是理发店,他走进一家最破烂的叫做"蒙泰坦"的理发店,取下帽子,拿起一把梳子梳理披肩长发,店里只有一个黄头发的小弟,背对林枞坐在椅上,用一台山寨的IPAD看抗日战争片,一个女特工被一群日本鬼子按在野地里强奸,之后她突然跃起,裤子自动穿好了,一口气杀死所有的日本鬼子。他伸手拉回她正在被强奸的镜头继续看。林枞放回梳子,戴上帽子,出门右拐继续上坡。左拐,上坡,环形弯道,左边是一个正在营业的"潘多拉日租公寓"和一间倒闭的"阿凡达酒吧",右边是一座"琉球墓园",铁门打开着,有一个老头正在里面打扫落叶,里面有一个亭子,亭子下有好几个墓碑,边上全是龙眼树,树间也散落着几个墓碑。林枞靠着墓园红色的围墙往上走,右转绕过一个大垃圾堆,继续上坡,左边是福鼎鱼丸,铁板鱿鱼,炖罐店,珍珠奶茶、小卖铺。右边是心连心餐馆,小卖部,好宜快餐,小卖部,小卖部,莆田卤面,小卖部,天津老鸭粉丝汤,莆田卤面,肯麦乐汉堡。
右转,进入师范大学的后门,走过一个旧书摊,左转下台阶,右转下台阶,左转,一棵大榕树下着各种包裹快件,顺丰快递、圆通快递、EMS快递、金峰快递、韵达快递、申通快递。右转,下台阶,左边是学生宿舍楼,右边有个小广场,一群女学生排成两排,在排练晚会舞蹈。继续往前走,左边是学生宿舍楼,右边是陡峭的台阶,下边是巨大的篮球场,边上全是高大的樟树,林枞靠在护栏上,看着下面空荡荡的篮球场,左边是五个水泥地篮球场,右边是用铁丝网围住的两个橡胶地面篮球场,橡胶皮几乎剥落光了,地面斑驳,有一个篮球架上的篮筐也已消失不见。他抽完一支烟,继续往前走,左边是打印店、打印店、超市、打印店、中国银行取款机、工商银行取款机。右边是多媒体教学楼。他在丁字路口站住了:左边是上坡,一座公园和网球场;右边是下坡,全是教学楼。他右转下坡,再左转下坡,保持逆行,迎面走来的学生都在打量着他,他一直看着前方,面无表情。左转的环形坡道,左边是图书馆,右边是用铁丝网围起的地面开裂的篮球场,已经废弃了,铁门锁着。在路的尽头处有一棵很大的榕树,树下砌着圆形的水泥坛。他坐在那边抽了一支烟,右转,继续向前走,左边是棺材形状的体育馆,右边是铁丝网围住的有橡胶跑道的足球场,几乎全是人。
林枞走出了校门,在一起20路公交车的站牌下站着,没有人按顺序排队,车开过来,他被人拥挤着推上了公交车,在黄色的老弱病残专椅上坐了下来,戴上耳机,鲍勃·迪伦的歌声响起,他双手撑着手杖,闭上了眼睛。
公交车在火车站停下,林枞进站排队买票,过安检,进站,在麦当劳要了一杯大可乐,慢慢喝完之后走进候车厅,排队检票,跟着人群走过长长的通道,站在扶手电梯上下到站台,看了看地标,向右拐,走到一号头等座车厢,在尾部的位置靠窗坐下,这是一个有独立包厢的车厢,这间只有两个座位,和他同车厢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学生模样,进来前看了他一眼,只敢坐在半张椅子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背包。林枞坐下之后就没有张开眼睛,双手撑着手杖,头靠在椅背上,微微仰着,翘起的下巴上还有几根没有剃干净的胡须在阳光中发光,动车开过一座跨江大桥,江上有很多采沙船,左岸是高楼,右岸是破败的村落。动车驶入隧道,从黑暗中冲出,又驶入隧道,冲出,又驶入隧道,冲出,经过几座山之后,进入一大片平原,两旁全是田野,车上的广播一直在介绍下一个城市的旅游景点。在播报第五个站点的时候,林枞睁开眼站了起来,正在看手机的女孩赶紧侧身让他走出去。
林枞站在车厢的交接处,面对车门站着,玻璃窗上浮现出他隐隐约约的影子,一闪而过,一闪而过。
林枞走出火车站,取下耳机,站在广场边上抽了一支烟,伸手拦下一辆的士,弯身钻进后座。
的士在一座公园边上停了下来,林枞下车,走到售票处,把笔记本打开,从夹页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买了一张五毛钱的门票,把零钱一一夹进笔记本,其中两页中间还并排夹着三个一块钱的硬币。走进公园之后,他一直沿着一条石板路往前走,绕了好几个圈,在一个看上去几乎已经废弃的投币式饮料机前停了下来,把笔记本里的硬币投了进去,掉下一瓶可口可乐,他打开,喝了第一口,然后把那瓶可乐放在了饮料机边上,继续往前走。
快走到一个湖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第一次露出了微笑,拿出一支烟,点着,抽完之后仍在地上,踩灭,朝着湖边一把太阳伞的新疆烧烤摊走去。
"一串羊肉串?多点辣椒和孜然。"老板是个中年人,戴着一顶白帽子,一边翻滚着手中的羊肉串,一边问林枞。
"一串。"林枞拿出一块钱递给他。
接过羊肉串之后,林枞拿着那串羊肉串,走到湖边柳树下的一把木头长椅处坐了下来,把手杖靠在左边放着,笔记本放在椅子右侧,面对着湖面,咬下一块,慢慢地咀嚼。有微风吹过拂面,一阵涟漪向他的脚下推来,一枝柳条差一点点就可以拂到他的肩膀。他看着湖面,和慢慢下落的夕阳,又咬下一块,慢慢咀嚼。
林枞吞下最后一口,伸出左手拿起手杖,拿起笔记本,把它们夹在左边腋下,起身往来时的路走。快走到拐弯处的时候,有一个穿着POLO衫的男人牵着一只腊肠狗,迎面向他走来。
快要擦身而过的时候,林枞拿起右手中的竹签,准确无误的捅入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