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伪最后的下场(记住这血仇泪恨)
日伪最后的下场(记住这血仇泪恨)集团部落那时候,抗联的队伍,在咱那一带活动。打了不少胜仗,揍死不少日本鬼子、警察狗子。日本鬼子为了割断老百姓跟抗联的联系,消灭抗日队伍,想了个绝招:并屯。七天期限,住在三沟六岔、老岭背后的人家,都得并到几个大屯去。我们家,叫往磨石峪并。当时,我家人口很多:有爷爷、奶奶、两个叔叔、一个姑姑、爹、妈加我们弟兄五个。全家十二口,挤在三间房盖不遮雨、墙不挡风的破草房里,过着断锅掉顿,少吃缺穿的日子。可是,就这种苦日子,也不让你过长远啊!汉奸宣抚
记住这血仇泪恨沈阳冶金机械厂工人 王殿文
从旧社会过来的穷人,谁没有血仇泪恨?大江有头,大海有边,穷人在旧社会遭的苦难,无边无沿。
就从我十二岁说起吧!
那年,是伪满康德元年(1934年),我们家在本溪小市磨石峪的碗沟住。这个地方,前不靠村,后不着店,一天到晚,听的是虎啸狼嚎野鸡叫,看的是獐狍野鹿满山跑,见不着个人影。怎么在这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住?咱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任嘛没有。种好地,得有牲口、有粪、有铺垫,咱没有,地主怕把地种薄了,不租给你;就是租给,租子重得要命,打粮不够交租子的,咱也种不起。山沟薄地,租子轻点,边边拉拉开点荒,不上粪也种几茬,待地劲没有了,再挪个窝儿。
当时,我家人口很多:有爷爷、奶奶、两个叔叔、一个姑姑、爹、妈加我们弟兄五个。全家十二口,挤在三间房盖不遮雨、墙不挡风的破草房里,过着断锅掉顿,少吃缺穿的日子。
可是,就这种苦日子,也不让你过长远啊!
汉奸宣抚
那时候,抗联的队伍,在咱那一带活动。打了不少胜仗,揍死不少日本鬼子、警察狗子。日本鬼子为了割断老百姓跟抗联的联系,消灭抗日队伍,想了个绝招:并屯。七天期限,住在三沟六岔、老岭背后的人家,都得并到几个大屯去。我们家,叫往磨石峪并。
集团部落
眼下就是八月节,忙了一春捎一夏,总算苞米干了叶,荞麦谢了花,高粱晒红米,谷子接黄穗,到开镰割地的时候了,怎舍得离开?
8月13日,天傍晌,我们全家围着桌子,正待吃顿稀饭,警察狗子领着群日本鬼子来了,先把房子围上,一个警察,一个鬼子前后进了屋。
“七天期限过了,怎么不搬家?”警察瞪着眼问。
“有点庄稼没割,再过几天时间,收拾完了就搬。”我爹一面让坐,一面赔着笑脸说。
“什么就搬?你的红胡子的联络有,八格牙路!”鬼子瞪着凶神恶煞的眼睛,上去就是一顿耳光子。
“统统地滚,滚!”
烧杀惨状
全家被赶出了屋。鬼子拿枪刺着我爷爷、爹爹、老叔;我妈抱着小弟站在院子东头的碾子跟前,姑姑躲在奶奶身后,依在杖子上;我们哥四个挤在一起,大气不敢出。这工夫,就看刚才进屋的鬼子手一摆,几个鬼子上前往房上浇火油,四面点火,房子呼呼地着了起来。
我奶奶一看什么都完了,就呼天嚎地地哭起来。我爷爷刚要转身想进屋去抢点东西,被鬼子拦了回来。眼看房子落架了,我爹急了,拔开鬼子的刺刀,一跳窜上窗台,鬼子一愣,抹过身朝着我爹的腿就狠狠一枪把子,我爹一头栽下来,昏了过去。趁全家捂弄我爹的工夫,几个鬼子把我姑姑架去,给糟蹋了。我妈一看,没活路了,捧起碾盘底下的卤水罐子,喝了下去。待等把我爹捂弄过来,再看我妈:她左胳膊搂着不满生日的小兄弟,右胳膊支着地,靠在碾盘上,身子都硬了。可我那不懂事的兄弟,还趴在妈身上,含着奶头吃奶呢!
家破人亡
我爹爬过来,摇着我妈的身子,泣不成声。两袋烟以前,还是个人家,现在呢,一把火烧得片瓦不剩。人伤的伤、糟蹋的糟蹋,妈妈的尸首躺在碾盘下。没有一个筐篓,没有一根棍子,没有一块站脚的地方,这可怎么办啊!我爷爷咽下满眼的泪,站起来,对我们说:“死了的,就死了吧!活着的,还得过。哪里黄土不埋人?你妈自个选了地场,就在碾盘底下挖个坑,埋了吧!……”
全家人哭着、叫着、流着泪,用棍子掘,用手指头掘,在碾盘跟前扒了个能容下一个人的坑。全家哭哭啼啼地埋了我妈。爷爷、老叔抬着我爹,奶奶搀着姑姑,二弟领着三弟、四弟,我背着五弟,我们走了三步回头看,看看烧得片瓦不剩的家,看看空墙框子;五步转身望,望望碾盘跟前的新坟,望望妈妈。走啊,可到底往哪走啊!天底下,大路小路千万条,哪条路容咱穷人走,大家小家千万家,哪里能安得下咱的家?
马架地窨
并到磨石峪,街坊邻居帮着,搭了个不挡风不遮雨的马架子,全家住进去。我爹因为伤心,上火,伤一天比一天重。到八天头上,天将黑,我爹不行了。临咽气的时候,他把我爷爷、奶奶跟我们兄弟五个,叫到跟前,左胳膊揽着我五弟,右手扯着我,脸朝着我爷爷、奶奶说:“爹,妈……我不行了!孩子们以后别打架,要听爷爷奶奶的话,记住咱家的仇……”我爹扔下白发苍苍的父母,最大的十二岁、最小两岁的孩子,死去了!
乞讨难活
打那以后,爷爷领着老叔和我,跑百家门,要着吃。要饭吃,难啊!婶子大娘叫九千六百句,还混不饱自个肚子,何况家里还有五、六张嘴等着!有一天,我在张家堡子要饭,看见一个穿戴很地道的娘们,端着碗馊大米饭往狗食盆里倒。我好说歹说,苦苦哀求:
“大婶子,行行好吧,我兄弟有病,两天没见个米粒了,救个活命吧……”总算把碗饭要下来了。我满肚子喜欢,端着饭往回跑。哪曾想,刚走到村头,碰上了个警察,他见我端着大米饭,瞪着双三棱眼,一把扯住我:
“好大胆子!吃大米饭,国事犯,不知道?”
“我……我……是要饭的!”
“什么要饭的!”一耳光子,打得我一踉跄。
“是要饭的……”
“在哪要的?走,领我去!”
我领他回到原先那个门,告诉就在这个门要的。他不言语了。立逼着我把饭倒回狗食盆里,一脚踢我老远,伸着脖子喊:“滚,快滚!”以后我才知道,这是他的家。
盘查居民
因为没吃的,我四岁的四弟,活活饿死了;我十九岁的姑姑,连吓带病又饿,也死了。前后不到一个半月,那个万恶的旧社会,就折腾死我四个亲人!在外堡香铺干活的二叔,听到信,回来一看,家不象家,人死的死,亡的亡,他就上了山,参加抗日队伍,打日本鬼子去了。以后,听说他在韭菜峪和日本鬼子打仗时牺牲了。
自从我爹死后,我爷爷、老叔给朴家堡子的地主朴玉树扛年头,一年混个半饥半饱;我奶奶领着我、二弟要着吃,拉扯我们哥四个过活。我稍大了点,也雇出去,给一个朴姓人家放猪、放牛、当牛拉子,一直到我十八岁。
十九岁那年春,灾难又来了,警察狗子给我们安了个罪名:说我二叔上山,跟抗联打过日本鬼子,反满抗日。就把我、我老叔、二弟一块抓了去,送到本溪柜子石矿当劳工。当劳工,可不是人受的!一天只给六两高粱米,净喝一个粒跟一个粒泡的稀粥,饿得直不起腰。干活不论钟点,五冬六夏是天亮上工,天黑下工,少者十二、三个钟点,多者十七、八个钟点。监工的,象影子一样不离身,稍一打迟儿,轻者骂、重者打,看你不顺眼,棍子就上身。有病了,受伤了,算你倒霉;死了,拖出去喂狗。到矿山上当劳工,就算羊肉包子打狗,有去路没回路。我老叔、二弟就是死在矿山上的。
那是伪满倒台的前一年,刚开春,地还没化透,脚跺下去,一跳一滑的。那天早晨,下毛毛雨,我们顺着矿坑顶上的小窄道去上工。道滑,不好走,我老叔走慢了几步,日本监工的,朝我老叔的后身就一脚;我老叔一闪身,地滑,没站住,就从矿坑顶上跌了下去,再没上来。待我连滚带爬地跑下,我老叔早摔成一摊肉泥,连块骨头渣也没拣起来。我红了眼,抄起个家什,去和日本鬼子拼命!叫一些穷哥们拉住了。也是啊,在那个社会,慢说看得那么严,连鬼子的汗毛也碰不着,就是一命抵一命,打死他一个半个的,又能怎么样呢?旧肚会的穷人啊,只好眼泪往肚子里咽,仇恨记在心里!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过不多日子,我二弟也叫鬼子活活整死,死得更惨!那时,我二弟在矿上的铁匠炉干活,打铁钎子。五月初,铁匠炉柴油机上的皮带丢了,是日本翻译串弄外面人偷去的。矿上追查,他们怕犯事,就往我二弟身上赖。我二弟不认账,就把他弄到日本宿舍,狠狠揍了一顿,打得皮开肉绽,我二弟还是不承认。他们就报告了警察署,日本警察署长小田和警务主任王朝富坐小汽车来了,不容分说,把我二弟头朝下、腿朝上,绑在凳子上,顺鼻子往肚子里灌凉水。肚子灌满了,再灌不进去了,就把根木头棒子,放在肚子上,一头一个人往外压,压得顺鼻、口窜水、窜血,我二弟还是不认账。以后又灌汽油、灌小灰水掺狗屎,压杠子……活活把我二弟折腾死了!人死了,拖在荒郊野地里,叫狗啃、狼咬、老鹰叨……
自打我老叔死了,我连气带伤心,得了场大病,在穷哥儿们的帮助下,总算没死掉。我二弟叫鬼子折腾死的情形,是我病见轻以后,别人告诉我的。待我能走动了,拄着根棍子,到放我二弟尸首的地场看,哪还有个人影,哪还有一根骨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当时,就像万把钢刀穿心,呆立在那里,望着荒山、野坡,说不出话,哭不出声,淌不出一滴眼泪!直觉得天旋地转,我又昏了过去……
征募国兵
伪满垮台那年,我二十一岁,赶上“国兵”年检令,才没死在这里。
“国兵”没检查上,派了“国兵漏”(勤劳奉仕,也是种劳工),到苏家屯修火车道。这里的活,比矿山更累。一天十二、三个钟头,净挑土篮;吃食呢,一顿一碗带皮的高粱粥。未曾吃饭,先闭眼默祷三分钟。有一回默祷,我睁了眼,叫小队长郭本瀛看见了,连打了我六十个嘴巴子。他还要打,我急了,用胳膊一挡:
“怎么?还要打死人咋的?”
“打死你能怎的!”他转身就去找家什。这工夫,在我身旁的王适存,捅了我一下:
“小王!好汉不吃眼前亏,装疯吧!”
我一听,对!就一头栽倒地上,口吐白沫子,眼往上翻,装起疯来。郭本瀛找来家什,一看这情形,也不好再打了。把日本鬼子找来,他们哇啦了一气,就把我锁在个小屋里。事到如今,就装吧!打那儿,我见人就骂,逢人就打,砸玻璃、摔饭碗……日本鬼子、狗腿子们,对我的疯,也将信将疑,心里没底。
第二天,派人送我到本溪南满医院检查。检查这关,不好过呀!有不少装病的,检查出来,不是枪毙,就是打死。我就看见个装腿痛的,检查出来,鬼子抄起把锤子就把条好腿给砸断了。反正检查出来,是个死,检查不出来,也没个好。轮到我检查,我使出吃奶的劲:拳打脚踢,一蹦多老高,四、五个人才捂弄住。鬼子大夫检查完了,把个驴脸一沉:“疯了的没有,装的,装的!”立时给我砸上手铐脚镣,押了下去。反正没个好了,到黑屋里,我闹得更欢了。把衣裳撕得一缕一缕的,鼻子、嘴、舌头,全弄破了,第二天复查,我先攒了口血唾沫,一进屋,哇地一口,吐在鬼子大夫脸上、身上。他一面擦脸,一面叫唤:
“疯啦,疯啦的,快滚,滚!”
这才脱过这一关。
勤劳奉仕
后来,鬼子派人把我押回家。迈进门槛,家里人看我这个样,都傻了眼。我奶奶哭嚎着扑过来:
“我的天哪!老叔死,兄弟亡,你又怎么啦?天哪!还叫不叫人活啊!”我听得明白,看得清楚,爷爷老了,干不动了;弟弟还小,不能干什么,就指靠我了。可我呢,得装疯。不敢帮家干点什么。
在家,有时也在大街上、人多的地方摔倒地上,翻白眼,吐白沫子,装疯卖傻,逢人就骂,见人就打。有的时候,我也割把树条子,编几个筐篓,故意挑到警察署去卖,去闹。打这出了名,远远近近,三里五村的,没有不知道王疯子的。
真疯,也就罢了,假装疯,明白的事当不明白,知道的事,当糊涂,那滋味不是人受的!家里人,除了我爷爷知底细,别人都当我真疯了。六十多岁的爷爷,挣给我吃,我不能帮他一点忙;白发苍苍的奶奶,要给我吃,我不能给她拎拎筐;和亲人,不能说句贴己话,晚上睡觉,也提防着,怕说了梦话,别人听去,走了风声。老亲故邻,见了面,得骂人家,打人家,耍笑人家……这哪是人干的!可是,在那个社会,像我这样情形,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
强征暴掠
1945年8月,伪满倒了台,换上维持会,还是地主、恶霸当权,换汤没换药。我还是装疯。1946年5月,国民党来了,我爷爷偷着对我说,世道变了,不装也罢。我说,得看看。哪曾想,就在那天晚上,我三弟叫国民党抓去了,一去就石沉大海,死在外头。我一直装到1948年秋,共产党来了,解放了我们家乡。
1948年冬,一天,我们家来了个人。别人说是区上的马书记,我仔细端量,这不是住在小市马家庄子、和我一块当过“国兵漏”的老马吗?见了面,他劈头就说:
“老王啊!装到时候啦,现在是咱穷人的天下,该出头喽!”
打那以后,我不再装疯了。旁人以为是马书记用什么妙法,给我治好了呢。其实我心里明白。打那以后,我就像一头撞在娘怀里,坚决跟党走!#本溪头条#
本文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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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来源:印象本溪。图文提供:孟庆志、一寸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