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为什么签停战协定(朝鲜战争停战协定为什么要推迟一个月签订)
朝鲜战争为什么签停战协定(朝鲜战争停战协定为什么要推迟一个月签订)6月15日,由于按照双方实际控制线划定军事分界线的工作即将完成(之前在战俘遣返问题上已达成协议),志愿军停止了进攻,夏季反击战第2阶段作战结束。如果说,这次战役用1.86万中国人的代价为朝鲜换来几十平方公里的阵地,实属得不偿失的话,主要是政治上的意义,即迫使美国人做出让步,尽快签订停战协定。为了向美国施加压力,争取在尽可能好的条件下停战,中共中央军委指示志愿军司令部:“停是谈判会场的事,军队只管打,不管停。”此时,由于斯大林的去世,毛泽东对苏联新领导人已不像斯大林在时那样,事事向莫斯科汇报请示了;在中朝方做出让步,恢复谈判后,苏联新领导人也不好再约束中国在朝鲜的行动。因此,毛泽东决定发起夏季反击战,从5月13日起,至6月6月15日,志愿军分两个阶段向联合国军(主要是韩军)阵地发起攻击,歼敌4.51万人,自身伤亡1.86万人,共扩大占领阵地58平方公里。
文/黄伟民
放俘风波
朝鲜停战谈判在1953年4月底恢复后,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联合国方在有关战俘的一些核心问题上,依然没有松口。且美国远东空军的飞机继续轰炸北朝鲜的一些水坝,汹涌的洪水冲毁了公路、铁路和稻田,企图以此切断中朝军队和平民的粮食供应。
此外美国政府准备把韩军扩大到65万人的规模,自己则逐步从韩国抽兵,以实现艾森豪威尔“亚洲人打亚洲人”的设想。
为了向美国施加压力,争取在尽可能好的条件下停战,中共中央军委指示志愿军司令部:“停是谈判会场的事,军队只管打,不管停。”
此时,由于斯大林的去世,毛泽东对苏联新领导人已不像斯大林在时那样,事事向莫斯科汇报请示了;在中朝方做出让步,恢复谈判后,苏联新领导人也不好再约束中国在朝鲜的行动。
因此,毛泽东决定发起夏季反击战,从5月13日起,至6月6月15日,志愿军分两个阶段向联合国军(主要是韩军)阵地发起攻击,歼敌4.51万人,自身伤亡1.86万人,共扩大占领阵地58平方公里。
如果说,这次战役用1.86万中国人的代价为朝鲜换来几十平方公里的阵地,实属得不偿失的话,主要是政治上的意义,即迫使美国人做出让步,尽快签订停战协定。
6月15日,由于按照双方实际控制线划定军事分界线的工作即将完成(之前在战俘遣返问题上已达成协议),志愿军停止了进攻,夏季反击战第2阶段作战结束。
按照双方达成军事分界线的协议规定,以6月15日24时为准,在24时以前敌我双方所占阵地均为有效,在这以后占领的则属无效。
也是在6月15日,在军事分界线最后划定前夕,志愿军第60军司令部作战参谋任秀峰匆匆赶到板门店,向中朝方军事分界线划定小组汇报60军已经夺取的目标。当中朝方面向联合国军首席谈判代表哈里森确认实际接触线时,哈里森跳了起来:“不行,要核对,我要现地核对!”
“完全可以。”
“乘直升机去!”
“现在没有停火,乘直升机易遭误击,我们骑马去如何?”
“不行!”
“好,我同意,那就乘直升机吧,乘什么都行!”
答应得这么痛快!哈里森顿觉脊背凉飕飕的。
6月16日,交战双方参谋人员按照实际接触线重新划定了军事分界线。这次校订的军事分界线与1951年11月27日第1次校订的分界线相比,中朝方面向南推进了140平方公里。联合国军参谋人员无话可说,只好承认现实,将这140平方公里土地划给了中朝方面。
在板门店谈判会场的另一个帐篷里,双方的文字专家们连续数天忙碌着,逐句逐字地重新审定早已定了稿的停战协定文本。他们一个标点符号、一个标点符号地字斟句酌,唯恐哪一句甚至哪一个字对己方产生不利影响。
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估计,停战协定有望在朝鲜战争爆发3周年之日——1953年6月25日签署。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也拟于6月19日赶赴开城,准备在朝鲜停战协定上签字。
但是,李承晚却再次跳出来搅局。
朝鲜战争爆发前,李承晚就极力主张武力统一朝鲜,但美国从全球战略出发,不支持李承晚的军事冒险。战争爆发后,李承晚认为一劳永逸地解决朝鲜问题的机会来了。联合国军越过三八线的行动,进一步刺激了李承晚的统一梦,后来被打回到三八线以南,并没有使李承晚从梦中清醒过来。他知道美国新任总统艾森豪威尔的打算是:实现和平,并让朝鲜仍然分裂。因此,李承晚对美国人深感到失望,开始着手破坏和谈。
随着1953年4月底恢复战俘问题谈判,达成停战协议的希望越来越大,李承晚反对停战的活动也逐步升级。他公开拒绝停战的条款:“按照目前的条款,停战对我们意味着死亡。我们一贯要求应该把中共军队赶出我们的国土,我们不得不单独作战也在所不惜。”
李承晚以要求联合国军撤出韩国相威胁,破坏谈判,同时又希望通过签订双边安全条约把美国与自己绑在一个战车上,继续圆其武力统一朝鲜半岛的美梦。美国则以李承晚必须配合停战为前提,才能同意签订双边安全条约和帮助发展韩国军事力量。
当6月15日中朝联军和联合国军双方达成了军事分界线协议后,眼看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将要落空,6月17日,李承晚终于采取了行动。
早在6月7日,李承晚就指使谈判代表崔德新、内务部长陈宪植和宪兵总司令元容德研究“释放”战俘的步骤,并决定由元容德负责办理。
6月16日,李承晚致函艾森豪威尔,拒绝接受停战协议。17日深夜,在李承晚的授意下,韩军看管部队打开位于釜山、马山、沧山、尚武台4个战俘营大门,2万多名不愿遣返北方的朝军战俘消失在夜幕中。
李承晚也算敢作敢为,当天即发表声明,承认该事件是出自于他的谋划,他说:
6月18日这一天,我下令释放反共战俘是出于我的责任,我应当这样做。我之所以未与联合国军司令部及其他有关方面进行充分商量,其理由明显不须解释。各道首脑和警察都奉命要尽量照顾好这些战俘。我充分信赖我们的全体人民和朋友们在这件事上将会给予合作,绝不会在某方面有不必要的误解。
在战俘营外围,韩国警察部队早已做好接应准备,他们将逃出的北朝鲜战俘指引到居民家中隐藏起来,并安排人员进行监管,提醒他们警惕前来搜捕的美国大兵。随后几小时,美军接管了战俘营的警卫工作,他们接到指示,可用无毒催泪瓦斯来防止进一步的逃亡事件。但逃亡仍在继续。此后几天,共有约26400人逃离了战俘营。尽管美国人不愿意使用武力,在大逃亡中,仍有61名战俘死亡,116人受伤,被抓获的大概不到1000人。
李承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捂是捂不住的。在板门店,尴尬的联合国军首席代表哈里森立即向中朝代表通报了李承晚释放战俘一事,并撇清干系,声称美方“与此事无关”。同日,法新社发出了悲观的报道:大家担心到目前为止十分有望的停战前景又会被破坏,经过长期费力的谈判,获得的一切成果将会化为乌有。
李承晚公然破坏停战协定的行为激起了世界公愤。
同日,印度总理尼赫鲁发言人声称,这是一件“很遗憾而令人极其反感的事情”。随后,尼赫鲁又致电联合国大会主席,要求召开特别紧急会议,讨论因李承晚集团扣押战俘而引起的严重局势。
美国朝野一片哗然。参议会的议员们纷纷谴责李承晚集团扣留战俘是“背信弃义的行动,危害了全世界不耐烦地期待着的和平”。
华盛顿时间6月18日,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李承晚私放战俘问题的对策。艾森豪威尔同意发布公开指责李承晚的声明,并以总统名义发一份措辞强硬的信件,声称将减缓对韩国的援助,向李承晚施加压力,造成美国准备撤离韩国的印象。
艾森豪威尔甚至在信中威胁说,除非韩国“准备立即毫不含糊地接受联合国军司令部的指挥,处理并简述目前的敌对行动,否则就将另行安排”。“联合国军总司令现已授权将根据你的决定而相应采取必要的步骤”。其中“另行安排”的含义既暧昧又露骨。
对李承晚私放战俘这一举动,中朝方提出了强烈抗议,严厉质问联合国军谈判代表团:究竟联合国军司令部能否控制南朝鲜的政府和军队?如果不能,那么,朝鲜停战究竟包括不包括李承晚集团在内?如果不包括在内,则停战协议在南朝鲜方面的实施有什么保障?同时断然提出停战谈判休会,直到美方做出保证为止。
艾森豪威尔承认:“共产党人在这一关键时刻质问而我必须承认,他们是有理由的,美国究竟是否能保证执行任何有南朝鲜人参加的协议。”
为了撇清干系,克拉克也在6月21日发表声明,否认他知道或支持释放不同意遣返的战俘。
美国的西方盟友早就想从朝鲜这个令他们胆寒的战场撤军了,结果李承晚整了这么一出,让他们大为恼火。
英国首相丘吉尔发出了向李承晚当局的抗议照会:《女王政府强烈谴责这种背叛行动》,称:“……作为一个有军队参加朝鲜战争的联合国成员,女王政府强烈谴责这种侵犯联合国军司令部权限的背叛行为,这种权限是韩国在1950年曾经同意的。”丘吉尔说:“现在看来,追回被放的战俘——像中国与北韩共方所要求的——是十分明智之举。”
加拿大、澳大利亚、法国……也纷纷叫嚷,责骂李承晚政府破坏联合国军司令部的权限,一些国家甚至要求美国换马,撤掉这个傀儡。甚至连瑞典、瑞士也表示要重新考虑中立国义务问题。
李承晚政府策划的战俘外逃事件,直接导致原定于6月25日进行的停战协定无法按时签署。
彭德怀19日离开北京,20日到达平壤,本来是准备去签署停战协定的,现在事情有了变化。下午,他立即与在开城的朝中谈判代表团通话,同金日成商定再发起一次攻势。当晚22时,彭德怀致电毛泽东,建议推迟停战协定签字时间。为加深敌人内部矛盾,拟再给李承晚伪军以打击,再消灭他1.5万人。
21日,毛泽东与朱德、周恩来等商量后,复电彭德怀,同意他的建议:“停战签字必须推迟,推迟至何时为适宜,要看情况发展方能作决定。再歼灭伪军万余人,极为必要。”
彭德怀当即决定:立即组织夏季反击战役的第3阶段进攻——发起金城战役,集中力量打击韩国军队!
6月28日,华盛顿的分析家们监听到来自北京新华社的广播:“李承晚的‘尾巴’翘得很高,已经把停战协定推到了悬崖边。究竟是‘脑袋’指挥‘尾巴’,还是‘尾巴’指挥‘脑袋’,有待于华盛顿作出决定和回答。”
北京发出了不同寻常的信号,华盛顿不敢怠慢。第二天,克拉克给金日成和彭德怀复信,对他们6月19日信中提出的质问一一作出回答和保证。他承认李承晚私放战俘“是一个严重的事件”,并保证“联合国军与利害相关的各国政府将尽一切努力以取得大韩民国政府的合作,如有必要之处,联合国军将尽其所能建立军事上的防御措施,以保证停战条款将被遵守”。克拉克表示,联合国军正在继续努力追回被释放的战俘,但要把这些战俘全部追回是不可能的,希望中朝方能理解。同时他建议双方代表团恢复会晤。
但是,已经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毛泽东的决心已经不可更改!
7月13日入夜,朝鲜金城地区浓云低垂,天地间一片昏暗。志愿军第20兵团所辖的第54军、60军、67军、68军,加强配属的第21军,9兵团第24军、23军共计24万余人已进入预设阵地,完成了进攻准备。夜里21时整,天空突然被炮火撕裂,1000余门大口径火炮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无数炮弹划破夜空飞向韩军阵地。短短28分钟内,韩军阵地上就落下了1900吨钢铁和火药,整个阵地一片狼烟滚滚。主要针对韩国军队的朝鲜战争收官之战——金城战役打响了。这是志愿军在战略防御阶段后期,转向依托阵地主动向敌人发动的大规模战役进攻。
装备苏制T-34的志愿军坦克部队
《美国第八集团军简史》中记载:“令人难以置信的大量炮火在头上呼啸,在呼啸声中,他们前仆后继攻击这个地区的大韩民国防线。在共军的猛攻下,前哨阵地一个接一个被打垮了。”
惊天动地的炮击刚一结束,志愿军的东、中、西3个攻击集团,数十路突击分队在坦克的协同支援下,同时展开猛攻。在不到24小时内,击溃韩军首都师、第3、第5、第6、第8、第9师,在联合国军全部由钢筋水泥构筑的现代化阵地内推进了9.5公里,创造了战争双方在阵地战阶段推进率的最高纪录。
从美联社一个随军记者所写的报道可以看出,韩国军队的溃退极为悲惨,场面混乱恐怖。这个记者接着写道:假若中共军队能有一个轰炸机小队,那么韩军溃退之路更会成为一条血路。
被打得焦头烂额的李承晚只好求助于美国人。美国人一方面痛恨李承晚不听摆布,随意破坏停战谈判;一方面为了整个防御体系的安全,又不得不伸出救援之手。克拉克急忙赶到前线,调动美第3师和空降187团接替韩军部分阵地布防。为了不失联合国军的面子,克拉克决定组织反攻。
7月17日凌晨,联合国军集中韩军第3、第5、第6、第7、第8、第9师和整补后的首都师,共7个师兵力及部分美军,开始了凶猛的反攻。并出动了大量飞机进行轰炸,给志愿军以杀伤。
志愿军寸土不让,以牙还牙,顽强坚守,战斗打得惊天动地,一直打到7月27日朝鲜停战谈判签字。联合国军先后发起了1000余次反扑,却只夺取了巨石里白岩山的1个阵地,志愿军牢牢控制住了新夺占的地区。
金城战役历时15天,志愿军将阵地向前推进了18公里,收复失地140多平方公里,共歼灭韩军及少量联合国军5.2万余人。在战役中,志愿军伤亡也达到2.3万人,可见战役的惨烈程度。
克拉克看得很清楚——表面上看,中国军队的进攻是为了削平金城前线的突出部,从而使中朝方面在停战之后取得更加有利的地位。然而从战争大格局上来讲,中国人选择在此关键时刻动手,却更多的是出自战略上的考量。
克拉克说:“我头脑中毫不怀疑的是,共产党这次凶猛进攻的主要目的之一——如果不是唯一目的的话——是打算把韩国人打得鼻青脸肿,让他们和全世界都晓得,所谓‘北进’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事。让中国人教训一下韩国人吧!”
最后和平
谈谈打打,打打谈谈,艰难的板门店谈判终于走到了尾声。
7月19日,在停战谈判代表团大会上,中朝方将联合国方从7月11日至16日所作的各项保证,综合归纳为10个问题,由中朝方首席谈判代表南日在大会上宣读。除其中第9条要求追回全部被李承晚释放的战俘外,联合国军方对其他各项均表示确认。
为了便于让全世界进行监督,南日把联合国军首席谈判代表哈里逊对实施停战问题所做的数项保证公诸于世。
3天后,双方确定了最后的军事分界线。为了让全世界的人放心,美国国务卿约翰·杜勒斯发表正式声明称:“大韩民国李承晚总统向美利坚合众国德怀特·艾森豪威尔总统保证,将不妨害停战协定。”
7月24日,双方代表对最后的军事分界线再次予以确认。这次校正与6月16日第2次划定的分界线相比,向南推进了192.6平方公里,与1951年11月27日第1次校正的分界线相比,共向南推进了332.6平方公里。
历来停战多半是一方完全胜利,一方彻底失败,所谓签字,不过是履行投降与受降手续。而朝鲜的这次停战签字,双方都并非以失败者出现在会场上,谁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防止李承晚和台湾岛上的蒋介石等人对双方司令官进行袭击或暗杀,然后嫁祸于另一方,从而破坏停战签字仪式的举行,以重新挑起战争——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双方还颇费了一些脑筋。
经过数次紧张磋商,7月26日,双方联络官会议就此问题达成了谅解并商定,于7月27日在板门店正式签署停战协定。当天,中朝方代表团对外发布了公告:
朝鲜停战协定已由谈判双方完全达成协议,双方定于7月27日朝鲜时间上午10时,在朝鲜板门店由我方代表团首席代表南日大将与对方代表团首席代表哈里逊中将先行签字,然后送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元帅、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彭德怀将军与联合国军总司令克拉克上将分别签字。
根据协定,双方所控制下的包括陆、海、空军的一切武装力量与相关人员,将于双方代表团首席代表签字之后12小时,即1953年7月27日朝鲜时间22时起,完全停止一切敌对行为,而停战协定和附件及其临时补充协议的一切其他条款,亦将一律于停战的同时开始生效。一切军事力量、供应和装备将于停战协定生效后72小时内从非军事区撤出,并一律不准再进入非军事区一步。
根据协议,停战谈判的签字大厅由中朝方面承建。
这时,正好有一批中国建筑工人为志愿军代表团修建办公地点和宿舍,于是由朝军谈判代表李相朝和朝军代表团秘书长朱然负责设计和组织施工,在一夜之间,建起了一座面积有1000多平方米的宏大的组装式木制大厅。所用材料中,有一部分是从中国东北调运过来的。这是一座具有浓郁朝鲜民族风格的飞檐斗拱的大厅,面南背北,宽敞明亮,庄重典雅,大厅正面入口处画着两个巨大的蓝白相间的和平鸽。
1953年7月27日拂晓之前,板门店大雨滂沱。
凌晨时分,雨终于停了,金色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温柔地抚慰着饱经战火、满目疮痍的朝鲜半岛,她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表情复杂地注视着地球上的芸芸众生——她那些可怜的子民们。
1953年7月27日,星期一,它是历时3年1个月的朝鲜战争历史性的一天!
上午9时,板门店热闹了起来,专程赶来采访这个世界头号新闻的各国记者们,一下子来了200多人,他们三五成群地追着双方的新闻联络官提问,都想淘出一些内幕情况。
看着这座突然冒出来飞檐斗拱的大厅,细心的克拉克坚持提出了两点:一是拆除正面入口处的两只中朝方作为宣传象征的“和平鸽”;二是开一道南门,使联合国军代表不需要经过对方区域而进入签字大厅。
大厅内部,双方代表团的所有设施和用品,除了方向不同,全部是对称的,谁也没多一件,谁也没少一件,仿佛是这场战争的结局。西边长桌上耸立着一面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国旗;东边长桌上耸立着一面联合国旗。
停战协定及附件的签字文本也是对等的,有朝文、中文、英文共18本。中朝军队方面的9本用深棕色皮面装帧;联合国军方面的9本用印有联合国徽记的蓝色装帧。3种文字均经双方技术人员核定,一字不差。待完成正式签字后,双方各保存一份(朝、中、英文共3本),另一份(朝、中、英文3本)由军事停战委员会保存。
9时30分,中朝联军方面和联合国军方面各8名安全军官同时以正步进入大厅,担任警戒。双方安全军官的皮鞋把木地板踩得“咚咚”作响,都想让自己的声音压住对方。
9时50分,双方出席签字仪式的观礼代表和工作人员也分别进入大厅就座。志愿军的观礼代表来自志愿军司令部和前线各军,共约30人。
接着,双方签字人员分由南北两门鱼贯而入。
10时整,在一片严肃的气氛中,中朝联军方面首席代表南日大将和联合国军方面首席代表哈里森中将步入大厅,分别在己方的签字长桌旁坐定。
他们没有握手,没有寒暄,既不相互说话,也不点头招呼,甚至也懒得看对方一眼。敌意之深,可想而知。
两位首席代表分别在助签人员的协助下,在己方的9本停战协定文本上签字。随后,由助签人员同时交换9本文本,再在对方的9本文本上签字。最后,助签人员分别将对方的9本停战协定文本带回,速交己方司令官签字。
在板门店签字的虽然不是双方的司令官,但是签字的法定正式时间仍从这时算起。
韩国代表没有出席签字仪式,也没有在朝鲜停战协定上签字。
然后,南日和哈里森各自带回对方的9本协定书交由本方司令官签字。
仅仅10分钟,签字仪式就完成了。10时10分,双方代表退出会场,此时金城战场仍杀得不可开交。停战协定在双方代表10时签字时起,还要再过12个小时(当夜22时)才能生效,在此之前,双方还处在战争状态。
直升机立刻将中朝方签字文本送到汶山联合国军司令部。联合国军总司令、美国陆军上将马克·克拉克面如寒霜,一言不发地在18份停战协定文本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字后,记者们上前围住了克拉克,请他发表对这次签字的体会和感想。
记者问:“你们的教训是什么?”
面对着记者们不识趣地追问,克拉克盯着记者,冷冷地答道:“我们失败的地方是未将敌人击败,敌人甚至比以前更强大,更具有威胁性。”
对于中国军队主帅彭德怀,克拉克评价道:“站在联合国军统帅的地位,我必须承认彭德怀是一位资质很高的敌人。我们不是在和一位容易被打倒的对手在作战。”
克拉克在后来回忆起朝鲜战争的情景时是这样说的:
1952年5月,我受命为联合国军统帅,代表17个国家在韩国抵抗共产党侵略。15个月以后,我签订了一项停战协定,这协定暂时停止了……那个不幸半岛上的战争。对我来说这亦是表示我40年戎马生涯的结束。它是我军事经历最高的一个职位,但是它没有光荣。在执行我的政府的训令中,我获得了一项不值得羡慕的荣誉,那就是我成了(美国)历史上在没有胜利的停战条约上签字的第一位美国陆军司令官。我感到一种失望的痛苦,我想,我的两位前任,麦克阿瑟将军和李奇微将军一定具有同感。
朝鲜战争成了美国的一块巨大的脓疮。因为对于坚信自己结束了二战,拯救了全人类的美国人来说,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无敌之师,正义之师会打得如此尴尬,为不得不与中国人和朝鲜人平起平坐签订停战协议而感到耻辱。
在克拉克签字时,南日飞车奔赴平壤,朝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已在平壤首相府等候。当晚10时,金日成在停战协定上签字。
彭德怀此刻在朝军副司令崔庸健陪同下来到开城,下榻地点正是谈判首次会议地点——来凤庄。在彭德怀参加中朝代表团的盛大欢迎宴会时,一长溜车队从平壤首相府带着金日成签完字的停战协定赶往开城。
第二天上午9时30分,彭德怀在志愿军会议室,用毛笔在停战协定上写下了“彭德怀”3个正楷大字。
彭德怀在停战协定上签字
停战协定计五条六十三款。其内容主要是:
自朝鲜时间7月27日22时起 中朝方面与联合国军所属一切武装力量,包括陆海空三军,完全停止一切敌对活动。成立军事停战委员会,双方各派5人组成,其中3人应为将级军官。军事停战委员会负责监督停战协定的实施,并处理违约事件。委员会总部设于板门店。成立中立国监察委员会,总部设于停战委员会附近,亦负责监督实施停战协定。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由波兰、瑞士、瑞典、捷克斯洛伐克4国各派一员高级军官组成。
战俘遣返问题,规定在60天内,凡坚持遣返的战俘,一律尽快直接遣返,在板门店交接。凡不愿意遣返的战俘,交中立国看管,允许战俘所属国做解释工作。待90日解释期满,战俘仍不愿意遣返,战俘所属国不得再与战俘接触。待到120日期满,仍不能解决,便由中立国解除其战俘身份,使之成为平民,按其意愿决定去留。
划定军事分界线及非军事区界限,西由江华湾隅岛,绕过江华岛北岸,经汉江口至板门店,向东经高浪铺里、宜化、文登里、长城里,达高城以南。以高浪铺里为轴,分界线东端是在三八线以北,西端是在三八线以南。联合国军在东端占朝鲜土地1.2万平方公里;中朝军队在西端占韩国土地数千公里。
7月27日,朝鲜人民军最高司令官金日成、中国人民志愿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彭德怀联名向朝鲜人民军、中国人民志愿军发布了停战命令:“自1953年7月27日22时起,即停战协定签字后12小时起,全线完全停火。”
当晚21时半,几个中朝代表团的谈判代表爬上了来凤庄附近的松岳山山顶,21时45分,在停战前的一刻钟,他们惊奇地看到:分界线上枪炮声大作,到处都是炮弹爆炸的闪光,五颜六色的照明弹、曳光弹漫天飞舞,把横贯朝鲜半岛中部两百公里的漫长战线映照得一片通红。双方都在抓紧这最后的机会,拼命地把剩余的炮弹和子弹倾泻完,再享受一下硝烟的刺激。同时也是在用钢铁和炸药向对方进行最后的示威,以显示自己火力的强大,证明自己斗志的不屈。
好一幅壮丽的战场奇观啊!
22时整,疯狂的枪炮声嘎然而止,顷刻间万籁俱寂。一轮皓月中天,美国一位陆战队员形容它“低垂空中,好像是一只中国灯笼”。他们爬出散兵坑,享受着在朝鲜的第一个和平时刻。一些中国志愿军战士走到美军陆战队的阵地前,把糖果和手帕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们。
刺鼻的硝烟味在清凉的夜风中慢慢消逝,漫天的繁星在神秘而深邃的夜空中悄悄地眨着眼睛。转瞬间,夏夜的凉风将阵阵蝉鸣蛙叫送到了人们的耳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