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现实主义喜剧(他被星光的幻影魅惑)
他的现实主义喜剧(他被星光的幻影魅惑)电影讲述的故事非常简单:尚未得到展开凤凰翅膀机会的农村青年刘同,在物质利诱(作为哥们儿的郑多多能够给他的北京户口及体面工作)与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追求自己的精神幸福与自由,和莫墨在一起)的两难选择中的挣扎。这个介绍的第一句,我便不能赞同。电影确实讲述了三个年轻人的故事。但是,对于“自由浪漫”这个定义,我想,只有任素汐饰演的莫墨能够担当的起。而凤凰男,甚至连翅膀都还未及展开的凤凰男刘同,他并不自由;放纵骄奢的富家子郑多多,则不足以担当“浪漫”。可是,当我在看《半个喜剧》的过程中,却有种顿悟的感觉:那看似璀璨的星光,除了可以给深渊中绝望的人们一丝希望,却同时散发了多么大的魔力。豆瓣上关于《半个喜剧》的介绍是:“三个自由浪漫的年轻人,过着各怀心思的人生,有人急着摆脱单身,有人想在结婚前放荡一番,有人想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因为一次情感出轨,三人扭结成了一团嬉笑怒骂的乱麻。”
深渊里仰望星空的人
一直记得那个看完《驴得水》的夜晚,独自一人从群星城走路回家,头顶星光璀璨,而我激动不已。想着任素汐一人坐在大漠荒野,将大蒜皮撒向天空欢呼着下雪了;想着裴魁山大夏天披着那件贵重的貂皮大衣站在土堆之上居高临下。耳边,是悠扬而略带忧伤的歌曲《我要你》。
这一次看完《半个喜剧》,是晴朗的冬季午后,依然一个人,从群星城回家。突然,《驴得水》结尾处那一车瀑布也似的洒向山谷的彩色弹力球出现在脑海,如同倾泻的星光,哗啦啦坠入深渊,一直滚落到了《半个喜剧》里,却化作了妖魅的星光。
大概是从《少年的你》开始,“有人深处深渊,却依然仰望星空”这句话便格外流行。我也一直深爱着,如果换个通俗点儿的说法,或许便是:哪怕是条咸鱼,也要心怀梦想。
可是,当我在看《半个喜剧》的过程中,却有种顿悟的感觉:那看似璀璨的星光,除了可以给深渊中绝望的人们一丝希望,却同时散发了多么大的魔力。
豆瓣上关于《半个喜剧》的介绍是:“三个自由浪漫的年轻人,过着各怀心思的人生,有人急着摆脱单身,有人想在结婚前放荡一番,有人想在大城市站稳脚跟。因为一次情感出轨,三人扭结成了一团嬉笑怒骂的乱麻。”
这个介绍的第一句,我便不能赞同。电影确实讲述了三个年轻人的故事。但是,对于“自由浪漫”这个定义,我想,只有任素汐饰演的莫墨能够担当的起。而凤凰男,甚至连翅膀都还未及展开的凤凰男刘同,他并不自由;放纵骄奢的富家子郑多多,则不足以担当“浪漫”。
电影讲述的故事非常简单:尚未得到展开凤凰翅膀机会的农村青年刘同,在物质利诱(作为哥们儿的郑多多能够给他的北京户口及体面工作)与作为“一个人”的尊严(追求自己的精神幸福与自由,和莫墨在一起)的两难选择中的挣扎。
电影院里,许多人被开心麻花的搞笑技巧逗得不亦乐乎。但是,同样的事情放到我们自己身上,不知是否有人会躬身自省:我们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吗?当我们在办公室为获得领导欢心而不得不溜须拍马的时候?当我们考试中为了得到高分而不得不选择舞弊的时候?甚至只是当我们走在大街上为获得一时的便利而走在闪着红灯的斑马线的时候?
仔细想象,似乎是一个道理。
让我感叹的是,当年看《驴得水》,最爱的是任素汐,因为她对爱恨的大胆追求,那样一份执让我想到了曾经为了梦想在泥泞中苦苦挣扎的王彩玲(《立春》主角)。而今,当刘同被一个“北京户口”死死扼住咽喉时,我居然又一次想到了王彩玲。
《立春》是2007年上映的。当年的王彩玲为了梦想,为了获得更大的人生舞台,牺牲了自己的一切以换取一个北京户口,最终,却因为那颗永远无法被尘土蒙蔽的善心,黄沙漫天里,她只能与一群待宰的羔羊坐在货车厢里。12年过去了,《半个喜剧》里一个从东北来的农村青年,依然为了一个北京户口,不得不麻痹内心。
整个片子中最让人痛快的,或许便是莫墨对刘同的痛骂:你特码就是一条狗!一条听话的好狗!你能不能做一个人?
一个身处泥泞中的小人物,想要做一个人,需要什么样的勇气与代价?在一次醉酒中,莫墨说:我知道规则就是这样,可是规则不对我为什么还要去遵守?我就想试一试,我就想试一试就这样撞南墙撞下去,只要撞不死我,就让我一直撞下去!
举世皆醉而我独醒,为了能够更好的融入这样的社会,装醉或许是最简单的办法。可是,当一个人演戏演久了,还能从自己一直扮演的角色中抽离出来吗?
前段时间有个朋友转发了一条消息,某教授夸自己的学生:XX为了获得学位在饭局上硬灌几斤白酒,这样的人,有前途。那位朋友说,喝酒确实是职场的必要技能。我不禁唏嘘,明明职场已然是个畸形的职场,而自我,为什么要变成一个扭曲的自我呢?
对于这样的情况,刘同在电影中做了看似有力的辩解:我不像你们一样天生就什么都有,我也希望过上等人的生活!
上等人的生活?当一个人口中说出“上等人”这样的词汇时,在他的心目中,人,便有了等级之分。有些人在云端,天生便手可摘星辰。而那个呐喊的刘同,却身处泥潭,仰望星空,遥不可及。
也正是在刘同的那一段呐喊中,我开始了思考:仰望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星空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我想到《小王子》,想到小王子在刚刚离开B612星球时探访的第四颗星球上的商人。他在不断地计算计算计算,为了将天空中的星星全部计算清楚,然后计入自己账上。
我可能明白了,有的人仰望星空时,便同时拥有了星空。因为他们将星星装进了心里,他们的灵魂是能与星星平视的。而有的人,在仰望星空时,他们想到的却是自己的渺小,为了消灭这种渺小与无力,便想如那个精于算计的商人一样,将所有星星据为己有。
可是,精于算计的商人毕竟生活在童话里,现实中,他们不能,于是,低头自惭形秽时,居然发现脚下泥潭里,似乎有星星正在闪烁,于是他们一头扎进泥坑。肉体,或许离那邪魅的星星更近了,而灵魂,却在泥潭中变得污浊不堪。
欣慰的是,刘同在结尾处一脚踹进垃圾桶,当他终于在尴尬不堪中拔出脚来时,也终于清醒:做个人。
前段时间听美国圣玛丽学院教授徐贲老师的《现代的诞生:启蒙运动经典》,课程中他强调:《美国独立宣言》中最著名的那句“人人生而平等“的翻译是有问题的,应该是“人人被创造为平等”,也就是说:上帝造人,每一个人在上帝的眼中都是平等的。而不平等的,正是人们出生的家庭,及后天的环境。
既然这样,那所谓的人人被创造为平等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前些年有一位很火的民工作家范语素,在他的自传性散文《我是范雨素》中,开篇便是对命运的控诉:我的生命是一本不忍卒读的书,命运把我装订得极为拙劣。
可是,尽管有着这样的控诉,但是面对人生,她却毫不卑微。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一次以“艺术如何介入生活”的大咖艺术家云集的讲座中,范雨素在台下提出问题:为什么艺术到生活的角度是介入,为什么农民工不会说他们建房子搬砖头如何介入生活,厨师炒菜不提如何介入生活,而只有艺术可以高高在上地,一定要用“介入”这个角度?
看过那段视频后,有一种幡然醒悟的感觉。人人被创造为平等,而所谓的不平等,难道不是人们自己强加的等级定位吗?
上帝创造星光,普照在每一个人身上。人们当然可以,也应该通过自己后天的劳动来填补物质的差距。可是,当我们仰望星空,只有人,才拥有骄傲的姿态。而被泥坑里星光的幻影魅惑了心智的,是没有灵魂的走狗。
做一个人,这才是最珍贵的,不论你能否摘到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