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连载第五回(绘卷水浒传第49回)
水浒传连载第五回(绘卷水浒传第49回)“可喜可贺!!那个幸运的新娘是哪里的妹子!!黄花闺女吗!!还是寡妇吗!!赶紧带我们去瞧瞧呗!!”燕顺敲了桌子。店里的人异口同声。王英红着脸点了点头。一片沉默之后,涌出了几乎撼动整个酒馆的吵嚷和喧嚣。“结婚!结婚!结婚!”
文:森下翠
图:正子公也
翻译:董一撞
“结婚!?”
店里的人异口同声。王英红着脸点了点头。
一片沉默之后,涌出了几乎撼动整个酒馆的吵嚷和喧嚣。
“结婚!结婚!结婚!”
燕顺敲了桌子。
“可喜可贺!!那个幸运的新娘是哪里的妹子!!黄花闺女吗!!还是寡妇吗!!赶紧带我们去瞧瞧呗!!”
“扈三娘!!”
王英高兴地说
燕顺仔细地端详着王英的脸,同时抹去胡子上的酒。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说什么嘛,就是扈三娘!”
燕顺转身身去,背对王英,再次划起了拳。聚集起来的男人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分别回到各自的座位继续吃起饭来。
“怎么啦,大哥!!”
王英踢开凳子站起身来。
“你们真是够了!”
“王矮虎呀——”
燕顺一把抓住准备出门的王英肩膀。
“大哥!果然还是大哥可靠……”
在称赞着自己可靠的王英面前,燕顺放下了几两碎银。
“我能充分地理解你的心情。瞧,这些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了,先休息两三天,出去散散心吧!”
“我特么是认真的好吧!!”
“好的好的,我懂我懂!”
燕顺说着,又转身回去划拳。
“办婚礼时记得叫我啊!”
“狗逼!!”
王英愤怒地跑出了酒馆。
不久,燕顺眺望着跑掉的王英,纳起闷来。
夏日的天空下,梁山被阳光照耀得一片葱翠。燕顺目视着王英孤零零奔跑着的背影。
“难道,那家伙真是认真的吗?”
“怎么可能?”
李立的手放在酒壶上。
“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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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连老大也!!」
王英愤怒地离开了酒馆,一边猛踢草地,一边折断树枝,连滚带爬地向着湖边跑去
本来想去金沙滩的,但又不想被童威童猛和阮氏兄弟看见,所以选择了人更少的小路。
最近的梁山泊人数增加很多,很难找到一个人独处的场所。不过,王英想要一个人静静,也是出生以来的第一次。
王英被闪亮的湖光晃得眯起眼睛,顺着草丛间的小路走去。转过拐角时,他停住了脚步。
岸边有个人影。
王英眼前一亮。
向着水边伸出脚坐着的,是扈三娘。
扈三娘在凝视着什么。
王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边什么也没有,只有枝干突出在湖上的红色海棠,花瓣静静地飘舞着降落在水面上。
对着掉落的花朵,扈三娘低着头,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凝视着。
扈三娘在寻找“答案”。
自从来到梁山泊,一直都在思考着。
自己应该怎么做呢——扈三娘完全不知道。
是该发脾气好呢,还是该哭泣好呢?
对于这里的人,是应该憎恨他们呢,还是原谅他们呢?
但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出答案。
扈三娘白皙的面颊感受到了阳光,向着遥远的湖水看去。彼方的湖水映入了天空的影子,水天一色,仿佛虚空。
一个人在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中漂浮着。
什么都好,就是在渴望着什么东西
尽管如此,天空,花朵,清风,湖水,甚至岸边行走的野鸭,都像是陌生人一样冷漠。
一片花瓣乘着风,落在水面上。
扈三娘捡起小石子,扔进水里。
掀起了同心圆一样的涟漪,渐渐扩散开去,被波及的花瓣就像摇曳着的小船一样。
刮过的低风,运送着淡红色的小船飘向远方。
“扈……”
虽然想喊出口,但王英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突然失去了与扈三娘对视的勇气。
喊出来的话,扈三娘就会回头吧
那美丽清澈如同刀刃般的眼眸,包含着无论拥抱多么美丽的女人也从未见过的——难以接近的震撼感。
王英不敢打招呼,只是久久地注视着扈三娘的背后。终于沮丧地离去。
燕顺躲在石头的阴影下,窥探着王英的背影。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嘛……”
燕顺搓着胡子,低声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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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三娘被晁盖叫到聚义厅是在第二天下午。扈三娘一直没有正式入山。这是她第一次被叫到聚义厅。
「怎么……要我作出决定吗?」
虽然因为无处可去而回到了梁山泊,但总不能一直寄居在花荣家。是入山,还是下山?扈三娘还没有做出决定。
梁山泊的所有头领都已经在聚义厅聚集。
在众多的男子中,扈三娘一眼便认出了林冲的身影。这是她成为俘虏后第一次见到对方的身影。林冲似乎没有任何感慨,但扈三娘就像与熟人重逢一样,感到了内心的悸动。
男人们的正中央,晁盖正在等待着。扈三娘走进大厅,晁盖就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的语气亲切地发声。
“山里的生活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不方便吗……并没有。”
扈三娘的话中带着谎言。
虽然一个人呆着时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但真正来到他们面前时,并不会产生怨恨的心情。
在等待着下一个问题的扈三娘面前,宋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事实上,我和兄弟们正在考虑你的情况。”
扈三娘瞥了宋江一眼。
“一个人连亲人都没有,我想一定很不安吧?那么,你想结婚吗?”
“结婚?”
扈三娘的眉毛尖锐地跳动了一下。
宋江带着柔和的表情点了点头。
扈三娘思索了一会儿,冷冷地回问。
“拒绝的话,会怎样?”
“当然没问题,我们不想勉强你。”
“不过呢——”
顾大嫂插嘴道。
“年轻的姑娘,不能一直单身。”
“因此我们也想过,如果对方……”
“等等。”
扈三娘打断了宋江的话,环视着聚义厅里的男人们。
“如果一定要结婚的话,我也有条件。对方一定要比我更强──就是这样。”
聚义厅里传来一阵骚动。然而,最吃惊的却是扈三娘自己。
为什么脱口说出了这种话──她并没有这样想过。
“更强……吗?”
吴用瞥了王英一眼。王英怔怔地张着嘴。聚义厅的嘈杂声虽然没有平息,但人们的视线自然地集中在一点上。
“啊,是啊──”
人们的视线,还有喃喃自语的声音,都包含着对扈三娘的理解。
“原来如此,确实很合适。”
在人们的注视下,林冲默默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后,就那样离开了聚义厅。
“等等!”
扈三娘连忙追上离开聚义厅的林冲。
王英没好气地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燕顺。
“大哥……”
“既然是你喜欢的女人!冲就完事儿了!”
“那我该怎么说?”
“就这样说!!”
燕顺豪爽地笑着,同时拍了拍王英的肩膀。
“要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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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三娘从聚义厅跑下通往山脚的石阶,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出了如此大胆的事情。
如果是父亲的话,一定会训斥责打她吧?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会皱起眉头吧?
「但是──」
扈三娘在石阶途中长亭旁边的一个平台追上了林冲。并在一侧绕过,拦住了林冲的去路。
“和我一决胜负吧!”
她拔出了剑。
“再战一次!如果再输掉──我就放弃!”
放弃──这两个字在扈三娘的心中回响。
也许一切都得放弃。
什么嘛。
扈三娘像是要抵抗不安的预感似的抬起头,直视着林冲的脸。
林冲并不想拔剑。他慢慢地开口了。
“我——有妻子了。”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带着贯穿人心的回响。
“在哪里……”
扈三娘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剑。
“她在哪里?”
说着的同时,扈三娘的身体随之畏缩。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感觉到了杀气。
仿佛全身沐浴在呼啸的雪岚之中,浑身都在颤抖。
可是,林冲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顺着山路走了下去。
有人抓住了想再次追赶上去的扈三娘的手臂。
“是谁?”
回头一看,『铁面孔目』裴宣站在那里。
“不要再追了。”
“为什么?”
裴宣望向眼前的湖面。湖水沐浴在夏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天──我记得在开封府为林教头送行那天……也是一个这样晴朗的夏日。”
裴宣把林冲的故事讲给扈三娘听。在东京开封极富勇名的禁军教头,被朋友背叛,被太尉陷害,就这样失去了妻子,失去了一切──
“她的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
扈三娘问道,裴宣带着哀悼的微笑回答。
“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无论从姿态上,还是内心……都是一个非常虚幻而美丽的人。”
像纷飞的清明樱花一样。
当时,裴宣固执地要追查真相,但最终因自己被栽赃而未能如愿。
“不是说你不好。”
裴宣用不符合“铁面”的绰号的语气说道。
“只是那两个人的羁绊,真的太深了……大概在这个世界以外的地方便早已结合。即使到了来世,想必也会再次相遇吧。”
风在一瞬间变得很冷。
仿佛看到了落在阴凉处的纯白花瓣。
那里是谁也无法踏入的世界。
扈三娘凝视着手中的剑,将其收回了剑鞘。
觉得自己很可笑。
「真傻啊……」
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样。
只是,在森林中战败的时候,无论是微风还是阳光,甚至是飘落的花朵,都令她感到温柔和暖和。
「为什么──」
扈三娘咬紧嘴唇。
“讨厌我的话,直说就好了……”
风吹散了扈三娘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自己,即使不在这个世界上也无所谓。就算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存在的价值。
“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啊。”
“并不是这样──”
裴宣压住被风吹动的衣衫,慢慢地爬上台阶。
“恐怕连说这样的话,对他来说都是亵渎……林教头他,就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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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
乐和给在房间里沉思的扈三娘送来了一封信。上山之后,乐和一直在南湖边的朱贵的店里帮忙,信是一个从城里来的过客放在扈三娘那里的。
看到写在上面的熟悉的文字,扈三娘的心激动地跳了起来。那是哥哥的字迹。扈三娘连封面都没有细看,便在蜡烛下打开了信函。
《妹妹——愿你安康》
用令人怀念的文字写成的信,以这样充满暖心之情的语言开始。
“对于到现在为止连信都没能写的哥哥,你一定很怨恨吧。真的很抱歉。
那天,我从一个漆黑的大汉那里逃了出来,打算等到晚上再回村子,途中遇到了乳母陈婆,她特意来告知我们扈家也被祝家庄的人告发串通山贼。意识到再也不能回到村子里的我,虽然很担心你,但还是相信梁山泊的人们能够照顾好你,并决定前往都城。虽然是有时经历着甚至将要沦落为乞丐的痛苦旅行,但总算到达了都城,得到了母亲家舅父的照顾。
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你。好好生活吧。我即将入太学,所以暂时不能去接你了,但请你把这封信交给梁山泊的首领,让他们过目。我听说他们很讲义气,而且他们还和我约定,战争结束后就把你安全的送还,我也一直相信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也希望能传达我感谢他们为父亲举行了葬礼的心情。
期待着能与你再次相见的日子。”
信函从扈三娘手中滑落到桌上。
「大家……都安顿下来了啊……」
扈三娘用力抿紧嘴唇。
突然觉得哥哥离自己很远。
「要去京城吗?但还是不能一起生活……」
住在素不相识的人家里,还要被迫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
虽然哥哥的愿望得以实现打心里感到开心。
「但是──我呢?」
扈三娘把信靠近蜡烛。
但是,在火势即将蔓延的时候,他缩回手,顺着信函稍微被烧焦的一端,将信纸折成四折,收进了小箱子里。
这时,面向庭院的窗户被轻轻敲了一下。
“谁?”
扈三娘握紧利剑打开了窗户。
外面漆黑一片。能够隐约听见虫声。但是没有人影。
“这里,这里!”
被声音吸引向下看去,一个小小的影子正靠在墙边。
“什么啊,你是谁?”
“『矮脚虎』王英!”
“啊,是吗?”
扈三娘想把窗户关上,王英慌忙攀上了窗框。
“你忘了吗……我是那个,在祝家庄——”
“——哦。”
扈三娘皱起眉头敷衍道。
“你要干嘛?”
“再和我决一胜负吧!”
“为什么?”
“要说为什么……”
王英害羞地挠了挠头。
“我想……和你结婚!”
然而,话音还没落地,扈三娘便攥紧右手,猛地一拳揍在了王英的脸上
王英被粗暴地摔在窗户下面晕了过去,骨碌碌地滚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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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天晚上,王英又来了。
“和我一决胜负吧!”
窗户下的王英,脸上贴了大块的膏药,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
扈三娘从窗户里跳出来,就手折下树枝,摆起架势。
“请——”
木棍向着王英落下,王英用手腕一挡。
只是挨了小树枝柔软的一击,却感到了从肩膀到手腕的麻痹。
“如何?”
“不痛!一点也不痛!!”
这一次,王英是徒手来挑战的。扈三娘转过身去,一把抓住王英冲过来的手臂,朝着高空一把扔去。
王英手舞足蹈地掉在了附近的草丛里。在青草和茂盛的树枝里只有伸直的双脚露了出来。
扈三娘不再理会,又从窗户返回了房间。
桌子上放着打好的行李。扈三娘把行李拿在手里,想了一想,就这样塞回了壁橱。
窗外,闪耀着明亮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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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夜晚,王英又来了。第四个夜晚,他还是来了。夜空之中,月亮逐渐丰满起来。
“和我一决胜负吧!!”
“还不接受教训?”
“才没有!!”
不管试多少次,结果都一样。
王英被打得落花流水,翻滚在夏夜的草地上。
“你是真的想跟我结婚吗?”
“……你愿意考虑了吗!?”
王英大字型躺在地上,抬起脑袋寻找着扈三娘的位置。
“才没有!”
扈三娘这样回答,随后便在夜风中消失了。
但是,下一天的晚上,王英又敲响了扈三娘房间的窗户。
他的头上缠着绷带,脸上贴着特大的膏药,浑身青一块紫一块。
连扈三娘都感到惊讶。
“你脑子不太灵光吧?”
“我的脑袋好着呢!我可是清风山排名第一的秀才!”
“是吗?真了不起。”
扈三娘举起棍子。
王英也摆开架势。
对着王英果敢地打下来的棍棒,扈三娘轻轻地接下。两回合、三回合,棍棒生硬而微弱的碰撞声在月夜中回响。但在对弈来到第十个回合的时候,王英立足不稳,被扈三娘踏前一步攻进。王英站稳脚跟,两手持棍接下一记猛击,挺直身子再向前发起进攻。在准备继续迎击的时候,扈三娘的脚在草地上滑了一下。趁着这个空隙,王英举起棍棒,跳向空中,对着扈三娘的脸劈下来。
与此同时,扈三娘抬起了头。
凛然如画的眉毛下,清澈的眼睛,紧闭的红唇,艳丽的头发,耀目的视线,一起映入了王英的眼帘。
一瞬间,他好像忘记了世间的一切。
下一个瞬间,王英的肚子被棍棒一击戳中。
“中招了!”
王英倒在了扈三娘身前的草地上。
“这次,总该死心了吧!”
“才没有……”
王英蹲在被夜露打湿的草丛中,捂着肚子回答。
“根本没……事……”
“像个笨蛋一样。”
扈三娘耸耸肩,转身向闺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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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点过分了吧?”
顾大嫂看着扈三娘的脸,倒了一杯凉酒。
“王英也被你收拾的太惨了。”
这一天,住在西山的孙新、顾大嫂的酒馆里,聚集了很多山寨里的女人。
“可是,阿姨,这是关于一辈子的事情。”
宝燕一边吃着晒干的枣片,一边支持着扈三娘的想法。
“认真不也是应该的吗?”
“那倒也是。”
顾大嫂斟酒喝了一杯。
“既然如此,还是趁早选择别的男人吧。除了林教头,还有很多合适的男人。”
“啊,比如呢?”
被乐大娘子突然问道,顾大嫂歪着头沉思了片刻。
“是啊……大家好像都不太跟小姐般配。”
“马可以随便牵一匹就骑,但人可要精挑细选——就是这个道理”
崔淑卿哄着儿子说。顾大嫂用力点了点头。
“的确,男人嘛,只有在刚开始才会在意他的脸和身体。在一起之后,最重要的还是成熟和坦率!”
“孙新也是这样的吗?”
“我可是很在意我老公的!”
“啊,好像是孙新更在意你吧?”
“还不是因为我足够爱他嘛!”
顾大嫂拍着西瓜似的胸脯痛快地笑了。
女人们一同笑了起来。李应的五位妻子虽然年龄外貌各不相同,笑起来却像五个孩子一样。
扈三娘也微微一笑。然后,她把嘴靠近酒杯,皱起了眉头。孙新手工酿造的米酒味道非常浓郁。
这时,金大坚和蒋敬结伴探出头来。
“怎么这么热闹啊?”
“今天只向女人营业!”
顾大嫂挥挥手把男人们赶了出去。
“我也……”
扈三娘站了起来。
“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等一下,才刚刚开始。”
顾大嫂让扈三娘坐下,抱着一个大酒缸,威风凛凛地放在桌上。
“这么好的酒,可不能只让男人喝啊!今晚就让我们一起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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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被闭门赶走的蒋敬和金大坚无奈地走向半山腰的哨所。这里是负责山寨警卫的男人们经常出入的地方,而且还准备了酒和食物。因此,从值班到歇班,总是有很多男人聚集在一起。
两人爬上石阶,看到欧鹏和黄信在门口下棋。
“哟,稀客啊!”
欧鹏啪的一声放下了白色的棋子。
“我们去了孙新的店,女人们都在那里大吵大闹,还把我俩赶了出来。”
进去一看,王英脱光了衣服,薛永正在为他贴膏药。金大坚饶有兴趣地看着王英满是伤痕的身体。
“嗐,王矮虎——挨揍的伤口又变多了啊!”
“嘿嘿,你们就羡慕吧!”
薛永在王英脸上贴上最后一张膏药。
“祖传秘方,包你明天就好!”
“谢啦!”
王英穿好衣服,薛永养的小狗太白用不可思议的怜悯眼神望着王英。
蒋敬找了位子坐下,招呼宋清拿酒来。
不知在写着什么的杨林和一旁低头认真缝纫的侯建正在窗边窃窃私语。
“王英也真是有一股子死不悔改的执着。不过万一发展顺利的话……嘛,虽然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真辛苦啊!”
“没有桃花运,就是这座山上的男人的宿命啊!”
“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如果是坏事的话,王英还一直不肯放弃,这不是折寿的事嘛?”
“哼,随便你们怎么说!”
王英舀了一瓢桶里的水,低头喝了起来。
『玉幡竿』孟康正坐在房间里,靠着墙壁窃笑。王英斜着眼睛,瞟了孟康一眼。
“干嘛,有意见就直说呗!”
“没有,哪有!”
孟康说着,同时继续露出冷笑。
“给我好好说清楚!”
“王英先生,不要这样……”
王英推开薛永拉架的手,冲着孟康走去。
“你特么的在笑什么!!”
“想打架吗,矮子?”
孟康也摆开了架势。
“可恶!!!”
王英跳起来,一拳揍向孟康细长高挑的身子
“打架啦!!打架啦!!”
哨所里哇地一声沸腾起来。
被打中脸颊的孟康,踢了王英的肚子一脚作为回敬。桌子被掀翻,椅子四处飞散,菜盘和膏药漫天飞舞。
男人们中有拉架的,但更多的还是来积极助战的。加油声,应援声,痛骂声与太白的吠叫声夹杂在一起,持续不休。喧哗的骚动之声响彻着整个梁山泊,在山水之间久久地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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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聚义厅的楼上,晁盖、宋江和吴用正坐着纳凉。
“吴用老师,底下似乎在吵嚷着什么啊?”
“打完仗之后,大家都很无聊,大概是互相打闹打发时间吧?”
对于晁盖的疑问,吴用眺望着远山的风景回答道。三人面前放着用清水冷却过的酒。
“真是好风!”
吴用往玻璃杯里倒入凉酒,细细地品味着。
“但是,好像还有人在聚众赌博。”
“赌博……似乎很有趣,宋江殿,他们在赌什么?”
“赌王英什么时候放弃……年轻女子的终生大事,已经是最大的赌注了吧?”
吴用慢慢地摇着羽扇。时值盛夏,但吴用却一脸凉爽的样子。
“其实,我也为此下注了哟。”
吴用这样说着,在白羽扇下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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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扈三娘在月亮刚刚出来的时候离开了顾大嫂的酒馆。宝燕和淑卿带孩子先回去了,三娘微醉而酡红的面颊被夜风吹冷,一个人登上了回家的山路。
在途中,和正往山下走的人影照了个对面。是宋江。
“多好的月色啊!”
宋江好像也有些醉了。
您要去哪里?”
“刚刚跟晁盖殿他们一起喝了好多酒……准备到那边的亭子里坐一会儿,吹吹凉风,醒醒酒……一起去怎么样?”
宋江这样邀请了扈三娘
突出在悬崖上方的亭子,有清爽的夜风吹拂而过。亭下刚刚升起的满月浮现在面前。在彼方的黑暗中,石碣村的零碎灯光像星星一样散落着。
能够听到的只有风的声音。宣告初更的太鼓声群峰中回荡着,不一会儿便消失了。
“你知道精卫鸟的故事吗?”
宋江突然问道。
他坐在石亭的墩座上,仰望着站立的扈三娘。
“精卫……?”
“她是炎帝的公主,有一天到东海边游玩,不幸溺死。公主的灵魂化为叫做精卫的小鸟,因为憎恨着杀害自己的大海,所以从西山运来小树枝和小石子,投入海中,想要填平海洋。”
“……您想表达什么?”
宋江带着温和的微笑回视着扈三娘。温柔的目光像水一样安静而澄澈,深不见底。
那双眼睛里好像倒映着世间的一切。扈三娘的梦想、希望、还有悲伤。
“不管投入多少小石子,海还是那样的深。明明只要抬头看去,到处都是明亮的天空。然而精卫,却一直凝视着那深深的海底。”
宋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向扈三娘道了晚安,顺着山道走了下去。
扈三娘独自一人留在亭子里,眺望着大得有些可怕、闪耀着光辉的月亮
夜晚的黑暗像深海一般包围着扈三娘。在夜空中的哪里,好像听到了填着波涛汹涌的大海的鸟儿,正发出绝望而悲伤的啼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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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王英一个人来到湖边。因为寻衅打架被裴宣严厉地训斥,还遭到了打扫厕所的惩罚。
王英蹲在岸边,用冷水洗刷着浮肿的脸。
「可恶,打就打了,竟然还出手这么重……这样的脸,被她见到岂不是更讨厌了……」
映在水面上的脸,还贴着膏药,满面褴褛。王英用手拍了水面。荡漾着的脸的倒影,看起来更加可笑而可怜了。
「扈三娘……」
王英向后仰面躺下。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漫天的星星之间,横跨着壮丽的银河。王英慢慢地数着星星。
在他头上,突然传来了好像有人停住脚步的声音。王英一跃而起,看到了刚好路过的林冲。林冲也露出了略有惊讶的表情
“失礼了——”
林冲这么说着转身离开。但王英一路跟着追了上去。
“林教头!!”
王英抓住了林冲的手
“求您教我武艺!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为什么?”
“我想变得像你一样强!”
“强?”
林冲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你觉得我很强吗?”
“难道不强吗……”
林冲也许是梁山泊最强之人。在禁军之中就拥有着最强的称号,甚至一度被人视为这个国家中最强大的人。
尽管如此,在黑暗中伫立的白衣身影,在夜色之中看起来仍然宛如幽魂一般。
林冲紧握蛇矛,仰望着星星。
但那昏暗的双眸并没有映出繁星的倒影。
“我,一直在思考。”
群星在夜空中流动着。
“要怎么做,才能救到妻子——到今天,也一直在思考。”
林冲注视着王英穷途末路般的脸。
“你,完全没有求我的必要。”
那样说着的林冲眼中,有着既像羡慕,又像悲伤的微笑绽放开来。
王英一个人留在湖边。像是要寻找答案一般,向着暗沉的湖水望去
湖水之上,依稀燃烧着白色的火焰。原本应该在夜晚紧闭的莲花,在星光下闪烁着几朵。
修长笔直的茎,端庄纯洁的花。
「好漂亮啊——」
觉得花朵很漂亮,还是生平第一次。
王英走向水中。就这样乘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走进了黑暗的湖水。
莲花在远方轻轻地摇曳着。
水漫过王英的腿,漫过王英的腰,一直接近胸口。但是,莲花还在遥远的彼方绽放。王英的脚离开了地面。王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出生以来从没有游过泳。只是以那朵莲花为目标,仿佛入梦一般在水中前进着。身体渐渐沉落下去。喝了好几口水,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
几乎被水浸没的视野中,只有花朵在摇曳着。脑海中涌现出痛苦的感觉。
「扈三娘——」
王英向前伸出手去。黑暗之中,只有花朵在闪耀着光芒。
那朵花,无论如何,都想摘给扈三娘看看。他只是这样单纯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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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今晚不来了吗?」
刚刚回到家的扈三娘,打开窗户,倚着窗框看着月亮。
月亮越升越高,王英还是没有来。
也许是在卧床养伤。即使不是,前几次也打得他很重,所以一定,已经放弃了。
离开梁山泊吧。
扈三娘站起身来,取出了壁橱里的行李。
这里不是自己该在的地方。
也不会是自己的归宿
扈三娘打开窗户,丢出行李,一声不吭地溜出了房间。宝燕她们,知道她要走的话一定会来挽留吧。桌上已经留下了写给花家的信。
扈三娘在整理散落在草间的行李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轻轻的奔跑声。那是她早已听惯的脚步声。
扈三娘故意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扈三娘!!”
她听见了一个非常高兴的声音。
“哎呀……”
扈三娘站起身来,但没有立刻转过头去。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稍微犹豫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呢……”
扈三娘吸了口气,尽量作出冷淡的表情回头看去。
“给你!”
在回头的扈三娘面前,大朵的莲花摇曳着。
“很漂亮吧!!”
王英扛着比自己还高的长茎莲花。到底是从哪里跑来的呢?气喘吁吁,肩膀抖动。带着得意表情的脸上伤痕累累,而且,全身都湿透了。
“你——”
扈三娘凝视着仿佛半透明的红莲花瓣说。
“你——真的是脑子有病……”
“但是,很漂亮不是吗?”
“为什么用那么残酷的眼睛,跟我心平气和说这种话?”
王英的头上,莲花摇动着。沐浴在月色之中,宛如小小的火焰一般。
“我喜欢你!”
花瓣上的水滴,一粒粒地落在王英的额头上。
“漂亮的女人我见过很多,但别的女人就是不行,不是你的话——就是不行啊!!”
王英已经不再害怕扈三娘的眼神了。
在满月下伫立的扈三娘,果然还是那么美丽。但是今天,像是变成了更加神圣的东西一样,安静,通透,光是看一眼就觉得心满意足。
“你会死哦。”
扈三娘的双眸中映照着蓝白的月亮。
“我已经喝醉了。所以今晚,不会再手下留情。也许就这样杀了你也说不定——”
“可以啊!”
王英笑了。
“没关系的!”
月亮被流云遮住了。
变幻莫测的月光下,扈三娘拔出了刀。像蜉蝣一样轻盈地跳跃,横着刀锋向王英斩了下去。
花瓣散落。
微风骤起,栖息于枝条上的鸟儿叫了起来。
感知到刀刃割到肉的触感的那一刹那,扈三娘浑身颤抖起来。
“为什么不躲开!!”
月之刃深深地砍进了王英的左臂。
扈三娘瞪大的眼睛里只看到滴落的血,红得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她觉得他一定能躲开。
明明有充分避开的空间,但王英一步也没有移动。
“我喜欢你!”
王英凝视着扈三娘,在黑暗中开口说道。
疼痛也感觉不到,只是从体内的深处,有什么炙热的东西满溢出来。不知为什么,眼眶被泪水湿润了。
“我喜欢你……”
王英浑身是伤,带着眼泪,重复着同样的话。
“喜欢你啊……”
夜风低吟着吹过,淡红的花瓣随风飞舞。
“没有办法,就是喜欢你啊!”
“笨蛋!!”
扈三娘丢掉了剑。撕破衣袖,扶王英坐下,用布缠上伤口。一次又一次地缠紧。
血还在不停地涌出来
“止不住……就是止不住……”
指尖被血浸湿了。流出的血,把手臂,胸膛,还有膝盖全都弄湿了。
“花瓣……散掉了……”
王英孤零零地说道。
这一刻,扈三娘才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王英这个男人的脸。鼻青脸肿,眼睛上方贴着膏药,满是伤痕的面孔。和自己视线相对,一脸为难的样子。
“真是笨蛋——”
扈三娘站了起来,转身背向他。抹去了脸上的血。
“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一决胜负了……”
夜风中夹杂着花瓣的芳香。
“诶?”
“战斗什么的……我不想再打了。”
如大海一般的夜色,已经不再是扈三娘的威胁了。
扈三娘把莲花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捡了起来。
风很纯净,花朵散发着清香。
扈三娘抱着花株,以群星为背景,向着王英回过头来。
“对了——这一次,跟我去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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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唐慌慌张张地跑到吴用的房间里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吴用老师!!果然您最厉害!!大赚了一笔啊!!”
刘唐挥舞着账本。
“押王矮虎不放弃的赢了!奖金怎么给您?”
“是吗——”
吴用丝毫没有感到惊讶,合上了正读的书籍。
“怎么办呢……”
吴用透过敞开的窗户,仰望着充满积雨云的天空。
“得开始准备婚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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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吉日。
那一天早上,扈三娘取出了一直放在小匣深处的——哥哥的信。
又读了一次。一共读了两次。
然后轻轻打开窗户,仔细地撕碎信纸,向着吹扬在夏日的清风中洒落。
“我已经决定了——”
天空无论在哪里都是蔚蓝一片。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哟!”
扈三娘向着经过的风,托付了话语。
有谁在敲门。
估计是宝燕吧。
“该准备咯!”
把真红的婚装拿进门的,果然是宝燕。
“嗯……!”
扈三娘开朗地笑了。
宝燕之后,淑卿、顾大嫂她们也各自带着化妆箱和首饰盒来了。
真红丝绸上刺绣着凤凰的结婚礼服,是侯建缝制的。花纹成套的金簪,发钏和耳环,是郑天寿亲手打的。还有翡翠的项链,是吴用送来的贺礼。
“好漂亮啊……”
女人们纷纷对新娘赞不绝口。
“王英先生,不可以看呢!”
宝燕慌忙压住了门。偷窥的王英被赶了回去,踮起脚向扈三娘叫了起来。
“扈三娘!”
“怎么啦?”
“过了今天,就不能改变主意了啊!”
看着小心翼翼地询问的王英,房间里的女人们都大声地笑了起来。
从走廊对面,传来了追着王英而来的郑天寿等人的声音。
“王英!!赶紧洗澡去!!”
“想撅着那么肮脏的屁股结婚吗!!”
燕顺的怒斥声在走廊中回响。
“还不快点准备!”
扈三娘望着镜中的自己,表情严肃地说。
“王英——”
她叫住了正要离去的王英。
“怎么啦?”
“你一定会后悔的哦!”
房门的缝隙间,王英的脸露了出来。
“才不会!!”
燕顺一手拎着毛巾,一手掐住王英的脖梗,不由分说地把新郎拖走了。王英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大声呐喊起来。
“绝对不后悔!怎么可能后悔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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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时候,梁山的天空之上响起了华丽的鞭炮声。
聚义厅的大门两边,贴着萧让亲自挥毫的大红对联。堂内桌案排列整齐,宋清还在忙着为婚宴做准备。厨房里垒着孙新和朱贵新酿的酒,顾大嫂和李立正在料理阮氏兄弟刚从湖里捞起来的大鱼。两人的新房位于本寨的后面,陶宗旺还在加紧建筑中。
“新娘驾到!!”
爆竹轰鸣起来,发出格外响亮的声音。
扈三娘从花荣家出发,乘坐着红绢花饰的高头大马徐徐而来。乐和与马麟分别吹着笛子在前引路,林冲代替扈三娘的哥哥,牵着马儿的缰绳。顾大嫂、宝燕和淑卿,作为娘家人捧着镜子和花烛跟随在后。
扈三娘缓缓下马,扶着宝燕的手踩上红毯,入口处放了马鞍、草束和一杆秤,一行人跨过那些杂物走进了聚义厅。
王英穿着新的锦袍,戴着绣花头巾,不安地在聚义厅里等待着。从清风山来的男人们分列两边,燕顺和郑天寿站在亲人的位置上陪同。
晁盖担任父亲的角色,裴宣作为媒人和主持人举行了庄严的结婚仪式。两人并肩跪在晁盖面前,先拜天地,再拜了周边的朋友们。
婚礼仪式结束后,开始了一场大型的婚宴。所有的头领一一列席,手下们也分发了酒肉、点心和礼金。爆竹鸣响,烟火轰鸣,桌上的酒如流水般巡回,菜肴源源不断地上桌。乐和在马麟笛子的伴奏下唱着歌,裴宣也表演起最擅长的剑舞助兴。所有人都满脸喜悦,容光焕发。
这一晚,在梁山泊集结的头领,晁盖以下,除去身在蓟州的公孙胜,总共五十八名。在梁山泊上空闪耀的星星,也欢悦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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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三娘被花烛的光芒引导着,继续顺着昏暗的走廊走去。
昨天,宝燕她们就在聚义厅正厅的一个房间里布置好了镶花镂金的香烛。按惯例,新娘在宴会中途必须返回那个房间休息。很快王英也会过来。
「已经回不去了……」
但是,扈三娘的脸上充满了清爽和坚强。
这是第一次,是她自己选择的道路。
不会后悔。
「所以,哥哥——」
那双眼眸被婚礼的红灯映照着,继承了扈家血脉的的坚强意志闪耀着不一样的光辉。
扈三娘就这样坚定地,在红光照耀的道路上走了下去。
从此之后,扈家庄的两兄妹再也没有见过面。扈三娘和梁山泊生死与共,而扈成在东京学成之后科举及第,就职为官,成为罕见的文武全才,在北宋末期的战乱中发挥了很大作用,其勇名一直流传到后世,得到了『飞天夜叉』的诨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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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有的头领回到了自己房间,有任务的人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上,还没有喝够酒的男人想换个地方继续,于是纷纷结伴离开。
北渡湖畔上石勇的酒馆里,刘唐、白胜和阮氏兄弟聚集在一起。
“怎么了,白胜,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阮小五在窗边喝着酒,拍了拍白胜的后背。
“在回忆啊……”
“什么啊?”
“我想阿姜了。”
白胜揉了揉鼻子。
在石碣村的岸边,留下阿姜一个人,划船来到梁山泊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夏夜。
“孩子长大了吗……”
“是啊……都有可能 。”
阮小五也想起了留在尼姑庵的母亲。夺走生辰纲之后逃离村子已经有多久?明明不过三四年而已,却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
酒馆里的众人回忆着飞逝的岁月,纷纷沉默下来。
突然,阮小二停止了倒酒的动作。
“什么声音?”
伴随着湖水的波浪声,有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正在渐渐靠近。男人们神色紧张地转过身来。
好像在艰难的拖动双脚,一步一步地向这边接近。不久,声音在店门口噗地一声中断了。同时响起了什么东西沉重倒下的声音。
随后,寂静再次降临。
阮小七站起身来,窥探着外面的动静,一口气打开了房门。时迁从一旁探出头来。时迁被任命为石勇的帮佣,因为他的眼睛很尖。
“没人啊……”
“不——”
阮小七把下巴探进稍远一点的草丛里。在夏夜的草丛中,倒着什么庞大的东西。
刘唐和阮小五纷纷走了上去。
只见一个大块头的男人趴在地上。他的右臂像在求救似的伸向店里。
阮小五跪坐下来,抓住男人的身体帮他翻了个身。
破烂不堪的衣服,伤痕累累的身体……
“这个男人……”
当男人的容貌被店里透出的光芒映照而暴露时,众人面面相觑。
虽然他的面庞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一行人都对他的虎须的印象深刻。
“雷横……『插翅虎』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