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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琴闻风系佳人(是真名媛自风雅)

抚琴闻风系佳人(是真名媛自风雅)这册日记里还有两条记录,可以算作游记,兹录于下。金策、金章的日常生活,日记里还记录了园艺、烹调、手工之乐趣。五月十一日“种小风兰一篮”;同月十二日“种小长菖蒲一盆”;十三日“种小圆蒲一盆”;“十五日,微雨竟日。白兰花开”;六月初一日“自制竹叶小粽,煮而食之,清芳盈颊,颇觉适口”;七月初七日“是夜乞巧,制藕船一,寿怡妹造桥一,又四姊妹各制西瓜灯一,以祝牵牛、织女一年之良会”。这条日记里的“寿怡”,梅松以为是金策,如是,则这条日记撰写的作者大概可以把金策排除在外了,金章是金策的妹妹,也不可能在日记里称金策为“寿怡妹”,那么这条日记的作者是不是有可能为“四姊妹”里的姐姐金兰呢?梅松说金兰也是这册日记的参与者。这个例子也可以替金兰“偶有涉笔”作一佐证了。这册日记记录都比较简单,但简单的笔墨文字里,透着雅致和趣味。五月初九日“晴。热如昨晚。下午有雨,微凉。是日,为母亲大人作一排骨油扇,双行”。农历五

□周维强

“名媛”一词近来一度走红网络,真真假假炒得甚是不亦乐乎。偶得梅松兄所赠《金氏姊妹日记》,虽仅薄薄二十来页,晚清江南名媛生活实录,读来饶有兴会。

梅松兄考定这册日记的主要作者,为晚清浔商“四象八牛”之一的金家儿女金策、金章。

抚琴闻风系佳人(是真名媛自风雅)(1)

据梅松所示材料,金策,生于1882年,卒于1948年;金章,生于1884年,卒于1939年。这册日记起于壬寅年五月初一日,止于同年十月二十日。晚清壬寅年,公元1902年,光绪二十八年。这一年,金策虚龄二十一,金章十九,都是芳华岁月。

这册日记记录都比较简单,但简单的笔墨文字里,透着雅致和趣味。五月初九日“晴。热如昨晚。下午有雨,微凉。是日,为母亲大人作一排骨油扇,双行”。农历五月初九,公历应该6月14日,杭嘉湖一带天气已经是比较热了。这一天下午落了雨,所以转微凉。金章或金策,给母亲写了一副油扇。金策金章姊妹作书的记载,日记里还有数条:五月初十日“上午微日,下午阴。书一小纨扇”;同月“念二日 晴。风甚大。下午为二嫂作一单行油扇”,二嫂,即二哥金绍堂的夫人徐宝安;同月“念三日 晴。为新弟题过墙梅一绝”,梅松推测“新弟”即四弟金绍坊,当时十三岁;六月初九日“接小槎师来信,并嘱书扇页”;同月十三日“晴。书晓锄师油扇,双行《灵飞经》”;廿四日“阴雨竟日。为父亲大人书一五十方油扇”。这几条日记,可见出金策、金章所擅书法,已有名声。日记行文亦简练洁净,可知文字修养颇深。

抚琴闻风系佳人(是真名媛自风雅)(2)

日记里也透露了金策、金章日常生活里的雅趣。五月初五日端午节,“父亲大人于是六句钟回浔。时当佳节,束艾簪叶榴花,兴复不浅,维念诸兄等远适异域,未免有离群之感。是日下午,与三、四妹并新弟游刘氏小莲庄,并邱氏抛球场等处。绿叶成荫,无复三春景象;熏风徐来,迭出柳阴双燕;楼台罨画,时间莺啭一声。对此良辰,而坐无俗客,快何可言!”这则日记写的“父亲大人”,即金焘,在沪经商;“诸兄等远适异域”,金焘1902年送其子二十五岁金城、二十三岁金绍堂、十七岁金绍基三兄弟留学英国King's college(今译国王学院);“刘氏小莲庄”,“四象”之首的刘家;“邱氏抛球场”,指“八牛”之一的邱家。这则日记,百余字,事实交代清楚,情感兴味俱有抒写,清词丽句,读来齿颊留香。八月十七日日记“四姊妹共游邱氏半亩园,旋约大嫂、开侄共往小莲庄,晚侍父亲大人游四牌楼,虽非大观,而眼界为之一旷”。这条日记,“四姊妹”,梅松考定,即金焘当时的四个女儿金兰、金策、金章、金简。金兰二十六岁,金简十五岁;“大嫂”,即金城的夫人邱梫;“开侄”,即金城长子金开藩,当时八岁。这一条日记最末一句“眼界为之一旷”,我们读到这儿也是心神为之豁朗。行文有此,若有神助焉。

抚琴闻风系佳人(是真名媛自风雅)(3)

金章。

金策、金章的日常生活,日记里还记录了园艺、烹调、手工之乐趣。五月十一日“种小风兰一篮”;同月十二日“种小长菖蒲一盆”;十三日“种小圆蒲一盆”;“十五日,微雨竟日。白兰花开”;六月初一日“自制竹叶小粽,煮而食之,清芳盈颊,颇觉适口”;七月初七日“是夜乞巧,制藕船一,寿怡妹造桥一,又四姊妹各制西瓜灯一,以祝牵牛、织女一年之良会”。这条日记里的“寿怡”,梅松以为是金策,如是,则这条日记撰写的作者大概可以把金策排除在外了,金章是金策的妹妹,也不可能在日记里称金策为“寿怡妹”,那么这条日记的作者是不是有可能为“四姊妹”里的姐姐金兰呢?梅松说金兰也是这册日记的参与者。这个例子也可以替金兰“偶有涉笔”作一佐证了。

这册日记里还有两条记录,可以算作游记,兹录于下。

一条是七月初一日的:

晴。早晨七点半开船,两点钟,舟抵石公,即舍舟登陆,曲侧而上,道虽□□,尚觉平坦可行。约数百步,始至归云洞,略歇片时,照一小照。又行数十步,抵一古庙,由庙祝导至翠屏轩,并瀹山茗以进。徐至山顶小亭,山色湖光,交相晖映。仰观林木丛茂,青翠欲滴;俯而湖上青峰,列列可数,俗虑顿消,胸襟一旷。旋即徐步而归,且行且看,至舟中,已六句钟矣。以风色正利,即驶舟至镇下歇夜。饭毕,即睡。

一条是第二天初二日:

黎明而起,梳洗后即雇肩輿往林屋山,游天下第九洞,并龙洞、伟观石诸处,后至无碍庵。庵甚破败,想系年久失修之故。山门前树木参天,苍古繁盛,多有盈抱者,宜其山名“林屋”也。九句钟,归船即驶至太湖,照石公山照。饭后,开往龙头山看荷,约行八九里,始至,时已三点三刻矣。山甚高,路亦峭,振衣而上,至葑山禅院、潞公祠,后至祈月楼,凭栏俯望,数里红荷,亦是一饱眼福。是夜,在水桥歇夜。

这两条是游览太湖东西洞庭山所记,无意成文,而文成天然,置于明清小品文集,恐怕也是可以的。梅松以为“颇多文采斐然”“可见金氏姊妹在文学方面的造诣和兴趣”,所言甚是。

抚琴闻风系佳人(是真名媛自风雅)(4)

晚清南浔富商有“四象八牛七十二黄金狗”之说。据刘大均《吴兴农村经济》:家里财产千万两白银以上的称“象”,五百万两以上不过千万的称“牛”,家产一百万两白银以上不达五百万的就譬之曰“狗”了。“四象”“八牛”或有确指,“七十二黄金狗”则应该是虚数,极言其多,不一定实有其数了。金家位列“八牛”,也是豪富了。金焘眼光远大,开明开放,家教甚好,送三子留英,其他儿女修养亦不俗。《金氏姊妹日记》五月初五这一条还有记录云:“惟念驹光如驶,年复一年,而学无寸进,斯为恨事耳。恃后宜努力为之,慎勿因循自误,至贻后悔。切记切记。”这条日记可以见出金氏姊妹平日里的求知自励。名媛名媛,衣着光鲜固不可小觑,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但要义还是得气质涵养,内外兼修,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金氏姊妹即为显例。《红楼梦》四十九回,活泼明爽的史湘云在芦雪庵大啖新鲜鹿肉并引“是真名士自风流”回敬林黛玉的含讥带嘲,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仿此而新造句“是真名媛自风雅”呢?

2022年10月18日,杭州西溪寓所

作者简介:周维强,编审。著有《蓟门黄昏:元史随笔》《书林意境》《扫雪斋主人:钱玄同传》《太白之风:陈望道传》《尚未远去的背影:教育文化名人与杭州》《史思与文心》《若有所思》《学林旧闻》《最忆是杭州》《古诗十九首评注》《笔下云烟:沈尹默先生题签往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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