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游戏中的ad(狂野的噩梦Iggy)
当代游戏中的ad(狂野的噩梦Iggy)Iggy从最早Stooges时期的两个和弦、一个效果器加上直白而傻乎乎的Ramones式瞎叫:“她今晚会来吗?你说过我们会有很酷的时光”——这种15岁荷尔蒙式的生理语言在1969年的那首性情乖戾、缺乏自尊却简洁有效的“I Wanna Be Your Dog”里发挥到极致——到后期出现了弦乐和风琴的音乐与深思熟虑、无所不谈的文本,尤其是对政治咄咄逼人的介入,如那首1993年的“Wild America”(失控的美国)。“我总是有话要讲,谁也别想堵住我的嘴”,Iggy说。他同Mick Jagger一样永远保持着牛犊的勇气、热情与斗志;但又同Jagger不一样,他无法亦无意去保持自己原始的一面,这显得更加诚实可信,而不像某些复出的既虚饰又虚伪的摇滚老鬼用年轻时的装扮与和弦来为自己的坟头裱金。譬如Iggy在1990年代出版的三张专辑:“Brick By Brick”(垒砖)、“American C
IGGY POP是朋克摇滚最重要的启蒙者之一,无论在“我愿做你的狗”式的歌词、钢铁车间式的音乐、裸露下体并自残的现场、吸毒与戒毒之间不断反复的生活等等等等方面,他都为你妈妈判定“摇滚乐是一种坏东西”找到充分证据。
狂野的噩梦——Iggy Pop的意义
原文刊于《音乐天堂》第28期
文:杨波
在美国正统人士与中产阶级的俚语词库里,Sex Pistols意味着粗俗和无用,Iggy Pop则替代了恶心这个词。譬如他们会告诉自己的孩子:“这种食物不能吃,它很Iggy Pop。”这个评价对一位业已六旬的老人来说是非常有趣的,而他本人对此不但无所谓反而很满意。“这至少比称我为朋克教父或反叛偶像更恰当”,Iggy耸耸肩说。他30多年来由于总习惯于使用夸张表情而将面孔折磨得如卫生纸般松软而多皱,由于总乐于用吼叫的方式唱歌而嗓音嘶哑。他现在坐在自己豪华的客厅里,穿着一件用美国国旗裁制的坎肩、一条嵌着几个小破洞的白色牛仔裤,垂过肩膀的棕红色、干枯、乱蓬蓬的头发使他远望去像一只将头伸出海面的、顶着海草的海象。美国《新闻周刊》杂志的记者坐在这间用蜡烛照明的客厅里,在Iggy模糊而倦怠的目光里有些惴惴不安,他试图从这尴尬的沉寂里摆脱出来,将注意力转向了这间布满了Iggy狂野生活标志的屋子,譬如满墙的裸女油画。
这个谈论着油画并在那双威慑的蓝色大眼睛上配了一副很小的椭圆形金丝眼镜的男人,显然不是在夸张自己的文雅与随年纪增长的绅士态度,他更像一位将自己放任自流在噩梦里并借此取乐的自虐型精神分裂者。如果你在街上遇到一个有如此面孔与表情的老人,你一定会对他的过去发生兴趣。他出生并成长在密执安州的一间汽车拖车住宅里,一个极聪明活泼并带有一种附着于底层环境的严重的不合作心理的典型美国儿童;于1964年以前他的名字是James Osterberg,在一个R&B乐队做鼓手时获得了Iggy Pop这个永久的艺名。在一些风格硬朗的英式摇滚,如The Who;一些向1950年代回归的朴素而直接的美式摇滚,如The Kingsmen;一些乐于在街头表演的即兴爵士乐,如Cannibal的催化下,从芝加哥领受了Doors精神感化的Iggy回到家乡底特律后与几个对乐器一知半解的辍学生组建了Stooges。这支至少在音乐形式与表演上奠定了朋克乐基础的乐队的意识基调是非常直白的:年少轻狂的姿态与心中充斥的不满;而Stooges的形象定格即是Iggy女性化的浓黑眼影、光滑面孔与男性化、肌肉结实、经常仅穿一条裤子的身体。
“旧金山的迷幻运动放到底特律就成为了一场革命”,Iggy回忆起了1960年代末期他20岁时与MC5的经济人John Sinclair所率领的激进组织“白豹党”打成一片时的日子:“我们挥舞着封面用大号黑体字印着:‘摇滚,吸毒和在街上作乐’的小册子,这在底特律制造了许多行为意义上的地狱,我们大骂市长与总统,并在舞台上嗜血成性……那是Green Day之流永远做不到的。”除去Stooges用扭曲的吉它与来自原始部落的鼓击交织成的巨大的轰鸣,它更是以Iggy在台上夸张、戏剧性的表演被人们记住——那可能是摇滚史上最负自虐性的演出。“这点是我乐于去保持的”,Iggy愉快地说:“在舞台上不存在我做不出的事,我喜爱疯狂,那使我的表达变得很容易。”是的,包括用破碎的酒瓶将皮肤划成血淋淋的,赤身倒在碎玻璃上,咬破唇舌后将血抹到脸上与煽动并参与台下的群殴。Iggy说:“朋克决不只局限于音乐,我证明了这一点。”
贯穿Iggy坎坷而荒诞的一生的主线有两条,一条是海洛因,一条是David Bowie。海洛因使他三次(1971年、1974年和1982年)离开音乐并差些死去,毒品对身体与精神上的摧残使他好几年里在戒毒所与精神病院间疲于奔命,特别在1980年代初,滥用药物将他扔到了社会与生命的边缘,没有一家唱片公司愿意给他一纸合约,“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离开一克古柯碱或两份双倍的Jake Daniels(一种烈酒)去制作那些可怕的噪音”,Iggy严肃地说:“我为自己所下定义之一是:唯一能杀死我的事物是正常而洁净的生活——譬如现在,哈哈哈……”他又疯子一样大笑起来。Iggy的康复与重振精神皆来源于一个英国人的帮助,他就是Bowie——Iggy所有最好的专辑几乎全部是在他的制作下完成的,包括Stooges最后一张专辑“Raw Power ”(未熟的力量)(该唱片在1997年被Bowie重新混音后出版)、Iggy前两张个人专辑“The Idiot”(白痴 )(这张专辑伴随了Joy Division的Ian Curtis自缢前的最后一个夜晚)、“Lust For Life ”(生之欲望)和1982年那张回归的专辑“Blah-Blah-Blah”(废话-废话-废话)—它为Iggy赢得了一个崭新的年轻的听众群。缠绵于“变色龙”称号的Bowie实质上在貌似千变万化的音乐表层里,始终没有摆脱英伦摇滚注重旋律与内省功效的音乐内涵,这点无疑深远地影响了Stooges以后的Iggy:风格的摇摆,许多细碎的细节出现在不加修饰的吉它和弦里,雄性而干瘪的嗓音有时会阐释出一种勉强而不失说服力的柔和腔调,不再只谈论性而适量地加入一些深情但痉挛无望的爱恋,以及被强行压制的激情与爆发欲望……Iggy的音乐在意识的不断扭曲下日益悦耳甚至流行起来。
Iggy从最早Stooges时期的两个和弦、一个效果器加上直白而傻乎乎的Ramones式瞎叫:“她今晚会来吗?你说过我们会有很酷的时光”——这种15岁荷尔蒙式的生理语言在1969年的那首性情乖戾、缺乏自尊却简洁有效的“I Wanna Be Your Dog”里发挥到极致——到后期出现了弦乐和风琴的音乐与深思熟虑、无所不谈的文本,尤其是对政治咄咄逼人的介入,如那首1993年的“Wild America”(失控的美国)。“我总是有话要讲,谁也别想堵住我的嘴”,Iggy说。他同Mick Jagger一样永远保持着牛犊的勇气、热情与斗志;但又同Jagger不一样,他无法亦无意去保持自己原始的一面,这显得更加诚实可信,而不像某些复出的既虚饰又虚伪的摇滚老鬼用年轻时的装扮与和弦来为自己的坟头裱金。譬如Iggy在1990年代出版的三张专辑:“Brick By Brick”(垒砖)、“American Caesar”(美国政治家)和“Naughty Little Doggie”(下流的小狗),几乎全部没有激烈暴躁的时刻,一种回归的思索与按捺在崩裂边缘的愤懑控制了所有的音乐片段。应特别被提到的是“American Caesar”这张大碟,那是一部唐突但颇具诗意的英雄叙事诗,是他1970年代以来最抱负不凡、首尾一贯的专辑。
1996年, Iggy分别在英美推出了个人精选集并发行了语言更加越轨但音乐更加悦耳的新专辑“Naughty Little Doggie”。其中的歌曲“Pussy Walk”成为了众矢之的,在这首歌里,Iggy一边指桑骂槐、明贬暗褒地挖苦猥亵着女性,一边用一种尖利的声音嘲讽着男人(自己),大胆并狡黠的歌词使这支实质上是老调重弹并颇为讨巧的歌曲激发了闻腥而动的传媒的兴趣,尽管Iggy个人对歌曲的诠释十分暧昧而简洁:“女人教会了我许多可怕的东西,法国电影,英美文学和葡萄酒。在我沉浮的一生里很晚才接触性。在我年轻时,姑娘仅象征着钱和一大堆废话。”评论者们仍然赋予了“Pussy Walk”“深邃”的含义:对女权的的支持、对人性虚伪的讽刺、对精神麻痹的揭露。专辑主打曲目“I Wanna Live”被人们忽略,但它朴实、准确而详尽地阐述了一个已到了知天命的50岁的老朋克依旧坚忍的不学无术的贱民态度:“我的灵魂就在我的眼睛里,谁都可以看到:我比百事可乐还要好,比MTV还要酷,比加利福尼亚还要热,比一粒豆子还要便宜,比我深居其中的狗穴还要深,我真的不是在诅咒,我想活下去,仅仅多活一会儿。”我们很明白Iggy努力用平实的自我戏谑揭示出个人灵魂的纯洁与真实,当然你亦可认为他什么都没说。
Iggy在他的音响里放了一张音乐古怪但绝对不是朋克的CD,并将音量放到很高,他一脸奸笑地望着可怜记者的眼睛,说:“这是海地的民族音乐,我喜欢它的节奏。”然后他闭上双眼,双脚则像蜜蜂的翅膀一样随着鼓点颤动着,他可能陷入了他最初在节奏布鲁斯乐队敲鼓时的回忆。
Iggy说:“必须坚持去揭露那些真实的东西,不是亮晶晶的阳光或资产阶级式的奢侈无聊,亦不是老生常谈的个性解放的斗争与绝望,而是活生生的对现实罪恶的白描——对性、吸毒、暴力的漠视就是对它们的纵容。”1996年,他在复仇电影“The Crow”里出任了角色,并在许多公益场合频频亮相,而形象是赤身穿着西服,冷冷地站在那些打着领结的知名人士身旁——这以他在西方文化圈的地位来说是合适的,但以他个人一贯的处世态度与性格来说却颇为唐突。
这就是时代与时间、个性与共性、理念与麻痹、自虐与自释、摇滚与娱乐的碾转磨和下展现的风景,“偶像传奇=狗屎”,OK,没有什么领袖或小丑,真诚或虚伪,听说最近老Lydon(Sex Pistols)在电台办了一个朋克精神讲座节目,Black Sabbath又重组了……这里不需要去批判、辨析或褒扬什么,只要是发生的就是真实的——大多时候,意识形态的术语,如主义、精神、朋克什么的,只是一个个圈套——我们都有自己的逻辑系统。
……
在蹩脚的海地音乐里Iggy忘记了客人,他睡着了。他反复地进出在自己狂野的噩梦里,而那梦的门楣上刻着Iggy的人生箴言:“若将魔鬼从我的灵魂里一脚踢走,我的天使亦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