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冷酷的经典书籍(孤独到深处的死水微澜)
人性冷酷的经典书籍(孤独到深处的死水微澜)但这些微澜,只会增加一些谈资,很快会消失无踪。而孤独或将持续,孕育一代又一代的小城畸人。周国平感慨:“孤独是人的宿命,爱和友谊不能把它根除,但可以将它抚慰。”在舍伍德·安德森的笔下,爱和友谊似乎已起不到应有的抚慰作用。那些畸人怪事,正是一个群体孤独到深处无法自解时,外化于行动掀起的死水微澜。时代变迁之惑的背景下,小城居民的人生需求也面临着新的困惑。作者在《走向成熟》中议论到:“当你意识到生活毫无意义,你会不寒而栗,但同时,假如小镇上的人都是你自家的人,你如此强烈地热爱生活,你也会潸然泪下。”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许多人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只能浑浑噩噩地跟着感觉走。《虔诚》中的路易斯“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走向成熟》中的海伦也是如此,她与主人公乔治“一起默默度过了一个夜晚,得到了他们各自所需要的东西,至于它是什么,由于某种原因,他们无法解释清楚。”而《醉酒》中的福斯特发出痛苦的独白:“我
瓦恩堡是个小城,人虽不多,怪僻的人却不少。《小城畸人》中,记者乔治·威拉德贯穿全书,是这些畸人怪事的见证者,无意中,自己也成了畸人一枚。
本书记述的“畸人”或称“怪僻的人”,那些极端、狂热、怪异、个性的行为,有着各自不同的缘由,是时代背景、生活环境、个人际遇共同作用的结果。解读畸人畸行的密码,藏在人物的活动轨迹中,也散落在伍德·安德森的闲笔议论中,需要细心发现和体会。
在笔者看来,瓦恩堡之所以涌现众多畸人,是在时代变迁、人生需求的种种困惑侵扰下,一种普遍存在的深刻孤独感,瞬间外化的特殊表现。
先说时代变迁对瓦恩堡居民造成的困惑。安德森笔下的1890年代的瓦恩堡,处于新旧交替的前工业时期,油灯、马车仍在广泛使用,火车已经延伸到这里,工业文明的曙光正灿然登场。社会环境的变化影响着每个具体的人,作者在《虔诚》中写道:那时候,社会阶级的概念也还没有开始形成,但“工业革命的到来,给美国中部人们的生活和思想习惯带来了惊人的变化”。“惊人的变化”体现在日常的挣扎和逃离的渴望,表现在感情受挫造成的精神扭曲。在书的开头类似序言的《怪僻者之书》中,作者写道:“一开始,世界还年轻的时候,有很多很多思想,但却没有诸如‘真理’这样的事情。是人自己创造了真理,每一个真理是由很多模糊思想组成的。世界到处是真理,而且都很美丽。”而恰恰是这些美丽的真理,“把人们变成怪僻的人。”而前工业时期产生了大批这样过于敏感的女人,在生活的鸡毛蒜皮中苦苦挣扎,心里无依无靠,最终以裸奔等行为化解着无穷的压力。而田园牧歌的消失和工业时代的喧嚣,打破了已有的平静,小城人际关系变得熟悉而又疏离,人们开始无所适从,这让很多男人选择逃离,幻想“生活在别处”,找到心灵得以安宁的桃花源。
时代变迁之惑的背景下,小城居民的人生需求也面临着新的困惑。作者在《走向成熟》中议论到:“当你意识到生活毫无意义,你会不寒而栗,但同时,假如小镇上的人都是你自家的人,你如此强烈地热爱生活,你也会潸然泪下。”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许多人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只能浑浑噩噩地跟着感觉走。《虔诚》中的路易斯“她也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走向成熟》中的海伦也是如此,她与主人公乔治“一起默默度过了一个夜晚,得到了他们各自所需要的东西,至于它是什么,由于某种原因,他们无法解释清楚。”而《醉酒》中的福斯特发出痛苦的独白:“我想吃点苦头。你知道,因为大家都吃苦,大家都犯错。我想我有很多可做的事情,可是,都行不通。都伤害了别人。”《死》中的伊莉莎白心中的真实想法则是:“我想要的不是汤姆,我要的只是结婚而已。”为了结婚而结婚,和谁结婚已不重要,这是一种怎样的无趣和悲哀呢?这种现实的虚幻感,也体现在主人公乔治身上,在最后一篇《离去》中,当乔治从瓦恩堡出走,坐上火车时,作者写道:“他在那里的生活已成为过去,只能作为描绘他成年梦想的背景了。”想来,乔治在小城的生活实在没意思,因记者的职业,他是畸人们宣泄感情的垃圾筒,还成了一些人发泄负面情绪的出气筒,加之个人家庭、爱情的不如意,他无可避免地也成了小城畸人。
对社会和人生的这些不确定感,让小城居民的灵魂无处安放,发酵出一种深深的孤独感,感染了每一个居民。特别是那些天生敏感的人,更是陷入孤独的深渊不能自拔,各种极端的想法和行为遂层出不穷。《裸奔》中的艾丽斯感叹:“很多人,即使在瓦恩堡,都得孤独地活着,孤独地死去。”《“古怪”》中的埃尔默认准了“我要离开这里,离家出走”,他执著地认为,只要换个生活环境,“他就不再古怪,就能交朋友了。他就和别人那样,生活就有了温暖有了意义。”小城居民对他的排斥与疏离,给他的精神造成了伤筋动骨的内伤,在一次暴力发泄后,他觉得:“我想我让他明白了。我并不是那么古怪的人。我想我让他明白了我不是那么古怪的人。”《孤独》中年老的伊诺克在和主人公一番攀谈后,意犹未尽地自言自语:“我现在很孤独,只身一人在这里呀,原来我的屋子又温暖又亲切,可是,现在我孑然一身。”
巴尔扎克说:“在各种孤独中间,人最怕精神上的孤独。”能像阿多尼斯一样,把自己的孤独视作一座花园,需要很大的勇气和诗意。舍伍德·安德森《小城畸人》中的各色众生,在历史变革期犹疑彷徨,找不到生活的方向,精神上的孤独找不到解药,只能用怪僻的行为进行发泄。最近看的《约翰·契弗短篇小说集》,以1930-1940年代的纽约郊区为背景,绿荫山住宅区充斥着酗酒、破产、移民、畸恋,也表现出一种普遍性的空虚苦闷氛围。两本书的背景前后相隔半个世纪,契弗的故事已进入物质主义的工业时代,绿荫山那些畸人畸行的动因与瓦恩堡已有所不同,但无助的孤独感却一脉相承,并无本质的区别。
周国平感慨:“孤独是人的宿命,爱和友谊不能把它根除,但可以将它抚慰。”在舍伍德·安德森的笔下,爱和友谊似乎已起不到应有的抚慰作用。那些畸人怪事,正是一个群体孤独到深处无法自解时,外化于行动掀起的死水微澜。
但这些微澜,只会增加一些谈资,很快会消失无踪。而孤独或将持续,孕育一代又一代的小城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