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朋友讲的睡前晚安故事短篇(失眠的我点了个哄睡小哥)
跟女朋友讲的睡前晚安故事短篇(失眠的我点了个哄睡小哥)她说:“嗐,那孩子接我这单时好像第一次,一紧张直接砸了个视频过来。”我惊讶:“哄睡不是电话或者语音吗,你怎么还能看到脸?”最近,闺蜜小嘉给我介绍了个弟弟。她说:“这个弟弟收得有点贵,但质量高,我用过,很好。”她问我要不要时还补了句:“长得也好看。”
1
我懒得谈恋爱,但又馋好看的小哥哥。
还特别迷恋那种声音低沉柔和,带着一丝慵懒的小奶狗。
我工作辛苦,但入睡困难,为了身心健康,我偶尔会点哄睡服务犒劳自己。
最近,闺蜜小嘉给我介绍了个弟弟。
她说:“这个弟弟收得有点贵,但质量高,我用过,很好。”
她问我要不要时还补了句:“长得也好看。”
我惊讶:“哄睡不是电话或者语音吗,你怎么还能看到脸?”
她说:“嗐,那孩子接我这单时好像第一次,一紧张直接砸了个视频过来。”
我惊喜:“废什么话,麻溜的。”
2
今晚,是“真好看”弟弟第一次为我提供服务。
他这微信估计是个小号,刚加的时候我就翻过一次,簇新簇新的。
小号加人,让我的期待值一下子降了不少。但他开口的一个“喂”就把老夫的少女心攻下了。
弟弟问:“姐姐,有什么要求嘛?”
软酥酥的,听得人心怪痒的。
我邪魅一笑,问道:“弟弟可以提供什么嘛?”
他也不含糊,直接报了清单:“按时间算,陪聊,读书,唱歌……嗯,或者其他靠声音的服务都成。”
我意味声长笑着“哦”了一声,正准备开口。
弟弟有些紧张地补了句:“带颜色的不行。”
我颇为遗憾地说:“那真是可惜。”
弟弟犹豫着开口,“我只提供正规的哄睡服务。”
“好了,不逗你了,”我打了个哈欠,“读诗吧,床前明月光那种不行啊,挑有点感情色彩的。”
弟弟选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
刚开了个头,我就打断了道:“能换首吗?”
弟弟温柔地问:“姐姐是不喜欢这首吗?”
我说:“主要是不喜欢这个人,滥情得很。”
弟弟又给我读《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问:“能再换首吗?我不想从明天起才做幸福的人,就想今晚享享福。”
弟弟在电话那头灿然一笑,说:“不然姐姐挑一首吧。”
我懒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那就读仓央嘉措的吧,从《那一世》和《问佛》开始,后面随意,读到我睡着为止。”
“如果听不到我声了,八成你就功德圆满了。”
“我先点个半小时,如果超时了,把通话时间截个图发给我,明天补钱给你。”
弟弟乖巧又温柔地回了我个“好”。
不得不说,一分钱一分货,这个弟弟真是贵得有道理。
《问佛》我估摸着就听了一半吧,就已经快要进入神游状态了。
我心里想,弟弟加油啊,只要再坚持个几分钟,姐姐我一定能睡着了。
寂静的夜,只有弟弟娓娓动听的读诗声,真的好美。
最主要,这声音轻轻的从枕头边飘来,跟在似水的夜里弟弟趴在我耳畔读诗一样。
一波春水,就那么肆无忌惮地荡啊漾啊……
3
我正被弟弟好听的声音托得高高的在云里飘着呢,黑暗里突然响起一声“咔嗒”,一个激灵,我的离魂又被扯回了身体。
“干吗呀?”我以为是弟弟在电话里发出的噪音,有些愤怒。
拉下眼罩,摸索着去拿手机,正准备谴责弟弟服务不专业,灯啪的一声被摁亮了,是我妈。
此时,弟弟读《问佛》的最后一个字刚收尾:“姐姐,怎么了?”
看着精心打扮过的我妈,我赶紧切回了听筒模式,回了句:“没,没事,今天先到这吧。”
然后,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此刻的我就像初中躲在房里偷看言情小说,被我妈抓包一样,紧张又尴尬。
强行按捺住狂跳不已的心脏,故作镇定地问:“妈,有什么事吗?”
我妈压根没注意到我的不自然,一脸兴奋地告诉我:“好好,妈妈要结婚了。”
说完,举起她白皙而富贵的左手对着我晃了晃。
我抬眼望去,我妈无名指上那颗大钻石在灯光的反射下晃得我眼花。
我微微叹了口气,下意识地用手遮了遮眼睛,纠正道:“妈,是又要结婚了。如果没记错,这是你第六次了吧?”
我妈很娇羞地纠正道:“瞎说,才第五次呐。”
我被弟弟哄得挺浓的睡意,被我妈这一闹腾算是彻底没了。
干脆把眼罩一取,装作饶有兴致地问:“妈,看看我新爸长啥样呗。”
其实我对我妈第五任老公长啥样是真没兴趣,说这话纯粹就是顺杆爬,哄我妈开心。
俗话说了:“妈妈开心,全家开心。”
虽然我家就两人,外加个做家务的阿姨。
不过,恋爱里的女人分享欲是真的很旺盛,话音未落,我妈便掏出手机开始翻照片。
看着她眸子里的涟漪一圈圈往外越漾越密,良久之后,才把手机递给我:“喏,这就是你林叔。”
然后又接了句:“你慢慢看啊,妈妈先去换衣服。”
4
我想着看一眼,再随便拍两句马屁,赶紧把我妈打发了。
但眼睛扫到屏幕里的男人的脸后,我却深吸了一口气。
那是张十分年轻的脸,他如果不是大刀阔斧的“微调”过,那就是我妈这次薅了把贼嫩的草在吃。
我这人其实也没什么脸皮,过去那些年,但凡我妈嫁的,我一律都叫“爸”。
铁打的妈妈,流水的爸爸,反正只要我妈乐意比什么都强。
但以往的爸爸们好歹年龄上和我妈都不相上下,叫声爸我也不吃亏。
但这张脸不行啊,太年轻了,叫声哥哥我都觉得是我占了便宜。
一想到往后要对着这么年轻的一张脸叫爸,我是真有点犯难。
于是,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趿着拖鞋快步跟上了我妈,絮絮叨叨道:“妈,虽然我赞成你姐弟恋,但你也不能找个比我还小的啊!”
“瞎说,你林叔只是看着比较年轻,实际比我还大三岁呢,”我妈声音里带着笑意,头也不回的反驳道,“怎么样,玉树临风,儒雅绅士吧。”
“他比你还大三岁?”我把手机从我妈肩头越过去,怼着她的脸,啧啧感叹,“我第一次见到都52岁了还不能和自己长相和解的男人。”
“以他这岁数,要do成这样,在脸上花的钱一年下来保准比你还多。”
“你俩怕不是在整形医院认识的吧?”
“诶,话说林叔在哪家医院do的啊,还挺自然,看不出一点人工痕迹,比市面上好多二十冒头的小哥哥都好看。”
“啧啧啧,妈,你不错啊,这回整大发了。”
“不过,男人某方面的能力和年龄是成反比的,这脸弄得再年轻,年龄在这摆着呢。”
“这块你这试过的吧,还合用吗?”
“妈,你不会碰到个骗子吧?被骗色事小,被骗钱就不好了。”
“你说你攒点钱也不容易,要不再考虑考虑?要真52了还长这样,你俩这在一起后每年得花多少钱去维修善后啊,我想想都愁人。”
“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没钱孝敬你们啊。”
“其实要我说,你要是真冲着脸去,还不如找个年轻的小哥哥谈着玩会呢,何必找个52岁却把脸do成这样的大叔结婚呀。”
“先申明啊,我不是干涉你婚姻自由,我就这么一建议。”
“你看我以前对你结婚的事发表过异议吗?从没有的嘛,哪一任我不上赶子地叫爸,但这回瞅着你新未婚夫这张脸我可真叫不出口啊。”
“叫哥哥我都怕委屈了他。”
小嘉给我这碎嘴取过一名字:连珠小钢炮
“你有完没完,”我妈把贴在她鼻尖上的手机推开,“你不知道你妈老花呀。”
她脸上笑成一朵花,一把拿过手机,离开一丈远看了眼才回我:“诶唷,这哪里是老林,这他儿子。”
然后向右划了划手机屏幕:“这才是老林。”
我看了眼照片里的中年男人定了定神:“我的妈呀,你要真找了个年轻小哥哥可不得吓死我。”
然后,又笑嘻嘻地说:“这张脸,和你绝配嘛,让我叫爸妥妥的。”
“你说真的嘛,”我妈美目流转,顾盼生辉,“有一说一,这老林的皮相也是真不错,妈妈这回应该是遇着良人了。”
“你看这求婚戒指,”妈妈把她那有福气的手在我面又晃了晃,“也是很用心了。”
“啧啧,这得一克拉以上了吧。”我不懂钻石,随口瞎说了一句。
“三克拉了。”我妈笑得特别开怀,“我也特别惊喜,谁知道他会买这个呢。”
5
看着我妈高兴的样子,我心里其实特别不安。
姥爷中年下海经商,春风吹遍江南岸 绿了香茶,红了桃花,这些年薄有家产。
我妈是家中独女,本就是被我姥姥姥爷捧在手心里长大。
有点小钱后,更是锦衣玉从没吃过人生的苦,大学刚毕业就火速嫁给了我爸,次年生下了我。
我三岁时,我爸出轨,他俩离婚。后面十几年,我妈又再婚了三次。
每一次离婚,她都痛苦万分,嚷嚷着“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但她又极其心大,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毕竟她的人生信条是“希望在明天”。
而且,她说过“这辈子没有爱情的滋润我会枯萎而死”。
她还说:“好好,你就是谈少了恋爱,所以整个人特别干,跟小老太似的。”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瘦弱、干巴的脸十分同意:“谁让你老爹只心疼你一个呢?”
前些年,我姥爷想着自己年事已高,又觉得经济大环境一般,于是通过分拆、出售,缩小了公司经营规模。
除开留了一笔现金在手外,换回的大部分钱都成立了个小小的家族信托基金。
我大学毕业后进了姥爷公司上班,从基层学起。
三年前,我24岁,刚辛辛苦苦爬到公司中层,姥爷病重不治,撒手人寰。
去世前,他把公司管理权直接交到了我手里。他手里的股份按我51%,妈妈49%的比例分配,现金倒是给我妈留了大头。另外,信托基金每个月会划拨固定的生活费给我们。
我能理解姥爷的良苦用心,妈妈是个“公主”,我又太年轻,且不说我俩做生意的本领够不够,真真的人生经验都十分有限。
姥爷既怕妈妈被人哄骗,人财两空;又担心妈妈开销无度,老无所依。
所以,这样安排是想保证我俩有生之年能有相对优渥的生活。
姥爷留给我们的公司虽然不大,但也超过了五十号人。
管理几十位员工,还要在并不景气的大环境下保持着公司业务量逐年小幅增长,其实对于我来说,真是如履薄冰,心力交瘁。
崩溃时,我也曾想过全盘卖了算了,但又总觉得对不起姥爷,这几年只能咬牙硬撑。
所以,本来从不失眠的我入睡才越来越困难。
6
“妈,你们结婚前,我先约林叔一起吃个饭吧。”我收了收散出去的思绪,十分狗腿地说,“这都要叫爸了,也不能面都没见过啊。”
妈妈第四段婚姻的存续期,还是姥爷在世时。
那时,公司股权不在妈妈手上,家里也有个主心骨盯着她。
所以,离婚的时候,妈妈除开情伤了一阵外,经济上没什么大损失。
但这一次,姥爷不在了,说实话,我没什么底。
“好呀,你林叔也说要约你吃饭呢。”妈妈一边卸妆一边回我。
不得不说,我妈这脸上花的钱是真的有效果,都快50岁的人了,脸上一根褶子都没有,光泽感和饱满度比我都高。
反倒是我的脸,一看就是被社会摧残得够呛。
“打铁趁热,不然就约明天晚饭?”见我妈答应了,我赶紧把话续上,“你要觉得时间合适,我把明天晚餐时间空出来了啊。”
“好呀,我这就跟你林叔说。”妈妈的心情真的特别好。
我转身回了屋,躺在床上想着我妈这第五春到底靠谱不靠谱,翻来覆去地越发睡不着。
想着想着,不知怎的就想到她那闪闪发亮的大钻戒,心里总觉得怪得很。
索性点开了购物软件,按着记忆里的样子搜了起来。
其实,我本意只想知道,一只三克拉的钻戒大概要多少钱,结果却搜出来一堆和我妈那钻戒长得十分相似的莫桑石。
三克拉的莫桑石,贵的几千,便宜的几百,而已!!!
“我去。”惊得我一下就坐了起来,完全没了睡意,赶紧打电话给小嘉。
小嘉睡得迷迷糊糊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大小姐,都过十二点了,帅弟弟还没把你哄睡着啊?”
“不是,”我急急地否定,“是我妈,她又要结婚了。”
“诶唷,我去,”小嘉的瞌睡也醒了一半,“这得第六次了吧?”
“第五次,”我纠正道,“但问题是,她给我看的那个求婚的三克拉的钻戒,我怀疑是假的。”
“多大?”小嘉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三克拉啊。”我有点不明所以。
“那哪能啊,”小嘉听到克数后淡淡地回我,“以你妈的身家,只要半年不乱花,自己也能买个嘛,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你还担心她被骗?”
“不是,”我纠正道,“姥爷过世后,我妈手头也紧。而且我妈也算是小富婆里的特立独行的,从年轻起她就只爱黄金,说黄金是硬通货,对玉石没兴趣,更别说研究了,但其实我估计是她嫌费脑子,懒得研究,只囤金子。”
“所以,这回得了个钻戒,她认不出真假很正常。”
小嘉一听来了精神,“诶唷我的宝儿,你妈这第五任莫不是个骗子?”
但小嘉又很快说:“你说你妈不认识钻石,莫非你也不认识。”
“还真不认识。”我叹了口气,“我对玉石珠宝啥的也没什么兴趣,这些年你见过我手上戴过一颗半颗石头吗?”
“倒也是真没有。”小嘉想了想回了我。
“诶,我是真跟你求助呢。”我叹了口气,“骗我妈的色我都没这么担心,要真是个骗钱的,我担心自己斗不过。”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要帮忙么,只要你不插姐们两刀,其他都好说!”
我扯了扯嘴角:“你少跟我贫,明天我约了吃饭,你把时间空出来作陪。”
7
晚餐,林叔定的是一个私人会所,门脸看着平平无奇,但走进去九曲十八弯。
以我和小嘉的年纪,这种会所都是第一回来,两人跟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两双眼睛到处溜达。绕了几个弯,才到了包间门口。
推开门,主位上坐着一个儒雅温文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林叔了,右手边坐着我那娇美柔弱的妈,左手边坐着个低头玩手机的男生。
听见门被推开,林叔和我妈同时回头,看见是我们,赶紧笑着起身迎接。
我这才暗自将林叔打量了一番。他看着虽比照片里稍微年长些,但即便这样,放在50岁 的大叔堆里,也绝对算得典范。
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又用发胶根根分明地固定住,一身麻灰色的暗纹西装穿得笔挺,天青色的衬衣袖口坠的是银色边的暗蓝色金沙石袖扣,整个人身姿挺拔,重要的是没有肚腩。
小嘉估计也是被我妈这回的眼光所折服,见了林叔后暗暗地猛拉了我的手一把。
我懂她意思,她想说:“好好,这回你妈可以啊!”
林叔虽然起了身来迎我们,脸上也保持着得体温润的笑容,但气势沉稳,见了我并不急着开口,一看就是老板当惯了的样子。
“是好好来了,”我妈一边往门口迎我一边说,见了跟在我身侧的小嘉,又赶紧补了句,“小嘉也来了呀。”
小嘉很乖巧地叫了声“阿姨”。
“诶,坐坐坐,别客气啊。”我妈笑着对着小嘉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然后又朝我笑道:“好好,这是你林叔。”
“老林,这是好好和她朋友小嘉,从小一块长大,也不是外人。”算是解释了小嘉会出现的原因。
互相介绍过后,林叔才向我主动伸出了手:“好好,你好,我是林敬明。”
“林叔好。”我和小嘉也乖巧地向林叔问了好,这才挨着我妈款款落了座。
直到落座了,我才留意到林叔身边那个低着头的男孩。
从我们进门,到寒暄互相介绍,这么长的时间里,这男生居然连头都没抬一下。
直到林叔用不明显,但能听出并不愉快的语气说道:“林方泽,别光顾着玩手机,叫姐姐。”
男生才颇不情愿地抬了头。
这一抬头,把我和小嘉惊得两只手在桌下立刻死命拽在了一起,内心慌得一批。
眼前这个不礼貌的弟弟,居然是提供哄睡服务的帅弟弟!
失眠的我点了个哄睡小哥,可他怎么是我继父的儿子?
林方泽见了我们也是愣了一下,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被遮掩了过去,很明显,他也认出了小嘉。
能互相认出这太正常了,几次视频下来,谁不得截个图保存下来反复欣赏啊。
我脑子里当下乱成一团。
又想,难怪昨晚见到照片时,我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林叔”有点面熟。
弟弟和小嘉连过不止一次视频,所以能一眼认出她并不奇怪。
但弟弟没见过我,按理是认不出我的。
可悲催的是,弟弟接我的单前,小嘉说过我是她的朋友。
8
虽然我妈开明,但我实在不想让她知道,我的生活已经dry到需要花钱找弟弟哄我睡觉的份上了。
小嘉当然也不想让我妈知道,年轻女孩还没近五十的阿姨生活精彩。
虽然我不知道林方泽怎么想,但看他略显谨慎的样子,我估摸着他也怕我把事捅出来吧。
买服务的,卖服务的,都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光彩事。
一桌五人,那顿饭吃出了八百个心眼子。
匆匆吃完,我也顾不上我妈和林叔的事了,拉起小嘉就准备走。
屁股刚离开椅子,林方泽幽幽开了口:“好好姐,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加个微信呗。”
林方泽的操作让我着实摸不透他的意思。
于是讪讪一笑,不知道该同意还是拒绝,那一瞬间便尴尬地半撅着屁股愣愣地杵着。
我妈见我没动静,解围道:“诶,是呀,赶紧和小泽把微信加上吧。”
我看了林方泽一眼,他黑色的眸子里满是狡黠,嘴角挂着坏笑。
我又看了林叔一眼,他慈爱地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咳咳,”小嘉在旁边幸灾乐祸地轻咳了一声,嘴欠接了句,“好好姐,赶紧吧,别让弟弟等着了。”
“死小嘉,我谢谢你!”我乜了她一眼,心里咒骂了一句。
在四人的注视下,我只好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
林方泽用大号加了我,验证消息是:好好姐,今晚继续哄你睡啊。
我听到身侧传来小嘉压着嗓子,极其轻微的讥笑声。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当时一定是伸长了脖子看到了林方泽发过来的验证信息。
我赶紧通过了验证,拉着小嘉快速地逃离了尴尬的中心。
9
出了会所,到了人少的地方,小嘉开始哈哈大笑。
“你要死啊,”我佯嗔一声,一掌拍过去,“不帮忙就算了,还拱火。”
“邱好好,你要死啊,”小嘉回我一句,“手那么重。”
“怪我咯?”小嘉笑嘻嘻地说道:“谁知道哄睡的帅弟弟会是你弟弟啊。”
“打住,谁是我弟?”我边掏车钥匙,边往停车场方向走,“今晚我志不在此,只是被林方泽的突然出现打乱了阵脚,我可没打算认他做我弟。”
“我瞧着老林挺好,和你妈般配,”小嘉跟和我并肩走着,“看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对你妈也不赖。”
“虽然不殷勤,但照顾得挺周到,”小嘉一把箍着我肩头,“说话也有分寸,看着不像骗子。”
“我说啊,你大小姐就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说不定这老林还真是你妈的良人。”
“是不是骗子上网查查就知道了嘛,”小嘉边说边打开了浏览器,“叫林敬明对吧?”
“诶唷,”小嘉抱着我手臂一顿猛摇,“好好,你妈这回玩大了!”
“什么?”我被小嘉弄得心神不宁,赶紧凑过去看,“不是吧!”
我俩把网上能搜到的资料大致看了一遍,得出个结论:这林叔真不是骗子!
“不过,昨晚那钻戒我看着真不像真的。”我还是有点不死心,“真有钱,又会买再大些吧。”
“你见过三克拉的钻石吗?”小嘉问我。
“没见过,”我摇摇头。
“可不就是嘛,”小嘉一把挽住我,“不要被自己的无知所误导。”
“我问句不中听的话,这是你妈第一次给你找比她有钱的爹吧?”小嘉收起手机问我。
“还真是。”我尴尬地笑了笑,“家道中落,我妈找人来托底了。”
“嗯,你妈这是时来运转了。”小嘉纠正我。
“不过,看林叔那样子,我总觉得我妈拿捏不住,别看着现在好,以后照样得哭。”我叹了一句,“她哪一段婚姻不是这样过来的。”
“好好啊,与其操心你妈的事,你不如想想自己。”
“我怎么了?”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林方泽啊,”小嘉把头靠在在我肩膀上,“我看他才是不好对付的样子。”
“你以后有苦头吃咯。”小嘉颇为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眼睛滴溜一转,“我倒有个主意,你要真不想你妈嫁过去,不如你把林方泽拿下,你俩成了,他俩不就不成了么?”
不等我反应过来,小嘉继续说道:“你拿下这药引子,以后花在哄睡上钱也省了。可别嫌弟弟小,弟弟全身都是宝。”
“你出的是人能想到的点子吗?”我推了小嘉一把,“脑子里成天都是些什么歪路子?”
“我看这主意挺好。”冷不丁的一句带着戏谑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们被吓了一跳。
两人惊呼着同时转身,这才留意到林方泽跟在我们身后,估摸着也听了一小路了。
10
“你……”我一脸黑线看着林方泽,“你跟我们很久了?”
“也不算久,”林方泽对我笑笑,毛茸茸的头发迎风扬着奶呼呼的,“也就是把小嘉姐说的那些话听了个遍吧。”
“小嘉姐,和你聊了好几次,第一次觉得你说话这么靠谱。”林方泽又对着小嘉咧嘴一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那些往事,就让它随风去吧。”
素来伶牙俐齿的小嘉这回也吃了个暗瘪,我心里有点爽,谁让她刚才在林方泽要加我微信时拱火来着,人啊,多行不义必自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嗯,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爱说梦话,又记性不好,”小嘉很快反应了过来,“你跟着我们干吗?闺蜜夜话,是你能听的吗?”
“你们说我,我怎么不能听了?”林方泽看了小嘉一眼,又看着我,“好好姐,你说是吧?”
“什,什么?”我想起刚才小嘉说的那些话,有些心虚。
“你俩刚才说什么来着?”林方泽扯着一脸坏笑看着我,“小嘉姐说让你把我收了,这样我爸和你妈就成不了了,我觉得这方法好。”
“好,好什么好。”我赶紧反驳,“你别听她瞎说,我可没这意思。”
“首先,婚姻自由,你爸和我妈的事我没打算管。”
“其次,”我打量了他一番,“小破孩一个,我没兴趣。”
“再次……”我还准备说,被林方泽打断道:“哦,没兴趣?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不想从明天起才做幸福的人,就想今晚享享福’,没瞎编吧?”
“好好,你可以啊……”小嘉听了林方泽的话,一脸兴奋,“我还跟弟弟说你羞涩慢热,让他别太猛,哪知第一次,你就上这么狼虎的词了啊。”
“你,”我百口莫辩,一把把小嘉拽上了车,“你可别听他瞎说。”
林方泽脸皮也真够厚,拉开后车门也跟着钻了进来:“好好姐,我没车,搭我一程呗。”
“你下去。”我看着内后视镜里林方泽那好看的脸咬牙切齿地说。
“诶,邱好好,你别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别着急赶人走啊,我还想听听你俩昨晚到底说了啥呢。”小嘉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方泽则抱着胸,从内后视镜里回了个眼神眼神给我,赖在后座不挪窝。
三人僵持了一小会,最后的结果是:我妥协。
11
说实话,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我不知道林方泽缠着我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懒得打听。
反正自那以后,他三天两头的磨我。
最开始只是短短的一两句,听到时虽然心里总要痒上几秒,但白天又忙又累的,隔靴挠痒激不起什么水花。
后来,他开始晚上给我发那种读散文和诗歌的长语音,虽然我依旧不回,但他锲而不舍。
这对于需要买哄睡服务的声控来说,谁能忍啊。
深夜,我数次靠着他的长语音得了好眠。
直到有一天,他发了汪先生的《天山行色》,他读到“明月照天山,雪峰淡淡蓝。春暖雪化水流澌,流入深谷为天池。天池水如孔雀绿,水中森森万松覆……”
我听的迷迷瞪瞪,正等着他下半截呢,他顿了顿居然在语音里问:“好好姐,你睡了吗?”
我当下脑子可能真的坏了,居然回了句:“把诗读完我就能睡了。”
隔了几秒,林方泽的语音就打过来了。
我犹豫了会接通了语音,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他柔软的声音在我耳边像羽毛轻轻拂过,暗夜里在我的肌肤上寸寸漫散开:“那一双傲慢的靴子至今还落在,高力士羞愤的手里,人却不见了……”
直到他读到“肝硬化怎杀得死你时”,我接了句:“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他这是哄我睡呢,还是哄我不睡呢?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说吧,天天缠着我到底有啥事?”
林方泽变得有些兴奋:“好好姐,你总算开口问了。”
我懒懒地回:“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你才多大啊……”
林方泽爽朗一笑:“好好姐,明天请你吃饭,行吗?”
我说:“再给我读首能让我入睡的诗就成。”
“好咧。”他爽快地回我。
12
林方泽的饭我没吃上,倒先被林叔截了胡。
林方泽本来约我在公司楼下吃个简单午餐,我下楼时碰到了我妈和林叔,说特意来找我。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和林方泽有约,所以发了个消息给林方泽说临时有事。
还是上次那家会所,落座后,林叔直接说:“好好啊,我和你妈妈商量了下,婚礼定在下半年。”
我笑着回:“好啊,我没意见,你们觉得合适就成。”
林叔点点头:“还有件事找你商量,结婚前,我会以高于市场50%的价格买下你妈手里60%的股份。”
我听得脑子一嗡,脸色一垮,立刻看向我妈:“妈,这你的意思还是林叔的意思?”
“这,”我妈有些有些局促,“都要成为一家人了,谁的意思不重要。”
“妈妈主要是想着林叔有经验有人脉,能帮帮你。”
“帮我?”我冷哼一声,“到底是帮我,还是别有用心,谁知道呢。”
“那哪能啊?”我妈赶紧来打圆场,“林叔是真心为我们好,他买了股份,公司的管理他也不会干涉,但会给公司带更多业务的。”
看着我妈那一脸不合年龄的天真样,我心里一阵愤慨:“这话也就你能信。”
我站起身,臭着脸,继续说道:“妈,你手里的股份是姥爷留给你的,要怎么处理我无权干涉,但你快五十岁的人了,话说也不该这么天真,可别三言两语就被人哄骗了去。”
打开包间门前,我又补了句:“至于你们的婚事,我还是那句话,婚姻自由,我尊重,但,不祝福。”
拉开门,林方泽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一脸纨绔样。
他的视线越过我的肩膀,戏谑地看向我身后的两人。
我当下脑子充血,拉起他的手,转身说道:“哦,忘了告诉你们,我和他,睡过了。”
林方泽特别上路地补了一句:“不止一次。”
我继续道:“这婚你们结还是不结,自己看着办。”
说完,我也懒得理包厢里两人什么反应,拉着林方泽的手就走了。
13
直到要上车了,林方泽才开口:“好好姐,手可以松了吧?”
我这才意识到,我牵着他居然气呼呼地走了一路。
脸上顿时酡红一片,赶紧甩开了他的手:“不好意思啊,借你过桥。”
“嗐,没啥不好意思的,”林方泽绕到副驾驶上了车,“我找你也正打算说这事呢。”
“谁知道,我俩想一块去了。”说完他冲我嘿嘿一笑。
我把车开到了江边,两人倚栏而立,吹着晚春和煦的江风,敞开了心扉。
“说吧,你的目的。”
“你知道我爸为什么要买你们公司股份?”他顿了顿,“为了困住我。”
“你有手有脚的大活人能被他困住?”我表示不相信。
“真的,”林方泽很认真的回我,“我接陪聊哄睡也是为了赚钱。”
“我对配音很有兴趣,所以大三起一直在学。”林方泽叹了口气说了起来。
作为商界精英的林叔,自然是不屑独生子做这种在他眼里不入流的职业。
毕业后逐步接替他来管理公司,这便是他给林方泽规划的完美人生路。
所以,当他发现林方泽对配音这个职业并不是只是“玩玩”时,便开始想发设法阻止他。
“经济制裁”就是其中一项。
学配音入门不难也不贵,但要学好,其实不便宜。
林方泽从小大手大脚花惯了,这些年是没存多少钱的,撑不住了,他就只能开始接单。
前段时间,林叔跟他说:“我给你找家公司,你做两年,做起色了,我就不管你了,做不起来或者亏了,你就别再想其他的了。”
我一听,火就来了:“敢情你爸要买我们公司是为了跟你对赌?”
林方泽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爸这人阴损得很,无商不奸嘛。”
“那也不能拿我的公司做赌注,”我十分气愤,“你爸这不是看死了我做不起?”
“所以啊,”林方泽看着我,“好好姐,你说我们能让他如愿吗?”
“必须不能啊。”
“对啊,”林方泽点点头,“可你妈要卖你也管不住啊。”
“那你说,我们说的那番话,有用吗?”我问道。
“什么话?”林方泽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会才恍然大悟,“嗐,那对我爸算什么呀。”
“我俩又不是真姐弟,没血缘关系。他俩要真打算结婚,该怎样还怎样。”
“那是我天真了?”我有点丧气,“拿这个去激你爸没用?”
“倒也不是没用,”林方泽笑了笑,“我走之前瞥了你妈一眼,那脸都气变色了。”
“真的假的?”我有点不信,“那从我妈那下手?”
“我看行,只要能让你妈绝了卖股份的心思,我爸也不能强买啊。”
我点点头:“是这么个理,可是要怎么才能把我妈的心思摁灭呢?”
“不然,”林方泽羞赧一笑,“我搬去你家住吧。”
“咳咳,”听到林方泽的话,我被水呛了一口,“你要干吗?”
“下狠招啊,”林方泽眨巴着眼睛看着我,“让你妈相信我俩是打不散分不开的,我爸这人撬不动,从你妈下手。”
“说不定,母爱会让她做出明智的选择。”
我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我妈母爱是有,但不多。”
“嗐,我爸也一样,”林方泽扬天长叹,“父爱是有,但也不多。”
林方泽愁眉苦脸看着我:“我这平平无奇的小废物的梦想刚刚睡醒,难道这么快就要去见上帝了吗?”
我噗嗤一笑,拍了拍他肩膀:“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吧,上车。”
“去哪啊?”林方泽不明就里。
“搬家啊,”我坐进驾驶室,“想尽一切办法拆散他俩。”
“你爸这招太阴了,我一想起来就气得哆嗦,断不能让他如愿。”
“对,好好姐,我什么都听你的。”
14
林方泽洗完澡从我房间出来的时候,我妈刚进门回家。
弟弟年轻的身体真是张弛有度,看得我妈老脸一红,结结巴巴问道:“小,小泽啊,你怎么从好好房里出来呢?还穿这么少。”
听到我妈的声音,我穿着吊带睡衣赶紧出来解释:“妈,之前也不知道你和林叔认识,所以我俩总约外面酒店见面,今天我俩寻思了一下,反正就要成一家人了,小泽干脆搬过来得了。”
“对,”林方泽一把楼过我,“反正迟早得住一起的。”
“这,”我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我和老林要结婚了,你俩又住一屋,让人家知道了会怎么想啊。”
“能怎么想啊,”我笑笑,“我俩又不是亲姐弟,算不上那啥。”
“要以后我们真结婚了,我妈是你妈,你爸是我爸,谁能亲过我们家啊。”
“对吧,小泽。”我亲昵地依偎在林方泽怀里,两人闪着眸子齐刷刷看着我妈。
我妈愣了半天,嗫嚅着嘴巴,最后憋了句:“那你俩,小心啊。”
我拉着林方泽进房前笑了笑:“诶唷,妈妈,你不早就盼着抱孙子了嘛。”
15
关了房门,林方泽松开了搂着我的手,我也离开了他紧实的胸。
空气里充满了尴尬,两人对视了一会,又赶紧挪开了视线。
林方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好好姐,我睡哪?”
我用下巴指了指地板:“你说睡哪?”
关了灯,静静躺下,漫长的夜两人就那样尴尬地沉默着。
空气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交相辉映,好像都在迫不及待告诉对方“已睡,勿扰”。
约莫到了两三点,我轻轻翻了个身,虽然已经极力控制了动作的幅度,但我忽略了寂静黑夜的放大效果。
即便是极其轻微的窸窣声,也显得十分张扬。
“好好姐,”黑暗中林方泽开了口,“你又睡不着啊?”
我犹豫了会,轻轻嗯了声。
他说:“不然我给你读会诗吧。”
我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搬来后,岂不是没办法接单了?”
林方泽才想起这茬:“你一说我才想起这事,是不太方便了。”
我摁亮床头灯,说道:“不然,你单次收便宜点,就打我这一份工吧。”
林方泽一骨碌爬起来,像只小狗似的趴在我床边:“好好姐,你说真的嘛?包吃包住,还能有钱收?”
我莞尔一笑:“也不能让你每晚白干活不是?”
林方泽对我大手一摊:“拿来。”
我心里一阵狂跳:“什么?”
他说:“书啊,你今晚想听什么?”
16
林方泽住了一个月后,我妈总算忍不住了,她趁林方泽出去上课拉住我谈心:“好好啊,你和小泽是认真的吗?”
我漫不经心地回她:“妈,你可别告诉我这一个月你没听过墙角。”
我妈脸色变得有些尴尬,没接话。
过去的一个月,我和林方泽为了让我妈彻底相信,隔三差五故意会挑她在家时会弄出点声响。
我瞥了她一眼,问:“还有问题吗?”
我妈嗫嚅了半天,才开了口:“妈妈想过了,如果你和小泽的事是真的,妈妈就不和林叔结婚了。”
我内心狂喜,佯装镇定问:“为啥呀,我和小泽又不是亲姐弟,我俩和你们互不影响。”
“这事,”我妈犹豫了会,“说出去始终不好听。”
“你林叔也是个要面子的人,等会传到人家耳朵里,说什么的都有。”
“你是怕别人说母女俩都爬上了父子俩的床吗?”我心里一横,下了重手。
我看见我妈的手在颤抖。
我端了端身子,问道:“妈,我问你件正经事,你知道林叔买你股份真正的打算吗?”
“你林叔说你经验浅,人脉薄,既然要成一家人了,他想帮帮你。”
我冷哼了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为了自己儿子才是煞费苦心,他买你的股份是为了把林方泽捆回去。就你天真,以为他为了我们好。”
我把林叔的打算给我妈说了一遍,末了加了句:“他就是看死了我做不好这公司,所以才买。”
“他哪里是盼着我们好,是盼着不好才是。我可不信他从你手里买了股份后会真的为公司做什么好事。”
我妈听完,脸色煞白。
一句话也没说,回房换了衣服,拿了包就出了门。
我也悄悄出门跟上,路上给林方泽发消息,让他下了课赶紧来看热闹。
17
中老年人的分手戏可真没劲。
我妈红着眼从林叔的车里下来后,林叔追下车两人虽又说了几句,但碍于身份也没有在路边过多拉扯。
我妈上了自己的车,然后扬长而去。
我俩看到这,坐在车里偷乐了半天,正商量着去哪里庆祝时我的电话响了。
林方泽瞥了眼号码,说:“我爸。”
我问:“你爸找我干吗呀?”
他耸耸肩:“我怎么知道,接呗,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我无奈地接通了电话,林叔倒是一如既往地绅士:“好好,林方泽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林方泽对我摆了摆手,我回:“没,没呢。”
林叔说:“我看见你的车了,林方泽那小子就坐在副驾驶上,我知道你妈要和我分手就是你俩干的好事。”
我指了指窗外,隔着街,林叔深邃的眸子穿过宽阔的马路定定地盯着我俩,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从小泽搬去和你住后,我就等着你俩这一出。”林叔不等我诡辩,继续说道:“我刚发了个定位给小泽,你俩现在去那里。”
“林叔,”我想拒绝,“我没空,等会还得回公司呢。”
“你们不是想知道我买你妈妈股份的原因吗?你去了就知道。”林叔说完这句挂断了电话。
18
跟着定位我们到了一个独门小院门口。
进得院子,犹如走进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般,让人流连忘返。
只是这一方小院里的园林是以水景擅长,叠山理水,水石相映,流光掠影,园中乔木可遮荫蔽日……我隐隐听得前方有袅袅琴音和人低声倾谈。
寻声望去,瞧得我妈正着一身掐腰暗纹的青绿色旗袍坐在水榭里沏茶。
虽然我看不懂茶艺,但妈妈的动作行云流水又不失优雅,加上眉目如画,美景美人看着的确赏心悦目。
“我妈,她怎么会……”我满腹狐疑,在我的心目中,我妈天生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
林叔盯着我妈的绰约身影接了话:“我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
他遥看着我妈,继续道:“我看凝霜第一眼就被她吸引了,后面接触多了,她的性格就更吸引我了。”
林叔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真心爱凝霜的。”
我妈的性格……近五十了还保持着不合时宜的天真,居然能吸引商界精英的爱慕,我也只能喟叹一句:“她确实天生桃花旺啊。”
我妈的名字是我姥爷从“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里取的。
我姥姥说,我妈生下来就特别好看,属于从小美到大的那种类型。
她不仅脸美,一双手更是温软如玉,皮如凝脂。十根手指不纤不方 白皙无缝,据说这种手有福气,所以我姥爷将我妈养得也娇气。
我妈的手美,撩起衣袖露出手腕时,更是只有两字能形容,那便是“皓腕”,于是就着“皓腕”姥爷给取了“凝霜”之名。
后来我读了点书,跟姥爷说:“凝霜是凝结成霜,又有肃杀威严之意,听着秋风瑟瑟,并不是啥好名吧。”
姥爷白了我一眼,便不再搭理我。
罢了,女儿是真爱,孙女是意外,所以我的名字取得潦草“邱好好”。
林叔见我妈起身,示意我们避到树后,继续说:“好好,你知道凝霜为什么会做茶艺师?”
我摇摇头:“我妈什么时候会的茶艺我都不知道。”
林叔叹口气:“你对妈妈关心太少了,你妈一直喜欢这些,古琴她弹得也不错,只是茶艺更好些。”
“起初,她只是有兴趣,在这里品茶时便学了些,你姥爷病逝后,她为了减轻你的负担,便慢慢精进,考了证。”林叔想了想,“也快三年了。”
“你妈刚才说为了你和小泽,也为了我在商界的名声,要和我分手。”
“她还质问我,买她的股份是不是另有所图,根本不是想帮你们。她不听解释,我就只有请你来了。”
19
林方泽说的不假,但并不是全貌。
林叔反对林方泽学配音,是因为林方泽自小贪玩没定性,从小到大心思散,没什么事能做长久。
但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长远来看,手里这些事总归是要找个人来接手的。
所以,他一直找机会想让林方泽学做生意。
他和我妈相处的这几年,每每听我妈说起我,言语里全是心疼。
妈妈说:“女孩子本来是要被庇护的,突然被迫撑起整个家,太过辛苦不易了。”
这些话听多了,他也就听到了心里去,总想着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帮我。
前段时间,他看了我们公司这几年的年报,也找专业公司做了评估。
从专业数据分析来看,他觉得这几年我虽然没把公司做得有多好,但其实整体来说是不错的,林叔说到这时看了林方泽一眼,“比小泽有能力多了。”
林方泽本来认真在听我俩说话,猛的被吐槽一句,被噎得来不及反驳。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气鼓鼓的样子还挺有趣。
林叔又说:“我也不给自己贴金,说那些假话。虽然确实是想推你一把,但在商言商,把这些分得清楚些,对谁都好。”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几年,我逐渐懂得了商业社会的丛林法则。
林方泽听到这,瘪了瘪嘴:“好好姐,你不能这么快就跟我爸站一边去了啊。”
我看着他,哑然失笑:“你个笨蛋,听不出你爸的意思吗?”
“什么?”林方泽一头雾水。
“林叔说让你进我公司不假,但也没说要拦着你学配音啊。”我看向林叔,问了句:“对吧,林叔。”
“嗯,”林叔点点头,“算是。”
“小泽,你跟着好好认真学,好好干,把工作干好了,以后想做什么,不管是全力以赴,还是兴趣所在,我也不拦你了。”
其实我也懂林叔的意思。
男人本就晚熟,特别是林方泽这种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公子哥。
二十岁冒头的年龄,眼下感兴趣的事到底是不是这辈子真正想做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与其把林方泽禁锢在自己身边带着,成天对着干,不如放在我身边,同龄人好沟通。
到时候两人一起成长进步,说不定不用两年,他也就真正能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了。
等公司做好了,林方泽对配音的事如果还是很感兴趣,再做抉择也不晚。
我把林叔的想法估摸着跟林方泽说了一遍,他眨着无辜的狗狗眼问我:“好好姐,你可没骗我?”
我说:“骗你,我这辈子睡不着。”
林方泽赶紧接话:“那可别,能把你哄入睡还挺有成就感的。”
说完,我俩都没再说话,各自怀着心事。
20
我和林方泽一起去找我妈,进房时,我妈红着眼正在抹眼泪,林叔在一旁柔声劝着。
我见了心里难过得要命,抽噎着说:“我的公主妈妈诶,委屈你尝了这么久的人间疾苦。”
我妈本来哭得梨花带雨的,听了我的话噗嗤一声就笑了。
林方泽在旁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好好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妈抬眼看着林方泽:“小泽,阿姨问你一件事。”
林方泽被我妈一看,明显慌了神,结结巴巴地问:“阿,阿姨,什么事?”
“你和好好的事,是真的吗?”
我看了林方泽一眼,示意他别乱说,刚要接话,林方泽却抢着开了口:“倒也不是假的。”
“不是,”我一听就着急了,“妈,你听我解释,我和他真没事。”
林方泽扯着我衣袖摇了摇,委屈地说:“好好姐,那晚你摸着我腹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
我妈哭的声音更大了。
21
两年后,在我妈和林叔的婚礼上,小嘉说:“好好,我真挺佩服你妈的。”
我感叹道:“我也是,永远对爱情怀抱着热忱。”
小嘉跟我碰了个杯:“林方泽到哪了?”
我叹了口气:“风筝从手里放出去了,不就自由了么?”
她一巴掌拍我手臂上:“邱好好,你给好好我说话。”
我笑嘻嘻地摸着微微隆起的肚皮:“他/她爹前几天上了个配音界大佬的短训班,回程的航班碰到天气不好delay了啦。”
(原标题:《我心似君心: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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