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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的老屋(我家的老屋)

兄弟的老屋(我家的老屋)但我的村子要拆了。不是老屋经不得风雨,是我的村子,这个坚守了近三千年的村庄,养育了无数太安儿女的村庄,被开了胸,破了膛,肝被摘了,心被挖了,血被抽干了。只剩了一堆皲裂的皮肤和布满粉尘的骨架,向着老祖宗安息的方向,坚挺地跪着。粉尘从皲裂的皮肤缝隙间洒落下来,碳黑过的骨架充满了无奈和沧桑。父亲去世后,我有了整饬老屋的想法。因为我也老了,脑袋上铺满了白发。落叶归根不只是一种习俗,更不只是一个心愿,是故土对儿女的呼唤,是叶老而落的方向,是日落西山的了悟。非老而不得知。到了上学的时候,由姑父做主,让一个“坏分子”住上了父母的新房。那时候我气愤极了,但我不敢吭声。经常偷偷地到门外侦察,生怕“坏分子”一家搞什么破坏。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下中农怎么会收留一个富农?而且每天都被大喇叭里批判的富农?更奇葩的是,求着人家住,过年过节还得上门看他!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咬碎了乳牙,把南庙都哭塌了。可没有一个人理

我家的老屋塌了。塌得面目全非,片瓦无存。只剩下些许椽檩艰难地支撑着,痛苦地伏卧在已经干涸的太安河前,状如夸父。

兄弟的老屋(我家的老屋)(1)

老屋不是祖屋。祖屋在东北百米许,老屋是父母的婚房。兄妹八人,父亲老末。三个姐姐,一个嫁到古城,两个嫁到本村;四个哥哥,二哥死于朝鲜,三哥早夭。祖屋里外两进院,各有一个圐圙。一进院连其圐圙分给了四哥,二进院连其圐圙分给了大哥。父亲要结婚了,便在村子最南头,太安河岸崖边上,南庙东北约百余米的地方盖了三间土坯房。土墙砌起来,便是一户人家。

那个时候,里数很长,数十里之外就是远方;那个时候,物超所值,拥有一辆自行车就相当于拥有玛莎拉蒂的豪华。从经济上来讲,刚上班的两个小教师是很难有机会回来住那三间土坯新房的。这还在其次。那是个火红的年代,年轻的父母血气方刚,一心只想在革命的大熔炉里发热、发光,一支被子一支床,他们不需要新房。

父母从来没有住过他们的新房。“以校为家”的父母在我出生八十天就把我送回了老家。可以喂饭的时候,我就跟奶奶住在祖屋,住在分给四大爷的房子里。我的领地意识很强,开始能跑能跳的时候,我就一直光顾父母的新房。那时候太安是种冬小麦的,我记得新房里总是堆着麦秸。似乎还有一台老旧的扇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那里成了我和小表姐藏猫猫、当家家的地方。

到了上学的时候,由姑父做主,让一个“坏分子”住上了父母的新房。那时候我气愤极了,但我不敢吭声。经常偷偷地到门外侦察,生怕“坏分子”一家搞什么破坏。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下中农怎么会收留一个富农?而且每天都被大喇叭里批判的富农?更奇葩的是,求着人家住,过年过节还得上门看他!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咬碎了乳牙,把南庙都哭塌了。可没有一个人理我。

再后来,我离开老家,随父母四处迁徙,老屋是守不住了。形势变化后,富农一家另买了房,不在老屋住了,老屋也开始逐渐坍塌。这时候,我才明白,不管富农有多坏,毕竟是个活物,有人住着,老屋就不会塌。但我依然不能释怀,直到今天大喇叭里播放的顺口溜我还牢牢记着:焦增仁,玻璃脑筋化学心,喂下猪儿七八斤。

因为工作忙,除了过年过节,没什么大事,父母很少回家。对老屋几乎不怎么关注。我的弟弟妹妹从没在村里住过一天,很难对这个村庄,对这个村庄里的老屋有什么感觉。我不一样,我是在村里、在村里的祖屋长大的。老屋是我生命的道场。这里有我稚嫩的年华、童年的梦想和“吐哺握发”背后的牵挂。每每回家,我都要到老屋转转,看老屋一天天老去,一天天坍塌;看太安河一天天消瘦,一天天干枯。

兄弟的老屋(我家的老屋)(2)

父亲去世后,我有了整饬老屋的想法。因为我也老了,脑袋上铺满了白发。落叶归根不只是一种习俗,更不只是一个心愿,是故土对儿女的呼唤,是叶老而落的方向,是日落西山的了悟。非老而不得知。

但我的村子要拆了。不是老屋经不得风雨,是我的村子,这个坚守了近三千年的村庄,养育了无数太安儿女的村庄,被开了胸,破了膛,肝被摘了,心被挖了,血被抽干了。只剩了一堆皲裂的皮肤和布满粉尘的骨架,向着老祖宗安息的方向,坚挺地跪着。粉尘从皲裂的皮肤缝隙间洒落下来,碳黑过的骨架充满了无奈和沧桑。

风雨一来,老祖宗的坟茔塌了,村子的骨架散了,附着在村子身上的老屋塌了。

根,没了。

兄弟的老屋(我家的老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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