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文章开头的一句话叫什么(写在前面)
写在文章开头的一句话叫什么(写在前面)红歌中的童年乐历人生①蒙《北京青年报》约请写个专栏,盛情难却,更何况当年我步入“乐评”行列就是从《北京青年报》的“乐土”版开始的。想来想去,自小与音乐结缘甚深,大半生又靠音乐谋生,还是就此涂鸦,或许能勉力为之。怎么写?也是个问题,终于意识到“天下事了犹未了不妨不了了之”,所谓“真善美”者,还是“真”为最要,只管写下能写的真话,其余自当任世人评说。于是就从“人生阅历”中检出些与音乐有关的掌故来,是为“乐历人生”。
时光荏苒,曾经“盼望长大的童年”倏忽间就成了无奈地感叹“时光都去哪儿了”的老(中?)年。曾经在90年代日日奋笔疾书,一夜能写下万把字的激情如今不知何处去,每当提笔,便生倦意,突然觉得“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但也还有朋友不断催促说:你总该写写东西,不为自己也为我们经过的这个时代。
不错,至少我觉得我自己生长在于我而言一个相当特殊的时代。
我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第十五子豫亲王多铎的十二世孙。清末民初,我的爷爷毕业于满清贵胄学堂,后在北洋政府做了一等科员,共有三子三女。据说是因为职场失意导致身体早衰,去世时年仅36岁。多年后我终于得到了爱新觉罗氏家谱,查询后发现我那征战一生,去世时也是36岁的老祖多铎至少还留下了八子八女。此后绵延下来,子嗣则一直不旺,传到我爷爷已然又是独子,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似乎应是天意。
人到耳顺之年,突然发现“老了”的含义。人常说老年人的特点是“眼下的事儿记不清,过去的事情忘不掉”。否!过去的事情似乎也开始渐渐模糊,于是也有几分焦躁。不敢说“人过留名”,更不敢说“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但此生寂寥,似乎还是应该在这轻薄字纸的时代留下一点记录和感慨,或许对自己是份交代,对家人朋友提供一点饭后余唾也不无废物利用的价值。
蒙《北京青年报》约请写个专栏,盛情难却,更何况当年我步入“乐评”行列就是从《北京青年报》的“乐土”版开始的。想来想去,自小与音乐结缘甚深,大半生又靠音乐谋生,还是就此涂鸦,或许能勉力为之。
怎么写?也是个问题,终于意识到“天下事了犹未了不妨不了了之”,所谓“真善美”者,还是“真”为最要,只管写下能写的真话,其余自当任世人评说。
于是就从“人生阅历”中检出些与音乐有关的掌故来,是为“乐历人生”。
乐历人生①
红歌中的童年
◎金兆钧
我出生于1958年2月,可谓是被大跃进的战鼓催生。无法记得也无法问出我的胎教音乐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那个火红的年代,我最常听到的童年音乐一定是“大跃进摇滚”。证据是我两岁的时候高烧抽搐一个来月,按我姥姥的说法就是“你是让轰麻雀的锣鼓吓着了”。那时我父母天天背着我走过东四十三条去乘13路公共汽车奔月坛的儿童医院,却是毫不见效。最后还是想起了去找街坊老中医周木鑫,给我开了几服中药退了烧。
什么时候我有了记忆中的音乐呢?自然是“水牛水牛,先出了犄角后出头。你爹你妈,给你买了烧羊肉。你不吃,给猫吃,猫不吃,给狗吃,狗不吃……还是给你吃”。毫无疑问,这是北京童谣中最有代表性的一首。而且前边旋律挺优美上口,后半段绝对是RAP,颇为现代。孩子们比的是猫狗之后能说出多少动物来。
稍微大一点当然就是跟着女孩们跳皮筋时的伴唱音乐了。最典型的一首也很RAP:“小皮球,香蕉梨,马兰花开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如此循环下去。
有旋律的便是创作歌曲了。最有名的当然是《浏阳河》。皮筋双举,越跳皮筋举得越高。但是当时的孩子们并不知道这首优美的歌的创编故事,只是因为实在是好听,也适合于跳皮筋。
这首歌是如此家喻户晓,以至于多年来被认为是民歌,直到上世纪九十年代词曲作者徐叔华、唐璧光才拿回了著作权。
同样适合于跳皮筋的则是《丰收歌》,小孩子们习惯地取头一句词管它叫“麦浪滚滚”:“麦浪滚滚闪金光, 十里歌声十里香, 丰收的喜讯到处传,家家户户喜洋洋,喜洋洋。”(作词:石祥,作曲:傅晶)
还有什么呢?老实讲,北京民谣挺丰富,例如《探清水河》就是北京地区非常流行的一首。但我是到了6岁左右看小说《林海雪原》才知道并听到了那一句——“提起了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那个时代这种民谣已经不可能公开在地面上了。倒是这几年又开始翻红了。
《探清水河》是流行于北京市海淀区火器营村的叙事歌,讲述了清末民初发生在火器营村的一个类似孔雀东南飞的爱情悲剧。过去北京有打磨厂,主要是主营印刷的一些小作坊,比如二酉堂、保文堂,经常出小唱本,众多的小唱本中都收录了这首《探清水河》。
我真正的音乐教育是从哥哥姐姐们的“红歌”启蒙开始的。
我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二哥和三哥后来都从事美术行业,姐姐搞工程和自动化设计,小哥做行政,但从小唱歌的爱好是一致的。所以,我上小学前大多数歌曲都是从他们那里听会的。
除了上述的跳皮筋歌曲,首先就是《我们走在大路上》(劫夫词曲)。这首歌在20世纪60年代实在是全民的进行曲。记得那时胡同里的孩子们就有自己的改编版本:“我们走在大街上,卖冰棍的乱嚷嚷。”还有一首就是同为劫夫创作的《一代一代往下传》。
自然,还有一首《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管桦词,瞿希贤曲)。我很快学会了,但总是纳闷:“为什么非要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呢?坐别处不行吗?”其实歌词是“谷堆旁边”,但我很小就有一个毛病,不知者不问,习惯于瞎蒙。所以歌词直到多年后看到正式歌谱才闹明白。不过同样印象很深的就是,大多小孩子们喜欢唱的是A段,描述妈妈痛苦生活的B段则基本不唱。
当然,还有很多建国以后的优秀创作歌曲,大半都收入在《革命歌曲大家唱》及其续集之中(1964年、1965年)。对我来说,印象深的有《小燕子》(电影《护士日记》插曲,王云阶作曲)、《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电影《英雄小八路》插曲,周郁辉词,寄明曲),还有《哈瓦那的孩子》(劫夫词曲)以及刘淑芳演唱的印度尼西亚民歌《宝贝》。
此外就是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所有歌曲了。
言语之叶②
人间的石榴
◎ 孙小宁(作家)
六月初的小区,遭遇了一次管控。每天到楼下花园验核酸,发现靠墙一角的唯一一棵石榴树开花了。钟形的花萼在敞口处裂成个橘黄六角星,花便是从那里抽将出来,如一截还未来得及熨平的绸子,红艳艳的,我忍不住对着那些花儿拍了又拍。
石榴树于我再亲切不过,因为它的花可是故乡(西安)的市花。传说这是张骞凿空西域带回汉地的物种,但也有人说不一定与他有关。但是能在我生长的小城临潼扎下根,应该是漫漫长路走来的自我拣选吧。不管怎样,它让我知道,近旁树,同样是历史之物。至于是不是李渔笔下的“天际真人”,我很长时间可不这么觉得——怎么可能是仙人呢?明明就是人间凡物啊,果农靠着它赚钱养家哩。在我的记忆中,家乡道旁果园里的石榴树,挂果之后从来就没张得了口。花开时小口边有这紧簇的“绸巾”护着,花落了就得给堵上小棉团。接着还要套袋儿,果农得一步一步紧忙活。雨水多了对它有什么影响,我妈说:就没那么甜了,而且会长成ZAN ZAN(我妈的方言通常想不出合适字只好拼音代替,意思是裂口)石榴,即使味没减多少,品相差些,就卖不上好价。
一想起老妈,又不禁叹一声关山难渡,疫情生生就挡住了回家的路。小城挨着地铁的中心广场周围,石榴树花此时也该开了吧?
石榴留给我太多记忆。最深的莫过于,让我见证邻家一位姐姐,从平常生活中突然超拔显现的美。“石榴小姐”选拔赛,那是N年前小城的热闹事,用今天的话讲,是在选石榴的推广大使。家门口办,主办单位却是大西安。这意味着全城的美女都能来竞逐。很快我又听说,邻家姐姐也报名了。这让我们也多少有些小兴奋。我和她妹妹同班,做作业没少出入她家。平常见多的副作用是,再美也觉平常。直到那天,她一袭旗袍亮相,身姿窈窕,发丝轻挽,我瞬间就有了翻越剧《红楼梦》小人书时的即视感——原来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打扮,也是画里的人啊。只可惜,这样的美人最终还是落选。当时觉得是输在开口说话上,她背的很可能是赛前别人替她备好的稿子。现在想,差距更可能是在见世面的广薄。美作为一种实力,说到底,还得底气来撑。这一点,我反倒觉得石榴是个榜样。她走过远道,经风沐雨,开花时艳异,结果时,又千籽如一的清洌甜美。小林一茶在俳句中最爱感叹事物:尽了善,又尽了美。我觉得也应包括石榴。试想她哪一样没尽到善美的本分呢?
说到石榴籽,我更有话说。每年十月后,总有一箱箱石榴从故乡寄来,亲人朋友对我说,这可是石榴园里采摘的。其实我知道,他们说的采摘,是假果农之手。果农是谁,是小城转几道弯就能论上的熟人。熟能生暖,接到果农从采摘到寄运一水打理好的石榴,便体会到一层层心意。我自然也要与朋友分享。此季的餐厅,冷不丁也会拿他们购来的石榴做餐后甜品。这时我便对服务生说:麻烦您也把我这个给切下。管它是被视为名品的突尼斯石榴、云南的蒙自石榴,我都不担心它同台PK输掉,顶多是各美其美。蒙自石榴籽白透粉,看气质,倒是接近江南的审美。但要想体会来自远方丝路上的异域感,那还得看我这家门口的石榴。这两种应该是经由同一条丝路过来的吧,到底是何处分了岔,去了相望遥远的两地?
远方令人遥想,如同那部著名的诗意电影《石榴的颜色》(1969)。我几乎是从VCD一路看到B站的高清,但仍看得云里雾里。笼统意会,这是十八世纪亚美尼亚诗人的心灵与梦境。但,还是让我诚实地说吧,这部片子能让我记住的仍然是石榴,意象一:石榴。刀子。汁液成血般洇散。意象二,几排男人坐着吃石榴。
将石榴汁液与血建立起联系,这部电影是我看到的最初出处,但我对另一部片子更有所感——日本影片《影里》。松田龙平在其中演来去神秘的男人日浅。他先是主动接近班上的年轻人今野。一起喝酒、钓鱼。还一起分享石榴。看对方像个姑娘似的一颗一颗揪出来吃,他索性接过来大口咬一块做示范。开始都是日本电影式的日常。
诡异从日浅没有征兆地辞职开始,这之后他偶尔冒头请今野帮忙,但手头那份新工作更像带着瞒骗性质。3·11海啸后便踪影皆无。今野自此展开寻访,找到日浅的哥哥,就提到了石榴。问:你们家有石榴树吗?(这是在检测昔日友人平常聊天说话的真实性)他哥哥回:有过,但在母亲去世时,被父亲砍掉了。因为听人说石榴树不吉利。哥哥对此的解释是:“父亲那时候比现在的我还年轻一点,留下两个孩子,妻子却先走一步。不归罪于什么的话,不就完全没有寄托了吗?”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今野(也让观众)窥到了日浅的来路。
母亲离世,石榴树倒下,也许在童年的日浅心里,这是同一种意味,都属于那种“宏大事物的崩坏”。所以,和今野一起面对林中的倒木,他会平静地说:“苔藓喜欢长在死去的树木上面,然后再长出新芽。像这样周而复始。我们就站在尸体上面。”今野尝一口石榴,只会说“うまい”(好吃),而他则说,这里有“人間の味”。字幕组译成“人类的味道”,在我看来有些大。固然日语“人間”有“人”及“人类”之意,但联系上下文,这里译成“人”更合适,因为更及肉身。
没有了日浅陪伴的今野,在倒木边开始了他的新人生。恍惚间,神秘的日浅还站在树丛的暗影处抽着烟望他。此时的他是否更能回想起日浅曾做的提醒:“看人不要只看最光亮的部分,而要看他的内在,看他影子最暗的部分。”和今野说这番话时,他们都在夜晚的篝火边。火苗让日浅的面影明暗闪烁,某种神秘感,似乎也氤氲在那棵银幕上从未出现过的石榴树周围。
文心雕虫①
不怕死的维特根斯坦
◎ 路子(媒体人)
◎把“茶馆”置换成别的,媒体圈、戏剧圈、文化圈,等等,等等……有些东西是一贯的,比如闲人多,混子多,但说起当年,谁又不是像王掌柜的、秦二爷、常四爷那般意气风发……茶馆也象征着一个人的一生,青年中年老年,每个阶段都是一团乱麻,而且越老越无力,坏人轮番地来,朋友和自己渐渐地去。
◎“窝头会馆”热闹,“小井胡同”“天下第一楼”也好看,可惜没直播。人艺继承了五四批判现实主义传统,又有市井味儿,雅俗兼顾,继续坚持下去就好。只不过,批判现实主义以悲情、苦情居多,苦大仇深,如何完成超越性,去苦存真,乃是新世纪的课题。
◎关于典型人物。十九世纪于连·索黑尔是风流才子,现在流行写风流才女,文青 野心,一直都是最有卖相的通俗文学配方。
◎港乐和三四十年代上海百乐门似的,都是中西合璧的时代曲。
◎“同学少年都不贱”,张爱玲很少写到的内容。在教会学校这种单一性别、刻板保守的环境下,涌动着对男性性行为的骇人幻想和传闻,同时也是女女关系的温床,一座女性伊甸园。她写了女性三角恋,写了在女性中受到崇拜恋慕的同性偶像,写到女女相恋却不得不去跟外面的男人相亲,女同学中偏男子气的格外受欢迎……但说到底它只是两性关系的代餐,在两性关系中如鱼得水的会把前者完全抛之脑后,而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往往是两性关系中得不到满足的。
◎看话剧“枕上无梦”。没想到汤显祖也经历过丧子之痛,好在他不止一个儿子,这一点比莎翁略强。巨匠克子啊!写的是汤显祖性情中人,不适合当官,几番沉浮,心生厌倦,退隐还乡以写戏为生。然而,他始终对自己无法出将入仕耿耿于怀,把当大官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努力培养儿子(璩儿)。没想到那孩子因为用功过度,去南京赶考时,得疟疾死掉了!写了一个鸡娃的文豪,奇哉。
◎张爱玲晚年一直在努力写啊写,却基本不发表。或是过了很多年之后发表,或是死后才发表。没有矫情,也不焦虑,丝毫不去迎合大众趣味(那个对她不难)。这才是真正的独孤求败,我手写我心。
◎最近疫情出不了门,在家补看各种电视剧,我发现时下最流行的爱情文学是,性情孤傲或孤僻的女才子爱上崇拜自己的大帅哥。我负责打拼事业,你负责貌美如花。
◎写作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借机多读点书罢了。
◎整部《金瓶梅》读下来,淫词艳曲、诗词歌赋无数。文青潘金莲一出手就是五六首套曲,她跟陈经济的私情纯属文青之恋。不过写得最出色的还是第43回,吴银儿董娇儿韩玉钏儿等几大名妓唱曲儿,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犹如《中国好声音》决赛,歌词最为嘎嘣利索脆。看来欢场也不是那么好混的,得有一技之长。
◎清朝编剧,一,喜欢针砭时弊,怨愤气重;二,好写女尊题材。女子形象高大伟岸得不行,有十二三岁的少女英雄,拯救城池于危难,有吴梅村之“临春阁”。写陈后主颓废,不理政务,贵妃张丽华一度掌权,倚重女节度使冼氏,后冼氏万里勤王,贵妃梦中与之畅诉幽思。好一出又奇异又拉风的戏,演来应该十分好看。想必是生逢乱世,男儿无力之感尤甚,所以写了女女CP,过过干瘾,一如今日女性读者喜读耽美也。
◎维特根斯坦最牛气的不是散财,把巨额遗产留给家人或同党,算不上彻底;最牛的是他真不怕死。志愿参军,不肯待在后方,非要上前线,而且非要去值最危险的夜班。那会儿一般都晚上打仗,黑灯瞎火好干仗。运气也是真好,只受过一点小轻伤。知识分子不怕死的人太少了。
◎剩不到一小时,跑步参观完汤显祖纪念馆。临川四梦,第一个梦,《紫钗记》,初稿成于万历十五年前后,根据《紫箫记》“更为删润”而成,是跟朋友一起玩出来的一个东西;后三个梦是他告老还乡后,三年时间一鼓作气完成。文运啊,不服不行。汤显祖“退休”时,父母双亲还健在,直到他65岁,父母才去世,可谓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