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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很多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该如何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

为什么很多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该如何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权力的移交这两本书一虚一实,颇为巧合地都在1992年,通过一个横切面展示了新闻专业主义即将崩溃前的虚无和疯狂,而当新闻(news)“进化”到信息(information),埃科虚构的小说故事与波兹曼激昂的论述形成了第一层隐喻:新闻权力移交后的世界。作为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的最后一本小说,《试刊号》的背景被设置在1992年的意大利,在这个虚拟的1992年的时空里,一个名叫科洛纳的穷酸作家加入一家报社,参与一份永远不会面世的报纸的采编工作,期间他以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向年轻的同事们“传道解惑”,大胆揭露了新闻行业不为人知的虚伪以及读者群体的愚昧无知。然而故事的走向却在阴谋论与宿命论的作用下最终戏剧化收场,留给读者一阵叹息。《试刊号》,作者:(意)翁贝托·埃科,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年1月在现实世界的1992年,文化批评家尼尔·波兹曼的新书《技术垄断》问世,这是一部以技术视角探寻新闻

在这样一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我们每天都有刷不完的热点。手机将我们的注意力牢牢锁定在屏幕上,我们足不出户,却心系天下:这里地震了,那里发洪水了,谁和谁又搞婚外恋了......

看起来我们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我们习惯了对各种新闻发表犀利的观点,围观一轮又一轮的争论,但事实的真相,却总是雾里看花,模糊不清。这是一个真相稀缺的时代。每一次热点新闻出现,各种媒体、自媒体、微博、微信上都会如条件反射般涌现出一批批评论文章,但其中最常出现的一句前置条件往往是“不管真相如何”。

这种没有真相、依靠观点堆积的文章如今泛滥于中文互联网世界,就如同意大利作家埃科所言:或许“人们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倾向,然后我们给予他们一种倾向,于是他们察觉到自己有了倾向。” 在这样一个如永动机一般生产热点事件、热点评论的世界里,你以为你在刷热点,却往往是在不知不觉中被热点刷掉了时间,刷掉了独立思考能力。

记者都到哪里去了?新闻媒体都到哪里去了?在这个新闻组织方式的变化叠加移动互联网的变化的时代,追求新闻真实已经成为一件奢侈的事业了吗?

作为意大利作家翁贝托·埃科的最后一本小说,《试刊号》的背景被设置在1992年的意大利,在这个虚拟的1992年的时空里,一个名叫科洛纳的穷酸作家加入一家报社,参与一份永远不会面世的报纸的采编工作,期间他以自己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向年轻的同事们“传道解惑”,大胆揭露了新闻行业不为人知的虚伪以及读者群体的愚昧无知。然而故事的走向却在阴谋论与宿命论的作用下最终戏剧化收场,留给读者一阵叹息。

为什么很多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该如何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1)

《试刊号》,作者:(意)翁贝托·埃科,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年1月

在现实世界的1992年,文化批评家尼尔·波兹曼的新书《技术垄断》问世,这是一部以技术视角探寻新闻、书籍等所有文化如何被技术——PC以及刚刚诞生的互联网所改变的重要著作。该书的副标题为「文化如何向技术投降」,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波兹曼提出了一个颇具争议的观点:信息即垃圾。

这两本书一虚一实,颇为巧合地都在1992年,通过一个横切面展示了新闻专业主义即将崩溃前的虚无和疯狂,而当新闻(news)“进化”到信息(information),埃科虚构的小说故事与波兹曼激昂的论述形成了第一层隐喻:新闻权力移交后的世界。

权力的移交

真相被淹没在过多无效的信息浪潮里

早在上世纪60年代,当《纽约时报》高层管理人员每天早上花1个小时在编前会上决定哪些新闻稿件上头版的时候,只有一个问题最重要:在报社当天收到的数以万计字的信息里,哪些新闻对大多数人最重要?

这几乎是古典新闻主义时代的统一做法,类似的做法也出现在《试刊号》里,在《明日报》的编辑部,见多识广的科洛纳向编辑们介绍了诸多新闻专业主义的“守则”,比如民主新闻业的一个根本原则:事实与观点分离。

为了论述这一点,科洛纳还通过一个例子予以说明:“你们看看英语国家的那些重要报纸。假如是在叙述一场火灾或者车祸,当然不能明确地讲出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们借助引号,在文章中插入一个目击者的声明。”

再比如当谈到新闻机构与新闻的关系时,有这样一个原则:并非新闻创造报纸,而是报纸创造新闻。

为什么很多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该如何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2)

《技术垄断》,作者:(美)尼尔·波兹曼,版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10月,本书揭示技术垄断阶段各种“软”技术的欺骗作用,挞伐所谓的社会“科学”,谴责唯科学主义,它辨析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文学的异同,坚决反对文化向技术投降。

正是在这个原则的指导下,作为报道新闻的新闻机构,你完全可以思考“如何将四条不同的新闻放在一起发表,就意味着向读者提供了第五条新闻。”

而这恰恰也是资深记者沃尔特·李普曼理想中的新闻工作原则:

到达报社编辑部的当日新闻是事实、宣传、谣言、怀疑、线索、希望和恐惧的混合体,其杂乱无章令人难以置信……筛选与排列新闻是民主社会中真正神圣的和具有宗教性的工作。

但类似的话从小说里各个心怀鬼胎的新闻从业者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读者已然感到一阵讽刺,但埃科显然意识到,读者把虚构的小说放下进入现实世界后,会继续延续这种讽刺,比如如果说报纸“创造”了新闻,那么随着报业的衰落,新闻又要由谁创造?

没有人会记得,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越来越不喜欢读报纸、看杂志,我们似乎厌恶了那些高高在上的报纸、杂志、电视的掌舵者们为我们挑选新闻。进入新世纪,在Web 2.0的口号里,博客首当其冲地扮演了新闻生产者的角色,随后社交媒体接棒成功,从而真正实现了从专业主义的新闻到民主的新闻的转变,或者说,是一种权力的移交。

更重要的是,新闻的含义正在被无限地扩展,2006年9月,Facebook启动NewsFeed(这款产品奠定了目前社交媒体的基本形态,当你关注了某个人后,他的所有状态更新都会出现在你的社交媒体时间线里。),用户愤怒地发现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但随后的事态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用户开始享受在这个含有“news”一词的产品中阅读朋友们的状态——或是文字、或是照片或是某个网站的链接。

为什么很多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该如何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3)

《娱乐至死》,作者: [美] 尼尔·波兹曼,译者: 章艳,版本: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年6月

如今,美国各大报纸、杂志生产的新闻只有通过NewsFeed才有可能得到最大化的传播,然而这些新闻的传播过程又被用户的二次生产、加工变成“新新闻”。新闻机构已经失去了筛选的能力和排列的权力。筛选,是新闻机构把关人的集中体现,但现在的新闻生产早已不再中心化,社交媒体上的海量信息已经构成了新闻的全新形式。

在中国,这种权力移交所带来的正是过去两年所谓内容创业的盛世图景。而《明日报》记者遵循的“事实与观点相分离”的原则早已被中国的媒体人、自媒体熟练掌握。去年年底的罗尔募捐事件里,剧情在短短一天的反转之后,各种媒体、自媒体的文章相继出现,然而几乎所有的文章都有这样的句式:“不管真相究竟如何”。

这种没有真相、依靠观点堆积的文章如今泛滥于中文互联网世界,正如埃科在书中所言:或许“人们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倾向,然后我们给予他们一种倾向,于是他们察觉到自己有了倾向。”同时也是波兹曼发出“信息是垃圾”的理论基础,毕竟赫胥黎早就发出了警告,真相会被淹没在过多无效信息浪潮里。

道德问题是,过去三十年发生了许多可怕的事情,我们听闻之后却仍然很冷漠,这才是真正的悲剧。周一我们读到的新闻,到了周二我们就已经忘了。

去情境化的“新新闻”

当新闻向技术卑躬屈膝

《试刊号》里,埃科设置了一份非常有趣的报纸:《明日报》。从名字上看,《明日报》有着鲜明的反传统寓意,而他们要做的,也是通过所谓的深入调查来预测明天即将发生的新闻。

这当然是一件荒诞的做法,过去的新闻行业,从来都建立在空间、时间的维度之上。目前可知的最早的报纸,是在公元1600年前后,约翰·卡洛勒斯在德意志莱茵(现在法国斯特拉斯堡小镇)印刷出版的《通告报》(Relation)。

报纸提供了一种隶属于空间的内容组织形态,也就是说,你所看到的新闻,更多还是本地的事件,这受限于当时通讯技术不发达。在21世纪之前,任何一条被传播的新闻都有着时间、空间属性。但社交媒体的出现,内容的组织方式开始抽离了空间、时间的概念,也让《明日报》摆脱时间属性的梦想成真。

为什么很多人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我们该如何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4)

《试刊号》(《Numero Zero》)意大利文版书封,版本: Bompiani,2015年1月

由此,也衍生出一个新词:“de-contextualization”(去情境化),这是一种完全将新闻的空间、时间属性剥离的现象。过去十年,新闻组织方式的变化叠加移动互联网的变化,国内一大批标榜创新的新闻组织形式出现,比如今日头条及其追随者们,早已不再按照时间排序所谓的新闻了。

被取消了时间属性的资讯或新闻,以一种你看不懂的方式排列在那里。类似的情形也开始出现在社交媒体中,比如微博、Twitter,都肆无忌惮地“规划”你所看到的内容排列方式。去情境化的新闻让新闻只剩下“新闻”的属性,这也意味着,我们所讨论的新闻只剩下内容本身,不再具有其他属性,这也是各种谣言、假新闻出发的源泉——我们可以任意排列组合拼凑出“新闻”——如埃科在书中所言:“成衣,或者是毛衣、牛仔裤和披肩的搭配,无论上层社会的夫人还是女工,都能消费得起;只不过后者不懂得如何把这几种服饰搭配起来。”

作为文化批判家的波兹曼并未告诉我们出路在哪里,而小说家埃科,用一种荒诞不经的故事以及一个有点平淡的结局告诉大家生活还在继续。那是小说里的1992年意大利。那一年,美国人Mark McCahill首次将“surfing”定义为“上网冲浪”,也奠定了互联网是一个信息海洋的基本概念。到了《试刊号》出版的时代,Facebook用户突破16亿,人们已然习惯了权力移交和去情境化的新时代。

在这个时代,我们通晓地球到星辰的距离,却迷失在地面到头骨之间;在这个时代,我们可能终将会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新闻也好,文化也罢,最终都是向技术卑躬屈膝;在这个时代,新闻与文化变成了可有可无、可任意搭配的快餐,纵然你想逃离,无处不在的社交媒体消息还是让你无法自拔,记住埃科的话吧:“我们是在一列特快车上面,中间没有停靠站。”

作者:赵赛坡

编辑:徐悦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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