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真希望有个哥哥或姐姐(看了这篇文章啥话都不想说)
这辈子真希望有个哥哥或姐姐(看了这篇文章啥话都不想说)在我家,二哥二嫂与妈妈之间,是彼此依赖,相互陪伴的最为亲密的亲子关系。记得二嫂初为人母时,妈因为心疼二嫂远嫁我家没娘家亲戚走,便经常带着二嫂走亲戚、吃大席。夜晚大队放电影时,妈无需征求我的意见,就会带着二嫂去看电影,强制性安排我和姐姐在家给二嫂带娃。那些年,婆婆带着儿媳看电影、走亲戚的片段,曾经是当地街坊邻居的热谈。二哥和妈妈因为,四个哥哥属二哥与妈妈交集最多,所以,妈妈情绪不悦、身体微恙都是二哥最为先知先觉的。二哥甚至能从妈的微表情中读懂妈的身体状况,若是四季感冒、胃肠炎等小病,二哥会在家自行给妈用拔罐子、刮痧、艾灸等土法治病;如果突发急症,二哥会及时把妈送到医院医治。二哥的俩个娃也是妈帮扶带大的,妈对二嫂这个外来媳妇更是偏袒得无遮无拦无底线。
与妈相依相伴的哥嫂
文/孔昭凤
当年因为生活所迫,大哥、三哥、四哥在婚后都奔赴各自岳父附近盖房安家,唯有娶了外来媳妇的二哥留在原生家庭的宅院里。五间瓦房,以一道山墙隔开妈家与二哥家,二哥二嫂住两间,妈妈带年幼的我们住三间。
二哥性格内向沉稳,少言寡语。在我的记忆里,二哥每天起床、睡前都会进妈的房间转一圈。但却极少礼节性喊妈打招呼,每每见到妈时,只会用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盯着妈看,貌似永远也看不够妈妈那张沧桑的脸。二哥虽然默默无声啥也不说,其实,满眼流露出的都是关爱。妈妈是极懂二哥的,知晓二哥每日都是用眼神向妈问好请安呢,所以,也从不按礼数要求二哥。
二哥和妈妈
因为,四个哥哥属二哥与妈妈交集最多,所以,妈妈情绪不悦、身体微恙都是二哥最为先知先觉的。二哥甚至能从妈的微表情中读懂妈的身体状况,若是四季感冒、胃肠炎等小病,二哥会在家自行给妈用拔罐子、刮痧、艾灸等土法治病;如果突发急症,二哥会及时把妈送到医院医治。
二哥的俩个娃也是妈帮扶带大的,妈对二嫂这个外来媳妇更是偏袒得无遮无拦无底线。
记得二嫂初为人母时,妈因为心疼二嫂远嫁我家没娘家亲戚走,便经常带着二嫂走亲戚、吃大席。夜晚大队放电影时,妈无需征求我的意见,就会带着二嫂去看电影,强制性安排我和姐姐在家给二嫂带娃。那些年,婆婆带着儿媳看电影、走亲戚的片段,曾经是当地街坊邻居的热谈。
在我家,二哥二嫂与妈妈之间,是彼此依赖,相互陪伴的最为亲密的亲子关系。
妈高兴时,就会跟二哥讲讲屯子里以及兄弟姐妹的居家琐事儿。二哥自己当爹多年,妈还是一直当二哥是孩子,常常会因为二哥某件事做得不够好而找机会训斥他一番。二哥在妈面前,几乎从来不顶嘴。妈说得对,他就频频点头称是;妈说得不对时,二哥就满眼委屈地盯着妈看,一直看到妈不忍心再训他为止。所以,我说二哥是妈所有孩子中最为顺从的一个,没有之一。
二嫂和女儿
二哥与兄弟姐妹的往来,一直保持一个恒温对等状态,他不会轻易与任何一个过于亲密,也不会因故与任何一个过于疏远。在二哥眼里,兄弟姐妹皆手足,谁当官与否,有钱与否,落魄与否,负债与否都不会影响他与之相处的亲疏。
二哥60岁之前的生活一直不是很富裕,与兄弟姐妹的人情往来也难得阔绰,但二哥却请我吃过一顿终生难忘的豪华大餐。
那一年的中秋之夜,月亮格外圆,我的心格外甜,热恋的兵哥哥趁回山东探亲之际,中途拐到我家与我一起过团圆节。
中秋当晚,妈妈在简陋的院子里摆上月饼、毛豆以及时令水果拜月赏秋。每逢佳节倍思亲,没有父亲的团圆节总是显得有些残缺孤寂。一看妈又陷入沉思状,我便高声喊隔壁的二哥二嫂到院子里应景旺人气儿。
谁知,平素赶都赶不走的二哥二嫂,当晚貌似请了邻居在自家厨屋热闹过节,任我多次呼叫邀请,愣是不出来一起团圆。
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我依稀看到二哥家烟筒里一直炊烟袅袅,并时不时地传来笑声串串。中秋佳节,哥嫂对妈这边的怠慢,惹得我和妈都很生气,但守着我的兵哥哥也不好说啥,只能互不打扰各自过节。
说实话,那个中秋之夜,我是带着对哥嫂的一丝哀怨进入梦乡的。
二哥二嫂和儿子
八月十六清晨,我在灶间烧锅添柴,妈妈在锅上忙着烀饼子,二哥常态化地来问无声早安。我一脸怨气地瞅了二哥一眼不予搭理,妈也没好脸色地咕哝一句“你还知道来啊”。
二哥就势蹲在屋门口,略显局促地对妈说:“今天我中午请客,11点半,请妈准时带着新客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到我家去吃饭。”
二哥所说的新客,就是我的兵哥哥。虽然我一副迷妹相地迷恋着我的兵哥哥,而妈妈和众亲友却并不看好我们的恋情走向。所以,兵哥哥虽然已经来家四五天了,但妈妈只是像对一个过路客那般:大锅炖菜、大盆烀海蛎子、蘸酱菜、玉米粥、玉米饼子等,家常饭菜招待,每顿饭只能保障吃饱,但无法保障吃货兵哥吃好。
对此,我的兵哥哥曾经略有失落地说,在他们老家,他这种新客(kei)首次登门是要有隆重的招待仪式的。
可是,在我家这里还没认可他为准女婿呢。家人都觉得我在高攀兵哥哥,所以,妈妈要求弟弟妹妹要在待客之道上故作矜持地有礼有度,不予巴结。
而一向沉默寡言的二哥,这次竟然敢不先请示妈,私做主张动用“请”字安排饭局。我用一脸的惊讶置换了初见二哥时的怨气,继而升起满心的感动!
平素一个钱掰成两半儿花的二哥,拟请我的兵哥哥吃饭?我想,即便随便到自己家菜园摘些瓜果蔬菜凑够六个菜,我也要领下这份兄妹情。
妈妈知道二哥的贫困,遂事先跟我的兵哥哥打预防针:你二嫂是重庆人,她做的菜都是南蛮子味儿的,若中午吃不惯也别嫌弃,回到这边再找补点儿。
二哥二嫂和双胞胎外孙
待中午我们准时走进隔壁二哥家时,那一桌丰盛的佳肴,霎时点亮了我的双眼,菜品之高端、摆盘之美艳,吓得见多识广的老妈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这一餐饭得吃去半年的生活费,以后日子不过了吗?”二嫂边在围裙上擦手边小声飘出一串甜腻的重庆话:“妈,咱家这不是来贵客了嘛!咱必须用招待亲人解放军的高标准待客。大不了下半年咱就不吃肉了呗。”二嫂的话一下子就催出了我的热泪两行。
那是我长到22岁,在孔家餐桌上见到的最为豪横的一桌菜肴了,直到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了这桌菜,二哥二嫂中秋之夜晚就开始烙豆腐干、炸丸子,像办喜事一样准备主菜和花式菜帽了(点缀在菜品上的彩色装饰),也是在那一刻,我切身感受到了长兄如父的温馨。
二哥二嫂为了摆盘美观大方,其中做配菜的青红辣椒丝和青红萝卜丝以及土豆丝都是用花刀切成菠萝纹和锯齿状的,可见二哥二嫂为这餐饭花费的心思和财力了。
桌子上的很多菜我见都不曾见过,只有二嫂与兵哥哥能逐一报出菜名:糖醋排骨、宫保鸡丁、凉拌海蜇、酸辣鲤鱼、朝鲜狗肉、五香驴肉、干炸里脊、泡椒马肉、原只海螺,原只螃蟹……
为了提升招待档次,二哥还专门请来了村里最有威望的文化人——王恒宽老师来陪客。王老师是我家世交,平素里,我都是喊他叔叔,他惯一保持着知识分子的小清高,从来不吃村里任何一家的饭。那天,二哥邀请之初,王老师也是婉言谢绝的,可二哥坐在人家炕沿边就是不肯走:“俺爸走得早,其它几兄弟都不在身边,就我一个笨嘴笨舌的哥哥在身边,我啥也不会说,老叔得当娘家人替孔家在未来女婿面前撑场面。”多年之后,王老师说,是二哥那句“俺爸走得早”击中了他的软肋,遂以名誉家长的身份既当陪客又做东道主。
落座后,王老师从桌子上丰盛的美食切入,先夸我的家乡东港美丽富饶,海鲜肥美;再夸孔家家教严谨,家风优良;最后再夸我们兄弟姐妹和睦团结,夸我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一时间,令我的兵哥哥坐在热炕上局促不安地说自己找了我是前世修来的福。
见兵哥哥不会盘腿打坐,二哥便一跃上炕,从炕柜里拿出一床崭新的被子,叠成一个方型行李卷让我的兵哥哥坐在被子上安安稳稳吃了一顿大餐。在午宴接近尾声时,二嫂端出一锅老鸡松菌汤为午宴画上圆满句号。兵哥哥当场赞二嫂的那碗汤是最润泽心田的营养汤,也是他首次去我家的十天里喝的唯一一次汤。
那天,二哥喝醉了,下午去田里掰玉米棒子,掰着掰着就睡到玉米秆堆上了,当邻居摇着二哥喊他快起来掰玉米时,他醉意朦胧地告诉人家:“我收复了当兵的妹夫,比掰玉米重要。”
陪伴妈妈终老后,二哥离开故土,奔向山城重庆,在女儿家开启了又一轮“和顺”日子。二哥一生都在顺,顺应天地与父母、顺应兄弟与妻儿!
如今,我们兄弟姊妹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我也早已由乡村走向都市,但那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爱心午餐,却是刻入我记忆深处、抹不去的一种温暖。兵哥哥当时吃的只是纯正的美味佳肴,而我在敲打文字的此刻 ,还砸吧着嘴,品味着那份浓浓的亲情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