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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飞狐160回(旧版雪山飞狐第八回)

雪山飞狐160回(旧版雪山飞狐第八回)“我想到此节,范田两人早已想到。两人脸色苍白,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金面佛望望夫人手里抱着的孩子,解下背上的黄包袱,打了开来。我心想这里面不知装着些什么古怪物事,踮起脚一瞧,却见包袱里只是几件普通衣服。金面佛将那块黄布一抖,瞧着布上绣着的七个字,低声道:‘嘿,打遍天下无敌手!’伸手抱过孩子,将黄布包在他的身上,对胡一刀道:‘胡兄,若是你有甚三长两短,别怕这孩子有人敢欺侮他。’胡一刀大喜,连连称谢。“金面佛道:‘好!你替苗家报仇,用了是苗家剑法,足见盛情。’胡一刀笑道:‘你苗家剑独步天下,以此剑法杀他何难,在下只是代劳而已。’我这时方始明白,胡一刀是处处尊重金面佛。商剑鸣伤了苗家四人,胡一刀若是用刀将他杀了,岂非显得苗家剑不如八卦刀?更加不如胡家刀法?只是他一日之间,能学得苗家剑的神髓,用以杀了另一个武学名家,这番功夫实不由得令人不为之心寒。他直到这日斗完,才拿出首级来,毫无居功卖好之意

雪山飞狐160回(旧版雪山飞狐第八回)(1)

“胡一刀待敌人去后,饱餐了一顿,骑上马疾驰而去。我心想,他必是要到南边大屋窥探敌人动静,说不定要暗施偷袭,只要将金面佛伤了,余人没一个是他对手。我满心要想去向田相公通风报信,叫他防备,只是害怕撞到胡一刀,却又不敢出外。这一晚隔房虽然没人打鼾,我可仍是睡不安稳,一直倾听胡一刀回转的马蹄声。但守到半夜,还是没有声息。我想,去南边大屋,快马奔驰,一个时辰可以来回,难道他被金面佛发觉,寡不敌众,因而殒命?

“他越是迟归,我越是放心,但听隔壁房里夫人轻轻唱着歌儿哄孩子,却一点不为丈夫担心,又觉得奇怪。到后来晨鸡报晓,五更天时,胡一刀骑着马回来了。我急忙起来,只见他的座骑已换了一匹,去时骑青马,回来时骑的却是黄马。那黄马奔到店前,胡一刀一跃落鞍,那马幌了几幌,扑地倒了,口吐白沫而死。我过去一看,只见那马全身大汗淋漓,原来是累死的。瞧这情形,这一晚他竟长途跋涉,不知去了何处。我心想:今日他尚要与金面佛拼斗,昨晚不好好安睡,养好气力以备大战,却去累了一晚,真是个怪人。

“这时夫人也已起来,又做了一桌菜。胡一刀竟不再睡,将孩子一抛一抛的玩弄。待得天色大明,金面佛又与田相公等来了。两人对喝了三碗酒,没说什么话,踢开凳子,抽出刀剑就动手。打到天黑,两人收兵行礼。金面佛道:‘胡兄,你今日气力差了,明日只怕要输。’胡一刀道:‘那也未必。昨晚我没睡觉,今晚安睡一宵,气力就长了。’金面佛道:‘昨晚没睡觉?那不对。’

“胡一刀笑道:‘苗兄,我送你一件物事。’从房里提出一个包裹,掷了过去。金面佛接过,解开一看,原来是个割下的首级,首级旁还有一柄紫金的锯齿刀。范帮主向那首级望了一眼,惊叫道:‘是八卦刀商剑鸣!’

“金面佛提起那柄锯齿刀,在手里掂了一掂,觉得份量很沉,又见刀刃上刻着四个字:‘八卦门商’,说道:‘昨晚你赶到山东武定县了?’胡一刀笑道:‘累死了三匹马,总算没误了你的约会。’

“我又惊又怕,怔怔的望着胡一刀。从河北沧州到山东武定,相去近三百里,他一夜之间来回,还割了一个武林大豪的首级,这人行事当真是神出鬼没。

“金面佛道:‘你用什么刀法杀他?’胡一刀道:‘此人的八卦刀功夫,确是练到了极高的境界,我是用冲天掌苏秦背剑这一招,破了他八卦刀法的第二十九招反身劈山。’金面佛一怔,道:‘冲天掌苏秦背剑?这是我苗家剑法啊?’胡一刀笑道:‘正是,那是我昨天从你这儿偷学来的功夫。我不用刀,是用剑杀他的。’

“金面佛道:‘好!你替苗家报仇,用了是苗家剑法,足见盛情。’胡一刀笑道:‘你苗家剑独步天下,以此剑法杀他何难,在下只是代劳而已。’我这时方始明白,胡一刀是处处尊重金面佛。商剑鸣伤了苗家四人,胡一刀若是用刀将他杀了,岂非显得苗家剑不如八卦刀?更加不如胡家刀法?只是他一日之间,能学得苗家剑的神髓,用以杀了另一个武学名家,这番功夫实不由得令人不为之心寒。他直到这日斗完,才拿出首级来,毫无居功卖好之意,更是大方磊落,而其自恃不败之意,亦已显然。

“我想到此节,范田两人早已想到。两人脸色苍白,互相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走。金面佛望望夫人手里抱着的孩子,解下背上的黄包袱,打了开来。我心想这里面不知装着些什么古怪物事,踮起脚一瞧,却见包袱里只是几件普通衣服。金面佛将那块黄布一抖,瞧着布上绣着的七个字,低声道:‘嘿,打遍天下无敌手!’伸手抱过孩子,将黄布包在他的身上,对胡一刀道:‘胡兄,若是你有甚三长两短,别怕这孩子有人敢欺侮他。’胡一刀大喜,连连称谢。

“金面佛去后,胡一刀又饱餐了一顿,这才睡觉。这一睡下来,鼾声更是惊天动地。待到二更时分,忽听屋顶上脚步声响,有人叫道:‘胡一刀,快滚出来领死!’胡一刀并没惊醒,仍是鼾声大作。不久喝骂声越来越响,人也越来越多。胡一刀如聋了一般,只是沉睡。我想此人武艺虽高,却是太不机灵,屋外来了这许多敌人,竟然毫不惊觉。但说也奇怪,胡一刀固然没有听见,夫人明明醒着,却只低声哼歌儿哄孩子,对窗外屋顶的叫嚣,也是置若罔闻。

“屋外那些人尽是吵嚷,却又不敢闯进屋来,胡一刀则只管打呼。屋内屋外一唱一和,响成一片。吵了半个时辰,夫人忽柔声道:‘孩子,外边有许多野狗,想吠叫一夜,吵得爹爹睡不成觉,教他明儿跟苗伯伯比武输了。你说这群野狗坏不坏?’孩子生下来还只几天,自然不会说话,只是咿咿啊啊几声。夫人道:‘真是乖孩子,你也说野狗坏。让妈妈去赶走了,好不好?’那孩子又是啊啊几声。夫人道:‘嗯,你也说好,真不枉了爹妈疼你。’她左手抱了孩子,右手从床头拿起一根绸带,推开窗子,飕的一下,跃了出去。

“我大吃一惊,瞧不出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女子,轻功竟如此了得。我忙走到窗边,在窗格纸上刺了一个孔。向外张望,只见屋面上高高矮矮,站了二三十条大汉,手中都拿了兵刃,正在大声叱喝。夫人右手一挥,一条白绸带如长蛇也似的伸了出去,卷住一条大汉手上的单刀,一夺一放,那大汉叫声啊哟,单刀脱手,身子却从屋面上摔了下去,蓬的一声,结结实实的跌在地下。

“其余的汉子哗然叫嚷,纷纷扑上。月光下只见夫人手中的白绸带如白龙飞舞,纵横上下,但听得啷呛、啷呛、啊哟、啊哟、砰蓬、砰蓬之声连响,只一顿饭功夫,几十条汉子的兵刃全被夫人用绸带夺下,人都摔到了地下。这些人哪敢再斗,爬起身来便逃,有些连马也不敢骑,把牲口撇下也不要了。这只把我瞧得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夫人将那些兵刃从屋顶踢在地下,也不捡拾,抱了孩子进屋喂奶。胡一刀始终鼾声如雷,似乎浑不知有这一回事。

“次日早晨,夫人做了菜,命店伴拾起兵刃,用绳子系住,一件件都挂在屋檐下,北风一吹,刀啦、剑啦、锤啦、鞭啦,相互撞击,叮叮当当的当真好听。吃过早饭,金面佛又来啦。他听得声音,抬头一瞧,见了这些兵刃,已知原委,向跟随他来的那些汉子狠狠瞪了一眼。那些人心中害怕,低了头不敢瞧他。金面佛骂道:‘不要脸!算什么男子汉?都给我滚开!’那些人不敢作声,都退了几步。

“金面佛道:‘胡兄,这批胆小鬼吵得你难以安睡。咱们今日停战,你好好睡一觉,明日再比。’胡一刀笑道:‘是内人打发的,兄弟睡着不知。来罢!’单刀一振,立个门户。金面佛道:‘既是如此,多谢夫人手下容情,饶了这些胆小鬼的性命。’两人客气几句,随即刀剑相交。

“这一日打到天黑,仍是不分胜负。金面佛收剑道:‘胡兄,今日是你孩子三朝,兄弟不回去啦,想跟你痛饮一番,然后抵足而眠,谈论武艺。’胡一刀大笑,叫道:‘妙极,妙极。兄弟参研苗兄剑法,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今晚正好领教。’金面佛向范帮主、田相公道:‘你们走罢,今晚我住在这里。’

“胡苗两人本来自称‘在下’,这日却改口称了‘兄弟’,神态越来越是亲热。范帮主听他竟要与大仇人抵足而眠,不由得大惊失色,说道:‘苗大侠,小心他的奸计……’金面佛冷然道:‘我爱怎么便怎么,你管得着?’田相公道:‘你别忘了杀父之仇,做个不孝子孙。’金面佛脸一沉。范田二人不敢再说,带着众人走了。

“这一晚两人当真一面喝酒,一面切磋武功。金面佛将苗家剑的精要一招一式的讲解给胡一刀听,胡一刀也把胡家刀法倾囊以授,两人越谈越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两人喝几碗酒,站起来试演几招,又坐下喝酒。他们谈的都是最精深的武功,我清清楚楚的听在耳里,却一句也不懂。

“说到半夜,胡一刀叫掌柜的开了一间上房,他和金面佛当真同榻而眠。我暗自寻思:‘两个活人进房,明日房中定然有个死人,却不知谁先下手?金面佛似乎不是奸险小人,这一回他可要糟了。’

“我转念又想,胡一刀粗豪卤莽,远不如金面佛精细,两人武功虽不相上下,但说到斗智弄巧,定是金面佛胜过一筹,那么明日出来的想必是金面佛而不是胡一刀了。

“我好奇心起,偷偷走到他们房外的窗边,侧着耳朵倾听。那时两人已不是讲论武功,却在交谈江湖上的奇闻秘事,以及往年两人的所作所为。有时金面佛说到他在哪里杀了一个贪官,有时胡一刀说什么时候救了一个苦人,说到痛快处,两人一齐拍掌大笑。只把我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我想胡一刀穷凶极恶,做这些事并不奇怪,但金面佛的外号中有个‘佛’字,竟然也是如此的杀人不眨眼。

“说到后来,金面佛忽然叹道:‘可惜啊可惜!’胡一刀道:‘可惜什么?’金面佛道:‘若使你不姓胡,或者我不姓苗,咱俩定然结成生死之交。我苗人凤一向自负,今日见了你,那可真是口服心服了。唉,天下虽大,除了胡一刀,我苗人凤再无可交之人。’胡一刀道:‘我若死在你手里,你可与我内人时时谈谈,她是女中豪杰,远胜你那些胆小鬼朋友。’金面佛怒道:‘哼,他们哪里配得上做我朋友?’

“他们说来说去,总是不涉及上代结仇之事。偶尔有人碰到一点,另一个立即把话题岔开。这一晚他们竟没睡觉,累得我也在窗外站了半夜。这院子里寒风刺骨,把我两只脚冻得没了知觉。到天色大明,金面佛忽然走到窗边,冷笑道:‘哼,听够了么?’但听得格的一响,胡一刀道:‘苗兄,此人还好,饶了他罢!’我只觉得头上被什么东西一撞,登时昏了过去。

“待得醒转,我已睡在自己炕上,过了老半天,这才想起,定然金面佛发觉我在外偷听,隔窗打了我一拳。若非胡一刀代我求情,我这条小命是早已不在了。我爬下炕来,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拿镜子一照,半边脸全成了紫色,肿起一寸来高。我吓了一大跳,当啷一声,镜子掉在地下摔得粉碎。

“这一日苗胡两人在堂上比武,我不敢出去瞧,本来我一直盼望金面佛得胜,但脸上肿起处阵阵发疼,反而盼望胡一刀给我报仇,在他身上砍一两刀。到得天黑,金面佛道:‘胡兄,我原想今晚再跟你联床夜话,只是生怕嫂夫人怪责。明晚若是仍旧不分胜败,咱们再谈一夜如何?’胡一刀哈哈大笑,叫道:‘好,好。’

“金面佛辞去后,夫人斟了一碗酒,递给胡一刀,说道:‘恭喜大哥。’胡一刀接过酒碗,一口喝干了,笑道:‘恭喜什么?’夫人道:‘明天你可打败金面佛了。’胡一刀愕然道:‘我跟他拆了数千招,始终瞧不出半点破绽,明天怎能胜他?’夫人微笑道:‘我却看出了一点毛病。孩子,你爹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啊。’她最后一句话却是向孩子说的。

“胡一刀忙问:‘什么毛病?怎么我没瞧出来?’夫人道:‘他这毛病是在背后,你跟他正面对战,自然见不到。’胡一刀沉吟不语。夫人道:‘你跟他连战四天,我从头到尾细细瞧他的剑路,果然门户严密,没有丝毫破绽。我看得又惊又怕,心想长此下去,你终有一个疏神失手的时候,而他却始终立于不败之地。但到今日下午,我才无意中瞧出了他的毛病。他的剑法中你说哪几招最厉害?’胡一刀道:‘洗剑怀中抱月、迎门腿反劈华山、提撩剑白鹤舒翅、冲天掌苏秦背剑……’夫人道:‘毛病就出在提撩剑白鹤舒翅上。’胡一刀道:‘这一招以攻为守,刚中有柔,狠辣得紧啊。’夫人道:‘大哥,你用穿手藏刀、进步连环刀、缠身摘心刀这些招式时,他有时会用提撩剑白鹤舒翅反击。但他在出这一招之前,背心必定微微一耸,似乎有点儿怕痒。’

“胡一刀奇道:‘当真有此事?’夫人道:‘今日他前后使了两次,每次背心必耸。明日比武之时,我见到他背心一耸,立即咳嗽,那时你制敌机先,不待他这一招使出,抢先用八方藏刀式强攻,他非撤剑认输不可。’胡一刀大喜,连叫:‘妙计!’我听了两人说话,本该去通知金面佛,叫他提防,但一摸到脸上疼处,心想他击我这一拳用了如此重手,打输是他活该。

“次日比武是第五日了,我脸上的肿稍稍退了些,又站在旁边观战。这天上午夫人没有咳嗽,想是金面佛没使这招。中午吃饭之时,夫人给丈夫斟酒,连使几个眼色,我在旁瞧得清楚,知道是叫他诱逼金面佛使出此招,以便乘机取胜。胡一刀摇摇头,似乎心中不忍。夫人指指孩子,将孩子在凳上重重一摔,孩子大哭起来。我知道夫人用意,那是说你如比武失手,孩子没了父亲,那可终身受苦了。胡一刀听到孩子啼哭,缓缓点了点头。

“午后两人交手,拆了数十招。胡一刀猛砍几刀,只听得夫人咳嗽一声,胡一刀眉头微皱,不进反退,金面佛果然使了一招提撩剑白鹤舒翅。这一招我本来不识,但昨晚胡一刀与夫人研商定计之时,曾见夫人连使几次。我心想:‘夫人的眼光好厉害。’若是胡一刀依她之计行事,此时已经胜了,但他竟临时缩手,不是他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不忍伤害金面佛,那便是觉得有人在旁相助,胜之不武。我忽然想起胡一刀曾嘱咐夫人,待孩子长大,只告诉他一句话,要叫他心肠狠些硬些。事到临头,居然下不了手。

“夫人在孩子手臂上用力一捏,孩子大哭起来。刀剑叮当相交声中,杂着孩子的哭声,忽然听得嘿的一响,夫人又是一声轻咳。胡一刀踏上一步,八方藏刀式,刀光闪闪,登时把金面佛的剑路尽数封住。

“眼见得金面佛无法抵挡,他那招提撩剑白鹤舒翅只使得出半招。按那剑法,他右手一剑斜刺,左手上扬,就与白鹤将双翅扑开来一般,但胡一刀抢了先着,金面佛双手刚要展开,被他左右连臂两刀,那金面佛这对臂膀,岂非自行送到刀上去给他砍了下来?

“哪知金面佛的武功,当真练到出神入化,就在这危急之间,他双臂一曲,剑尖陡然刺向自己胸口。胡一刀大吃一惊,只道他比武输了,还剑自戕,忙叫道:‘苗兄!’殊不知金面佛的剑尖在第一日比武时就用手指拗断了的,剑尖本身是钝头,他再胸口一运气,那剑刺在身上,竟然反弹出来。这一招一来变化奇幻,二来胡一刀一心劝他不可自杀,丝毫没防备他竟是出奇制胜,但见长剑一弹,剑柄正好点在胡一刀胸口‘神藏穴’上。

“这‘神藏穴’是人身大穴,一被剑尖点中,胡一刀登时软倒。金面佛伸手扶住,叫道:‘得罪!’胡一刀笑道:‘苗兄剑法,鬼神莫测,佩服佩服。’金面佛道:‘若非胡兄好意关心,此招何能得手?’两人坐在桌边一口气干了三碗烧酒。胡一刀哈哈一笑,提起刀来往自己颈中一抹,咽喉中喷出鲜血,伏桌而死。

“我惊得呆了,看夫人时,她脸上竟无悲痛之色,只道:‘苗大侠,请你稍待,我再喂一次奶,让孩子吃得饱饱的。’走进房去,过了一顿饭时分,重又出来,在孩子脸上深深一吻,笑道:‘他吃饱了睡着啦。’将孩子交给金面佛,道:‘我本答应咱家大哥,要亲手把孩子养大,但这五日之中,亲见苗大侠肝胆照人,你既答允照顾孩子,我就偷一下懒,不挨这二十年的苦楚了。’

“说着向金面佛福了几福,拿过胡一刀的刀来,也是在颈上一割。夫妻俩并排坐在一条长凳上,夫人拉着胡一刀的手,只见她身子慢慢软倒,伏在丈夫身上,就此不动了。我不忍再看,回过头来,见苗大侠臂中抱着的孩子睡得正沉,小脸儿上似乎还露着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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