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解说(武当一剑里没有大咖)
《武当一剑》解说(武当一剑里没有大咖)从业四十余年,路奇经历了题材包罗万象的电视时代,也经历了流量加持的互联网时代,有些作品觅得知音,也有作品并未站在流行的风口。但在静水之下,他也为后人做了不少栽树之事。作为导演,路奇执导过《日月凌空》《妈祖》等话题剧作,也执导过《东方》《铁血红安》《东方战场》等革命历史剧作,《武当一剑》是其首次涉猎武侠题材。而如今,他正以自己三十余年的藏地情怀做动画电影,将把藏族史诗格萨尔王的故事讲给观众听。而导演路奇,既有对诚心之作播出艰难的疑惑,又怀揣着“道法自然”的哲学理念——既然拍摄过程已经享受其中了,结果就随它去吧,与《武当一剑》的宗旨一脉相承。路奇导演在阿尔山路奇常年隐于幕后,时而被推上潮头。他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从搞油画的艺术生再到影视业的美术指导,为《末代皇后》《唐明皇》《武则天》《康熙王朝》《江山风雨情》等作品掌管美术工作,设计建造了“太平天国城”、涿州影视城的唐城、横泾老街等影视基地。
近年来,武侠剧的主阵地由电视向视频网站转移。因应互联网年轻用户的需求,武侠剧从叙事到影像都发生了巨大变化。有的是套上经典说新词,有的是借年轻故事找旧时养分。
正在热播的《武当一剑》,则在互联网时代武侠剧风格的走势上做了背驰,在满足武侠迷的审美需求上形成了某种回归。
这部剧改编自梁羽生的封笔之作,是从未被搬上荧屏的新故事。开篇便呈现了一场气势恢宏、险象环生的比武大赛,侠客们于金戈铁马中挥剑,陡峭雪山中竞逐,跋涉2500公里转场的实景拍摄,构建出了天然的武侠质感。
这部作品“孕”得艰难,“产”也不易,历经四年,终于可以在总台央视电视剧频道和央视频、芒果TV、腾讯视频等平台与观众见面了。
而导演路奇,既有对诚心之作播出艰难的疑惑,又怀揣着“道法自然”的哲学理念——既然拍摄过程已经享受其中了,结果就随它去吧,与《武当一剑》的宗旨一脉相承。
路奇导演在阿尔山
路奇常年隐于幕后,时而被推上潮头。他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从搞油画的艺术生再到影视业的美术指导,为《末代皇后》《唐明皇》《武则天》《康熙王朝》《江山风雨情》等作品掌管美术工作,设计建造了“太平天国城”、涿州影视城的唐城、横泾老街等影视基地。
作为导演,路奇执导过《日月凌空》《妈祖》等话题剧作,也执导过《东方》《铁血红安》《东方战场》等革命历史剧作,《武当一剑》是其首次涉猎武侠题材。而如今,他正以自己三十余年的藏地情怀做动画电影,将把藏族史诗格萨尔王的故事讲给观众听。
从业四十余年,路奇经历了题材包罗万象的电视时代,也经历了流量加持的互联网时代,有些作品觅得知音,也有作品并未站在流行的风口。但在静水之下,他也为后人做了不少栽树之事。
路奇导演对视觉美学有出色的感知力和执行力。一个“真”字,道出了《武当一剑》磅礴、苍劲的美学追求,也囊括了剧组经历的千难万险。
借着《武当一剑》的播出,我们采访了路奇导演。以下为他的自述。
我们戏里都是大咖
我相信每一个中国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快意恩仇,随遇而安,信马由缰,驰骋在山水之间。那份洒脱与豪迈正如李白诗中所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多潇洒,多性情!
人有时候需要被激活。我这个人比较固执,看不到真山真水我就很难被激活。这部戏情怀那么大,那么深,小小的摄影棚哪里承载得下啊?对着棚里的绿布没感觉。
我都没感觉更不要说演员了。摆几个Pose,用两个替身?没意思。那不是侠客,是模特。我要拍侠客,还是要有真功夫的。即便你没有真功夫,你也必须要下功夫的。否则你自己都激活不了你自己啊!
《武当一剑》难就难在男一号上了。刚出场的耿玉京16岁,上哪找去啊?我们调整了一下年纪,但也在20岁左右。这可发愁了。虽然我们没海选但也差不多了,北影、中戏、上戏找了一圈,挨个试戏。一个个长得都挺帅,但一动作起来总缺了点灵气。
到了于非凡,小伙子精神。眼睛里有灵气,性格开朗,动作潇洒。后来一问才知道舞蹈世家,从小练功,十多年如一日。你看这角色不是我选的,是老天爷给选的。当时虽然还没毕业,但人家早就准备好等我来挖宝了。老天爷的套,得钻啊(笑)。
男一定了,男二东方亮是个剑痴,找谁呢?我就给演员周航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声音不太对。我问怎么了?原来副导演把剧本发给他一份。人家正在家看剧本哭呢。
他这一哭我倒笑了,行啊。这痴人就你演吧,一个戏痴一个剑痴,你俩有共鸣。
于非凡这舞蹈啊,倒是给了我些灵感。武术和舞蹈,虽有不同,但有异曲同工之妙。我这戏叫《武当一剑》,多牛!一剑杀人,那必须得高手。
当时有个节目叫《中国好舞蹈》,我特别喜欢。里边有个选手叫威力斯,蒙古小伙子,帅气。他演了耿玉京的父亲耿京士,大家都爱称他“舞神”。李德戈景是“舞仙”,他扮演了崆峒派的陆寒。还有演牟一羽的单思涵,他的舞蹈都写入教材中了。女一号柴碧云也是从小练舞蹈,都有童子功。
还有马晓伟,演得最多的是蒋介石,也是我的好朋友。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他是滑翔伞爱好者,自己背个伞满天飞,内心很狂野啊(笑)。
还有戏里演建州四虎之索伦的扮演者龙武,是中国大力士王争霸赛中的三连冠。敖海林,MMA不败之王。八十多岁的王德顺,健身达人啊。老先生特别令人敬佩。包括武冉、张伟林,都是获过全国武术冠军的。孙蛟龙是演恶人的好手。刘伟明,中国最早一批获梅花奖的演员。
这些人虽然不都是影视界的明星,但他们都是各自的领域的“一剑”,都是牛人。看似简单一个动作,人家背后都是十年二十年的功。让其他人去演?演不出来的。这样的一帮人能听我调遣,受我“折磨”,我也挺开心的(笑)。
带着这样一帮牛人,小山小水根本不入法眼啊。想激活这些大咖必须得有干货。武侠的美除了人,还应该有一方天地。冷得彻骨,热得钻心,风雨狂沙,空灵缥缈。这些地方影视城里是找不到的。
就像阿尔山零下30多度的冷。演员嘴中呼出的哈气,踩在雪地上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的冰晶。在如此残酷的世界里,首先想到的是生存。
演员一下就被激活了,那种骨子里的血性被焕发出来。矫揉造作在这里行不通。人与自然的搏杀,一切都得简单有效才行。
神农架平均海拔1700米,最高处3000多米。各种植被,各种花草。群山环绕,山下穿半袖,山上下大雪,太神奇了。
还有武当山,千年道观,肃穆庄重,仙气袅袅。人到了这里感觉马上就不一样了,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崇敬感。
我们去的这些地方都是顶级的风景。但苦啊!真的很苦!演员被折磨,工作人员更受折磨。
有一个小胖子,我们的跟机员,每天在我面前跑来跑去,我就发现他越来越瘦。等到快杀青的时候我一问,他瘦了20斤。
这些工作人员每天都奔波于山水之间。为了拍出最好的效果,大家经常背着器材徒步登山一个小时以上。很多人都是跟随我多年的。他们在各自的领域都很有成就。像美术设计,服装,摄影,灯光,他们都拿过很多奖。随便拉一个出去也都是独当一面的。
每次挑本子的时候都嚷着,挑个好拍的,上一个戏太累了。但每次我挑完,他们就都不说话了,都较着劲地干。归根结底还是喜欢。
大家心中都有追求。这么苦累的活,有人抱怨,你让他别干了,他自己又非干不可。所以他们也是“侠”,一群影视“侠”。
《武当一剑》现在播出了。有人说好,有人说不好。对于我来说,我与一群“侠”行走在山水之间的几个月,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美好的回忆。至于剧,正所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空”,希望观众也都能找到各自心中的“侠”。
《武当一剑》给演员说戏
我的美术情结
我曾就读沈阳鲁迅美术学院油画系,毕业后就到长春电影制片厂工作,几乎每年都参与拍摄两部电影。潘虹和姜文主演的《末代皇后》,卢奇首次主演邓小平的《百色起义》,周里京和吕丽萍主演的《嘿,哥们儿》等十几部电影,都是我早期的美术设计作品。
1990年我和靳喜武、赵君一起参加了陈家林导演的电影《杨贵妃》、电视剧《唐明皇》的拍摄,这是国内第一次电影、电视剧套拍。
电视剧《唐明皇》
为了这部戏,我们创建了中国第一个影视城——河北涿州影视城的唐城。后来才有的三国城、铜雀台那些影视基地。
为了这次拍摄,我们几个美术设计师驱车上万公里,从北京出发,经西安,兰州,张掖,武威,嘉峪关,一直到敦煌莫高窟。进行了大量的访谈,走访了西安大学,兰州大学,沿途的各考古研究所、博物馆,并和当地的专家进行了座谈,对唐文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我们又专程去了五台山研究了南禅寺,大殿是中国现存的最古老的唐代木结构建筑。为了设计好唐城,我们仔细学习了宋代《营造法源》,深入研究了中国传统的大木制作工艺,为建筑工程的施工提供了精准的唐代建筑设计图纸。这些图都是当年我们用针管笔一笔一笔手绘的。
这部戏我们拿了当年金鸡奖的最佳美术奖和飞天奖的最佳美术奖。现在想想当年查阅资料的艰辛程度跟如今高科技飞速发展的信息时代,真是恍若隔世一般呐…
电影《杨贵妃》
拍完这两部戏以后,导演陈家林就跟我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合作,陆续拍了《武则天》《太平天国》《汉宫飞燕》《曹雪芹》《康熙王朝》等多部大剧。
我后来又陆续设计太平天国城,徐州汉城,沙家浜老街等多个影视城。现在美术设计做影视城主要画概念设计图,而我们当年手绘的大批细化和繁琐的建筑图纸,等于完成古建设计院的工作。
1996年有缘遇到了杨杰编剧的电视剧《法门寺猜想》。它是写人生命因果轮回、三生转世的佛教题材的本子。我素来对佛教文化有崇仰之情,围读剧本的时候提出了自己对剧本的解读,陈家林导演听罢提出了让我来做这部片子的导演,这部戏便成了我的导演首秀。
《法门寺猜想》与演员交流
当时我年幼的儿子问我,“爸爸这部戏拍完你是不是就永远做导演了呀?”我说“如果这部戏成功了我就不做导演了,如果失败了我一定还会做导演。”结果在这部戏取得不错的播出效果后,我依然回归我喜欢做的美术设计。
这也许是我的个性使然吧,我只喜欢搞我喜爱的美术设计。这种纯艺术的东西,会给我带来创作上无限的乐趣。
随着创作热情的逐日递增,我对影视美术设计品质和细节要求越来越苛刻。比如我要求清代戏里出现的所有文字都要用满、汉双语表现,我们组里的两部《满汉大辞典》被美术组翻得稀烂。
2003年有幸再结佛缘,拍了弘一大师的传记电影《一轮明月》。陈家林导演知道我喜欢佛教题材,对我说:“这个题材适合你拍,如果你喜欢我就接下来,你去拍。”
我当时心中充盈着欢喜,非常感恩陈家林导演的信任,便再约《法门寺猜想》的编剧杨杰来改编,请了中国德艺双馨的艺术家濮存昕来出演。我带着一颗虔诚的心,付出我极大的热情,伴着濮存昕老师演绎的弘一大师,开始了一场我的“苦修”之旅。片子拍完,我的体重瘦到104斤。
在《一轮明月》片场与濮存昕交流
我非常感恩能够借这部电影来诠释弘一法师这位大德高僧的一生。2004年有缘与台湾佛光山星云大师相识,《法门寺猜想》《一轮明月》两部片子都得到星云大师的首肯和收藏。
与星云大师合影
在拍陈家林执导的《江山风雨情》时有机会做B组导演,我拒绝了。但当我设计的部分场景,在B组没有拍出我想追求的效果时,苦心营造的高度没上去,我的乐趣打了折扣,心里不舒服了,便向陈导自荐,“那些场景的戏我来拍吧。”
最终看到这几场戏呈现在屏幕上的效果,我快乐了。其实想想自己的快乐如此简单,随心、随性便好。
以前在老电影厂,场景、服饰、妆容是三位一体的,都属于美术的领域,而现在影视行业部门细化之后,美术指导负责的范围小了,成了剧组里的技术支持。
我开始培养美术队伍,一年可以接拍三部左右的剧,《少年天子》《七剑下天山》《卧薪尝胆》等剧都是那时候做的。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我遇到了金牌制片人孟凡耀,他约请我做《天地民心》的美术设计,他的艺术品位和人格魅力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和孟凡耀是“伯牙子期”的关系
2006年刘晓庆找我执导《日月凌空》,2009年唐国强找我执导革命历史剧《东方》,当时我还不舍得扔下美术,这成了我为数不多的身兼两职的作品。
在《日月凌空》片场给演员说戏
《东方》片场与演员们在一起
一直到拍摄《新西厢记》之后,再次碰见孟凡耀主任,他支持鼓励我做导演,说:“你什么时候不再做美术了,我就跟你合作。”
我当导演后,孟主任给我的第一个剧本是电视剧《妈祖》。妈祖是中华民族万众敬仰的海神。在妈祖的护佑下我们的电视剧广受观众喜爱,也开启了孟主任与我的“伯牙子期”之谊,我觉得我遇到知音了。
《妈祖》拍摄间隙与演员合影
后来我们合作了《血誓》《铁血红安》《东方战场》《诚忠堂》《一代洪商》《武当一剑》《血盟千年》,加起来已有八部电视剧。
孟凡耀主任是一个艺术型的制片人,他在作品和商品两者之间,永远看重的是作品。这点也是我们在多年合作中形成的一种默契,是我们彼此重诺和信任的基石。
与制片人孟凡耀(前中)在一起
我想重点提一下我和孟主任合作的动画电影《格萨尔王之磨炼》。我可能是骨子里比较执拗的人吧,这部动画电影的创作动机源于1987年。
当时,我因拍一部电影到藏地考察,爬上了长江源头的格拉丹东雪山,海拔6400多米的冰川。雪山之行洗涤了我的心灵。从雪山下来后,我到了德格,听到了格萨尔王的故事,被藏文化唐卡艺术所深深震撼,把格萨尔王的故事搬上银幕成了我此生的心愿。
2017年当我与知音孟主任再提此事,竟一拍即合。时隔30年,我再入西藏考察,又是一番冰寒彻骨和艰难掘进,四年后的今天,我们拿出了这部带着我34年夙愿的诚意之作。作为创作者知音难求,有了这番际遇我深感幸运。
编后语
路奇导演对艺术的执着和不妥协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审美风尚是会经常发生变化的,但是艺术创作规律是不变的,工匠精神也应该是永远提倡的,贯穿于影视创作的经典美学认知,也会长久传承下去。孟凡耀制片人和路奇导演的作品,在这三方面都是倾注了诚意,做足了功课的。在一个正常的市场当中,它们应该得到善待。期待电视剧《一代洪商》《血盟千年》和电影《格萨尔王之磨炼》早日与观众见面。
【采访/李星文 撰文/申兑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