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族故事米拉日巴(谈艺录万玛才旦)
藏族故事米拉日巴(谈艺录万玛才旦)万玛才旦回答:“有时候在大规模放映的时候,跟每个影院的放映设备不同也有关系。你在不同的地方看,影像的呈现不太一样。但整体上不会有您刚刚说的问题,拍摄的过程会严格控制。”有观众提问:“电影色彩不够鲜亮,不知道是不是设备放映问题,还是后期调色的缘故?影响不够锐,是摄影机的问题,还是后期的问题?”此前,万玛才旦《老狗》《静静的玛尼石》《塔洛》都是藏族题材电影,这部《撞死了一只羊》也不例外。被问及为什么拍藏族题材的电影,万玛才旦回应:“咱们去旅游,我到杭州,去参观西湖,看到的只是表面。可能大家短时间内去西藏观光,看到了一些寺庙,看到了一些风光,看到了一些风土人情,这些也只是外表的东西。你不可能很深入地进入到那个土地,或者那个民族的内部。像我自己因为是喜欢电影,所以到电影学院学习,开始做自己的电影。另一方面,希望能够更好地、更准确地体现出民族文化。我觉得这是一个从内向外的事情,你站在这样一个民族、这
2019-04-18 10:50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记者 董小易 摄影 吴煌
由王家卫监制、万玛才旦执导的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将于4月26日上映。4月17日,导演万玛才旦携《撞死了一只羊》剧组来到杭州,除了提前点映外,还开展了映后交流。
2018年,万玛才旦新作《撞死了一只羊》在威尼斯电影节绽放异彩,在“地平线”竞赛单元赢回了最佳剧本奖,随后又不断受到全球各大电影节关注,一路收获赞誉。
故事讲述了司机金巴在路上撞死了一只羊,决意超度此羊;杀手金巴即将找到杀父仇人,准备报仇雪恨。阴差阳错,杀手金巴搭上了司机金巴的卡车。于是,两个叫金巴的男人的命运便神秘地联系在了一起,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由此开始……
此前,万玛才旦《老狗》《静静的玛尼石》《塔洛》都是藏族题材电影,这部《撞死了一只羊》也不例外。被问及为什么拍藏族题材的电影,万玛才旦回应:“咱们去旅游,我到杭州,去参观西湖,看到的只是表面。可能大家短时间内去西藏观光,看到了一些寺庙,看到了一些风光,看到了一些风土人情,这些也只是外表的东西。你不可能很深入地进入到那个土地,或者那个民族的内部。像我自己因为是喜欢电影,所以到电影学院学习,开始做自己的电影。另一方面,希望能够更好地、更准确地体现出民族文化。我觉得这是一个从内向外的事情,你站在这样一个民族、这样一个土地的深处,从内向外看。如果你观察的是人的话,人的情感是一样的,无论走到哪里,都能体验到,就像《塔洛》一样。它虽然是发生在藏地的故事,但是有个导演就说,《塔洛》的故事,就是我们的故事。所以我在做这个电影的时候,也不希望它只是一个仅限于藏族、藏文化的故事,首先它是一个人的故事。所以你看《塔洛》,你也能联想到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境遇。所以,在创作层面讲,我觉得每个导演都是一样的。可能别人会给我一个定义,它是汉族的,它是藏族的,它是美国的,但是,大家面临创作层面的问题时,考虑的不仅仅是表层的跟地域相关的内容。”
有观众问万玛才旦:“看您的电影的时候,很多镜头让我想到阿巴斯。您之前说,您看阿巴斯的电影时,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我想问一下,阿巴斯的电影和您的创作有关系吗?如果有,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万玛才旦回答:“当我2002年第一次到北京学习电影的时候,其实对电影的现状并不是很了解。我不知道它跟外界会有那么多关联,觉得什么题材都能拍。所以刚到电影学院的时候,也写了历史题材的一些剧,给老师看。偶然间还看到了伊朗的电影。他们一样要面对电影审查,但是他们能够很好地表现出人的情感,人的存在。我觉得受到了一些启发。所以第一部电影拍儿童,可能跟这种启发也是有关系的。”
有观众提问:“电影色彩不够鲜亮,不知道是不是设备放映问题,还是后期调色的缘故?影响不够锐,是摄影机的问题,还是后期的问题?”
万玛才旦回答:“有时候在大规模放映的时候,跟每个影院的放映设备不同也有关系。你在不同的地方看,影像的呈现不太一样。但整体上不会有您刚刚说的问题,拍摄的过程会严格控制。”
导演自述:你所不知道的《撞死了一只羊》的故事
缘起
大概2006年,我偶然在北京的某个报刊亭买到一本《小说选刊》,看到了次仁罗布的短篇小说《杀手》,被这篇小说吸引,决定将它改编为电影。之后和次仁罗布取得联系,开始改编。但因为《杀手》篇幅太短,就想到自己的短篇小说《撞死了一只羊》,之后把这两个短篇揉在了一起。剧本初稿出来后,不断地完善它。2017年跟泽东结缘,正式开启了这个电影项目。
开机了
2017年9月28日,电影《撞死了一只羊》在可可西里楚玛河边正式开机了。
那天天气有点冷,但大家热情高涨。仪式很简单,煨桑,放鞭炮,撒风马,拉经幡,祈祷,一切都很正常。
一部准备了好多年的电影,终于开机了,我深深地舒出了一口气。
你们真的是拍电影的吗?
有一次,我们转场到不冻泉的路上,看见一辆摩托车摔倒在了路边的沟里,旁边坐着一个人。我们回到不冻泉时,起风了,天色渐渐暗下来,我莫名地想起路上看见的那个人。想着晚上若没人去接他,他肯定会很冷,就让剧组制片部门的几个人开车去找那个人。大概两小时之后,他们带回了那个人。那人说他们计划骑行穿过可可西里,下午出了车祸,他朋友去找救援的车。他给他朋友打了电话,他朋友说快到不冻泉了。他朋友到了之后,我们帮他把摔坏的摩托车和其他东西抬上了卡车。他挺感动,说现在很少像你们这样主动帮人的人。他还跟大家合了影。
临走前,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们是做什么的呀?
有人说:你猜猜。
那人说:猜不出来。
有人说:我们是拍电影的。
那人睁大眼睛疑惑地说:你们真的是拍电影的吗?不可能吧!
大家笑了,没再说什么。
高原人有高原反应了
这件事情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这里说的这个高原人就是我。
在海拔5500米的可可西里,组里的一些内地朋友有高原反应,大家都觉得挺正常。但我这个生长在高原的高原人回到高原有了胸闷气短、头晕目眩等高原反应的症状,就太没面子了。
开始还不太好意思跟身边的人说,但我的表现让身边的人看出了我有高原反应。
他们让我喝红景天,吸氧气,我除了惭愧之外就是感动。
但慢慢地我也适应了,觉得自己作为高原人的基因还在,这就好。
香港朋友来探班
Jacky(彭绮华)是《撞死了一只羊》的制片人和监制之一,她生活在香港。
我们在一个海拔高出5500米的高地拍摄时,她说她要来探班。我很担心,担心她会有严重的高原反应。剧组的几个人听说她要来,也很担心。大家都让我劝劝她最好不要来。
最后,她还是决定来探班了。我打电话给她让她先在格尔木休息两天。但她也没怎么休息就到拍摄现场了。来之前,我让我们的随组医生准备了很多氧气袋。接她的车到达拍摄现场时,我有点担心地走上去迎接她。她抱着一个氧气袋正在吸氧,脸色看上去还可以。她反而问我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带了一些补品给我。后来两天,她跟着剧组去了更高的地方,也没事。我就跟她开玩笑说:你跟藏地很有缘啊!她笑着点头。
她在剧组呆了几天,看到一切正常才离开。
临走时,她说杀青时她还会来,我想她可能只是说说而已吧。
关机那天,她还真的来了,和大家玩得很开心。
一场床戏
电影中有一场床戏,就是司机金巴背着半扇羊肉去会情人那场。
吃过晚饭之后,各个部门已经准备就绪,我们就去了拍摄现场。
到了现场,我发现来了很多人,后来又陆陆续续地来了一些人。平常拍夜戏时一般无关人员都不会来,但是那天晚上似乎全剧组的人都到了。我看到大家互相打招呼时的表情都很暧昧,神秘一笑似乎彼此就心领神会了。
我笑着跟旁边的摄影和副导演说:今晚的气氛还挺诡异的。
摄影师和副导演回答我说:万玛才旦要拍床戏了,大家当然好奇啊!
我心里想,嗯,有道理,我拍了这么多年的电影,之前确实没有拍过什么床戏,拍的都是些喇嘛僧人寺院的清淡生活,难怪大家这么好奇。
正式拍摄时,为了不让演员受到任何外界的干扰,我们把挤在屋面的无关人员都清理出去了,只留下演员、摄影、录音和执行导演在里面。
正式开拍后,大家挤在监视器旁边看热闹。看了一会儿寡淡无味的没有声音的画面,大家也就逐渐离开了拍摄现场。
看来,电影确实还是一门把声音和画面结合在一起才有意思的艺术。
屠夫剁了自己的手指头
这是个跟我们的演员副导演有关的故事。
我们的演员副导演叫扎西,他有藏区第一演员副导演之称,几乎到藏区拍电影的剧组都会去找他。
他总能想方设法找来你想要的那种演员,很厉害。
我们拍金巴在小镇遇见屠夫那场戏时,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演员,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觉得扎西还挺适合演这个角色的,就让他演了。
扎西也喜欢演戏,已经在好几部电影中客串了不大不小的角色,算是有表演经验的群众演员了。
扎西对待表演很认真。我们拍金巴问屠夫羊肉的价钱、屠夫正在剁肉那场戏时,我突然看到扎西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很拧巴,就喊停了。最后才知道他不小心了剁到了自己的手指头,差一点就把自己的手指头给剁下来了。我问他你怎么不停下来,他说怕影响司机金巴的情绪就忍住了。
多么敬业的演员啊!
等待秃鹫来临
秃鹫那场戏是我们一直都很担心的,担心拍不到想要的那种场面、那种效果。
拍电影确实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差了什么也不行。
谢天谢地,后来我们终于拍到了我们想要的情景。
那天我们早早就去了,美术部门把买好的牛肉带到了现场,准备给秃鹫吃。我们架好机器等待,不知道秃鹫什么时候来。天葬师说,也许今天秃鹫不会来了。
天葬师念起了神秘的召唤秃鹫的经咒,过了不久,我们就看见有一些秃鹫在天空盘旋了。
天葬师说你们的运气真不错。之后秃鹫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了,大概有几百只,几乎遮住了头顶的天空。最后,有些落在了地上,有些在天空飞翔,那个场面真是壮观!
摄影师吕松野嘴里说着“哎呀妈呀,这个也太壮观了,太壮观了!”扛着摄影机按我们设计好的路线在秃鹫中穿行。
最终,我们拍到了我们想要的画面。
墨镜王的加持
一些朋友知道王家卫导演是这部电影的监制之后就充满好奇地问我:你有没有见过墨镜王的眼睛啊?听说除了他儿子谁也没有见过他的眼睛。
我说:我见到了。
他们就问:他的眼睛是什么样子的?
我也故意神秘地笑一笑,说:这个不能说。
一开始,也许是因为他那副标志性的墨镜的缘故吧,我也以为他会是个高冷的人,但接触他之后,觉得他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人。他的参与,确实给这部影片带来了很多很多的好处,我也经常在外面说:王导和泽东的加入,让这部电影更加完美了。确实是这样。
藏族谚语
“如果我告诉你我的梦,你也许会遗忘它;如果我让你进入我的梦,那也会成为你的梦。”这句藏族谚语,我们费尽周折才找到它,最后把它放在了片子里。它几乎成了进入这部电影的一道密码。
我希望我们营造的这个梦,也能成为你的梦的一部分。
最后,感恩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