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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剧春逝的人物特点(话剧春逝背后的民国女科学家们)

话剧春逝的人物特点(话剧春逝背后的民国女科学家们)顾静徽最广为人知的头衔,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物理学女博士。她比吴健雄年长12岁,1923年考取公费留学生,先后获得康奈尔大学、耶鲁大学和密歇根大学的本硕博学位。顾静徽一生从事教育,她曾担任南开大学物理系主任,后又在多所大学任教,培养了大批物理学人才。偶然的情况下,朱虹璇发现了顾静徽。1935年秋,经胡适推荐,吴健雄进入中央研究院物理所工作,担任顾静徽的助手,后来在顾静徽的推荐下出国留学。不过,吴健雄并未同获诺贝尔奖,许多人为她鸣不平。个中原因,科学界没有定论。对此,吴健雄本人不曾公开表露意见,只在1988年给诺贝尔奖得主施泰因贝格尔的祝贺信里写道:“尽管我从来没有为了得奖而去做研究工作,但是,当我的工作因为某种原因而被人忽视,依然是深深地伤害了我。”这位女科学家所受的忽视是显而易见的。英国BBC的报道《被科学遗忘的女性》中写道,“吴健雄是20世纪最重要的物理学家之一,她作为曼哈顿计划的一部

话剧春逝的人物特点(话剧春逝背后的民国女科学家们)(1)

在话剧《春逝》里,瞿健雄(左)三次参加出国留学考试,哪怕名列榜首,招生组仍以培养女性是浪费机会为由拒绝她。 (受访者供图/图)

剧团“话剧九人”创作了多部民国知识分子题材的话剧,其中一部关于民国物理学家,导演朱虹璇和编剧都希望能在主角中加入一位女性,“我们不太能忍受一整部戏全是男的,怪怪的”。吴健雄很快就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因为她的成就实在太瞩目了”。

吴健雄,1912年生于江苏太仓,赴美读博期间就参与了制造原子弹的曼哈顿计划,是美国物理学会第一位女性会长,有“东方居里夫人”“世界物理女王”等美称。1957年初,让杨振宁和李政道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宇称不守恒理论,就是吴健雄用实验证明的。

李政道曾经评价吴健雄:“一旦她认定了一条路是正确的,就会坚决地走下去,绝不改变。吴健雄教授是20世纪最杰出的科学家之一,在女科学家中与居里夫人并驾齐驱,彪炳千秋。”

不过,吴健雄并未同获诺贝尔奖,许多人为她鸣不平。个中原因,科学界没有定论。对此,吴健雄本人不曾公开表露意见,只在1988年给诺贝尔奖得主施泰因贝格尔的祝贺信里写道:“尽管我从来没有为了得奖而去做研究工作,但是,当我的工作因为某种原因而被人忽视,依然是深深地伤害了我。”

这位女科学家所受的忽视是显而易见的。英国BBC的报道《被科学遗忘的女性》中写道,“吴健雄是20世纪最重要的物理学家之一,她作为曼哈顿计划的一部分,参与了原子弹的研制。然而今天却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美国《时代》周刊推出的世纪年度杰出女性名单中,将吴健雄选为1945年的年度女性,理由是:“当人们被问及曼哈顿计划和它所制造的武器时,很少有人会想起吴健雄这个名字。但如果没有这位物理学家,这个项目可能会失败,甚至第二次世界大战可能会拖迟延长到1946年以后才结束。”

如果翻阅吴健雄的生平传记,很容易看到她的父亲、丈夫以及恩师胡适等人对她的影响。“一个那么杰出的女性,在她一生当中仿佛帮过她的都是男人。”朱虹璇几乎看不到她生命中有其他女性,“没有人去讲她的妈妈是怎么帮她的,也没有人讲她一路上的女老师,一个都没有。”

偶然的情况下,朱虹璇发现了顾静徽。1935年秋,经胡适推荐,吴健雄进入中央研究院物理所工作,担任顾静徽的助手,后来在顾静徽的推荐下出国留学。

顾静徽最广为人知的头衔,是中国近代史上第一个物理学女博士。她比吴健雄年长12岁,1923年考取公费留学生,先后获得康奈尔大学、耶鲁大学和密歇根大学的本硕博学位。顾静徽一生从事教育,她曾担任南开大学物理系主任,后又在多所大学任教,培养了大批物理学人才。

朱虹璇特意查了资料,当年中央研究院物理所只有吴健雄和顾静徽两位女性,她们的关系却记载寥寥,“史料上只有两句话,非常简单,说她们在1935年共度一年”。朱虹璇开始幻想两位女科学家的相处。“整个物理所全是西装,只有两身旗袍,怎么可能两个人没有一些互动呢?这个时候你就会想,历史到底是谁在写?很有趣。”朱虹璇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2021年10月23日,话剧《春逝》在乌镇戏剧节上演,朱虹璇担任导演和编剧。这部戏以吴健雄和顾静徽为原型,讲述了物理双姝在乱世中相逢相知的故事。饰演顾静薇的莫小巧觉得,《春逝》找到了“历史角落里那些被主流历史或者故事忽略的闪光的人物,看到了在默默改变着这个世界却没有被众人看到的人物”。

话剧春逝的人物特点(话剧春逝背后的民国女科学家们)(2)

话剧《春逝》的两位女主角瞿健雄(右)和顾静薇(左)分别以出生于20世纪初的中国女科学家吴健雄和顾静徽为原型。 (受访者供图/图)

民国版“girls help girls”

《春逝》的故事背景设定在1935年的中央研究院物理所。35岁的女科学家顾静薇未婚,与新来的女助手瞿健雄相识。顾静薇在两所大学兼课,每周只能来实验室一次,瞿健雄年轻富有雄心,专注科研。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从一开始的相处不快,渐渐地互相理解和帮助。

在历史上,她们的实验室位于物理所的地下室,连白天都一片漆黑,通风设备也不好。物理所资金有限,条件很差,但顾静徽对吴健雄说,这间实验室在中国独此一家,“是我们核物理的未来”。

据《吴健雄传》记载,顾静徽不忍心让吴健雄“再跟自己厮守在一起”,埋没前途,主动提出推荐她赴美留学,还教她英文。吴健雄曾对顾静徽说,一生都不会忘记她的恩情:“你的为人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我将永远铭刻在心。”1970年代后,吴健雄先后两次回国探亲,每到北京都要探望顾静徽。

在《春逝》里,瞿健雄三次参加出国留学考试,哪怕名列榜首,招生组仍以培养女性是浪费机会为由拒绝她。民国女性在就学中遭遇的歧视确有其事,例如女物理学家王明贞出身书香门第,但父亲和继母只资助哥哥弟弟读书,反对她求学。她申请到留学机会,却筹不到路费,只好在燕京大学一边读硕士一边做助教,工作六年筹措路费。她在庚款委员会的留学考试中取得第一,但因性别被拒。

后来,金陵女子大学校长吴贻芳得知王明贞的困境,给密歇根大学写了一封推荐信,王明贞顺利拿到全额奖学金,终于成行。这样“girls help girls”的故事,在民国不算罕见。

王明贞的表妹何泽慧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清华大学物理系,当时的物理系主任叶企孙受“女生不适合学物理”的传统观念影响,动员她转系。何泽慧坚持留下来,并再次以第一名成绩毕业。毕业后,她向南京军工署求职,几位男同学被录取,唯独她被拒之门外。后来,她申请赴德国留学,依然遭拒,但她再三说服系主任,成为柏林工业大学技术物理系第一位外国女留学生。

“民国时期想要出国的那些女孩子,每个人都经历了非常多坎坷。有的付不起学费、姐姐挣了钱让妹妹出国、男性考官不想让你出去、你考了第一名也没有用之类,这是非常真实的故事。”朱虹璇说。

对于女科研者饱受歧视,瞿健雄义愤填膺,打算放弃科研回老家。顾静薇却始终乐观,她总是看到事情积极的一面:20世纪初中国女性才获得受教育的权利,几十年来就已经培养了第一个女博士;只需一位居里夫人,就能鼓励万千女性。“你是想做足不出户的乡下老太太,还是中国的居里夫人?”

“世人的眼光或许分男女,微小的原子同核子却不会”

在戏中,顾静薇35岁未婚,忙于相亲,在报纸上登出征婚启事,写下“面相俊秀,中段身材”“对于女子的情爱,专而不滥,诚而不欺”等择偶标准。这是朱虹璇从民国报刊上找来的一则广告原文,当时公开征婚已在青年男女中盛行,“我们这个年代不见得比那个时候更开放”。

没人知道现实中的顾静徽是否相过亲,人们只知道她四十岁晚婚,丈夫施汝为是著名物理学家、中国近代磁学的奠基者之一。在施汝为的年谱里,仅有一行字交代了这段婚姻,二人是中央研究院物理所同事,抗战战火中西迁,“至桂林后不久,与顾静徽女士结婚,婚后生育一子”。

顾静徽没有吴健雄那般瞩目的成就,留存的资料甚少。她生于上海,父母早亡,幸得继母支持她读书。1934年,《中国评论》第七卷上曾刊登了顾静徽的英文小传,作者是她的好友温源宁,希望借此驳斥女性不应享有高等教育的论调。

温源宁写道:“她身材矮小,却有高大的灵魂,文静而不矫揉造作,和朋友们相处,乐于助人,善于安慰。她的同情精神无可挑剔。朋友们随时可以来找她向她诉说自己伤心的故事,而她,总有倾听的耐心。她的最大特点,是她对别人的关心。那也是真正的宽容大度和开朗——总有容纳别人意见的心胸。”

这是朱虹璇能找到关于顾静徽性情的唯一叙述。“我觉得最‘高大的灵魂’就是富有同理心的灵魂。”她把剧中的顾静薇设置成一个富有同理心的人物,面对不公,她比瞿健雄多些耐心和包容,但也更受外界和家庭负累,无法像瞿那样不顾一切地钻研事业。

瞿健雄起初不认同顾静薇,认为她顾着相亲社交,不求上进。瞿健雄则刚好相反,过于投入工作,对别人的感受不太顾及,性格呆板直接。“顾静薇走在街上,会摸一摸旁边的猫、采一朵花,瞿建雄可能就是直奔目的地就去了。但是她们其实都走在同一条路上,顾静薇看起来慢,并不是因为她不在意远方的目标,而是因为她对于一草一木很热爱,瞿建雄更在意的是如何能够快速到达那个目的地。”朱虹璇解读。

当瞿健雄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打算研究粒子物理学,顾静薇却劝阻她,这是个起步不久的新兴领域,哪怕耗费十年,也未必有所建树。“没有老师,没有战友,也没有战壕,你还是要做这件事情?”“我还是要做这件事情。”瞿健雄说,十年,在一个人的生命里也许很长,但在科学进步的历史里不过一瞬。

随着剧情推动,两位女性悄然互相影响。顾静薇对工作更用心,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是查看实验数据;瞿健雄原来只穿板正的衬衫,后来换上了旗袍,开始在意细节,亲手缝制礼物。“顾静薇给了瞿建雄更多关注生活的热情,瞿建雄又给了顾静薇更多不要放弃的勇气,我觉得这就是两个女性之间的友谊非常棒的地方。”

朱虹璇认为,与其说两个人物代表了女性的不同选择,不如说是人生不同阶段的心境。她从十八线城市考入北大,在互联网大厂工作六年,辞职写戏,很长时间都像瞿健雄那样刻板自律,现在却越来越意识到,“顾静薇身上的坚韧比瞿建雄更强,其实她受到的挫折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更大,但是她仍然能够保持每天开朗面对生活,还能够传递力量给更年轻的女性。现在我还做不到,但是很希望能成为她。”

《春逝》末尾,瞿健雄远渡重洋,顾静薇写信告别:“世人的眼光或许分男女,微小的原子同核子却不会。我们的努力,终究是能被看见的。”

南方周末记者 李慕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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