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光（又是一年祭扫时）
怀念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光（又是一年祭扫时）记忆中，她从不曾对他人有过大声呵斥或与人争执，甚至不曾大声讲话，永远的平和、淡然、慈祥。我的外婆是我半百人生中所见过最善良、最贤惠、最无私、最任劳任怨的人。早几年间，外婆因以八十几岁的高龄搬动巨大的石磨而扭伤了腰，很长时间躺在床上，身体也渐渐委顿下去。而我对外婆的伤痛却无从感同身受，从没有真正的关心和爱护。与外婆的相处仅限于家人间的问候和寥寥数语，甚至因外婆耳背，久叫门不开，而对她疾言厉色、恶言相向；因半夜肚痛呻吟，对外婆的关心询问，不耐烦地打断。所有对外婆温暖而心疼的情感是自外婆离开后，才慢慢从心底泛上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历经数十年，毫不褪色。
自外婆离开后，她便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是身体康健的样子，洒扫、收拾……
一样的慈祥、平和、温暖，不唠叨、不指责，静静地、默默地在屋子里，在我身边。
每每从梦中醒来，我便会痛哭不止，然后，深深的自责会一次次将我吞噬。
外婆离开时，我18岁，正是迷茫不知前途，不知如何安放自己懵懂而慌张的年纪。一天天，在机械、无聊的工作中，浑浑噩噩地度过。
早几年间，外婆因以八十几岁的高龄搬动巨大的石磨而扭伤了腰，很长时间躺在床上，身体也渐渐委顿下去。而我对外婆的伤痛却无从感同身受，从没有真正的关心和爱护。
与外婆的相处仅限于家人间的问候和寥寥数语，甚至因外婆耳背，久叫门不开，而对她疾言厉色、恶言相向；因半夜肚痛呻吟，对外婆的关心询问，不耐烦地打断。
所有对外婆温暖而心疼的情感是自外婆离开后，才慢慢从心底泛上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历经数十年，毫不褪色。
我的外婆是我半百人生中所见过最善良、最贤惠、最无私、最任劳任怨的人。
记忆中，她从不曾对他人有过大声呵斥或与人争执，甚至不曾大声讲话，永远的平和、淡然、慈祥。
我们姐妹四个，全由外婆一手带大，以前不曾想过其间的辛劳，直到自己也成为母亲，才深深讶异于外婆是怎样在看护四个孩子的岁月中，从不抓狂、从不抱怨。
在很小都时候，就知道外婆无所不能。能用几根粗木棍，做一张结实的小桌子；能用竹篾编成样式精巧的簸箕、箩筐、扇子；会用废弃的铝锅熔化后，制成各种勺子……
外婆所有的衣物都是自己剪裁，一针一线缝制出来，还会用细布条打成漂亮的盘扣。
外婆还会养鸡鸭、养小兔子，会给刚出生的，还闭着眼的小兔用针筒喂奶。
外婆还把门前的空地开辟出来，种上各种蔬菜。每到夏天，地里的空心菜一片欣欣然，青翠欲滴，长势极好。今天刚掐去一大截，才过一晚上，又蹭蹭地长了出来。
我们几个放暑假的孩子，每天都去地里摘上一大捧，变着花样做菜吃。把空的杆用手轻轻拍破，反卷起来，切成细丝，用水焯一下，捞起来简单一拌，绿绿的、青青的，像绿丝带般，脆脆的一大盘，就着稀饭下肚，那滋味，别提多爽。
有一年，外婆在地里辟出一个角落，种下些花生。我们几个馋孩子天天盼着花生成熟。看着花生苗破土、长叶，开出了嫩黄的蝴蝶般的小花，心里的期盼一天天满溢。
外婆说，不急，还不到时候，再等等。然而，就在我翘首等待的某一天，一早起来，发现那小块花生地一片狼藉，花生秧被人连根拔起后扔在一旁，昨天还长在土里的花生了无踪迹。
我只记得自己抑制不住地号啕大哭，哭那被贼偷走的花生，更哭自己多日的期盼化为泡影。
外婆拿起锄头，细细把地里仅存的花生刨出来，摊在桌子上。我一边流着泪，一边吃着带着新泥的花生，那种清甜甜、脆生生的味道，仿佛至今仍留在唇齿间。
后来，我们要搬离住了几十年的平房了，这时土里的芋头也丰收了。外婆把所有的芋头挖起来，满满一背篓，带到了新家。又说大姐只有大学放假回家才能吃到，于是不知从哪里寻来许多细沙，把芋头埋在阳台的一个角落，说这样不会坏。
果然，两个月后，大姐回来，芋头没有一个焉了、坏了，吃起来依然是粉粉的香甜，入口即化。
外婆还会磨豆花。头天晚上，把黄豆泡在盆里，第二天一早，再加一些新鲜的青豆。二姐跨坐在上了石磨的条凳上，双手推磨，外婆则往石磨上的小嘴里添加泡好的豆子。雪白的浆汁沿着石磨四周流进下面接着的一口大锅里。
做好的豆花白白嫩嫩，因为加了新鲜青豆，白嫩的豆花中还透出淡淡的绿来，入口更是绵韧、滑嫩。每每做好豆花，外婆总会给街坊四邻端去一大碗，尝尝新。而街坊们对外婆的手艺更是赞口不绝。
外婆还会在最热的时候磨米浆，做凉糕。在出锅装碗时，还会在碗底铺上一寸见方的红纸。等凉糕凉透后，倒扣在盘子里，洁白晶莹、颤巍巍的凉糕顶端一方娇艳的红，再淋上熬得浓浓的红糖汁，别提多撩人馋虫了。
记忆中的外婆全是美好，但对外婆生活中经历的苦难，我却知之甚少。从仅有的几次和外婆的聊天中知道，原来外婆年轻时育有九个子女，在艰难的生活中，孩子一个接一个夭折了，最后只剩下我的母亲和姨妈两个女儿。
外婆说的时候眼中泛泪，而我太小，不能真切体会到外婆痛失孩子的悲伤，只为外婆不幸去世的孩子唏嘘。外婆诉说这些，一如既往地平静、温和，就连忧伤都是静静的、淡淡的。
当现在的我为人妻、为人母后，才真正懂得，外婆的心到底有多痛、多苦。也许正是这样，外婆才对我们这几个外孙，付出了更多、更深沉的爱。
对外婆的苦和痛，在外婆健在时，我几乎毫无体会，但在外婆离开后，我却突然间懂了。
我常常在午夜梦回时默默祈求外婆的原谅，明明是最值得我好好回报爱的人，但我什么都不曾做过。哪怕是更多一点的陪伴，多听听她其实想找人诉说的往事，我的心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和煎熬。
我常常想，要是外婆还在，我一定常常给她梳头，给她做好吃的，陪她说话、聊天，就像她曾经为我们做的那样。然而，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有些遗憾终究只是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