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多种结局（杀死母女的心魔）
心魔多种结局（杀死母女的心魔）一天晚上，韩德新吃完饭，又把韩嘉叫到自己的房间。这次，他的神情没有上次那么轻松，他不停抽烟，他看着女儿：“韩嘉，最近爸爸可能要有事。如果哪一天我没有回家，你不要慌张，我把钱放在这儿。”他走到五斗橱前，在装衣服的大抽屉里最下面一层，移去木板，是一个夹层。从此，韩嘉成为家中小主妇，每天买菜、做饭、收拾家、照顾弟弟。韩德新每月开工资拿出一部分交给她，家中生活全部由韩嘉来安排。韩华和韩良也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花钱都去找姐姐而不去打扰韩德新。一天晚上，韩德新把女儿叫到书房。自从刘云落离开这个家后，韩德新就把这个家交给保姆。他看着女儿，“韩嘉，明天爸爸要让保姆离开我们家。你知道，现在形势很紧张，许多市委领导都被造反派隔离起来，我也要做这个准备。雇保姆是资产阶级作风，是资产阶级欺压无产阶级人民。许多领导同志家的保姆都离开了。我一直觉得你还小，我又很忙，如果保姆走了……现在看来，不走也要走，红卫兵会来赶她
1966年，韩嘉只有13岁，小学毕业，正准备参加中学考试。她永远记得那年夏天一个早晨，韩嘉背着书包和同学们来到操场上等待着，等待整队，然后老师领学生进考场。韩嘉的学习成绩是班级最好的，她报考青桥市最好的重点中学，她知道自己一定能考取。同学们在操场上熙熙攘攘地等待着，等待着这人生第一次选择。到考试的时间，仍然没有老师出来组织排队，开始大家还耐心等待着，时间太久了，太阳几乎升到头顶，虽然不知道具体时间，看太阳也快到中午，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还不进行考试。
正在焦急的时候，学校的高音喇叭响了：“革命的同学们，红卫兵小将们，报告大家一个好消息，党中央、毛主席作出最最英明的决定，从现在开始，取消考试制度了！我们革命小将要做天下的主人，不做分数的奴隶！这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又一伟大胜利。”操场上静一会儿，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几个男同学兴奋地跳起来，欢呼着：“噢……不考试了！不用考试了！”有的同学甚至把书包扔掉了，刚才还视若宝贝的书包如今象垃圾一样满操场都是！
韩嘉楞在那儿，无限的惆怅和失落涌上心头，不考试了！不考试了！那自己也不能上那所心仪已久的重点中学了。正在想着，老师出来告诉学生，暂时放假，什么时候上学等待通知。学生们谈论着，雀跃着往家走。韩嘉独自一人走着，不知道以后做什么。她不知道，她面临着的正是世界历史中独一无二的最长的一次长达三年之久的无限期的停课。
不上学，又没有事做，韩嘉开始读家中书柜里的小说，她象蚕吃桑叶一样贪婪地读着。
一天晚上，韩德新把女儿叫到书房。自从刘云落离开这个家后，韩德新就把这个家交给保姆。他看着女儿，“韩嘉，明天爸爸要让保姆离开我们家。你知道，现在形势很紧张，许多市委领导都被造反派隔离起来，我也要做这个准备。雇保姆是资产阶级作风，是资产阶级欺压无产阶级人民。许多领导同志家的保姆都离开了。我一直觉得你还小，我又很忙，如果保姆走了……现在看来，不走也要走，红卫兵会来赶她走的。以后，家中的家务你要多做一些。你是大姐，在家里要做个榜样，要照顾好两个弟弟，你懂吗？”
韩嘉点点头，她觉得她懂。社会上已经由运动初期抓“牛鬼蛇神、地富反坏右”开始抓资产阶级当权派。好几个同学的父亲都被抓起来，家也被抄了。她点点头，韩德新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迭钱：“这是我的工资，以后我把钱给你，你来安排家里的生活。”韩德新递给女儿五张十元钱。
她看着爸爸，“这些钱都给我！”不相信这么多钱就给了自己。韩德信笑笑：“你来安排吧！《红灯记》里的李玉和夸奖女儿李铁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早什么呀！都十七岁了，本来就是个大人嘛！还装着孩子似的天真，真是可笑！我的女儿十三岁就当家，比李铁梅可强多了！”
从此，韩嘉成为家中小主妇，每天买菜、做饭、收拾家、照顾弟弟。韩德新每月开工资拿出一部分交给她，家中生活全部由韩嘉来安排。韩华和韩良也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花钱都去找姐姐而不去打扰韩德新。
一天晚上，韩德新吃完饭，又把韩嘉叫到自己的房间。这次，他的神情没有上次那么轻松，他不停抽烟，他看着女儿：“韩嘉，最近爸爸可能要有事。如果哪一天我没有回家，你不要慌张，我把钱放在这儿。”他走到五斗橱前，在装衣服的大抽屉里最下面一层，移去木板，是一个夹层。
韩嘉睁大眼睛看着那个夹层，原来家中还有这种地方。她想起《红灯记》中鬼子鸠山说的：“中国人藏东西，一个人藏的，一千个人也找不到。”看着爸爸严肃的神情，韩嘉不敢说话。
韩德新看着女儿，叮咛着：“钱要省着花，不能乱花一分钱，你要把这个家给撑起来。象爸爸在家一样。”韩嘉听着，想到街上这些日子天天开来的抄家车，很多干部都是和爸爸在一起工作的，他们都成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既然他们家都抄了，哪一天自己的家大概也要被抄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应该是一样的。不考试就都不考试了，成走资本主义道理当权派当然也要都是了。她对这一切已经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生活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爸，你要是不回来，我到哪儿去找你。”
“不要找我。你只要看好自己，看好弟弟、看好这个家，就很好很好，爸爸就放心就满足了。你明白吗？还有，不管谁上咱们家来做什么，红卫兵还是造反派，你都不要阻拦，任他们去翻去抄，一定不要阻拦，记住了吗？”
韩德新凝重的目光让韩嘉觉得自己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她很严肃地点头：“我知道，爸爸你放心，我能做到，我长大了。”
韩德新预见很准确，第三天他就被造反抓进“牛棚。”到夜里十点多，爸爸没来家，韩嘉知道出事了，爸爸也被专政了。她象个小母鸡一样管着两个弟弟，不让他们出去乱跑，不让他们上街看热闹。晚上，她挨个房间巡视，把门插得紧紧的。第一夜，等弟弟睡下后，她没有睡在自己房间，她来到爸爸房间。平时，韩德新从来不许孩子们进他房间，韩嘉一直觉得爸爸的房间很神秘。她在爸爸平时睡觉的床沿上坐着，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大书柜、写字台，罩着白色沙发罩的两只单人沙发。她还从来没在这沙发上坐一坐。那是爸爸来客人才能坐的地方。她到沙发上坐一下，很软和、很舒服。
她又到爸爸的床上去坐。先是坐在床梢，爸爸的床下面是一张草垫子，用稻草编制的草垫子，还有两床褥子。坐完床梢，韩嘉又来到床头坐着，想着爸爸每天就睡在这张床上，自己今天是不是也可以睡在这张大床上。忽然，她觉得屁股底下好象有点不平坦，不象床梢那样舒服。她跳下床，翻开床单，又翻开褥子，褥子下面是报纸包着的草垫，翻开报纸，她看到床头的草垫子上有一尺见方的地方比周围高。明显的这一尺见方的地方的草与周围的草不同，好象被剪断过，零零散散的。韩嘉好奇地把缝草垫的线拽断，把草拿开，下面赫然是黑色封面的厚厚的一大摞影集，竟然有五本！这一尺见方的地方下面原来根本就是空的，根本没有稻草，只用上面薄薄的一层草遮掩着。
韩嘉害怕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莫非就是街上大喇叭里天天说的在地主、资本家家中搜出来的变天帐。如果那样，爸爸就是一个等待变天的大坏蛋啊！想起五斗橱放钱的夹层，她害怕极了。爸爸的房间还有多少秘密！她不敢看，可又想看，她跑去把房间门插销牢牢插上，又跑回来。她拿起一本翻开，第一页是个胖胖的婴儿，穿着雪白的锈着花边的衣服，胸前还戴着长长的硕大的金锁。这是谁呢？她好奇地一页页翻下去，胖胖的婴儿长大了，长成一个美丽的小姑娘，穿得更加漂亮。第一本看完了，韩嘉翻开第二本，小姑娘长成大姑娘，象一个公主，韩嘉只在童话的描写里看到的那种美丽的公主。
第三本，韩嘉看到公主穿上革命的中山装，旁边多一个英姿勃勃的男青年，她立刻看出来了，那是爸爸。原来这个公主就是自己的妈妈。最后一本里，有妈妈抱着自己拍的，还有一家三口、四口的照片。看着照片，韩嘉忽然明白了，妈妈一定还活着，只是她离开这个家。要不，爸爸为什么要留着这些照片。妈妈一定是资产阶级小姐，妈妈到什么地方去了，她想啊想啊也想不明白。忽然，他想起爸爸说过最近可能要出事，如果让红卫兵把这些东西翻出来就不得了了。韩嘉吓出一身冷汗，她急忙把影集重新放回草垫子的空洞里，象原来一样用稻草把影集盖上，用针缝的和周围差不多。再把报纸盖上，把枕头压在上面。一切都做完后，已经是半夜，韩嘉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到天明。
第二天，市委造反兵团的人开着卡车来到韩德新家。还没有开到家门口，高音喇叭的口号已经传到家里来了。“打倒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韩德新！打倒阶级异己分子韩德新！揪出大右派刘云落的后台老板韩德新！”韩嘉和两个弟弟站在客厅里默默听着大卡车越开离自己家越近，喇叭里的口号声越喊越响。
车在门前停下来，从车上跳下十几个男男女女，他们一敲门，韩嘉就把门打开。为首的一个年轻女人韩嘉见过，她是爸爸的秘书郝冬梅，经常到自己家来，每次来都摸摸韩嘉的脸，抱抱韩良，不停的对爸爸夸奖韩部长的孩子长的又好又乖又懂事。可今天，她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声音尖利的不亚于高音喇叭。她左手卡腰，右手指着面前的三个孩子：“告诉你们，韩德新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已经被革命群众揪出来了，今天我们要来你们家抄家，你们要同反动老子划清界限，坦白他在家中的反动言论、坦白你们家藏有什么反革命的东西。你们才有出路，听到没有！聋拉！哑拉！听到没有？！”
任凭她声嘶力竭，韩嘉站在弟弟前面，挡住两个弟弟，不说话不抬头，真的就象是哑吧。
其余的人进到屋子里面，开始翻箱倒柜，韩嘉听到自己的心在嗵嗵跳，简直就在顶着嗓子眼跳，好象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她双手握成拳头，手心开始出汗，她悄悄松松手，看一眼自己的手，手里全是汗水。她在心里喊着：千万！千万不能让他们搜出妈妈的照片啊！不能找到藏钱的地方！她一动不动低着头站着。
大约搜三十多分钟，搜家的人抬着书、装衣服的箱子，扔到车上。郝冬梅又站在韩嘉面前：“小反革命、小混蛋、小妖精，你不坦白是不是，告诉你，要是再翻出什么东西，你爸爸可是罪加一等。”
她挺着胸脯、扭着屁股，一摆一摆地走了。车开走了，韩嘉跑过去把门插上，跑进爸爸房间，看到床上乱七八糟地扔着翻出来的没有用的东西，韩嘉跑到床梢，天那，床单、褥子都被掀起来，报纸也掀开了，可他们居然没有发现！五斗橱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夹层也没有被发现！韩嘉趴在爸爸床上，感到自己象虚脱一样，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可她心里在笑，爸爸真是太伟大了，不让他们翻到他们就翻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