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百川的四季散文(孙百川二姐散文)
孙百川的四季散文(孙百川二姐散文)这里,我要写我的二姐,一位把痛苦把灾难把绝望把爱情能咀嚼成甜蜜的中国传统意义上的普通女性。然而,现实中的人们,常常埋怨生活的枯燥、日子的烦味,而很少象蜜蜂一样认真细致的去品尝、去消化、去感悟生活,人生百味其实也孕育着甜蜜,但这必须是诗化了的结果,它的芬芳与甘冽散发在原味之后。题记蜜蜂在花蕊中交换着感观,一朵花足以构成它的精神世界。也许采蜜是为了生活,然而在花朵的城池,提供给生活的只是梦想的原始浓度,还得经一番细细咀嚼与内心世界的透悟,才能凝冶成甜蜜的生活,这种生活已悄然被诗化。人们叫它蜂蜜。诗化往往是生活的工艺流程,是审美意义上的创作与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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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作家孙百川二姐一家合影
题记
蜜蜂在花蕊中交换着感观,一朵花足以构成它的精神世界。也许采蜜是为了生活,然而在花朵的城池,提供给生活的只是梦想的原始浓度,还得经一番细细咀嚼与内心世界的透悟,才能凝冶成甜蜜的生活,这种生活已悄然被诗化。人们叫它蜂蜜。
诗化往往是生活的工艺流程,是审美意义上的创作与享受。
然而,现实中的人们,常常埋怨生活的枯燥、日子的烦味,而很少象蜜蜂一样认真细致的去品尝、去消化、去感悟生活,人生百味其实也孕育着甜蜜,但这必须是诗化了的结果,它的芬芳与甘冽散发在原味之后。
这里,我要写我的二姐,一位把痛苦把灾难把绝望把爱情能咀嚼成甜蜜的中国传统意义上的普通女性。
作家孙百川与二姐合影
(1)
二姐很苦。
背景资料与那张发黄的儿时黑白照片一样,起了许多褐色斑点,因为褪色,而凸显时间的厚度与厚重。她出生在四八年。
那个时代,注定她儿时的玩具就是镰刀锄头。从小她就得参与土地上的劳作,放牛割草、养猪煮饭,这都是留给她儿时最饱满的记忆。
记得她八岁那年,打柴时不小心砍掉一个指头,短暂的晕厥过后,她还得忍痛继续把柴砍完。
那年母亲生下四哥,家中共有了八个孩子,在那个时代,中国妇女残存的天职就是生儿育女,也许是为新的希望吧。父亲在公社(乡)奔波,家中的重担几乎全落在母亲与二姐身上。
二姐很聪明,也很懂事,愿意为父母和家人分忧。她读书也很刻苦,烧火做饭时也常借着火光看书,因为那时的农村除了新中国红色政权的照明外,夜晚仍是黑色的。
到了五九年,二姐十一岁了。一提到五九年,有点年纪的人们都不由得惊悸寒颤,由于自然灾害,还有大跃进的后遗症,这样在中国的土地上便饿死了许多人,还出现了活人吃死人的悲惨现象。斜横在二姐身上的压力自然更大了,自身也得生存呀,还得照顾兄弟姐妹,这样她便与母亲一道跑遍山野去挖野菜。
也许这时的苦难缺少对比意义,它直接作用于中国每一个人。这种民族性质的苦难源头来源于当时的政治策略,可见政治永远是历史的生态,人,永远是这种生态中的胎记罢了。好的政治决定好的生态,好的生态决定好的人,历史上的一个细节都能给未出生的人注入不同的胎记呀。
十五岁,骨瘦如柴的二姐背着干瘪的书包上了初中,为了继续照顾弱不禁风的兄弟姐妹,二姐跑通学(不住校)。每天她都要来回跑几十里山路,路上还顺便割点草回家。苦难留给二姐的是生命的厚度和弹性。
潦草的初中生活并没有改变二姐对知识的渴望、对美好生活的渴求,她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少女的梦想总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她梦想有一天能上大学,梦想能成为一个有益于社会的新时代女性。这时,书籍成为她生命中的巢穴。她最大的愿望是能象英国的护士之母兰丁格尔那样,做一名白衣天使,或者象美国的现代舞之母依莎多纳.邓肯那样,能当个出色的舞蹈家。
然而,初中毕业那年,尽管她的成绩很好,但因为种种家庭中的政治原因,她没有被推荐上去。那天,她想坠入山崖化作一只荆棘鸟。留住她脚步的是苦难的手,苦难似乎在与她耳语:拿得起的是勇气,放得下的是肚量,人生要学会取舍,世间的路不止一条。
二姐也觉得很委屈,政治凭什么可以尽情的玩弄人性?凭什么可以定格命运?抱怨之后,二姐还是很快从悲凉里走了出来,政治越是这样,她发誓越要追求真理、追求正义、追求荣誉、追求完美,力争在苦难中做个高贵品德的人。
她从采蜜的蜂儿那里获得新生的力量,甜蜜的生活必须是经过内心的酝酿。
同时,花季少女这时看到的最大的希望便是爱情,这是女性第二次新生的期待与选择。
(2)
十八岁,二姐的世界终于种满了唯美的蓓蕾,这一年她出嫁了,嫁给了她自由选择的爱情。
年轻的姐夫是个积极歌颂马列的热血青年,是朴素的唯物观让他获得二姐的爱。不过在父亲眼中,这个青年人最容易受到社会的伤害,因为在当时的中国正掀起了一场席卷全国的文化大革命,政治风波随时随地可以卷起惨白的巨浪,可以在瞬息间吞没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时的政治讲究的行政服从,而不是人性的皈依,而姐夫这种动辄舍生取义、动辄杀生成仁的热血青年,很容易踩到政治微笑的地雷。
不出所料,二姐的爱情生活维持不到半年,灾难便降临了。姐夫在与地主的立场上没有划清界线,一篇《劳动,才有资格做土地上的主人》的文章,很快便被村委会剔出把柄,说他这分明是在同情地主,是社会主义墙角的一株狗尾巴草。就这样,风云振作和风华正茂的姐夫很快便被抓进了公社临时设置的人民监狱。
二姐也被定义成反革命夫人。公社曾派工作组来抄过家,连床下的夜壶也被革命了,说什么这样的反动夫妻不配社会主义的夜壶。据说还把母亲为女儿出嫁时缝合的鸳鸯枕也被拿去给革命了,理由是再也不能让这样的狗男女高枕无忧。当时二姐已怀上孩子,工作组强烈建议马上做掉,以正木本水源。不由二姐申辩,姐夫的父亲为了与人民觉悟保持高度一致,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用绳子把二姐捆绑,然后用大头皮鞋猛踢她的腹部,就这样,二姐流产了,那殷红的人血整整浸染了一间小屋,可怜的二姐当场便晕死过去。
二姐呀,你原本想用人性中的爱情来打磨出情感的细腻,原本想用这种细腻来填充人体精神的稀薄,原本想用这种精神来诗化人格的魅力和公德的磁性,可政治残酷的剥脱掉你所梦想的这些,唉!
我的父亲也因姐夫的那篇文章而被开除党籍。“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那时父亲被下放了,他只想做个梅妻鹤子的隐士,中庸与消极是中国文化人的普遍人格结构。
姐夫被关了两个多月,据说是被打断脊梁后才被丢回二姐家中的。
二姐对幸福的向往再次化为乌有,丈夫已成终身残废,未出世的生命被夭折,而家父也被下放,更可怕的谣言与鄙夷在向她反复泼来,诸多的不幸遭遇像潮水般无情的向她迎面涌来,她快要崩溃了。然而就在精神濒临绝境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那些在花间采蜜的蜂儿,花粉其实并不是好的味道,蜜蜂必须把花粉先吃进肚子里,然后再吐出来,这样才能生成甜蜜。
二姐还从田间地头努力的找到了安慰:是种子就必须得承受痛苦的压抑和无情的埋没,压抑与埋没,这是种子崛起的条件。
她暗暗发誓:只要生命还在,就可以拥有思想的自由和无疆;只要一息尚存,我就可以深情的呼吸和心跳。是的,二姐,只要生命还在,只要挺住,一切都会迅速的成为过去,成为历史,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绝望是人生最大的破产,是人生最大的灾难。
作家孙百川的二姐
(3)
二姐的家,全是用信念建立起来的。
头三年(文革中),姐夫一直睡在床上,成天在长长短短、强强弱弱、扭扭曲曲、麻麻簌簌、凄凄怆怆的呻吟中度过。二姐给她讲故事,给她读些人物传记,鼓励他振作精神,勇敢的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为了给姐夫治病,二姐卖掉家中一切可以变卖的东西,她住进了茅草屋,四壁是用篾片编制成的,暂时的可以蔽点风雨。记得有个深秋,狂风大作,把茅草盖掀走了,那一晚,又下大雨,二姐就只好用油纸盖在姐夫身上,而自己全身被雨湿透。“昨夜风高秋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二姐念着这首诗句,乐观的对姐夫说,我们并不算天下受苦的人,你看杜甫这样的伟人也不例外呀,他在这样的条件下还关心着天下苍生,“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逗得姐夫一阵苦笑。
姐夫的爸,是个愚顽的老革命,是个地地道道的贫下中农,成天游走在外,抓革命、促生产,四处高呼着自己精编的口号很少回家,即便回来,就是对二姐吵嚷,因为他有个嗜好,是个酒鬼,家中要是没酒,他就会摔原本不多的几样的东西,甚至于还大打出手。
然而,二姐还是很尊重他,二姐说,他毕竟是旧时代的产物,毕竟他的老伴走得早,毕竟是丈夫的爹。
在深厚的苦难中,二姐觉得,一切事物均可入情入理,善心是调和剂。
要服侍一个长年卧床不起的病人,谈何容易,这不仅仅需要爱心,而且更需要真情与意志。二姐每天要为姐夫喂饭,还要给他洗屎尿,这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月半载,这种爱心和爱情只有摈弃掉物欲世界中的招展,只有将人的意志凌驾于人性之上,才能够真正做到。
一天,姐夫趁二姐上坡给牛割草之际,从床上翻到地下,找了一瓶“敌敌畏”(农药)想自尽,他不想把一个人的痛苦强加给深情而又无辜的妻子。要不是二姐心里总感到不安,即时赶回,姐夫也许那时就走了。后来,二姐抱着他痛哭了一场,责怪姐夫不应该这样做,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从此姐夫也就不再想到寻死的念头。
在姐夫养病期间,有人向二姐追求过,因为二姐至少说来是那个文盲时代的佼佼者,她有文化、有容貌、有气质。记得有一个中学老师,还亲自找过二姐,但她死活没答应,二姐说,她自从愿意嫁给姐夫,就注定要同时嫁给他人生的快乐与苦难,在爱情中,她信奉精神的路碑,而不是物质的马达,风雨牵手,患难与共。那位老师感动得永远在他的窗口向二姐的家门亮一盏灯。
三年的精心照料,姐夫终于可以下地行走了,后来家中接连添了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最小的一个是女儿)。这两个孩子成为二姐心中的甜蜜,这是咀嚼患难后爱情的结果,二姐相信,这一定将是世间最甜蜜的果实,因为这是对灵与肉的酿造,是蜜蜂所达不到的境界。
(4)
二姐用艰辛与血泪,终于为这个家筑起土墙,盖上了碧瓦。这个家终于能在磨难背后溢出笑声。姐哥说,他要当个人道主义作家。
然而,正当这一家人快乐生活的时候,姐夫再次被抓到公社进行人生再塑。这一次,姐夫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他被塑到了那个冰冷的世界。临死时,他嘴中还衔着尿稻草,他留给二姐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了,你要活下去,我走后,你改嫁吧……”
姐夫病死在公社的临时监狱,二姐呆呆的躺在姐夫的胸膛,姐夫也一直没有闭上眼睛。那是个凛冽的冬天,当时有许多河水都因受不了严寒的刺激而结冰了,用这种冷漠来掩饰心中的漠然与心底的涌动。
二姐把姐夫背回家,睡在姐夫僵硬的身旁,七天七夜。
下葬那天,村子里的人远远的张望,不敢来帮忙,因为得划清界限,他们远远地擦着眼泪,心中在为姐担忧和祝福,担心她的两个幼小的孩子,祝福她能挺过去。
二姐是用手一捧一捧的给姐夫垒了一个坟头,她的手起了血泡。二姐边垒边哭着说:“我苦命的孩子他爸,生前你不能出人头,死后,我得让你出坟头。”因为在二姐的眼中,这坟头得像个人头的样子,这是她心中最后的一座爱情堡垒,这是她心中呀,最后的一道精神丰碑。
两个孩子不成句子的嘤嘤哭泣,一前一后的跪在坟前,那凄惨的场景好不令人心酸。
七二年,我在父亲看不到家庭的希望里幸运的来到了这个风风雨雨的世界。父亲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百川”,取其“百川归海,人心所向,众望所归”之意,这是家中的精神所指,这是家中的精神所向呀。当时二姐的苦难紧紧缠绕着父亲的心,自己所养的十个孩子(连我共十一个)都不幸成为社会的祭品,尽管全都读了不少的书,但都相继被时代淘汰。父亲想我成为家中的栋梁,尤其是在长大后能为可怜的二姐出点力。当时“百川”的意义并没拓展到什么大海。
母亲曾对我说,孩子,因为看不到未来,所以母亲生下了你。
然而,我不但不能帮助二姐,相反还给她的痛苦撒上盐巴。
在生下我不到半岁的时间,母亲因父亲所受到的政治迫害而突然疯了,住进了较远的医院。父亲为了照顾母亲,只得把我放在家中,任我哭闹。这时二姐便把我接了过去,为了我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二姐让我吮吸她的奶水,二姐呀,你的奶水是人间最最香甜的。
由于奶水不够,二姐常在半夜提着马灯,背着我跑遍附近所有的山路,就为寻口奶。而她的两个孩子也枯黄成两种高高矮矮的嶙峋,有时同时哭喊着。饥饿啊,你是我们童年最凶残的秃鹫。
为了活下去,活下去就会有希望,二姐卖掉她的房子,这样才让我和她的两个孩子度过了生命中最漫长的寒冬。
二姐重又搭起简易的茅草房……
可是这种能暂蔽风雨的日子没过多久,姐夫的老爸在一次高呼革命口号的舞台上不幸中风,这样,二姐家中又添了一个很难服侍的病人。服侍老人公与服侍丈夫肯定不一样,这里首先要突破心理上的障碍,然后是道德的约束,毕竟他是个男性,又是个长辈,洗漱都极不方便。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普通的女性,最终战胜了心理,她仍对老人精心照料着,直到老人与文革尾声一道离开人间并送上山埋葬为止。老人临终前,紧紧的握住二姐的手,哽咽着说:“女儿啊,我对不起你,我忏悔的时间到了……”说罢便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二姐虽然承受着无比的痛苦,但她决不会放弃生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她觉得生命是历史的接力棒,一个人的生命永远不会比历史长,而作用于这历史接力棒的元素——人来说,只有当这种元素带有社会责任和人格魅力的时候,这样的生命才不会渺小或卑微,历史的链条也才会更加紧密、更加谐调向前,这样的生命元素才不会成为生命的毒素,生命是属于历史的,历史是属于文明的,文明是属于爱的,爱是属于责任的!
二姐艰难地生存着,她在用生命证明这种爱和责任。这是生命的第二次苏醒,这是生活的最高境界的酿造,这是蜂蜜中的蜂蜜,这是诗化中的诗化。
作家孙百川的二姐
(5)
没有人能阻挡历史滚滚向前的车轮,“文化大革命”革不掉良知的命,相反愈革愈清醒,十年浩劫终于定格在永不复返的历史地窖之中。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改革开放的春风便徐徐吹拂着神州大地,历史复苏了,二姐也复苏了。
土地,二姐与广大劳动人民一样,获得了土地,获得了土地上的再生。在中国的经济与社会结构中,土地永远是一切文明与秩序的胚胎。
这让二姐又因土地时时想念起死去的姐夫,他的那篇关于土地的文章,因那个扭曲的时代而一起把人性扭曲。二姐好想哭,她把眼泪全寄托在土地上,似乎在为那篇文章作注解。
二姐学会了耕田,一个女性,将自己潺弱的身子栽种在田间地头,这是一种对生活多么大的向往与信赖,一个人要承担两个孩子的生活,劳力被二姐的双手与双脚使尽,她很快便老了,弯腰的样子活像桥拱。
记得有一年,为了赶季节,二姐一个人在田间与牛一起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后来晕厥在水田里,要不是大哥忙完自己的农活赶过去,二姐就永远走了。
二姐忠实的对待土地,每一株禾苗都是她亲切的心语,当时只有土地能给她稀薄的希望,她要用这种希望来照亮儿女的前程,她用粮食和种子,换来零用钱供两个子女读书,她还用这种希望来解释与姐夫间的爱情。二姐含辛茹苦、披星戴月的活跃在田间,伴随着她的梦在土壤里滋生蔓延。
曾经那位中学教师继续来追求过二姐,想与她一起开始新的生活,然而,二姐还是拒绝了。当时我们都认为那是个错误,说俗套点,至少二姐需要劳力。那时农村出去打工的人很多,剩在家中的不是老人就是小孩。
二姐每年都要给死去的姐夫织件毛衣,然后祭祀时再把它烧掉。二姐常在梦中唱歌,也许她真的在梦中与姐夫相遇了。
由于对姐夫过分的思念,终于导致她在九三年的时候,突然疯了,她把床搭建在姐夫的坟前,坚信姐夫能活过来。
父亲也很无奈,只得带着大哥二哥一起去开导二姐,然而,二姐始终坚信姐夫只是暂时的休眠。为了让二姐明白这是她的幻觉,父亲只得亲自把坟挖开,撬开棺材,让二姐看个究竟。这时二姐才相信了。不过二姐对父亲说,她本来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不这样去想她的心就如猫抓,不好受。爱情一旦上升为意志,那么这便是一个人活下去的力量与精神源头。
1993年的时候,我大学毕业了,为了报答二姐,我选择了家乡。可是,我的到来并没有替二姐分担什么忧愁,我想给她物资上所谓的支持,但总被她拒绝。二姐对我说,信念是她生命的不灭之火,心有所系,生命不枯。相反二姐还经常给我凑来鸡蛋,鼓励我好好奋斗,做个有大山一样性格的男人。
如今,二姐老了,真的好老好老。
2000年,她的那个生日到来之际,我特意给她定做了一身得体的衣服,二姐总算第一次接受我的物质。然而,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给死去的姐夫也定做一套。二姐穿上这身由弟弟给她定做的衣服,她笑了,笑过之后,她沉默了、沉默之后,她哭了。她来到姐夫的坟头前,她转了转身子,想让姐夫看。
我的眼泪涌了出来,我马上打电话,叫城里的师傅火速仿照我的身子做一套男士的服装。
苦尽甘来,二姐的两个孩子都在母亲那里获得诚实勤劳刚强的意志,终于通过自己的不断努力在大城市安了家,并开拓了自己不错的事业。
我没能如父母所愿,没能在物质上给予二姐什么,“百川”也没能归大海,自己仍然是个普通人,不过,二姐永远是我的意志流向,在我的精神天国,二姐会更让我贴近泥土、贴近大地。
通过历练、通过锤打、通过冶铸、通过蒸腾、通过升华,二姐在一系列的苦难流程中,终于化作了精神世界的闪电,驾着春风的翅膀,在文明理性的天空书写出自己平凡中的那份灿烂。
也许,只有苦难才能诗化我们的人性,同时也只有苦难才有资格做我们人性的导师和精神的母亲。
二姐的人性在苦难中逐渐成熟,并透露出温煦高迈的光芒,人性的境界就是佛性,它是一盏黑夜中的灯,既照亮别人,又能照亮自己。这是一种对苦难的咀嚼与透悟,是诗化了的人生。
愿二姐余下的日子过得象蜂蜜一样的甜!!!
作家简介:
作家孙百川近照
孙百川,四川平昌人,平昌中学高级教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集《过早的雨季》、《疼痛的韵母与你拼成歌声》,长篇小说《飞来艳福》、《晚风》、《文人阿强》,散文、散文诗集《黑板上只剩下我和你》。散文《二姐》获《国防时报》乡音副刊优稿大赛一等奖。
审稿:张学文
插图:孙百川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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