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国公府被灭她沦为罪臣之女(她是庶出的哑巴小姐)
前世国公府被灭她沦为罪臣之女(她是庶出的哑巴小姐)声线如丝帛般畅朗,轻松束紧了她的心弦。“叶氏舒棉?”凌乱的步伐踏着心跳逼近,浓重的酒气席卷而来。下一秒,红盖头被掀落,带起朱钗一阵叮铃。她仓忙抬首,面容落入他眼中。他端详了片刻,一双丹凤眼眯了眯,流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本故事已由作者:苏渡,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旗下关联账号“深夜有情”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侵权必究。
1
成双喜烛燃到了盏底,余烟袅袅消散的时候,婚房的门终于被人推开。
“吱呀”一声炸响在耳畔,她浑身一激灵,立刻挺了挺腰板重新坐直。
凌乱的步伐踏着心跳逼近,浓重的酒气席卷而来。
下一秒,红盖头被掀落,带起朱钗一阵叮铃。她仓忙抬首,面容落入他眼中。
他端详了片刻,一双丹凤眼眯了眯,流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来。
“叶氏舒棉?”
声线如丝帛般畅朗,轻松束紧了她的心弦。
她微微颔首。他离得很近,她的眼神却只敢在他微翘的下巴上停留。那里有些新冒出的胡渣,平添些潇洒。
他略一点头,直起身远离了她,转身抬脚,顿了顿,又回身落下一句:
“歇息吧。”
然后跨出了婚房。
她坐在婚床上愣了一会神,随后慢慢地松懈下紧绷了一天一夜的身子,轻轻地,红起了脸,淌出一个柔笑来。
2
“夫人,大人今日又去喝花酒了!”小满第五十六次同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蒸屉里的桂花马蹄糕恰好熟透。
我小心地裹了布将热腾腾的糕点取出,糕体透明度都恰恰好。
“虽然夫人您以庶出之身嫁给太史大人为妻确实是高攀,但那也是圣上指婚,大人他再不乐意,也得看在圣意的面子上善待您吧!可大人他婚前风流也就算了,婚后还是死性不改……唔”
夹一块吹凉了喂进小满那喋喋不休的嘴里,我看着她瞪圆了眼睛的样子只觉得可爱,捂嘴无声地笑。
许是甜甜的糕点有着安抚心情的作用,小满嘴里含着马蹄糕,看着我笑便也笑,随后叹口气,终是没有继续碎碎念。在我动手之前,利索地把剩下的马蹄糕全部包了起来,装进食盒里。
“夫人不用比划,小满都明白。每次大人去喝花酒,夫人都会精心送去小食,是想让大人念着你的好吧?我相信,大人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浅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小满说的基本都对。我只是庶女,还天生是个哑巴,嫁给年少有为的太史大人,实是高攀。而我知道,大人可能不满于婚事,但也并非不满于我。
新婚那夜,他唤我“叶氏舒棉”。以我之名,冠他之姓。那是安抚,是承认。
他喜欢喝花酒,我为他送去小食,不是为博取好感,只是怕他吃不惯外面的东西,想亲自照顾他。
因为我是他的妻,他是我的夫。我所得已经够多,别无所求。
花楼哪怕是楼下,也一向比叶府热闹些。
红男绿女来来往往,各色小摊也循着热闹挤在一块儿,脂粉气和吆喝声混在一起,浮华得有趣。
小摊的摊主们都认识我,见来了我便寒暄几句,顺道推销自家新出的小玩意儿,我总招架不住买个一两件,一圈下来,我和小满的手里便会多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直到大人从花楼里出来。
我如释重负,将手里提了许久的食盒递到大人跟前,耳边忽而响起一绕三折的“哟”,这才发现大人身边还缠着一个美人。
“这莫不就是叶姐姐?”她生得美艳,半边身子攀附在大人身上,媚骨天成。我想若我为男子,身子也是要酥一酥的。
我对她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呀,”她的眼神落到我的食盒上,手腕一挑便接了过去,“亭云不爱吃甜食,以往送来花楼的那些,都被丢掉了。妹妹一直觉得挺可惜的…这次就不客气啦。”
大人不爱吃甜食?丢掉了么…我愣了愣神,抬头望向他,他的眼神正落在美人身上,蓄满笑意。
许是余光见我看他,他回视我一眼道:“以后不用来送了。”随后揽着美人先行而去。
身旁的小满恨不能将那两人用眼神剜出个洞。
我看着他们的背景细细寻思。大人平日在府里是爱吃甜食的,那可能就只是,不想在她们面前吃我做的甜食吧,难怪每次送回的食盒都空空如也。
也别怪我,思虑不周。美人都易醋,醋了便不好哄。往后还是少打扰为好。
我尽力去忽视左胸膛的滞闷感,我是他的正妻,却也只是他的正妻。他已经给了叶夫人该给的相敬如宾,我没有立场为他添麻烦。
也不知道小满要是知道我此刻的想法,会不会气到发昏。我想象了一下她急赤白脸的模样便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揉乱了她的发,权当顺一顺毛。
有群孩童欢闹着跑过来,一面冲着天上叫喊。小满将我扶到一旁,我抬头一看,却是一只纸鸢,歪歪扭扭地飞在半空,终是绕着圈摔在了地上。
纸鸢断了线,沾了泥,孩子们都高兴不起来。我走上前将手上的小物件都一一分给了孩子们,将那只没有人要了的纸鸢捡了起来。
从前,我也有那么一只纸鸢。
彼时我还是未出阁的庶女。我母亲出身不高,我又是个哑巴,我们母女并不受府中人的待见,靠着单薄的例银过得拮据。
但母亲很宠爱我。那年我生辰,母亲亲手给我做了一只顶漂亮的纸鸢,我爱不释手,带出郊外去放。
那天天气正好,恰逢一群少男少女集会而游,他们衣着光鲜,想必都是贵胄子女。我看到我的长姐亦在其中,精心打扮笑语晏晏。
我本不欲打扰,却被长姐发现了。她眼馋我手中的纸鸢,习惯性指使我献给她玩。
我不舍得,但也没办法拒绝。纸鸢在那些人手里翻飞打转,很快乘风而起,又很快被风击倒在地,摔断了骨架。
他们说了句“无趣”,便扔下东西走了。
我才敢上前,将纸鸢拾在怀里,心疼地静静掉眼泪。
原以为周围的人都走光了,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将纸鸢夺了过去,我悲愤交加,回首狠狠地瞪向那人,想要将纸鸢扑回去。
那人先是被我护食般的眼神慑得一愣,随后丹凤眼荡漾起笑来,晃了晃手中的纸鸢:“我帮你修。”
我一噎,后知后觉地感到几分羞愧来,挂着眼泪看着他用丝线将断了的骨架缠好。那双手骨节分明,同他的人一般好看。
他将我的纸鸢还给了我,我没法说话,只能对着他深深行了个礼。他回以一揖,我们便就此别过。
后来见到他,是在花楼之下。我方才从他人的打趣中得知,他姓叶,名亭云。是史上最年少,也是最风流的太史大人。
再后来……我便成了他的妻子。
若说我的人生之初卑微如尘,大人,便是照进尘埃的那束光。光可能只是偶然经过,但足以让尘惦念余生。
3
以往大人虽然日日在花楼吃酒,但从不会将某个美人带下楼——流苏却是例外。因而我见到她时,便知道她对于大人的意义不一般。
果然,大人很快替流苏赎了身,流苏搬进了叶府。他们说,叶府很快就会有第二个女主人。
听到这些消息时,我正努力试图用棉线缠紧纸鸢断裂的骨架,奈何手笨,木刺划破了指尖。
十指连心,指尖的钝痛殃及心口,肉体凡胎生来脆弱,仅是一个小创便足以疼上半天。
小满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继续了,将那纸鸢藏了起来。
我将指尖含进口中发愣,血腥味蔓延舌尖。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若大人能找到自己真心欢喜的女子,便是最好的。我给不了他的,起码旁人能替我给他。
流苏姑娘说喜欢我做的小食,那我便做一些去送予她。希望往后能够同她和睦相处,不让大人因后宅分心。
隔日,得知大人要出门办事,我便在膳房泡了一上午,做了一屉各色的花糕,精心装盘,带上提前写好的体己话,独自前往流苏的住处。
可到了她的院子,却被婢女告知说她方才有事出府去了,我只好将信件和花糕交给婢女,然后提着分出来的另一份花糕去往大人的书房。
大人这些天公务繁忙,经常在书房待到很晚,我替他备着吃食,免得饿伤了肠胃。
书房四周花木幽深,平日我无事也会经常在这里坐着念一卷书。偶然遇到大人,他还会自发同我谈论几句。都是他说,我听。听得懂的地方点头,听不懂的地方便摇头,他便会耐心地替我再解释一遍。
也曾听他谈起身为太史令的职责——秉笔直书,不掩恶,不虚美。他说,宁为兰摧玉折,不为萧敷艾荣。
有时我靠在树旁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会多一件大人的披风,带着松竹的清香。那种时刻,便是至为幸福的。而后我去书房的次数便多了起来,因为那是我最能亲近大人的地方。
今日书房的门微微敞着一条缝。
我推门进去,将花糕搁置在桌案上,却见到了令人讶然的景象:书房的一面墙正开着一道暗门,内里长明灯幽微。
有冷风从里头涌出,微微勾起我的裙裾。
我心头隐隐泛起不好的预感,担心有人要对大人不利,来不及多想便提裾踏了进去。
暗门之后别有洞天。四壁凿空,存放着满墙的书册和箱箧,还有一张简陋的木桌,一张木椅,一盏油灯。桌案上尚铺着纸张,由镇纸压着。
我浏览几行,是大人的清隽字迹,记录着当今圣上每日的言行。
“卯时三刻,由萧淑妃侍奉晨起,亲密异常,更衣时间长达半柱香之久。
午时一刻,由王美人侍奉用膳,亲密异常,用膳时间长达半个时辰之久。
戌时三刻,由郑贵妃侍奉就寝,亲密异常,游戏时间半柱香左右。……”
原本心头是紧张的,可捕捉到他看似板正的行文中夹杂的深意,便一时间忘记了紧张,捂嘴偷偷笑了起来。
“呀,姐姐在这里做什么?”
一道女声劈空响起,我惊得一震,抬头便见流苏倚靠在暗门边,眼神隐没在暗色中晦暗不明。
我试图用手指比划,解释我看到暗门开着就进来了。她似乎并不在意我想要表达什么,忽然用下巴朝前努努,只道:“姐姐脚边有样东西,劳烦姐姐拾起。”
我低头,果真在脚边看到一串玉珠,剔透生光,拿在手中触手温良,必是天价之物。
正当我欲弄清这是不是流苏的东西时,她的身边却多了一道身影。
大人回来了。他同流苏站在一处,见到我似乎有些惊讶:“夫人缘何在此?”
流苏挽上他的臂弯,美目笑着,言语却透着些隐约的鄙夷:“妾也想知道呢。妾来书房本是替您送些花糕,却撞见姐姐鬼祟地藏在暗室之中翻箱倒柜的……姐姐都是叶夫人了,还是改不了庶出的寒酸习气么?”
听这一番话,我一颗心紧了两紧。
流苏诱我入套,分明不怀好意。她深入叶府秘地,目的也绝非扳倒我这么简单。
我将那串“脏物”摆在案上,努力对着大人比划手语,希望大人能够看懂我的意思,不要被流苏蒙蔽。
但大人只是瞟了我一眼,便背过身去,语气冷硬:“将白氏押入柴房禁足反省,无令不得出。”
白氏。我的本姓。我全身的力气,被这两个字抽光。
他不再承认我是他的妻,亲自踩灭了我最视若珍宝的东西。
不是不想听我的解释,只是没有必要。就算是她做的局,他也不想拆。
这就是我和她在他的心目中,最理所应当的区别。
流苏对着我灰白的脸色轻嗤,抬袖抚上鬓边的落发,姿态曼妙绰绰。
我瞪着她,生平第一次如此愤恨一人,却被深切的无力感捆缚。
4
夤夜,夜色浓稠。
小满偷偷带了吃食来看我,还盗来了柴房的钥匙。
为了让她安心,我还是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几口糕点,才往后院跑去。后院墙角有一个狗洞,以往我们经常在洞旁喂一些流浪的猫狗,此刻成了天然的后门。
我不顾一切地从洞里往外爬,碎石生生咯着我的肉和骨,我都一一咬住了。小满担心我,想要跟着我一起走,被我往回推了三次。
我用眼神告诉她,我还会回来。
在不出意外的前提下。
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发鬓凌乱地奔跑,在我的体力快要耗尽的时候,花楼的灯火浮现在前方。
恰有一人一马,往这边嗒嗒而来。
我冲到街道中央,张开双臂试图拦住马的去路。
那马的速度不减,嘶鸣着朝我撞来。
我终是闭紧了双眼,侧过头,铁蹄在最后一秒高高扬在了我的头顶,重重落地,马的鼻息尽洒在我的脸上,我微微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后心都是冷汗。
“叶亭云值得你豁出性命?”
流苏骑在马上,一身紫衣猎猎,眉眼间凝有说不清的意味,嘲讽抑或同情。
我点点头,对着高处的她伸出手。
她知道我要什么。白日里她抬臂拨发的动作,让我发觉她袖口藏着物件。暗室里除却财宝,都是叶家历代记载圣上事迹的史书。她大费周章混入叶府,偷盗的必然是会危及大人安危的东西。
事关大人安危,我就要竭尽所能地阻止。
我是他的妻,这是我的本能。
对于我的索要,流苏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目光从我身上移开,凝望不知名的某处:“也对。谁又何尝不是为情束缚,甘当走狗。女人一旦栽了情网,再挣扎也只会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
她的神情流露出一瞬的凄惶,很快恢复冷冽。“这是最后一次,事成我便能重回自由身,再不受那薄情人差遣。”
她深深看向我,执起缰绳,长发随风扬起,“叶白氏,其实我嫉妒你。”
我一时无暇解读她字里行间的深意,她一马扬鞭,马身擦我而去。
情急之下,我翻进别人家的马厩,留下一支金钗做置换,策了一匹矮马去追她,在马背上颠簸得几番摔下去的时刻,我才记起我根本就不会骑马。
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我在马背上勉力保持平衡,夜风刮在脸上很疼。
我想着我这一生,年少习惯了委曲求全,大了难得去争取些什么,不为自己,却是为他。流苏问我值得吗,大抵,在自时苦果时心中无悔,那便是值得。
马儿奔到郊外草地,我终于脱了力掉下马去。
失重的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我想到小满等我回去的样子,我想到娘亲赠我的那只纸鸢,我想到…那天春日和煦,意中人扣入心扉。
还是存憾的,没能做好他的妻。
……
5
天地飞速颠倒,脑海终是空了一段白。
再睁眼时,天上星辰格外耀眼,有断续的喘息响在耳畔。
我的心猛地一紧,倏地抬首,额头却撞到了什么,又是一声闷哼。
“唔哼…还嫌为夫伤得不够重?”
大人?!我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压在他身上,连忙想要爬起来,却被他摁了回去。
他的手锢住我的后脑,我靠在他怀里,头一次离他这么近,心跳如擂鼓,不敢动弹半分。
“她是皇帝的人,盗走的是帝王本纪。”大人在头顶絮絮低语,我能听到他声音在胸腔的回响,心渐渐被安抚了下来。
“当今圣上手段毒辣,为巩固帝位使了许多非常手段,又不愿背负暴君之名,遗臭后世。此番大费周章,便是为了验明我有否‘尽忠’,以此考虑需不需要撤我这个太史令的职。”
大人立志秉笔直书,怎肯掩盖事实。那本纪到了圣上手中…….我不禁抬头担忧地望向他。
他接收到我的目光,温笑起来揉揉我的发顶:“世人不知,我将本纪分为上下二册,上册记功,下册记过。我料到总有那么一天,便早就将下册藏于密室。”
密室?我蹙了蹙眉。可是流苏手中的那一本,不就是从……
“是花楼的密室。”
他望着我,笑意深深。我心中一漾。
他在对我解释。解释他每日在花楼并非玩乐,却是借浪子之名秉持正道。解释他并非对我疏离,只是对皇帝别有用心的赐婚保持谨慎。
我方才明白,将“哑”女指婚给太史,不过是来自皇权的敲打,是威压。很抱歉成了他的牵绊,我垂眸揪紧了他的衣袍。
他却轻轻捏起我的下巴,目光直达我的眼底,似乎能读懂我所有的想法。
他说:“舒棉,不要抱歉。分明是我同你保持距离,是我漠视你的所有好意,还是我命人关押你,是我害你摔下马背险些丧命……你倒是对我抱歉?”
他都是事出有因,为了保护我,我怎么舍得对他生气?我摇摇头,对着他笑,约莫是笑得有几分傻气,他便也笑。
青草混着夜露的香沁入心脾,闻得人都熏陶陶几分醉意。
他将我揉紧,俯首于我眉心落下一道棉吻。我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他的臂弯,悄悄贪婪地深吸他身上竹柏的味道。
我听见他说:
“纸鸢已经修好了。”
“你做的每一只糕点都很好吃。”
“我们回家。”
6
小满将纸鸢高高地放飞,不停地让我瞧。
我笑意盈盈,替她拍手鼓气。大人将那只纸鸢修得极好,一如初见那样。
我回身朝他的嘴边喂了一口栗子糕当作嘉奖,他笑说,终于不用避开旁人,躲在花楼的角落拼命吃糕了。
事到如今,我才明白那夜流苏为何说她嫉妒我。不是因为我是大人的正妻,而是因为大人亦将我当作挚爱。
她是庶出的哑巴小姐,却被指婚给名门公子,婚后被宠成宝
听说流苏终于如愿,不再被情束缚而做皇帝的傀儡,远游他乡。我知道她终有一天,也能遇见那么一个人将她完完全全放在心上。
这世间美好如许,若得一心人相伴在侧,自当不负好时光。(原标题:《哑妻》)
点击屏幕右上【关注】按钮,第一时间看更多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