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让你知道什么叫幼稚(我们幼稚但很纯真)
回忆让你知道什么叫幼稚(我们幼稚但很纯真)几十年过去了,这条陈旧的线路竟然还在使用。那黑黑的车皮一节连着一节,发出轰轰的声响,缓缓前行。车厢下滚动的铁轮碾过铁轨的接缝,发出有节奏的“咣当咣当”的声响。让我不由得闭上眼睛,用心去体会这久违的感觉,我好像飘在了天上。 这条铁路称作“西户线”,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全长只有40公里。建线的目的,只是为了当时设在远郊区的化工企业和能源企业提供运输服务,以及为上下班的职工和当地居民提供通勤服务,所以没有客运业务。 我忽然对这条铁路产生了兴趣。它来自哪里,又通向何方?于是我打开了高德地图,仔细查找了一下。 我将地图几经放大,才在这座城市的西部找到了这条灰色线路。它很短,只是一条城市支线,在当今高铁纵横的铁路网中,它极不起眼。 我的目光沿着图上的线路向西南缓缓延伸,我的心微微一颤,好像被某种东西触动了一下。很快,我便看到了这条铁路的终点—余下站!
清晨的暖阳里,百鸟啁啾。我踱步在一片绿绿的原野上,嗅到了阵阵草香。四周开满了蒲公英黄色的花朵和白色的绒球,那锯齿状的茎叶上粘着水银般的露珠,颤颤巍巍地映射出周边的世界。
蒲公英的绒球是它的果实,也是它繁衍生息的种子。此时,和熙的春风还不足以吹散这些傲立的绒球,使其浪漫地远播四方。也许它在等待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来将它吹向梦幻的天空。
一声长长的汽笛由远处传来。我透过稀疏的杨树林,看见一台蓝色的内燃机车优雅地缓缓驶过,它的后面拖着几十节黑色的车厢,带着我儿时就熟悉的节奏向西驶去。
我忽然对这条铁路产生了兴趣。它来自哪里,又通向何方?于是我打开了高德地图,仔细查找了一下。
我将地图几经放大,才在这座城市的西部找到了这条灰色线路。它很短,只是一条城市支线,在当今高铁纵横的铁路网中,它极不起眼。
我的目光沿着图上的线路向西南缓缓延伸,我的心微微一颤,好像被某种东西触动了一下。很快,我便看到了这条铁路的终点—余下站!
这条铁路称作“西户线”,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全长只有40公里。建线的目的,只是为了当时设在远郊区的化工企业和能源企业提供运输服务,以及为上下班的职工和当地居民提供通勤服务,所以没有客运业务。
几十年过去了,这条陈旧的线路竟然还在使用。那黑黑的车皮一节连着一节,发出轰轰的声响,缓缓前行。车厢下滚动的铁轮碾过铁轨的接缝,发出有节奏的“咣当咣当”的声响。让我不由得闭上眼睛,用心去体会这久违的感觉,我好像飘在了天上。
很久,这“咣当”声才渐渐远去,我睁开眼睛,看见那黑色的尾车慢慢消失在原野的尽头,我的心也随着它驶向了远方,驶向了三十多年前的那个寂静的小镇……。
那年我在京城上大一,寒假回到了秦岭南麓的家中。这是上大学后第一个假期,回到家乡自然兴奋不已。除了过年那几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与同学和好友的聚聊上了。白天,江边看柳,评点世事。夜晚,凭栏小酌,抒表情谊。
这样的日子过得很快,不久就要到了开学的日子。我和两位同学依约乘坐同一趟火车前往省城。
这两位同学都是女生,在这里,我不好说出她们的名字,权且将她俩称为“倔强的玲玲”和“娇气的燕燕”。
我们在中学补习班里相识,在高考前夕的学习中,我们一直不断地相互鼓励。她俩的学习成绩都在我之上,可世事弄人,我考入了京城某校,倔强的玲玲进入了省城的一所名牌大学,而那个有点娇气的燕燕却高考落榜,后来,她进入了一所大型国企的中专。这所学校就坐落在省城边上的那个寂静的小镇上。
我和燕燕住在城区,而玲玲则住在外县。所以,我和燕燕要先上车,然后在下一站,再接玲玲上车。
那个年代,平日里火车票就非常紧张,更何况春运期间,想买到站票已然相当困难,更别说坐票了。在这里我补充一句,在我五年的大学生涯中,我没有享受过卧铺待遇。
出发的那天早晨,我和燕燕在发车站登上了火车。车厢内拥挤不堪,我俩只得站在锁闭的车门处。
这趟车要经过阳平关进入宝成铁路才能到达省城,运行时间大约十多个小时,也就是说傍晚的时候我们才能到达目的地。
火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便到达了下一站,玲玲应该在此上车。我和燕燕趴在窗口向外张望,寻找着玲玲娇小的身影。
站台上熙熙攘攘、人流涌动。人们蜂蛹在车门前,头顶行李你推我搡,奋力挤入车厢。
玲玲试图挤入上车的人群,几经尝试,还是失败了。于是,她跑过来不断拍打车窗,我和燕燕立刻会意,迅速打来了窗子。
先是接过她的行李,然后我和燕燕分别拉住玲玲的手臂,连蹬带拽地将她拉进了车厢。
车厢的过道上已经挤满了人群,我们三个只得回到车门处,在地上铺上几张报纸,席地而坐。
火车行进在秦岭山脉的崇山峻岭当中,时而钻进漆黑的隧道,时而跨过清澈的河流。尽管时值冬季,但是秦岭南麓的景色还是绿意盎然的。
我们三个人感到有些疲劳,各自话都很少,更无意欣赏窗外的景色。
过了一会,燕燕娇娇地说了一句:“我怎么有点饿了?”
我和玲玲同时摸向书包,说道:“我这里有吃的,你吃点吧。”
燕燕面若桃花地一笑:“我好像不是饿,我想我妈了。”
玲玲撇了她一眼:“哼!有点出息好吗?刚出门就想家,后面还有好久的日子呢。”说着,她自己倒是有点哽咽了。
是啊,十八岁,十八岁应该还是孩子,从没有离开过家的孩子。
记得,我刚入学的第一天,宿舍里的同学互相介绍,很快就成为了亲如一家的兄弟。晚上躺在各自的床铺上,兴奋不已,聊到很晚。
但是到了第三天夜里,竟然从隔壁床铺上传出了抽泣声。我诧异地打开灯,原来竟是一位男生在哭。
他说他第一次离开家,他想家里的小狗了。
竟然还有别的男生表示同情并且同意他的说法。
至于女生宿舍的情况,我不了解。多年后,我妹妹曾经描述过她们宿舍的情况,应该具有很强的代表性。
据说,到了晚上,会有一位女生先哭,别的女生会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想家了,于是第二位女生开始哭,接下来便是第三位、第四位,直至整个宿舍哭成一片。
然而,就是这些哭成一片的女孩子,几十年后,已然成为行业栋梁、各路精英。
火车嘶鸣,奋力爬向秦岭深处。绿皮车箱左右晃荡四处漏风,我们感到有些寒冷,便裹紧大衣挤在一起,晕晕乎乎地似睡非睡。偶尔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忽然间我发现,我的手一直和玲玲那冰凉的手握在一起,紧紧的,一路都没松开。终于在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省城。
玲玲就读的学校就在省城,而我的学校在京城,燕燕则在几十公里之外的那个小镇上学。所以,我和燕燕在此处只是中转。
天色已晚,穷学生没钱住旅馆。燕燕提议去她舅舅那里借宿一晚。舅舅是歌舞剧团的演员,在团里有一间宿舍。春节期间舅舅回家看望父母去了,也就是燕燕的姥爷姥姥。
我们三人乘坐公交车来到了剧团门口,燕燕向看门的大爷报上舅舅的名字,于是我们顺利地进入了院子,找到了那栋黑漆漆的宿舍楼。
来到宿舍门前,燕燕从门框上面摸出一把落满灰尘的钥匙。开门进去,一阵寒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长时间没人住,炉火早已熄灭。
我们又冷又饿,决定生火取暖,然后再熬一锅米粥。我们随身带有榨菜香肠之类的食品,这就是我们一顿不错的晚餐。
找来报纸木条和煤块,三人动手,手忙脚乱,多次失败之后,在满屋子呛人的烟雾中终于点燃了炉火。于是刷锅淘米,将锅放在火上。
不知是米放多了,还是水放少了,最终,这锅饭煮成了黏黏糊糊的夹生饭。
我们三人竟然吃得还挺香,并从柜子里找出一瓶西凤,每人喝了一些。
在寒冷的他乡,在满是烟火味的房间里,三个年轻人纵论未来,直抒胸臆。说着说着,燕燕竟落下了眼泪。
我和玲玲并不感到吃惊,因为这种情形我们已见到多次。我们理解燕燕心里的自哀、自怜和自卑。
其实多年之后,我们三人当中,事业有成家庭最为幸福的就是她,而日子过得最悲催的竟是我。
此时,燕燕把头靠在玲玲的肩头,嘴里默默叨叨地不知说着什么,那红扑扑的脸蛋就像桃花挂露。
忽然,燕燕又咯咯笑了起来。我和玲玲吃了一惊,推了她一把说道:“你怎么了?神经了?”
她一把拉住我和玲玲的手兴奋地说道:“明天你们和我一起到我的学校去吧。必须去!”
我们疑惑地问:“为什么?”
燕燕那不容置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们,又说了一句:“必须去!”
我和玲玲互视了一下,玲玲说:“好的,去吧。”
燕燕开心地笑了,靠在玲玲的肩头沉沉睡去。我和玲玲无奈地一笑,只得把燕燕抬到床上,盖好被子。
我和玲玲环顾了一下房间,发现只有一张大床还有一把椅子,这才意识到,这是舅舅的单身宿舍,不可能有太多的家具。
我对玲玲说:“你去床上和燕燕睡吧,我在椅子上睡。”
玲玲犹豫了一下,说道:“算了,去大床上挤挤吧,明天一早还要去燕燕学校呢。你在椅子上睡太辛苦了。”
于是我挤在床边,一夜不敢翻身。
第二天一早,我们三人来到了位于西郊的一个小小的火车站。在通勤入口,燕燕出示了学生证,并对检查人员娇娇地一笑,我们三人便顺利通过。
这节通勤车厢是挂在一列货车的尾部,我们只得走下站台,踩着轨基上哗啦作响的石块,走向车尾。,我们刚登上车厢,列车就开动了。
车厢里人还不少,抽烟的、咳嗽的、大声聊天的,像个集市。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我们这几个穿着干净整齐的学生。一位年轻工人说了一句:“这俩女娃好漂亮啊!”
旁边一位年纪大点的工人拍了年轻人脑袋一下,说道:“你娃做梦吧,人家女子可看不上你。”
大家哈哈大笑。
玲玲和燕燕跟着笑,高傲地昂着头。
不到一个小时,火车就到达了目的地。列车甩下这节通勤车厢,便拉着货车车皮开走了。
这个小镇不大,到处都弥漫着大型厂区的气息。在那个年代,在这种大型国有企业上班的人,都具有一种自豪感和自信心。
燕燕带着我们来到了她的宿舍,打开宿舍门。房间里空无一人,想必同学们还没有回来。屋内摆放着四张双层床,每张床上都挂着一块布帘,这就是每个女孩子的小世界。
燕燕拉开自己床上的布帘,展现出了她的领地。燕燕拿掉罩在被褥上的大布单,拉平淡黄色小碎花的床单,露出摆放在床头的毛毛熊,墙上还贴着一些名人警句。
时间还早,燕燕建议我们出去转转。我们走在校园里,可以看见一些拿着行李返校的学生。绕过一个布满枯枝的小花园,我们来到了一个不高的教学楼前。
门厅里的侧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优秀学生榜,最优秀的几位同学还配有照片。
燕燕把我们带到照片前,用手指按在一张照片上说道:“这是我们班长,青海人。”燕燕眼里放着喜悦和羞涩的光芒。
我和玲玲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班长,不禁笑了起来,玲玲说:“班长脸上这俩红太阳太可爱了。”
那个年代,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人,不论男女大多数都会有红脸蛋。
燕燕沉浸在幸福里,喃喃地说:“他很幽默,还会唱花儿,眼睛特别亮。”
玲玲歪着头审视着燕燕,问道:“燕燕,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燕燕睁着笑眼,调皮地咯咯大笑。笑着笑着就抽泣起来。
我和玲玲无奈地叹了口气,玲玲说:“燕燕真是神经了。”
我问燕燕:“你真的爱这个高原红了?”
燕燕哼了一声,用手对着班长的照片做了一个扇耳光的动作,愤愤地说:“这个瓜子不理我,假模假式地还说学习第一,哼!”
我和玲玲面面相觑,一左一右拉着燕燕离开了这里。
我们来到了操场,坐在跑道旁的裁判架上。玲玲搂着燕燕说:“女娃是不能主动的,你要等他来追。”说着还看了我一眼。
玲玲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我和燕燕都感到有点意外。不过这倒符合高冷倔强的玲玲的性格。
燕燕抽了抽鼻子,脸色微红地笑着说:“他没追我,我追他了。”
我和玲玲小有惊讶,这样一个在平日里说话都脸红的娇女孩,能去追男生?
玲玲问:“你追他?你怎么追的。”
燕燕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我就直接跟他说我喜欢他,还给了他一个煮熟的大鹅蛋。”说完用手捂住了脸。
我和玲玲“啊”的一声张大了嘴,瞪着燕燕,一时不知说什么。
玲玲拉开燕燕捂着脸的手,尖着嗓子说:“痴女子,你胆子不小啊!然后呢?”
燕燕愤愤地说:“然后?然后他扭头就跑了!除了上课,我哪都找不到他。”
我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燕燕答:“就是放假前几天。”
我和玲玲哈哈大笑。
笑毕,玲玲说:“燕燕,你这么漂亮,有的是男孩追你。再说,班长也没说拒绝你呀。”
燕燕沮丧地说:“他说了,他让副班长转给我一张条,上面写着学习第一,现在不考虑个人问题。气死我了!”
玲玲说:“这有什么可气的。我看班长也一般,不就是比别人多俩红太阳吗?”
燕燕推了一把玲玲:“你讨厌!班长有才。”
正说着,跑道上跑来一个男孩,披散个头发假装艺术家。他老远就冲着燕燕喊:“燕子燕子,你在等我吗?”
燕燕惊了一下,想躲开,可是男孩已经跑到跟前了。
男孩嬉笑地对燕燕说:“燕子,我跟你说的事,你想好了吗?啥时给我个答复?”
燕燕推了他一把,说道:“你赶紧走吧,我这还有朋友呢。”
正说着,远处又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燕子,我也爱你,只要你跟我结婚,咱家墙上挂班长的照片都没关系。哈哈哈!”
听到此话,长发男孩怒喝一声:“碎娃!你敢跟我抢,看我收拾你!”说完追了出去。
我们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傍晚,我和玲玲必须返回省城。她回省城的学校,我乘晚上的火车前往京城。
燕燕把我们送上了返回省城的通勤车。火车慢慢地启动了,我和玲玲站在列车尾车的栏杆旁,向渐行渐远的燕燕不停地挥手。
寒风里,燕燕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地只能看见一条红色的纱巾在风中飘荡,然而那粉若桃花的脸却越来越清晰,还有那晶莹的泪珠。
忽然,玲玲说了句:“我好冷。”便扑在了我的怀里,两行泪珠在她俊俏的脸上滚落。
唉,任何女孩都有她柔弱娇嫩的时候。
淡墨子兵
2020年春
余下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