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红楼梦薛宝琴结局(盛志梅红楼梦里为什么要有个薛宝琴)
新红楼梦薛宝琴结局(盛志梅红楼梦里为什么要有个薛宝琴)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有丘壑,见多识广自不必说了!因此,一入大观园就成为焦点人物。“他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 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第50回)小说第49回,作者就将“大太太的一个侄女儿 宝姑娘一个妹妹 大奶奶两个妹妹 倒象一把子四根水葱儿”一股脑儿的推给了读者。这四个美人儿来的突然,不但读者没有思想准备,就是小说中的亲戚们也都“纳闷”,“他们也不能凑在一处 这可是奇事。”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不速之客”之中,竟然有一个比宝姐姐还“绝色”的美人儿——薛宝琴。宝琴不但模样长得令人艳羡,而且她的眼界和经历竟是这些深闺之中的大小姐们所不能比的——听薛姨妈介绍:
绘画 · 宝琴踏雪
《红楼梦》写了将近400个人物,其中可圈可点,有性格有故事的人物也不下20多个,这些人物已经同《红楼梦》的故事一起被读者所认可,并津津乐道。
别的不说,单是列入警幻仙姑太虚幻境薄命司正册的红楼十二钗,就已经被人品鉴过千遍万遍。
十二钗之外,又有所谓的副册,比如晴雯、袭人、尤二姐、尤三姐等人倶是在册的。这些人物之外,作者意犹未尽,索性把他认为“小才微善”的女子,打捆一起介绍了出来。
小说第49回,作者就将“大太太的一个侄女儿 宝姑娘一个妹妹 大奶奶两个妹妹 倒象一把子四根水葱儿”一股脑儿的推给了读者。
这四个美人儿来的突然,不但读者没有思想准备,就是小说中的亲戚们也都“纳闷”,“他们也不能凑在一处 这可是奇事。”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不速之客”之中,竟然有一个比宝姐姐还“绝色”的美人儿——薛宝琴。
宝琴不但模样长得令人艳羡,而且她的眼界和经历竟是这些深闺之中的大小姐们所不能比的——听薛姨妈介绍:
“他从小儿见的世面倒多 跟他父母四山五岳都走遍了”“天下十停走了有五六停了”。(第50回)
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有丘壑,见多识广自不必说了!因此,一入大观园就成为焦点人物。
特别是她出奇的投贾母的缘法,“老太太一见了 喜欢的无可不可 已经逼着太太认了干女儿了。老太太要养活 才刚已经定了。”“连园中也不命住 晚上跟着贾母一处安寝”。
甚至将珍藏多年的凫靥裘毛斗篷都给了她——这可是压箱底的货。
湘云最识货,她对宝琴说:“可见老太太疼你了 这样疼宝玉 也没给他穿。”宝钗来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得到她这份殊荣。
怪不得她酸酸的说:“真俗语说‘各人有缘法’。他也再想不到他这会子来 既来了 又有老太太这么疼他。”“你也不知是那里来的福气!……我就不信我那些儿不如你。”(第49回)
戴敦邦绘 · 薛宝琴
不但宝钗不明白,读者可能也被作者弄懵了,这个宝琴到底是哪一点儿好,就这么入贾母的法眼?
《红楼梦》中的人物大多是通过情节的推展一点一点的成长起来的,曹雪芹很少用概括性的话去描写一个人物的性格,唯有这宝琴是个“速成品”。
作者不仅借贾母的喜欢、袭人的惊奇、宝玉的赞叹、宝钗的吃醋、黛玉的亲热来侧面渲染这个小女子的“绝色”、出类拔萃。
又用宝钗评价湘云的性格侧面介绍宝琴的性格。“说你没心 却又有心 虽然有心 到底嘴太直了。我们这琴儿就有些象你”。
可见宝琴的性情之率真、单纯,与湘云有些相类似;接着又概括道:
“宝琴年轻心热 且本性聪敏 自幼读书识字 今在贾府住了两日,大概人物已知。
又见诸姊妹都不是那轻薄脂粉 且又和姐姐皆和契 故也不肯怠慢 其中又见林黛玉是个出类拔萃的 便更与黛玉亲敬异常。”
这心思之细敏、谨慎,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当年刚入贾府的林黛玉。
作者接着就用了一回半的篇幅把宝琴的好处展现给大家看,先是让她在大观园的诗社中以她少年游历各省的所见所闻为题材,写了十首怀古诗,后来又背诵了一首外国女子作的诗,算是说明她的眼界之阔和见识之多。
但对于读者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也真未见得就比钗、黛的诗高明到哪里去。
展示完才艺之后,作者在最后用了一个特写镜头推出了一组靓丽的红梅立雪图——“四面粉妆银砌 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 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
接着又让采梅回来的宝玉披着大红猩毡斗篷从山后转出,与宝琴双双站在雪后的山坡上,惹得贾母看呆了,竟说比仇十洲的《艳雪图》还好看!甚至一定要惜春将她画到大观园的图上。
而且紧着“又细问他的年庚八字并家内景况”,“薛姨妈度其意思 大约是要与宝玉求配”……事情至此,敏感的读者也许会恍然大悟,原来作者铺陈了这么多,就是为贾母这一句话准备的……
只是为这么一件小事,值得这样大费周章吗?作者如此布局,似乎不太符合他一向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严谨笔法。因为他如此突兀的把宝琴推出来,实在是不合章法。
薛宝琴的入住大观园,怎么看都像是被作者硬生生“塞进来”的。
首先,来的蹊跷。
对于这个小女子的突然造访,作者给了一个堂皇的理由:她是到京上来跟梅翰林的儿子结婚的。可她人到京师,男方又派外任去了,所以没有着落,恰好堂姐宝钗在大观园,所以她也就入园来了。
这个借口好像很圆满,很自然,投亲不着,所以就顺势留在这儿了嘛!可细琢磨,就会发现这里实际上是很可怀疑的。
因为像薛家这样的人家,宝琴虽然死了爹娘,但还有哥哥薛蝌。俗话说,长兄如父。薛蝌不会不等夫家要人,就将妹妹硬推出去。
其次,薛蝌很是精明干练,人又厚道老诚。
薛宝琴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没了父母就急急忙忙要出嫁,何况长幼有序,妹妹怎么能在哥哥没有婚姻的情况下先哥哥出嫁呢?除非一些不得已的理由,比如男方要提前结婚,冲喜,或者官府要选秀女,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再次,更奇怪的是,薛家似乎与梅翰林家没有事先打招呼就把人带来了,等到来了,人家又走了。
这种不等人家要就自动“发嫁”的事在市井之中都是很伤体面的,何况是大户人家。作者似乎压根儿不打算让梅家露面,哪怕留个报信的小厮也不行。这实在是不合人情常理。
总之,“发嫁”不遇的理由实在是荒唐,漏洞百出。
况且,宝琴的形象在小说中并不是很丰满,除了那个令人惊艳的定格画面,再也不见其他用心的笔墨。
戴敦邦绘 · 薛宝琴
作者根本没打算给她太多的展示空间。他让宝琴来干什么呢?就是为了展现一下他所谓的平生见过的几个异样才调的小女子?还是要凑够十二钗的数?好像没有宝琴,十二钗也够数了。
前面已经说过,对于宝琴的到来,表现最热情的就是老祖宗贾母了。
贾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人多热闹,喜聚不喜散,这个脾气在《红楼梦》中似乎也是人所皆知,不足为怪。所以前面宝琴怎么跟贾母投缘的描写,大家都不会觉得突兀,唯有问庚帖,是第一次见到。
难道贾母不知道宝琴是来“发嫁”的?这可是作者在她一出场就交代了的:“后有薛蟠之从弟薛蝌 因当年父亲在京时已将胞妹薛宝琴许配都中梅翰林之子为婚 正欲进京发嫁”(第49回)
耳报神如此之多的贾母,怎么可能不知道?即便不知道,既来贾府做客,薛家没有不告诉东道主的道理。
由此可见贾母在这里是装糊涂了,即便贾母糊涂,文笔细腻周到,一向以写人情物理为能事的曹雪芹难道也糊涂了?这就不得不涉及到小说的核心,也是作者的“心病”了。
究其实,作者的装糊涂和贾母的装糊涂是为了同一件事,那就是宝黛的婚事。宝琴的到来,只不过是作者为了解决宝黛婚姻而设的一个引子。
也就是说,为贾母眼中的孙媳妇打了一个样子。
什么样的人儿才可贾母的心呢?是黛玉?是宝钗?还是贾母应付张道士的那句“只要脾气好”,其他都不论的呢?为什么宝琴来了,贾母就喜欢的了不得,原来那些说词都忘干净了,上赶着要提亲呢?
首先我们从老太太喜欢的几个人的性格可以看出来,她喜欢活泼、可爱,能说会道,甚至有些泼辣性格的俊俏女孩子。
王熙凤、晴雯、鸳鸯,都是贾母喜欢的,几乎都是外向型的。这个宝琴的性格随和、坦然,活泼,不像她那个“可恶的玉儿”刁钻鬼怪,天天断不完的官司,
显然,她并不喜欢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冤家对头”似的婚姻,尽管这样的婚姻在她老人家眼里好像是天注定的,但她还是想着尽量不听老天爷的安排,要随心为宝贝孙子找个乖巧、可心的媳妇儿。
宝钗虽然模样端庄俊俏,做事周到老诚,但“雪洞”似的闺房让她觉得不吉利,大孙子贾珠的英年早逝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
虽然她很疼爱李纨,甚至匀出自己的私房钱贴补这个孙媳妇,但大孙媳妇性格内敛,不爱吱声,丧夫后更好像个“槁木死灰”,但已然如此了,也只好认了。
她不能再给二孙子找个克夫的薄命人,所以不喜欢花红柳绿,只“爱素净”的宝钗并不是最佳人选。
从这一点心理出发,常年病恹恹的牙尖嘴利的黛玉也不是她喜欢的人选。
《红楼梦》
对《红楼梦》里老太太对宝玉婚姻人选的态度,历来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大家似乎都没注意到,其实作者是有安排的。
他如此突兀的安排宝琴的出现,甚至如此突兀地让大家贵妇史老太君上赶着求亲,本身就是很鲜明的态度。
孙媳妇就得找宝琴这样的,家境好不好先不说,最关键的得是人俊俏,性格活泼、开朗,不拿腔拿调(宝钗自以为端庄大方会来事,其实老太太的眼睛可是历练过的,最会识人。)
看来史老太君不但是外貌协会会长,还是一个情商协会会长,情商一般的人是入不了他老人家的法眼的。
作者正是借宝琴的突然出现将老太君对宝玉婚配人选的暧昧态度明朗化了,无论黛玉还是宝钗,都不称她老人家的心。
作者的用意很明白,无论是宝钗还是林黛玉本就不适合做贾宝玉的婚姻对象,她们都是来渡劫的仙子,质本洁来还洁去,亵渎不得。
这是她们的命,尤其是黛玉,下界历劫之前,警幻仙子案前发过愿,以泪还水,愿了即归,不得停留。
数中只有“灌溉之恩”,并无姻缘之份!读者可以释然了!
综上,我们可以说,宝琴就是作者派来解决《红楼梦》最根本问题的大使,没有她的到来,就引不出贾母对宝玉婚姻的态度。
而贾母的表态就是作者的表态,因此,也可以说薛宝琴就是作者宣布宝黛钗三人结局的代言人。
她的出现,意味着宝玉的婚姻注定是个悲剧,“金簪埋”、“玉带挂”,最后留在人间受煎熬,伤金悼玉、“意难平”的竟然是那块假宝玉(顽石)!
《中国说唱文学发展流变》 盛志梅 著
文章作者单位:天津师范大学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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