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恶毒女配但我决定摆烂了完整（完结我是恶毒女配）
我是恶毒女配但我决定摆烂了完整（完结我是恶毒女配）我计算好香蕉皮的落地角度，顺手一扔。1第八次重启的时候，终于等来另一个穿越者。他满身热血，看不起我无所事事，还觉得我在欺负女主。无所谓，我会发疯。
我是恶毒女配。
什么都不做，黑锅也会自己飞来。
我想做个好人，可惜人设不给机会。
我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剧情。
第八次重启的时候，终于等来另一个穿越者。
他满身热血，看不起我无所事事，还觉得我在欺负女主。
无所谓，我会发疯。
1
我计算好香蕉皮的落地角度，顺手一扔。
伴随着一声惊呼，姜云祁摔在地上。
我蹲下身，看着姜云祁那张痛得惨白的脸：「痛吗？」
她像往常一样抿着唇不发一言，只自顾自地去水池边洗刷衣上的污渍。
「瞧你这副落汤鸡样子，凭你也想跟我抢言哥哥？我劝你早点认清自己的地位，别总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姜云祁任我冷嘲热讽，并不回应，低着头便想出去。
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拦住她的路。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气：
「程冉，我早说了，我和靳言没有任何关系。他喜不喜欢你是他的事，你有本事欺负我，不如想办法让他喜欢上你。」
这时，男主登场了。
靳言擒住她的手，将姜云祁拉到自己身边，脸上带着厌烦和怒气：
「程冉，你有完没完？我早说了不喜欢你，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你还要欺负她到什么时候？」
这是英雄救美来了。
熟悉的剧情，我懂。
2
我笑得甜腻，黏糊糊地想靠上他的肩膀：
「言哥哥，我知道你在说气话，定是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才没有看到我的好。」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想呕。
靳言一个闪身避开我，冷笑一声：
「好？你看看你浑身上下，有哪点是好的吗？目无校纪、结群斗殴、欺负同学，整日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谁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我刚想反驳，却见一个黄头发的高大身影向这边走过来。
瞎眼的来了。
我眨眨眼睛，做出潸然欲泣的样子：
「左昱，你可算来了。他们欺负我，说我是个坏人，还说你瞎了眼。」
靳言见我倒打一耙，气得脸通红：「你！」
左昱今天戴了副眼镜，和他那头张扬的黄发实在不搭。难道是要走斯文败类风？
他听见我造作的夹子音，身体一抖，推了推眼镜，自动和我拉开距离：
「他们说得对。」
？
3
正在我和他大眼瞪小眼之际，旁边传来弱弱的声音：
「你们可以换个地方谈吗？我们想上厕所。」
忘了说，这是女厕所门口。
外面的人排成一长队，正敢怒不敢言地盯着我们。
我干笑一声：「要不，咱们出去说？」
「不必了，没什么可说的。」
靳言嫌恶地看了我一眼，拉起姜云祁的手：
「我们走。」
他们离开后，我皱着眉问左昱：「你今天发什么疯？」
我拽了拽他的眼镜腿：「怎么好端端地戴起眼镜了？」
他忙不迭地避开我的手，后退几步，耳尖泛红：
「看，看不清黑板，就戴上了。」
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简直惊掉我下巴。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视成绩如粪土、逃课打架斗殴样样不落、私下里烟酒都来的校霸左昱吗？
我意识到什么，眯了眯眼：「你不是左昱吧？」
「你怎么……」
他差点说漏嘴，急忙打住，紧张地看了我一眼。
「别瞎说，我还能换个人不成？」
「想问我怎么知道？」
我轻笑一声，抓过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
「因为，我也不是程冉。」
4
「你也是穿进来的？」
天台上，我想起辛酸往事：
「是啊。我不过就是熬夜看小说，老天就这么惩罚我，卑微社畜招谁惹谁了？穿成女主也就算了，偏偏是恶毒女配。」
我们现在都在一本名为《十六中风云》的校园小说里，我是恶毒女配，他是恶毒女配的舔狗。
我的任务是用尽各种手段折磨女主姜云祁，他的任务是帮助我用尽各种手段折磨姜云祁。
主打的就是一个同流合污、为虎作伥。
左昱在一旁幽幽道：「可能这就是人生吧。」
我捅了捅他：「诶，你呢？你怎么穿进来的？」
他哭丧着脸道：
「我更冤了。我正在图书馆复习考研，摸了个鱼看小说，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就这样了。」
这摸鱼的代价未免太大了。
我同情地拍拍他的肩：
「既来之则安之，拿了剧本就好好演吧。说不准什么时候老天爷大发慈悲，就把我们送回去了。」
5
他愤恨地道：
「我偏不。我从小规规矩矩，连条鱼都没杀过，怎么能校园暴力别人？我不信找不到法子出去。」
他一回头，看见我已经好整以暇地躺下，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推我：「你就没想过要出去？」
我打了个哈欠：「想过啊，但这不是出不去吗？与其垂死挣扎，不如躺平享受。」
他握了握拳，眼中射出怒火：
「老天如此作弄我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懒懒地道：「是可以忍啊，这谁不能忍？」
我的文言新解让他愣了一下。
随即他又沉痛道：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怎么能躺平任嘲呢？」
我闭上眼睛：「说得有道理。人必须要自我侮辱，这样才能方便别人来侮辱他。」
他的语气就像臣子看见胸无大志的主君一般愤慨：
「你得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
我翻了个身：
「是的，活着就是忧患，死了才能安乐。」
我想到什么，又翻回来，问他：
「你考的是什么专业？」
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放弃努力，喝了一口啤酒：「汉语言文学。」
难怪讲话文绉绉的。
「书里你的结局是什么来着？」我一时想不起来。
「为了帮你，捅死了人，坐牢了。」
他幽幽地看了我一眼。
我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尬笑道：
「坐牢好，坐牢好啊，总比尸骨无存好。」
是的，原书中我的结局是开车掉落山崖，尸骨无存。
他神色耷拉下来：「我不能坐牢。」
「为什么？」
他吸了吸鼻子：
「坐牢有案底，以后没法考公。」
6
我简直想把他的大脑掰开，看上面的纹路是不是光滑的：
「我们被困在这，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你还想着考研考公？」
他把空的啤酒罐子往下一扔，语气烦躁：
「那我能怎么办？你又不肯帮我。」
我刚想开口解释，便听见下面传来一声痛呼。
「哎哟，哪个天杀地扔的啤酒罐？」
我往下一看，便和秃头教导主任四目相对，心道不好。
「程冉，左昱！又是你们！天天好的不学，净干坏事！」
此地不宜久留，要是被他逮住就完了。
我拉起左昱的手，赶紧逃跑。
我们一口气跑了很远才停下来。
左昱面露绝望：
「完，完了。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打老师。」
我翻了个白眼。
他想到什么，蹙了蹙眉，气喘吁吁地问我：
「不对啊，我怎么记得书里面是我画他和校长的黄图才得罪他的？现在怎么变成啤酒罐子了？」
谢天谢地，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现在你知道了吧？不管你怎么避开原剧情，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真的吗？」他狐疑地上下打量我，「我不信。」
我懒得和他废话：「下一个情节是什么？」
「你把靳言给绑了，打算霸王硬上弓，结果被姜云祁看见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等着看吧。即使我不主动绑靳言，他也会跑到我床上来的。」
7
看他一副痴人说梦的表情，我好意提醒：
「待会小心那辆奔驰。」
他觉得我有病：「这么荒僻的地方，哪有车啊？」
话音刚落，一辆银色的奔驰便横冲直撞地朝我们开过来。
左昱吓得吱哇乱叫，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往旁边的山崖上一扯。
奔驰车主在我们身前几步远的地方堪堪刹住，摇下车窗连声道歉：
「不好意思啊两位，新手上路，开快了些，没刹住。」
我声音淡定：「没事，没伤着就行。」
奔驰驶开后，我对着浑身僵硬的左昱笑道：
「怎么，吓傻了？」
他咳嗽一声，不自然地撇开脸，耳根微红：
「你不觉得，我们靠太近了吗？」
他这副样子实在方便调戏。
我挑了挑眉，语气暧昧地凑近他：
「还有更近的呢，你要不要试试？」
他眼睛瞪大，羞愤地喊：「你抢我台词！」
不错，原书里这句话是他说的。
我往后退一步，拍了拍手，表情恢复正常：
「帮你走剧情，别介意。」
8
「好端端的，你带我来开房干吗？」
左昱只敢坐半个床沿，双手扭成麻花，声音扭捏。
我把自己往松软的床上一砸：
「当然是让你看看靳言是怎么自己跑到我床上来的。」
十一点多，门外传来一阵猛烈的「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示意左昱别动，自己去开门。
刚一打开门，一具带着酒意的男性躯体重重地砸在我身上。
我被砸得差点背过气去：
「靳言，你喝了多少酒啊你！」
靳言抬起头，见是我，眼睛变得猩红，双手狠狠掐住我的脖子：
「怎么又是你！程冉，你怎么阴魂不散？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为什么要一再纠缠我！这次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啊？」
我被掐得直翻白眼。大哥松手啊，我快被你掐死了。
正当我以为小命要交代在这里时，一个身影冲到我身前，愤怒地冲靳言喊道：
「你放开她！」
如听仙乐耳暂明啊。我热泪盈眶。
9
见房中还有一人，靳言松手放开我，看了看我和左昱，冷笑道：
「原来你们在此处偷情啊，真是不要廉耻。」
「你别血口喷人！」左昱吼完，赶忙转身帮我顺背，语气轻柔，「你有没有好一点？」
靳言抱着胳膊冷眼看我们：
「今天倒是我撞破了你们的好事。程冉，你要不要脸，一面说着喜欢我，一面又去勾搭这种不三不四的混混。我如果把这事说出去，你觉得你还有脸在十六中待下去吗？」
左昱见形势不对，忙去拽他的胳膊解释：
「不是，你误会了。事情不是……」
靳言甩开他的手：「不是我看到的那样？你不会告诉我，你们深夜开房是为了玩狼人杀吧？」
左昱深吸一口气，正想把真实目的和盘托出，我忙按下他的手，挤出一个微笑：
「嗯……怎么不行呢？」
靳言被我狠狠噎住。
「北京时间十二点整。」酒店报时的声音响起。
我心中一紧，敏锐地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低声对左昱道：「快把他藏起来，姜云祁来了。」
「云祁？你叫她来干什么？你想对她做什么？」靳言大喊。
我狠狠瞪他一眼：「闭嘴！」
又对傻愣在一边的左昱道：
「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一起把他打晕塞进柜子里。」
左昱这才如梦初醒，蹲下身帮我按住靳言。
但靳言的力气实在太大，我不仅没制住他，还被他在挣扎中扯开了衣服扣子。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左昱一慌，被靳言钻了空子。
靳言一个用力将他反制在身下，高高挥起拳头就朝他的脸砸下。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惊呼：「不要！」
然而之前脖子被掐了太久，发出的声音沙哑无力，听上去倒像是在欲拒还迎。
一道平静的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10
靳言身躯一震，看看身下被压得满脸通红的左昱，又看看一边眼泪汪汪衣衫不整的我，忙站起身解释道：「云祁，你别误会，我们，我们是……」
他咬牙切齿地冲我喊：
「解释啊，我怎么知道你会出现在我房间里！」
「如你所见，」我冲姜云祁傻笑，「我们在玩狼人杀。」
靳言双眼瞪大，瞳孔震惊。
左昱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指了指靳言：「他是狼。」
11
自此之后，姜云祁看见靳言就绕道。
而我经过多方调查，终于知道那晚的事情是我一个叫阿沐的手下捣的鬼。
我生无可恋地看着她：
「靳言为爱做 0 的谣言也是你传出去的？」
「当然，现在有左昱和靳言挡着，老大，你放心，这把火绝对烧不到你身上！就是便宜了姜云祁那贱 人，白费了这一出好戏。」
我欲哭无泪：「咱能别报复她了吗？」
人家可是女主啊，你有几条命跟她杠啊。
她坚定地摇摇头：
「这回是我考虑不周，差点把老大你牵扯进去，下次我一定让那贱 人尝到苦头。」
我叹口气，想着这局马上又要重开了。
无所谓，我会摆烂。
12
但是当我看到那几个围住姜云祁，笑得不怀好意的彪形大汉，我绷不住了。
我一个箭步挡在姜云祁身前：「谁让你们来的？」
那几个大汉明显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你让我们来的吗？说要给这娘儿们一个下马威。怎么，现在想赖账？」
我咬咬牙：阿沐你可坑死我了。
我正前方的那个光头刀疤脸狞笑道：
「既然雇主都来了，大家伙更要好好表现啊，都给我上，先把这娘儿们的衣服给脱了，让哥几个爽一爽再说。」
我大声喝止：「谁敢！」
回头对姜云祁道：「快跑，我来摆平他们。」
她冷笑道：「你这又玩的是哪出？」
我正紧急想着如何脱身，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怒喝：「程冉，你竟然如此下作！」
我眼前一黑。
完了，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13
靳言黑着脸走上前，狠狠推开我，扶起地上的姜云祁，见她脸色苍白、脚腕肿起，浑身的气场凛冽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我欲哭无泪：「你听我解释，不是我干的，一定是谁替我的名义想要报复姜云祁……」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十六中谁不知道你程冉最恨姜云祁？」
他将姜云祁打横抱起，扔下一张银行卡，对那几个大汉冷声道：
「她让你们对云祁做什么，你们就在她身上加倍地讨回来。如若做得好，卡里的钱就全是你们的了。」
看着他们贪婪的眼神，我回忆起前几次令人绝望的恐惧：「不要……」
然而他们还是围上来，一边说着「抱歉」之类的话，一边却粗鲁地扯去我身上的衣服。
粗糙的大手抚过我的皮肤，腥臭的热气扑在我脸上，直叫我作呕。
我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寻找着激怒他们的机会，好让他们把我一刀捅死，以免去这痛不欲生的凌辱。
14
然而此时，一道愤怒的声音响起：
「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我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冲来人大叫道：
「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会坐牢的！」
左昱脸色发白，冲我勉强一笑：
「平时只在游戏里打过 boss，这回来个真人版 cosplay。」
他深吸一口气，对那几人大喝道：
「想动她，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对方被激怒了，他们即刻便扭打在一起。
因着对面人多势众，左昱很快落入下风。
我看着他一连吃了好几个拳头，心中焦急：
「刀呢？左昱，你的刀呢？！」
他经我提醒，才从口袋中掏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来。
但到底没打过真的群架，下手的时候略微迟疑了一下，那把刀便被人夺过去，狠狠刺入他的胸膛。
「左昱！」
我心跳骤停，顾不得其他，扑上前抱住他，用手徒劳地去堵他的伤口，哆嗦着道：
「你振作一点，我打 120，马上就有人来救你了，你不能死！」
那几人见闹出了人命，把沾血的刀子一扔，就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左昱的嘴角不断涌出血水：
「别，别哭，我们还会再见的。好，好痛……」
我就这么抱着他，直到他渐渐没了声息，直到温热的躯体渐渐凉下去，直到不远处传来 120 和警笛的声音。
我轻轻放下他，拿起一旁的刀子，心中默念：等我。
一闭眼，狠狠向自己心脏的位置捅了下去。
15
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面前是三个头发分别染着红黄蓝三色的少年。
他们身上穿的是十四中校服。
这，难道……我们穿越回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了？
我转头看向同样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左昱。他冲我点点头。
我差点喜极而泣：太好了，他还记得我。
蓝发少年恶狠狠地道：
「姓左的，要打架你就一个人来，叫上个娘儿们给你挡刀子算什么事？」
左昱右手拳头捏紧，左手抓住我，沉声道：
「准备好了吗？」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坚定地点点头。
「好，那就……」
他拉着我站起，活动了下脖子和脚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快跑啊！」
他脚上功夫飞快，我被他一路拉着，险些喘不上气。
跑了几百米，见三人没跟上来，他才撒开我的手，靠着墙壁喘粗气。
我恨铁不成钢地捶了他一下：
「又不是打不过他们，你怂什么。上回救我的时候面对那几个壮汉，怎么没见你往后退呢？」
书里，这三个混混根本不是左昱的对手，他不消片刻就会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他认真地看着我：
「这不一样，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受伤害。你没做错任何事，不该受他们欺负。」
看着他干净的眼神，我的心停跳了一拍。
16
似是想到什么，他突然垂下眼睛：
「我没来的那前八次，你也是这么被他们欺负吗？」
好问题。
我掰着手指头数起来：
「第一次，刹车失灵，掉下山崖；第二次，对家寻仇，被捅死；第三次，精神崩溃，进了精神病院；第四次，过失杀人，和你一起坐牢；第五次……」
他轻轻摁下我的手，轻声道：「对不起。」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道歉。
他看出我的疑惑，继续道：
「之前误以为你听天由命、什么都不做，只知道混吃等死。我不知道你经历过这些。」
「不过，现在有我在这，你不用一个人承担了。相信我，我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出去。」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鼻子一酸：
「好。」
17
个屁。
即使我什么都没做，看见姜云祁就绕道走，但黑锅总能让我背上。
靳言还是一样恨我恨得要死。
到了原书中我把靳言骗去酒店的那天，我哪也没敢去，把自己锁在家里一晚上。
天亮了，靳言果真没来。我松了口气。
然而第二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上学，就听说靳言被人打了。
我眼前一黑：「谁干的？」
「据说是十四中的人来寻仇，当时好像姜云祁也在。若不是有人路过报了警，还不知道怎样呢。」
传八卦的人欲言又止，实在憋不住，小声道：
「他们还放话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仇就找你和左昱。」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靳言这个小心眼的，在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面前丢了丑，这下肯定恨死我了。
然而还没等来他的报复，我自己又摊上麻烦事了。
阿沐义愤填膺地来找我：
「老大，十五中有个小子不识好歹，我看上他是给他脸了，结果他说要好好学习，让我别去打搅。我能忍下这口气？老大您必须替我好好教训他一顿！」
姑奶奶，您就不能消停点吗？
我硬着头皮打哈哈：
「这……人各有志，你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她双眼瞪大：
「遇到喜欢的就要上，这不是您教我们的吗？」
得，我又自己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18
我看着眼前戴着金边眼镜的瘦削少年，不禁担心他的小身板能扛住几拳，打算见好就收，不把人逼到绝路。
几分钟之后，我咬牙切齿问一旁已经呆掉的阿沐：
「你不是说，他手无缚鸡之力吗？」
魏璟宁解决完最后一个人，连气都没喘，拍了拍手淡淡道：「不好意思，在下跆拳道黑带。」
我和阿沐撒腿就跑。
果然人一做坏事就要倒霉。
我忙着逃跑，横穿马路的时候忘了看信号灯。
我觉得身体倏然一轻，随即又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血在我身下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我听见他们在打 120。
我看着逐渐向我跑来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左昱，我真的好后悔。
怎么今天打架的时候没叫上你。
不然也不会被揍得那么惨。
我一边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缓缓闭上眼睛。
19
再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姜云祁面前。
几个女生将她按住，强迫她张开嘴巴，就等我一声令下，便将洗完拖把的脏水倒进她嘴里。
这是我开始欺负姜云祁的第二个月。
比起上次循环，这次的时间线又提前了。
无暇他想，我咳嗽一声：「放开她吧。」
几人一愣：「老大，你为了折腾这贱人，可是整整筹备了一个星期呢。就这么轻易给她放了？」
啊，我真不是人啊。
我不敢看姜云祁带着极致恨意的眼睛，只胡乱地挥挥手：「我今天没有兴致折磨她，改天吧。」
不知道左昱怎么样了。按照这个时间线，他应该还不认识我。
20
我刚出厕所，就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我捂着撞疼的鼻子恼怒地抬起头，便看见左昱带着三分惊喜三分羞涩四分不好意思地傻笑：
「这么巧，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看着他熟悉又亲切的脸，我鼻子一酸将他抱住。
他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下，随即又放松下来，轻轻拍我的背。
我拉着他，一路往小树林走去。我得跟他说说自己的新发现。
他悄悄反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上有薄茧，温暖又厚实，无端让人觉得安心。
「你打算握到什么时候？」我佯装镇定地出声提醒。
他慢慢松开我的手，喃喃道：「真好。」
我疑惑不解：「什么真好？」
他轻声道：「上回看见你那副样子躺在地上，身下都是血，我怕死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心头一暖，拍了拍他的手以作安慰：
「别担心，这都是假的。」
他眼神一颤，转了话题道：
「对了，你说你有新发现，你发现什么了？」
21
听我说完，他皱起眉头：
「你的意思是，每次循环，我们苏醒的时间总会比上一次循环更靠前一些？」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是每次，是你进入这个循环之后。」
他皱紧眉头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良久，他眼睛一亮，抬起头看着我道：
「按照这个规律推算，再多来几次循环，是不是就能穿越到你还没和姜云祁发生交集之前？只要你不主动欺负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一系列的事情了？」
「那也就是说，」我的心情逐渐激动起来，「我们真有可能改变故事的结局！」
但马上又有了新的担忧。
「可是我们还能循环几次呢？」
万一这是最后一次循环呢？
左昱道：「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抓住一切机会，就从这次开始。趁你和姜云祁还没彻底交恶，你的尽力改善你们的关系。」
我回想起刚才姜云祁看我的眼神，心中发怵：
「我刚刚差点让她喝下洗拖把的脏水，她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左昱也惊了惊：
「你们这手段也太残暴了些。姜云祁到底怎么得罪程冉的，原书有说吗？」
「书中没给出任何解释。」
「或许……」我眼神微闪，避开他看向远处，「有些恶意本来就没有任何理由。」
22
自此之后，我像转了性似的，收起张扬的破洞裤，将头发染回黑色，甚至上课还主动举手回答问题，连教导主任看见我，脸色都比之前都好了很多。
我一改之前对姜云祁剑拔弩张的态度，成为她忠实的狗 腿 子，每天不是换着花样给她带早餐，就是帮她摆平来自我前手下的各路寻仇。
虽然她总是把早餐原封不动地丢进垃圾桶。
虽然我一边阻止，她们一边欺负得更起劲了。
不管我怎么解释，姜云祁都认为我如此处心积虑地接近她，是在想折磨她的新花样，并且把每一笔被欺负的账都算在我头上。
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天傍晚放学，姜云祁又一次被推倒在地上。
我在一边急得跳脚，拼命让她们住手，但没有一个人听我的。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都给我住手！」
救兵来了。
23
我喜极而泣：「左昱！」
他黑着脸推开挡在姜云祁身前的人，把她从地上扶起，恶狠狠地环视一圈：
「从今以后，姜云祁在十六中由我罩着。谁要是敢再对她动手，我绝对饶不了他。」
英雄救美，真帅。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酸酸的。
我跟在他身后，看他紧绷的下颌线，知道他并不开心。
我忍下心里的酸涩，上前顶了顶他的胳膊：
「英雄救美，风头都给你出尽了，怎么还不高兴？」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表情严肃：
「我让你尽量和她改善关系，你就是这么做的？」
我有些懵：
「你也看到了，我让她们停手，但没人听我的。手又不长在我身上，她们非要欺负姜云祁，我也没办法啊。」
左昱皱皱眉：「可这件事一开始是由你挑起的。」
我的怒火「噌」的一下蹿起来：
「你别忘了，我不是程冉，你也不是左昱。我没必要为我没做过的事情担罪名。」
「那你为什么不跟你那些从前的手下划清界限？如果你态度坚定些，如果刚刚你就拦在姜云祁面前，她们还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她吗？」
我张了张嘴，但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愣愣道：「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享受那种被人当成大姐大前呼后拥的感觉，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是怨恨姜云祁，恨她让你被困在这书中出不去？」
听着他的职责，我却突然安静下来。
我一边冷笑一边往后退：
「对，我就是恨她。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黑锅和罪名却总要我来背，凭什么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结局。该死的是程冉不是我！你尝过从悬崖上摔下来粉身碎骨的滋味吗？你知道被七八个壮汉凌辱是怎样的感觉吗？你知道被关在精神病院整整五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
我的声音逐渐变得歇斯底里：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想着自己要出去！我告诉你，我们出不去了，我们都要被困死在这里！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当好人？我不如拉着你们和我一起下地狱！」
泪眼模糊中，我看见左昱似乎想上前拉住我。
我捂着耳朵跑开了。
24
我决定黑化。
既然怎么做都不能让姜云祁信任我，不如让她加倍偿还那些加诸我身上的伤害。
然而意外总是比计划来得更快。
教学楼失火了。
我听说左昱还在里面，脑袋轰然一响，不管不顾地就要冲进火场。
有人拉住我：「火势太大了，别去。」
是满脸烟灰、不断咳嗽的姜云祁。
左昱就是为了救她出来而被困在里面的。
我冷笑着掰开她的手：
「你可以丢下他，我不能。他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能信任的人。」
不顾她错愕的表情，我将外套脱下披在头上，一鼓作气地冲了进去。
火场中，那个孤独的身影那样显眼。
我叫他的名字：「左昱！」
他看见我，大惊失色：
「你怎么来了？你会死在这儿的！」
「都死了九次了，不差这一次。」
我佯装轻松，将外套分他一半。
他却紧紧握住我的手，冰凉的泪水滴在我手背上，很快被大火炙烤成蒸汽：「对不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我坦然接受他的道歉，一边咳嗽一边和他说：
「我没穿进来之前，就是，咳咳，一卑微社畜。社畜你懂吧？反正就是公司的小透明，被老板指着鼻子骂，被同事明里暗里地针对，活得要多窝囊又多窝囊。难得有一次当大姐大的机会，也挺，咳咳咳，也挺爽的。」
火势太大，我的意识逐渐模糊，只若有若无地听见他说：「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惹你伤心……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死在我面前了……」
我被呛得泪眼模糊，嘴里胡言乱语：
「那我下次死远点。」
他叹了口气，将我揽进怀里，用身体为我抵挡愈燃愈盛的火势：「程冉这个名字不好听，我喜欢你本来的名字。知微。」
我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轻笑道：「我看过你的笔记本。」
哦，笔记本。
啊，笔记本？
我咽了咽口水：「你，你还看见什么了？」
他没答话，只是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叫顾决明，决明子的决明。可别忘了我。」
我还想说什么，但一道火浪涌来，我瞬时便失去了意识。
25
再醒来时，我却不是程冉，而变成了姜云祁。
属于姜云祁的记忆一齐涌到我脑海中来。
我想站起来，却被身边的女生一脚踹中膝盖。
「我们老大让你站起来了吗？」
膝盖直直撞上冰冷的水泥地，我痛得脸色发白：
「程冉，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伸手挑起我的下巴，嘴角的微笑轻蔑而恶毒：
「讨厌你还需要理由吗？别给我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勾引男人的贱胚子。凭你也敢跟我抢言哥哥？」
眼见她的巴掌就要落下来，我闭上眼睛。
然而巴掌却没落下。
我听见一个气急败坏中带着痛惜的声音：
「程冉，你在干什么？」
我身体一震，睁开眼，看见左昱抓着她的手质问道：「不是说好不欺负她了吗？」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程冉皱皱眉，甩开他的手，「我警告你，我的事你别插手。」
看着他震惊而失望的表情，我哽咽着开口：
「顾决明。」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
「知微？」
我哭着连连点头。
程冉见状，抱着胳膊冷笑：「果然是会勾引人的贱种，一边勾搭言哥哥，一边吊着我的人。左昱我警告你，你今天要是敢帮她，我就……」
他没有片刻犹豫地拉起我的手，对程冉冷声道：
「从前是我瞎了眼，竟然会喜欢你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看见我膝盖处泛出的血迹，眉目一凛，蹲下身将我抱起：「我们走。」
26
他的怀抱有种久违的安全感。我往里缩了缩。
但想到刚刚程冉鼻子都气歪了的表情，我不免有些担心：「现在的程再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不怕她报复你吗？」
「现实生活中便罢了，如果在书中也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那我这校霸当得也太窝囊了。」
语气间倒真有几分属于「左昱」的霸气。
我被他故作凶狠的样子逗笑了，但随即又陷入惆怅：
「我们真的还能回去吗？」
回去之后，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将我轻轻放在长椅上，把我的裤脚卷起，露出膝盖上的淤青，低头替我抹药。
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见他坚定的声音：
「会的，一定能回去。」
我抬起手，看着属于姜云祁的瘦弱的小臂，叹了口气：「我怎么又变成姜云祁了呢？」
「其实我在想，这会不会就是最后一次循环。」
左昱抹完药，在我身边坐下。
「之前你一直被困在程冉的身体里面，不论怎么做都逃脱不开死亡的结局，因为这是作者一开始就安排好的，程冉非死不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但你现在不是程冉，而是姜云祁了。既然是这本书的主角，她一定会活到最后的。只要你活着，并且完整地走完剧情，循环自然也就结束了。」
这番分析甚是有理，但我却开心不起来。
「那你呢？你还是左昱，照这么分析，你岂不是……」
他弯起手指，轻敲了两下我的额头：
「笨。你想，左昱是因为谁而坐牢的？」
「为了保护程冉。」
「对嘛。」他向后靠在长椅上，笑得轻松，「我不保护她不就不会坐牢了吗？」
是哦。我松了一口气。
27
左昱从程冉地舔狗，变成了姜云祁的护花使者。
有他形影不离地保护，我在学校的处境好过了很多。
虽然程冉每天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给吃了，但每次一想对我做些什么，左昱总会跳出来，轻则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重则和她们大打出手。
左昱对「当好学生」这件事别有心得，不仅成绩扶摇直上，连一向难缠的教导主任现在见了他都一脸欣慰，直夸他是上清北的好苗子。
身体上的暴力消失了，程冉对我的语言暴力却从未停止。
为了不给左昱添麻烦，再难听的话我都咬牙忍下。
我不禁开始想，从前的姜云祁也是这样忍下来的吗？
还是程冉的时候，我恨她让我背黑锅，被困在书里出不去。
可她若与我一样是真实的人，在无尽次的循环中忍受身体和语言上的折辱，所尝受的痛苦，想必不比我少吧？
作者为什么要写下这本书？姜云祁会是她自己的影子吗？她也曾经历过这般毫无缘由、旷日持久的疯狂的恨意吗？
我想不出答案。
但有件事让我隐约觉得不对劲：靳言对我的态度日渐冷淡。
原书中，他一开始是出于同学情谊为姜云祁打抱不平，后来逐渐被她的坚韧和聪敏所吸引，渐渐动了心。
是支撑姜云祁走过最不堪的高中三年时光的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后来二人虽因为种种误会而分开，却又在五年后再次相聚，最终解开心结和误会而修成正果。
这些误会大半是由程冉挑起的。
现在有左昱挡着，程冉没法肆无忌惮地对我作恶，按说我和靳言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才是，可为什么却反而更生疏了？
我心中不安，觉得有什么事情在被改变。
思来想去，我打算直接找靳言问个明白。
28
我在车库堵住了靳言。
他抬头见是我，有些诧异：
「姜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一把把他的车头给把住：
「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躲着我？」
「有吗？」他的脸上浮现出困惑，「我记得我们不算很熟吧？」
我倒吸一口凉气：
「不熟？之前我被程冉欺负的时候，是谁站出来为我抱不平？我被脏水泼满全身的时候，是谁把外套脱下来给我披上？我被班主任拎出来罚站的时候，又是谁坚持陪我站了整整一上午？」
他的表情更困惑了：「这些……不是左昱做的吗？」
我脑海中电光石火般一闪，哆嗦着问道：
「如果这些是左昱做的，那你是谁？」
他脸上浮现出迷茫的神色，喃喃道：
「是啊，我是谁？」
我慌乱地抓住一个路过的同班同学，指着靳言问他：
「你认识他吗？」
他定定地看了几秒，摇头道：「不认识。」
我尖利地叫起来：「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是靳言，靳言！你再好好看看！」
他像看神 经 病般看着我：
「没睡醒吧你？靳言早在半年前就转学走了。」
我急得几乎要哭出来，把靳言拉到他面前：
「你看清楚，他就站在你面前呢，他怎么可能……」
然而我却惊恐地发现，我抓不到靳言。他的身体正逐渐变得透明。
「学习学傻了吧。」同学抛下这句话就转身走开了。
我看着靳言逐渐透明的脸，哭着道：
「你别走，你怎么能走呢？你是姜云祁的官配啊，你消失了这剧情还怎么走啊？！」
他只是皱着眉不停地重复同一句话：
「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身躯终于消融在空气中，只有面前空荡荡的单车显示他来过的痕迹。
我跌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靳言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我突然想起曾经写作课上老师说过的一句话：
「小说中，每个人物都必须有他存在的价值和行为的动机。如果某个人物对推动剧情毫无作用，那这个人物就不应该存在。」
左昱取代了靳言的作用，所以靳言消失了。
左昱的作用是保护程冉。
如果这个作用不存在了，那他是不是也会……
我得告诉他！我得救他！
29
还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程冉就带着一群人围住了我。
我看着她不怀好意地靠近，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她嗤笑一声，「怎么，没有左昱保护你，你就害怕成这个样子？」
我想到刚刚的事，尝试为左昱辩解：
「你别误会，他不是有意跟你对着干的。我们只是同学，没有别……」
「啪！」一个重重的耳光扇在我的左脸上，大脑一片嗡嗡声中，我听见程冉带着怒意的声音，「你在这装什么好人？我早就警告过你，我程冉看上的男人，你想都别想！」
我吃了一惊：「你喜欢的不是靳言吗？」
程冉皱了皱眉：「靳言是谁？」
我脸色惨白。故事真的被改变了。
程冉满意地欣赏我面如死灰的样子，掏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
冰凉的刀刃贴着我的脸颊划过，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你说，如果这么好看的脸被划花了，左昱还会喜欢你吗？」
我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
左昱及时赶到，扯开她的手，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你敢动手试试。」
程冉咬牙切齿：「为什么你总是要帮她？我那么喜欢你，你就一点都看不到吗？」
左昱莫名其妙：「你喜欢我？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用尽全身力气冲他大喊：
「靳言消失了！故事情节被改变了，程冉现在喜欢的是你！你快走，别管我，否则你也会消失的！」
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怎么可能……」
程冉趁他不注意，目露凶光，举起刀向我冲过来：「去死吧！」
左昱大叫一声：「小心！」
他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替我生生挡下了这一刀。
我哭得撕心裂肺：「左昱！！」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去吗？不是说好了要跟我一起走完整个剧情吗？
你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然而我被几个人制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倒下。
他的眼睛温柔地看着我，口型似乎在说：
「知微……别哭……」
悲恸袭来，我昏死过去。
30
再次睁开眼，却还是熟悉的世界。
我又变成了程冉。
这次循环里没有靳言。
时间线开始在高二刚入学的时候。
这是姜云祁刚转学来十六中的时间，我依然是十六中的大姐大。
谢天谢地，针对她的那场旷日持久的校园暴力，此时还未开始。
大概是身为女主的受虐狂体质在作祟，我还没下手，就有人比我更先一步盯上她。
这天放学后，有几个混混把她堵在校门外：
「就 tm 你是姜云祁啊？」
她紧张地捏住车把：「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混混咧嘴一笑：
「不干什么，你得罪了人，我们收了他的钱要给你个教训。哟，长得不错嘛，兄弟们，都过来揩揩油。」
这打手的质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我摇摇头，在他们身后大声道：「在十六中的地盘上，动我程冉的人，你们是嫌命长？」
他们一回头，见只有我一个女生，笑得轻蔑：
「小妹妹，哥哥我劝你少管闲事，否则惹急了我连你一块揍。」
我懒得跟他们废话，朝一旁的暗处道：
「人我给你带到了，要怎么处置随你。」
魏璟宁突然从旁边走出来，眼神凌厉的要杀人，三两下就把他们打趴在地。
我走上前，对倒在地上的姜云祁伸出手：
「他们都走了，起来吧。」
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抓住了我的手。
回去的路上，她有些忐忑地问道：
「你今天为什么要救我？他们都说你不是个好人。」
我轻轻一笑：「坏人今天心情好。」
第二天我来到教室时，发现座位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饭团和一杯豆浆。
豆浆上面有张纸条，写着：希望坏人今天也有个好心情。
我扑哧一笑，回头看向姜云祁的位置，冲她扬了扬手上的纸条。
她默默地竖起语文书遮住脸。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和姜云祁的关系越来越好，可左昱还是没出现。
他已经出循环了吗？还是说，他和靳言一样，彻底消失了？
我不敢想象第二种可能。
31
高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就见班主任走进教室：
「同学们，咱们班转来一个新同学。」
那个人走进教室的瞬间，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穿着白衬衫，头发是柔顺的黑色，满脸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气：「你们好，我叫左昱。」
做完自我介绍后，班主任笑眯眯地看着他：
「左同学先挑个位置坐下来吧，月考之后我们再重新安排座位。」
他一步步走过来，坐在我身边，笑着问：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擦了擦眼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随你的便。」
一年半的时间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的工夫，我们就毕业了。
可怜我又经历了一次高考。
不过在云祁和左昱的陪伴下，高三这一年并不难熬。
32
八月的夜晚，我们三人在烧烤摊上喝啤酒。几杯下肚，彼此都有了些醉意。
姜云祁晕乎乎地跟我碰杯：
「这下好了，我们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以后没法像现在这样天天见面了。」
我笑着揉揉她的头：「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她睁着迷蒙的眼睛，靠在我的左肩上喃喃道：
「你知道吗？我总觉得我们认识好久了。」
「两年的时间，当然久。」
她轻轻地摇摇头：
「不，不止两年，像是几辈子。我有时候做梦，梦见你居然逼我下跪，还把洗拖把的脏水倒进我嘴里，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可是阿冉，你对我这么好，怎么可能欺负我呢？」
我眼睛酸涩：「梦嘛，都是假的。我现在不会欺负你，以后也不会。」
她点点头，突然又像打了鸡血似的坐起来，对左昱道：「喂，你什么时候跟我们阿冉表白？」
我脸一下烧得通红：「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有胡说！」她不依不饶地嚷起来，「你那笔记本上画的全是他，你以为我不知道？」
没想到这一次循环的死亡方式，是社死。
我低下头不敢看左昱的表情，打算装醉，手却被他轻轻抓住。
我错愕地抬起头，看见他泛红的耳尖。
「我喜欢你，姚知微。」
不是程冉，是知微。
我不知该作何回应，只是咧着嘴傻笑起来，回握住他的手。
姜云祁在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姚知微？谁是姚知微？」
我笑着道：「我不是一直想写小说吗？这是我给自己取的笔名。」
她发出「原来如此」的声音，举起杯子兴奋地大喊：「来，干杯！」
「干杯！」
33
我再醒过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脸上盖着那本《十六中风云》。
好奇怪，这不是一本写校园暴力的书吗？怎么变成励志青春文学了？
我看着最后一页上的「他们的酒杯高高碰在一起，盛夏夜晚的蝉鸣中，青春迎来了最绚烂的收尾。」
不禁皱了皱眉。
我为什么会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好像做了个梦，梦里有一个黄色头发的少年。
他牵着我的手跑起来的时候，我听见风的声音。
但我想不起来他的样子，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没记住。
大概卑微社畜不配拥有爱情，只能在被窝里做连脸都记不住的春梦。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
34
晨会上，第十版方案又被批得一文不值。
总监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姚知微？我说了多少次不要用花花绿绿的背景图，我们是商务设计，商务懂不懂！还有这个，你读读看这句话能读通吗？给你们时间，就给我做出来这个？这样下去你趁早给我辞职滚蛋！」
我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冯总监，这是您昨晚临时交代的任务，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这个背景图是您自己挑的。」
他将桌子狠狠一拍：「你还有理了你！」
若是在平时，我肯定低头哈腰表示自己做得不够，下次一定努力。
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我鬼火直冒，半点都不想忍。
我冷笑一声，指指坐在我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同事：
「您说的那句狗屁不通的话，不是我写的。PPT 这部分是她负责。」
说完我便径自坐下，冷眼看总监继续向其他人输出怒气。
35
吃完中饭我回到工位，看见桌上满是咖啡渍，几份重要的文件被浇了个透湿。
我站起身环视一圈，大声问道：「谁干的？」
早上刚被我「出卖」的同事丁芸拿着一杯咖啡假惺惺地走过来，冲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对不起啊，我不小心把你座位上的咖啡打翻了，赔你一杯，别生气。」
我看着她窃喜的表情，将咖啡接过，手却一抖，「不小心」泼在了她的白衬衣上。
我耸耸肩：「对不起啊，我手滑了。」
她立马气得跳脚：「你故意的！」
我眉毛一挑：
「是，我就是故意的。丁芸，你少仗着自己比我多来几年，什么黑锅都让我背。成年人了，别总在背后搞那些小动作，我又不是你妈，没义务惯着你。」
她气得直抖：「贱 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经理。
经理就是个和事佬，什么前因后果都不问，只想息事宁人，说丁芸比我多来几年，是前辈，让我低头道歉。
「不必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信纸，平静道，「我辞职。」
36
辞职后的日子，真爽。
我天天睡到自然醒，定期去健身房和图书馆，觉得之前在职场上被摧残的心灵得到了修复。
周围的人听说我辞职，都非常惊讶。
其实我也不知道。
只是当时有种莫名的冲动，觉得人生不该是这样的——在格子间中对着电脑敲那些无意义的字，计划改了一版又一版，却还是要被挑剔的老板喷得狗血淋头。
那人生应该是什么样的？
我时常会想起那个梦中，被黄发少年拽着一起奔跑的感觉。
像风一样，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不因为任何阻碍而停下脚步，也不委屈自己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这样活着，才叫恣意畅快。
为了找到人生的意义，我拿着之前的存款出去旅游。
适逢周末，景区里人尤其多。
我正好好排着队，却被一个风风火火的阿姨从中横插一脚。
我有些恼火，但觉得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动手。
站在我前面的男生却大声道：
「阿姨，您怎么插队呢？谁都像您一样的话，这队干脆别排算了。」
其他人也纷纷出声指责。
她拉不下脸，只能骂骂咧咧地站到队尾去了。
那男生见她插队还骂人，小声道：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个贱一定要犯，顺嘴说道：「是可以忍啊，这谁不能忍？」
他皱眉回头看我。
白色的衬衫，线条分明的脸，银色边框的眼镜，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
我好像闻到风的味道。
他看着我，也愣了愣，问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我眨眨眼睛：
「之前或许没有，但现在认识了。我叫姚知微。」
他喃喃道：「知微……我之前做了个梦，梦中那个女生，也叫知微。」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一红，伸出手道：
「冒犯了。我叫顾决明，决明子的决明。」
我看着他微栗色的头发，总觉得颜色该更鲜亮些，鬼使神差地道：「你能不能把这玩意染成黄的？」
「啊？」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虽不明所以，但看我笑得开心，也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我注意到他衣服上的校徽：「你是 A 大的学生？」
他点点头：「今年大四，刚考完研。」
嘿，还是个弟弟。
我看着他微红的脸和清澈的眼神，想着，如果还不知道未来要干什么的话，先谈个恋爱也不错。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