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沙被称为(鸣沙掠影第一次抬水)
鸣沙被称为(鸣沙掠影第一次抬水)我俩顺着一个斜坡一直向北走,终于看到了一个泉眼。那泉眼不深,水清澈见底,泉的边沿长着嫩嫩的水草。我们心里很欢喜,爬在泉沿仔细看,清澈的水面映出两张红红的脸,一张瘦小五官精致,那是四哥的脸,一张胖胖的憨憨的那是我的脸,我们俩共同的特点是都有一双的大眼睛,除此之外再没有共同之处。看到这么诱人的泉水,我俩都伸出小手拘了一捧水喝起来,水真凉真甜,喝了一口,感觉五脏六腑有说不出的清凉舒爽。四哥咂咂嘴说:“这水真像琼瑶玉液啊!”我第一次听琼瑶玉液这个词,感觉四哥好有学问,但是没夸他,只因他老欺负我。红柳沟是一条山水沟,每年一到夏天山洪暴发,沟内就会有滔滔的洪水奔涌而下,上面飘着连根拔起的高粱玉米,有时还可看见一两只死猫或死鸡。沟很宽,两崖之间近100米的宽度。沟崖犬牙交错,沟壁上 有很多不规则的黑洞,四哥指着这些洞告诉我,这个是老鼠洞,那个是蛇洞,那个大洞是防空洞,“防空洞是干什么用的?”我好奇地问他
秦瑞娟/文
作者当年的四哥秦志生(右)
与四哥第一次抬水,我大约刚七岁。
那是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春二月。地上的小草刚发芽,柳枝也变柔软了,但还没抽芽。田里似乎准备春耕,家家的自留地都堆了粪土。空气潮潮的,天空暗暗的。由于是返潮季节,村口的那口老井快枯竭了,每天哥哥姐姐都起很早去挑水,但每次只能挑两个半桶浑浊的井水。妈妈每次都在这半桶水里放个柳枝,据说这样可以帮助泥沙沉淀。这么少的水自然不够用。一到下午就缸底桶底就朝天了。于是大家就想办法去更远处挑泉水。
有一天,贪玩的四哥告诉母亲,他发现了一口很好的泉眼,就在红柳沟里。但是哥哥姐姐都上工了,没有人来挑水。四哥于是自告奋勇说要和我去抬水。母亲看看我俩说:“娟还小呢,恐怕抬不动。”四哥说:“放心吧,有我呢!”而我为了能和他出去放风,竟主动说:“妈,我能行呢。”眼看着快到下午该做饭的时候了,母亲只好答应了四哥的请缨。
于是我俩就抬着空桶出门去了,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心情很好,风儿柔柔的,虽然没有太阳,但天一点也不冷,我们当时还穿着棉衣棉裤,也许是因为家里穷,没有换季的衣服吧,反正我们穿的厚厚的,走了不一会儿身上就发热了。四哥不断地说话,给我讲学校里同学间的故事还有一些时事政治,他严肃而神秘地告诉我,苏修要和我们中国打仗,毛主席号召我们“深挖洞,广积粮”,我似懂非懂地听着,心里有些不安还有些好奇,感觉打仗似乎是一场紧张而富有刺激的游戏。走着走着,他发现田埂上的野菜发芽了,那是一个叫做“辣辣头”的野菜,叶子是深绿色的,长着很长的白根。四哥与我放下了水桶,手脚麻利地刨起了土,我捡了一根小树枝刨,没刨几下小树枝就折了。四哥这时已经刨了两根辣辣头,一根又粗又长,一根则细细的。他把这两根带着新鲜泥土的辣辣头在棉袄的袖子上仔细蹭了蹭,就把那个大的辣辣头递给了我。从没见四哥这么慷慨过,在那个青黄不接的季节新鲜的野菜尤为珍贵。我心怀感激地接过辣辣头,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这辣辣头味道真辣,还有些呛人的味儿,那辣味从牙缝舌尖弥漫开来,竟将舌头上的所有味蕾都打开,等我细细地咽下这根辣辣头,肚子居然有了饥饿感。看着我的馋猫样,四哥坏坏地发笑,然后问我:“好吃不?”,我点点头。
他又说:“知道什么动物最喜欢吃辣辣头吗?”我茫然地摇摇头。四哥突然笑道“猪!馋猪呀!”我很生气,抓起一把土坷垃就向他丢去,敏捷的像猴子一般的他去早已跑远了。我还要再闹下去,他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快走,天不早了。”我只好跟着他抬着空桶下了红柳沟。
红柳沟是一条山水沟,每年一到夏天山洪暴发,沟内就会有滔滔的洪水奔涌而下,上面飘着连根拔起的高粱玉米,有时还可看见一两只死猫或死鸡。沟很宽,两崖之间近100米的宽度。沟崖犬牙交错,沟壁上 有很多不规则的黑洞,四哥指着这些洞告诉我,这个是老鼠洞,那个是蛇洞,那个大洞是防空洞,“防空洞是干什么用的?”我好奇地问他,“笨蛋,是为防止敌人投炸弹,藏人用的。”四哥得意地告诉我。他又指着崖头的一个土包包说:“这是个坟堆,才埋过死人,你看坟头的土都是新的。”我抬头看看那个土包,他又指着那土包旁的一株长满白刺的小树对我说:“这个长刺的树,叫死人地丁,结一种黑色的小果子,味道很甜,但有毒,因为死人的鬼魂附在果子上,吃了会死人的。”他的话让我有些害怕。紧紧地跟着他,他又笑我是胆小鬼。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长刺的小树是黑枸杞树,结的果实就是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具有很高医药保健价值的黑枸杞,不过在当时,我们是不敢食用的。
我俩顺着一个斜坡一直向北走,终于看到了一个泉眼。那泉眼不深,水清澈见底,泉的边沿长着嫩嫩的水草。我们心里很欢喜,爬在泉沿仔细看,清澈的水面映出两张红红的脸,一张瘦小五官精致,那是四哥的脸,一张胖胖的憨憨的那是我的脸,我们俩共同的特点是都有一双的大眼睛,除此之外再没有共同之处。看到这么诱人的泉水,我俩都伸出小手拘了一捧水喝起来,水真凉真甜,喝了一口,感觉五脏六腑有说不出的清凉舒爽。四哥咂咂嘴说:“这水真像琼瑶玉液啊!”我第一次听琼瑶玉液这个词,感觉四哥好有学问,但是没夸他,只因他老欺负我。
四哥从桶里拿出一个瓢舀水,他动作极轻敏又认真,我也想舀水,但四哥不让,怕我搅浑了水。我只好在一旁看着。四哥舀了满满两桶水,拿扁担穿过桶梁,我俩一起使劲,两桶水纹丝不动,没办法,他又一瓢一瓢将水舀了出来。最后就只剩下两个半桶。
总算能抬得动了,四哥将扁担从桶梁上穿过,将桶的位置尽量向自己的跟前靠近,我俩吃力地将水抬上坡时,我开始浑身冒汗,两腿打软,肚子也"咕咕”叫饿。
“四哥,我走不动了。”我气喘吁吁地说。
“坚持!毛主席说过不到长城非好汉!”四哥勉励我,“长城在哪儿,我没见过长城,也不想当好汉。”
我咕囔着,感觉浑身上下没力气,棉袄棉裤捂在身上湿漉漉地难受,肩膀也快被压断了。没想到四哥不安慰我却骂道:“懒猪,看你吃得那么胖,一点力气都没有,快走!”
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生气地放下水桶。没想到水桶一下倒了,水泼到我棉裤上。四哥一把抓住桶梁,水才保住了少半桶。
他见我这样又生气又心疼,拿袖子给我擦了擦棉裤,就将两个捅放平挂在扁担上,一个人担水。他身材瘦小,两个水桶那么大,越发显得他单薄了。他摇摇晃晃地担着两个桶,在前面走着,我就哭着跟在他身后。
我的哭声让他心烦意乱,他回头狠狠地瞪我一眼说“泪比尿多!别哭了!”
听他这样说我,我又拉长声音拼命大哭,他不理我了,自己一个人走了,哭着哭着我感觉自己嗓子好干,眼泪也没有了,只是不甘心地干嚎着,渴望他安慰我一句,我就会立马住声。可是他没有理我,阴沉着脸,自顾自地担着水,累得脸都红了,汗水打湿了额前的头发,他紧咬着薄薄的嘴唇,走走停停,一直坚持到家门口。
突然我家的黑虎从院子蹿了出来,跑到我俩跟前摇着尾巴,又转着嗅我与四哥,嘴里不停地哼哼着,好像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我俩。我从门口望去,家里的气氛确实不一样,似乎来客人了。院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有一个穿蓝志服的年轻人正在院子劈柴。看见我俩回来,年轻人放下劈柴刀走了过来。他中等个头 眼睛很有神,五官端正。他笑着向我俩伸出手说:“你是志生和娟娟吧?”我俩很吃惊,愣在那里了。这时黑虎己跳进院子“汪汪”叫起来,上房的门帘被掀开,大姐走了出来。看到在电厂工作的大姐回来了,我兴奋地大声喊了起来。
大姐对着我俩笑着说:“志生,娟娟把扁担给他,过来吃糖!”正说着穿蓝衣服的年轻人将扁担担在自己肩上,
他动作很快,几步就进了厨房,将水倒在缸里,又担起扁担出来问大姐挑水的地方,两人笑盈盈的,声音也极温柔悦耳。我与四哥对望了一下,四哥年长我三岁,猴精。他拉拉我的袖子说:“这人可能就是我们未来的大姐夫。”
作者简介:
秦瑞娟,女,1971年4月生于鸣沙二道渠。童年在宁夏中宁鸣沙度过。1981年全家搬回中宁县。现在宁夏电投西夏热电公司工作。喜欢诗词、国画、摄影、烹饪等。宁夏诗词协会会员、金凤区作家协会会员。作品见于《夏风》、《黄河诗刊》、《朔方》等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