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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思易淮川别想我结局(梁思思跟了易淮川)

梁思思易淮川别想我结局(梁思思跟了易淮川)不拿易淮川一钱,不删他微信,也不对他逃避。奢望变绝望,蓦然醒悟后,她走得淡然坦荡——  作者:叶停云文案:梁思思跟了易淮川四年,也没能捂热他的心。后来她终于明白,他心里的人是梁家真千金,而她不仅是养女,还是一个替代品。

梁思思易淮川别想我结局(梁思思跟了易淮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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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别想我

作者:叶停云

文案:梁思思跟了易淮川四年,也没能捂热他的心。

后来她终于明白,他心里的人是梁家真千金,而她不仅是养女,还是一个替代品。

奢望变绝望,蓦然醒悟后,她走得淡然坦荡——  

不拿易淮川一钱,不删他微信,也不对他逃避。

就好似,她不后悔为那男人付出的整个青春,只是再与她无关。

晏城易氏集团的总裁,矜贵禁欲,却也冷漠无情。

面对未婚妻义正言辞的分手,他只轻轻点头,不甚在意地道出一个字:“好。”

原以为,刚离开的那女人,不过是欲擒故纵罢了,过不了几日,就会求着回来。

谁曾想,她不仅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还对影帝笑得明媚张扬。

易淮川嫉妒得发狂。

偷窥朋友圈,堵在片场装偶遇,不顾一切砸资源。

他手段用尽,不过只求她多看他一眼。

得知梁思思要跟影帝出国的前一夜,他在瓢泼的大雨里站了一夜。

梁思思问得淡漠:“你这是何必。”

易淮川隔着雨幕望向她,眼底是汹涌情绪,声音哽咽:“思思,我好想你。”

片段:

第一章

  冬去春来,白墙灰瓦的影视城却没多少生机,入眼皆是令人压抑的冷色调,特别是面前破败的小院,除了开着一株红梅,再也找不到亮眼的色彩。

  梁思思收回目光,在院门口驻足,低头看微信,查看定位。

  确认无误,她走进院子。

  院内架着各种拍摄机器,工作人员四下忙碌,内屋门口,一个络腮胡男人在给一个古装男人讲戏。

  她正准备找个工作人员问话,络腮胡扫见她,道:“心恬,你那御用替身来了没有?”

  梁思思抬头回视,对方一愣:“心恬的替身?”

  “嗯。”梁思思点头。

  “像!”络腮胡叹了句,古装男人笑着补,“跟两姐妹似的。”

  梁思思任由他们打量评价,神情自然。

  片刻,络腮胡拧眉,语气也厉了许多:“你怎么还没化妆,衣服也没换?!”

  梁思思确定自己没错过时间,也没弄错地址。

  可很明显,面前的片场不提供戏服。

  不用思考,她也知道这是谁的手段。

  果不其然,一道温柔甜软的声音适时响起:“王导,您别急,衣服我带过来了,化妆师用我的,保证不耽误您拍摄。”

  穿着红色襦裙的梁心恬走过来,先是朝络腮胡导演一笑,随后侧头温声对她道:“跟我来。”

  作为娱乐圈顶流,梁心恬无疑是美的,纤细高挑的身材,配上唇红齿白、眉目清秀的五官,再加上她一直塑造的温柔和善性格,确像亿万粉丝眼中的国民初恋。

  刚上大学那会,梁思思被错认烦了,也研究过两人的长相。

  还是不同的,梁心恬偏温柔仙女挂,而她五官更立体,眉眼更深邃,性格使然,她的眼睛虽然亮,但冷。

  用同学的话说,她美得更有攻击性。

  这也是为何两人乍看很像,但稍微细看就能分辨的原因。

  因此,也有同学议论她是照着梁心恬整的,否则不至于比梁心恬还好看。

  几年过去,她早凡事看淡,别说被错认,就是梁心恬拿她当垫脚石塑人设,她都懒得戳破。

  衣妆完毕,两人一起从内屋出来,梁思思扫了眼身上的同样的红色襦裙,问:“今天是什么替身?”

  梁心恬瞥了她一眼,凑头过来,露出盈盈笑意,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裸替。”

  梁思思眉头一蹙,停在原地,抬眸望向梁心恬,语气坚定:“我不干。”

  就因为冠上“梁”姓,她自小到大,不知给梁心恬做过多少次替身。

  搞不定的,她上。有危险的,她上。

  但裸替,确是第一次。

  身为话剧演员,梁思思对一切戏剧表演形式都没有偏见,但易淮川极其厌恶她涉足娱乐圈。

  以往,她给梁心恬做替身都无需露脸,也没人知道是她。

  但裸替不行,易淮川对她的身体足够熟悉,尤其偏爱她的锁骨,无论前戏后戏,他都爱吻那里。

  有时候兴致高了,他将她双手压在头顶上方,一边动作一边欣赏她失控的表情,两人都受不住时,他会俯下身,在她锁骨上咬一口,留下深深的暧昧痕迹。

  梁思思不想冒险。

  梁心恬跟着站定,脸上的笑意不减,语气更加柔和,像是两姐妹间说着贴己话:“姐姐,记得你答应的事,要还欠梁家的债。”

  闻言,梁思思的神色冷下去。

  两人都着火红襦裙,面对面站在内屋门口,美得像一幅镜像画。

  “心恬姐真是人美心善,替身出了岔子,她还温柔救场。”

  “连御用化妆师都给替身用,那可是易总专门给她安排的。”

  “易总对心恬姐可真好,听说易总当年从他父亲手里抢天志娱乐,是因为她。”

  “今天用裸替,据说是易总不愿心恬姐演亲密戏。”

  旁边,工作人员小声议论的,对梁心恬宠爱有加的易总,就是她的未婚夫易淮川。

  明明清楚,没人知道她是易淮川的未婚妻,反倒是梁心恬跟他不清不楚。但当面听到,梁思思还是觉得心破了个洞,呼啦啦灌着冷风。

  她以为自己被生活磨练得足够泰然淡定,什么都不在意了。事实上,所谓万事看淡,不过是有了更在意的人和事。

  比如,易淮川。

  再比如,易淮川怎么看待她。

  “姐夫一会会来片场哦。”梁心恬带着笑意,又在她的耳边补了一句。

  自此,梁思思终于明白,梁心恬今天,不只是让她演个替身而已。

  是让她明白,她就是个替身!

  梁心恬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将她破了洞的心搅烂了。

  四目相对,梁心恬眼里的笑意更甚,比外面的春意还浓。梁思思眸中却只剩下寒意,比离去的寒冬更冷。

  两人对峙间,片场忽然嘈杂起来,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易总来了!”

  梁思思看向院门,导演带着一众人早就迎过去了。

  被人群簇拥着的男人,身形修长,着剪裁得体的白衬衫、黑西装,领带打得规整严格,脸上架着的银边眼镜尤为惹眼,让俊逸矜贵的他生出斯文败类的禁欲感。

  像高山上的雪松,似夜空里的星辰,高高在上,让人不敢亵渎只可远观。

  一众人簇拥着他走了过来,导演在介绍戏:“上午拍了心恬黑化那场,还缺几个有尺度的镜头,正准备拍替身。”

  闻言,易淮川抬眸,目光与她交汇。

  四下的声音好似消失了,梁思思只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看到她在片场,易淮川是会惊讶,还是会恼怒?

  她分不清自己此刻是紧张,激动,还是期待。

  易淮川不愿梁心恬拍亲密戏,那么她呢?作为他的未婚妻,即便没有感情,也会阻止她做裸替吧。

  更何况,他那么讨厌她涉足娱乐圈。就算是因为厌恶打断拍摄,梁心恬杀人诛心的计划也能表面流产。

  梁思思从未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期望易淮川为她说句话。

  只是——

  仅一眼,易淮川的目光就从她脸上挪走了,像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群演,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回导演:“拍吧。”

  搅烂的心,又被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旁边的梁心恬彻底笑开,迎了过去:“易总,你来啦。”

  众人识趣的为他们让地方,导演朝她招手:“替身,你过来,我跟你讲讲戏。”

  梁思思的目光还留在不远处的两人身上——

  梁心恬笑颜如花,低声说着什么,易淮川偶尔点头,偶尔回一句,虽不像恋人般浓情蜜意,也终究比她这个除了在床上都见不到他的未婚妻,好上了一万倍。

  “替身!”

  导演又喊了声,梁思思才发现刚刚是在叫她。

  是了,她只是个替身。

  整整四年,她终于认清。

  “你为了心上人抛弃一切,在这里等他带你离开,却等到一群歹人,他们见色起意,对你不轨。你满心期望心上人拯救你,最后他来了,却告诉你这些人就是他安排的,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

  因为是替身,导演连角色都没介绍,大致概括剧情。

  为了逼真,导演让她在挣扎时带上情绪。并点明,成片用不上她的脸,主要是衣衫被撕破后,她的身体,让她别有负担。

  梁思思在指定位置站定,随着一句“Action”,她和群演都动了起来。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诠释这段剧情,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便是剧中人,采用了危险的浸入式表演法。

  见到歹人的害怕惊慌,看到真爱的惊喜期待,听到真相的痛心绝望。

  不就是此刻的她。

  刺啦——

  梁思思听到布料撕碎的声音,皮肤暴露出来,很冷,但没有她的心冷。

  她望向不远处坐在树下的易淮川,他静静地看着片场,眼底无波无澜,好似这里激烈的演绎,远不如一份报告带给他的情绪起伏大。

  梁思思眼底泛酸,蓄上了温热的泪。

  像是察觉了她的视线,易淮川的目光在她眼上停留了片刻,旁边陪他一同看戏的梁心恬喊了他一声,他便又将目光挪开了。

  梁思思依然看着他,像是看到了戏中女孩的心上人,她停止了挣扎和反抗,任由歹人从背后扯掉她的衣服,然后抱住了她。

  泪停留在眼眶里,泛着莹莹的光,那双眼从最初的狂喜变成如今的颓败,失了光彩。

  好像这世间,再也没什么能将它点亮。

  身后的腊梅开得正旺,跟被扔在地上的红裙相得益彰,女人的身体白皙光滑,纯洁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但此刻却在被糟蹋。

  从近到远,特写至远景,凌虐的、凄惨的、破碎的美,在镜头里完美呈现。

  “过!”

  早就该喊停的导演,等到一整幕剧情走完才惊艳回神。

  梁思思回屋换衣服时,蓄在眼底的泪才流了出来。

  虽然所谓的裸替并非大尺度演绎,但易淮川的区别对待还是让她寒了心。

  “姐姐,演得不错哦,我特别喜欢那个绝望的表情。”梁心恬进了屋,贴心地帮她关好门。

  梁思思仿若没听到,背过身,换好衣服,走人。

  “姐姐,下次再合作哦。”甜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梁思思停步,转身,流过泪的眼睛如雨洗过的月亮,清明幽冷:“你也知道那是债,不是恩。恩还不清,债总能还清。”

  当年梁家花在哥哥身上的钱,她前不久已经攒够了,只等她去一趟梁家,就能彻底了清。

  出了门,梁思思才发现,易淮川不知何时走了,她落得轻松,回了易淮川给她安排的住处——半山墅。

  别墅奢华高贵,却冷冷清清,没有烟火气,更没有人情味。

  她平时要演话剧,不常在家,而易淮川……

  他应该只当这里是滚床单的酒店。

  梁思思刚把新买的小雏菊插-进花瓶,大门传来“咔哒”一声,下一秒,在片场消失的易淮川出现在客厅里。

  窗外,天色将黑未黑,屋内,只有玄关那盏昏黄的灯亮着。

  偌大的客厅空旷又静谧,易淮川的一举一动便显得格外惹眼。

  他还是在片场那身黑白装扮,规整禁欲,许是夹着风进门,身上带着岑冷寒意。

  他一步一步走进客厅,皮鞋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声响,如他投注在梁思思身上的视线一样,虽轻,却带着迫人的气势。

  灯光原因,他鼻梁上的银边眼镜闪过折影,藏在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如深海,表面平静,看不见的深处却蕴含着汹涌情绪。

  如若平时,梁思思定要迎上去,但今日,她只扫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摆弄那瓶小雏菊。

  片刻,眼前罩下一片阴影,紧接着,她插花的手被人捉住。

  刚好是群演那会捉住的地方,两次施压,手腕泛着疼。

  梁思思蹙了蹙眉,未抬头,试图挣扎:“放开。”

  背后传来滚烫的温度,是一个并不温柔,甚至带着惩罚性的拥抱。

  她的话未起作用,手腕处的禁锢更深,易淮川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如同此刻的危险将她彻底包裹。

  身后的温度像是会传染,让她冻在冰窖的心有了苏醒的迹象。

  易淮川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处,两人的身体紧紧相贴。他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原来捉住她手腕的手,此时正一下一下轻轻摩擦着她的腰。

  身体的记忆被点燃,一阵阵酥麻和颤栗感袭来。

  梁思思的脑海空白了片刻,而后她的耳垂处便传来温热润湿的舔舐。

  被抱着的身体渐渐软了下去,易淮川以一个绝对占有的姿势,将她完全掌控,随后覆在她耳边,低低地问:“就这么喜欢做替身,嗯?”

  声音明明很轻,却如千斤重锤砸在了梁思思的心上。

  他的一语双关,简直是对她明晃晃的侮辱!

  所有的暧昧悉数清空,梁思思瞬间清醒,她奋力挣开易淮川的怀抱,快速走开。

  走得过急,动作太大,带到了茶几上那瓶无辜的小雏菊,整瓶花掉在地上,瓷片与花散落一地。

  梁思思在餐桌的另一边站定,抬头看向易淮川,清亮的眼里有愤怒的火,也有绝望的寒。

  她一字一字,清晰又坚定地道:“我不喜欢做替身,所以易淮川,我们分手吧。”

第二章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玄关那盏昏黄的灯光更显微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铺天盖地的黑夜击溃。

  一如此时,面对易淮川的梁思思。

  她以为,白天的事足够让她绝望死心,但真的提出分手,才发现心底酸涩胀疼。

  像一排排小蟹爬过她柔软的心脏,留下细细密密的伤痕。

  面前的男人,是她整个青春的追逐。

  为了迎合他,她空挂虚名,放弃喜爱的影视表演,画地为牢,将自己圈在他接受方框里。

  她早就习惯凡事绕着易淮川转,一时间根本没想好,离开他后要何去何从。她此刻的心境如窗外的黑夜,什么都看不清,压抑又迷茫。

  梁思思别开头,清亮的眼里冰凉一片。

  易淮川在原地站了会,凌冽的目光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继而拧着眉,朝她走来,岑冷迫人的气势跟着滚滚而来。

  梁思思心下一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是沙发,她一不留神绊了下,整个人往后仰去。

  这一瞬间,梁思思想的是,她在易淮川面前苦苦维持的自尊,终究要摔个粉碎了。

  出乎意料的是,想象中的狼狈没来,她反而被圈在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清冽的气味和温热的体温一起袭来,梁思思睁开眼,易淮川完美深邃的俊颜映入眼帘。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眉头还拢着,漆黑的眼底蕴着浓稠的情绪,像是不耐烦。

  刚刚升起的感动,随即破灭。

  梁思思垂眸,伸手推搡,试图退出他的怀抱。

  “别动。”

  又低又沉的声音传来,强势霸道。

  梁思思被训的愣了会,再回神,她已经被易淮川抱坐在沙发上。

  “我……”

  她刚想说自己没事,却发现易淮川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以一个低于她的,看上去像臣服的姿态。

  他们两人,易淮川永远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即便在床上,他也牢牢占据主导,像现在这般的姿态,几乎没有。

  梁思思一时间不清楚他要干嘛,震惊又茫然,低头看向他——

  易淮川的目光落在她的右脚上,而后握住了她的脚踝。

  梁思思顺着看过去,才发现她的脚在流血,应该是在花瓶碎片上划到了。

  只是她刚才心神不稳,没注意到。

  脚踝处传来的灼热体温,让梁思思的心跟着一烫。但很快,她又明白,易淮川的温柔应该不是对她。

  “我没事。”趁他拿医药箱的空档,梁思思赶紧收回脚,连鞋都没穿,起身离开。

  “站住。”干净利落的命令里,带着隐隐的怒意。

  脚底传来地板的凉意,划破的地方也后知后觉传来痛感。

  梁思思抿着唇转身,定定地望向他,将压抑了一整天的痛苦宣泄而出:“易淮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情绪过激,尽管刻意压制,声音依然又高又急。

  易淮川起身,居高临下地回视她,冷淡的眼里有不耐:“你发什么神经。”

  梁思思苦笑一声,长长的睫毛垂下去。

  窗外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破了屋内突然而至的沉默。

  恍惚间,她想起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易淮川也曾小心查看她的伤口,还冒着大雨,将她背到几公里外的医院,救回她一条命。

  那时,她天真的以为,两人也算有了命运羁绊,于是记了这么多年。

  但易淮川呢?

  他将她,连带那短暂的糟糕时光,早就通通遗忘了。 

  念及往事,梁思思的心池又荡起涟漪。

  她抬头,控制好内心的起伏,问得平静:“易淮川,这些年,你为什么不提分手?”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对她有了一丝丝感情?

  刚刚的温柔,到底是对她,还是对梁心恬?

  四目相对,易淮川默了片刻。

  而后低沉的回复传来,无波无澜,像是简单陈述一个事实:“因为爷爷不允许。”

  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浇灭了。

  内心的酸楚爬上眼眶,梁思思闭了闭眼,哽着嗓子应道:“我知道了。”

  *

  手机铃声响起,易淮川从紧闭的房门上收回视线。

  “易总,晚上七点半,您有个跨国视频会议。”是他的特助沈昊军。

  易淮川“嗯”了声,转身去书房。

  视线扫到客厅的电视时,易淮川的脚步顿了顿,冷声吩咐:“让王志新把下午的视频删掉。”

  “……”沈昊军沉默了会,才小心翼翼地试探,“易总,您下午离开片场时,就让王导删掉了。”

  易淮川的眸色沉了沉,不知是不满自己忘性大,还是烦特助的刻意提醒。

  他摁掉电话,随手将眼镜取下丢在书桌上,揉了揉眉心。

  不知为何,梁思思刚刚离开的背影,让他想起,她在片场做替身时,看他的眼神——全然不见往日的依恋和爱意,只剩冷意和绝望。

  正因此,他才会回来,还在她脚流血时,想帮她包扎。

  讲不清缘由,他只是单纯在看到那个眼神时,觉得烦躁。

  见来得及回公司,易淮川戴上眼镜,离开了半山墅。

  *

  大门开了又关,整栋别墅彻底陷入静谧。

  梁思思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间,她又续上了之前的回忆——

  他跟易淮川的再见,是四年前。

  那会,她还是晏城影视学院大三的学生,除了偶尔被梁心恬使唤着做替身,她还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咖啡店兼职。

  她是在给包间送餐时,听到两位女客人提到“易淮川”的。

  那三个字,她记了整整十年。

  第一次,她违背原则,偷听了墙角。

  包间内,年轻的女人是艾滋病患者,被安排将病传染给易淮川。

  易淮川不仅是她追逐的光,还是易氏集团开创者的亲孙子。

  十五岁夺得高考状元,之后去美国本博直读。回国后,短短一年就掌控了易氏集团的小半江山,并将易氏旗下的天志娱乐做到了国内顶尖。

  无论哪个年龄段,他都是人人艳羡倾慕的天之骄子。

  梁思思无法想象,他被传染那种病的后果,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允许。

  她按照偷听的时间地点,去报信,谁知道刚好遇到被下药的易淮川,意乱情迷中,两人有了第一次。

  本就是她不忍易淮川难受,自然没想过要他负责,她当夜就离开了。

  谁知第二日,她被带到易家祖宅。

  三堂会审的局面,易家老爷子坐在正上方,易淮川在左侧,他父亲、继母、继弟在右侧,梁思思被迫站在一众人面前。

  “丫头,你说,昨晚是怎么回事?”老爷子问。

  屋内的气氛太压抑,她偷瞄了一眼易淮川。

  红木沙发上,他神色冷峻,坐姿随意,低头擦拭着眼镜,一下一下,看似散漫,却又认真,好像压根不关心正在发生的事,自然也没分出一丝目光给她。

  这样的易淮川,是她记了十年,连见一面都是奢望的存在。

  梁思思的心跳,不自控地踩着他擦拭眼镜的节奏。

  她在满胀的情绪中,一五一十交代真相,包括在咖啡店见到他的继母。

  “你胡说!”最先出声的,是他的继母,辩解的话自然是对着老爷子,“明明是这个女人想爬淮川的床,怎么还反咬我一口。”

  老爷子没理,偏头看易淮川,问:“淮川,你怎么说?”

  易淮川慢条斯理地将眼镜戴上,也不看谁,只轻启薄唇:“我不信。”

  不信谁,他没点明,但梁思思很急,生怕他误会自己。

  她顾不得场合,盯着他,不自觉抬高音量:“是真的,她要害你,我本来想去偷偷报信,才……”

  才跟你发生了关系。

  她说不下去了,毕竟当时她是心甘情愿,遂红着耳尖低下头去。

  “我信她。”老爷子下了定论,“淮川,我们易家向来有恩必报,人家姑娘救了你的命,你就要用一辈子来还。”

  梁思思刚想说不用,就听到易淮川喊了声“爷爷”。

  但老爷子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盖棺定论般遣散了众人。

  再没多久,两人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订了婚。

  易淮川送她到半山墅那天,她满眼期待地问:“你记得我是谁吧?”

  不然怎么会答应跟她订婚。

  易淮川看了她一眼,眼神很淡,语气也淡,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嘲讽:“替身?”

  梁思思满满当当的期盼,被他那两个字戳破了。

  他还是不信她。

  梁思思歇了跟他相认的心思,只想证明自己没说谎。

  易淮川却蹙了蹙眉,不耐烦地打断她:“不重要。”

  她以为,他说的不重要,指没感情也可以慢慢培养,却不知他这么多年的隐忍,是迫于爷爷的压力。

  她以为,易淮川那句替身,指艾滋病患者,却不知是指她的妹妹梁心恬。

  ……

  梁思思做了一整夜的梦,第二天醒来时,只觉又疲又累。

  直到洗完澡,疲累的感觉才被清刷少许。她在衣帽间换衣服时,想了想,给闺蜜兼经纪人苏曼曼发了条信息。

  梁思思:【曼曼,我能不能去你那借宿几天?】

  离开半山墅,跟易淮川彻底分开,是她昨晚入睡前做好的决定。

  但她在晏城没有房产,临时找房子也需要时间,只能从长计议。

  苏曼曼的信息很快回过来,简单明了,如她本人一样直接:【?】

  梁思思垂眸,抿着唇打字:【我决定跟易淮川分手了。】

  只这几个字,好似耗光了她的气力,心重重的,往下坠。

  苏曼曼什么都没问,言简意赅:【我来接你。】

  梁思思打起精神,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等苏曼曼一个【到了】的信息过来,她推着行李箱出去。

  门外,正午的阳光很好,温暖舒适,跟别墅里的冷清压抑,形成鲜明对比。

  梁思思回头看了一眼——

  这里,她住了四年,依然是当初搬进来的样子,空空荡荡,规整刻板。

  客厅里,唯一的私人物品,就是地上碎着的瓷片和散落的小雏菊,相较昨日,它们更显颓败和残破。

  梁思思喜欢小雏菊,因为它的花语是深藏的爱。

  现在,这爱破了、碎了,她也终于可以丢掉,好好做自己了。

第三章

  别墅花园的草坪,嫩芽抽绿,展现着历经寒冬后的重生,仿佛也在暗示梁思思离开的正确性。

  梁思思关上大门,深深呼了口气,才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一声汽车鸣笛传来,她循声望去——

  别墅门口,一辆火红的保时捷停在那,跑车敞篷打开,苏曼曼银灿灿齐耳短发展露在阳光下,红车与白发碰撞,极具视觉冲击。

  见她望过来,苏曼曼偏头示意:“上车。”

  梁思思坐上副驾驶,盯着她的头发,有些消化不良:“你前两天不还是紫色么?”

  苏曼曼启动车子,打方向盘,掉头,一气呵成。

  待车子行驶在别墅区的山路上,苏曼曼将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拨了拨,看她,意有所指:“我的头发我做主,你的自由你做主了?”

  提及离开易淮川,梁思思的心没由来的坠了坠。

  她垂眸,不敢与苏曼曼对视,轻轻“嗯”了声。

  “不打算再试试了?我当初拿绝交来威胁你,可都没用。”苏曼曼挑眉,语气试探。

  梁思思知道苏曼曼为何这样问。

  她们是大学室友,因为苏曼曼的举荐,她大二那年签约在苏家的百鸣传媒集团。

  本来,她们都畅想好未来了——苏曼曼做经纪人,她进影视圈,相互成就,共同登顶。

  谁知,签约没两天,她就遇到了易淮川。

  订婚后,易淮川明确要求她,不许涉足娱乐圈。为了爱情,她去找了百鸣传媒的掌权人,苏曼曼的哥哥苏程,提出解约。

  苏曼曼因此跟她冷战了一段时间,觉得她恋爱脑,没自我。

  苏程感恩她曾帮过苏曼曼,没答应解约,给了她自由,并承诺,她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而她终是不甘放弃热忱的表演,退而求其次,转向小众的话剧表演后,苏曼曼才跟她重归于好,并按照约定做了她的经纪人。

  过去四年,苏曼曼不知多少次劝她离开易淮川,说那种男人冷心冷清,捂不热的,但她不信,每次都回:“我再试试。”

  这一试,试得头破血流。

  裸替那会,她亲眼见到了易淮川对她和对梁心恬的不同。

  易淮川心里没人,她还能试试走进去。

  现在知道那里住了人,她何必顶着未婚妻的头衔自取其辱。

  梁思思苦笑一声,低下头去:“他心里没我。”

  “没有就没有,谁特么稀罕!”苏曼曼回得潇洒,继而猛踩油门,迎着风喊,“别难过,我带你看看男人以外的世界。”

  车子急速行驶,山景迅速后退,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引擎发出低闷轰鸣,如猛兽归林。

  梁思思一颗沉闷的心,都吓得快速跳动起来。

  “苏曼曼!”她一手抓着安全带,一手盖住乱飞的头发,惊呼出声。

  苏曼曼嘴角扬起笑意,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爽吗?还想得起易淮川是哪位吗?”

  苏曼曼这一问,倒是让梁思思短暂的愣了下。

  她只顾着担心小命了,哪还能想起易淮川。

  苏曼曼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哈哈大笑两声:“走,我带你换个发型,咱们‘重头开始’!”

  *

  夜幕悄悄笼罩在晏城上空时,梁思思终于站在了造型室的镜子前。

  化过妆的女人五官更显立体,浓墨重彩的眼影下,一双眸子亮又冷,披散下来的长银发为她添上了几分清冷。

  黑色紧身针织裙加银色高跟鞋,使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妩媚又张扬,性感又冷艳。

  苏曼曼站过来,品了品,“啧,高级!性感!迷人!”

  梁思思有点后悔一时鬼迷心窍,听了苏曼曼的“重头开始”:“会不会不适合我?”

  她向来喜欢简单穿着,更何况,易淮川格外偏爱她清纯打扮。

  即便演戏,她也没试过如此前卫大胆的造型。

  她无法想象,易淮川见到此时的她,会是怎样的不高兴。

  苏曼曼箍着她的肩膀,笑着将她往外带:“那咱去看看,到底适不适合你。”

  发现自己又想起易淮川,梁思思点点头,打算豁出去了,今天全听苏曼曼的。

  虽然苏曼曼带她干的事都很出格,但意外有效果。接连不断的惊吓和冲击下,离开易淮川的难过情绪,确实冲淡不少。

  直到苏曼曼将车停在IU门口,梁思思豁出去的心思,吓退了一半。

  ——IU,晏城最有名的夜店。

  苏曼曼将车钥匙丢给泊车小弟,偏头示意她进去。

  梁思思正犹豫,旁边传来一阵口哨声,轻佻浪荡。

  是几个过来消费的公子哥。

  “看见没,很适合。”苏曼曼笑得开心。

  眼见那几个公子哥就要过来,梁思思赶紧下车,拉着苏曼曼往IU钻。

  一进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绚烂璀璨的霓虹瞬间将人掩盖。

  舞池里,男男女女都在摇头晃脑的蹦迪,穿着性感暴露的公主少爷们在卡座里或陪喝或陪聊。

  梁思思只觉五官都受到冲击,头皮突突地跳。

  她正借着昏暗的灯光,小心避让迎面走来的人,苏曼曼凑到她耳边,喊了声:“去试试?”

  梁思思在一阵高过一阵的音浪中,摇了摇头:“我不会。”

  苏曼曼却不管,拉着她登上了蹦迪的舞台,喊道:“谁会啊,都是乱跳。”

  鼓点分明的DJ响起来,人群随着音乐节奏动起来,苏曼曼也跟着摇头晃脑蹦起来。

  所有人都很嗨,沉浸在音乐造就的,短暂而又虚幻的快乐里。

  舞台被人踩到摇晃,梁思思站不稳,不由得跟着踉跄两步。她像个格格不入的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心慌意乱。

  苏曼曼放下乱晃的手,牵起她,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冲她喊:“跟着我一起跳,忘了易淮川那王八蛋。”

  不知是否气氛感染,梁思思被那句“忘了易淮川那王八蛋”蛊惑了下,随即学着苏曼曼,磕磕绊绊跳了起来。

  蹦迪这种事,不参与时,觉得受不了,一旦你开始,就停不下来。

  音乐在耳边炸开,心神被氛围感染,梁思思很快完完全全沉浸音乐躁动和周围亢奋的气氛中。

  她只听得见鼓点,只看得见眼前,所有的痛苦、悲伤、难过、压抑,统统消失不见了。

  从最开始的拘谨,到放飞自我的张扬,本就出众的梁思思,立刻吸引了舞池里的目光,渐渐变成人群中心。

  舞池里的人对她或打量、或疑惑、或惊艳,梁思思猜想一定有人将她认成了梁心恬。

  但她不管周遭,继续舞动,因为这一刻,是她糟糕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

  梁思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然也不知她此刻,被人偷拍了下来。

  两人疯玩到凌晨两点,才从IU出来。

  喝了不少酒,加上蹦迪带来的快感,梁思思觉得亢奋又刺激,出了门都有点缓不过神。

  “别嗨了,我去让服务员叫个车,你一个人行不行?”苏曼曼冲还在点头的梁思思笑。

  梁思思也笑,带着酒后的迷醉和妩媚,不答反问:“曼曼,你说易淮川看到我这样,会不会大发雷霆?”

  苏曼曼走过来,勾住她的肩膀,凑着在她耳边怂恿:“想知道?这还不简单,你自拍一张发给他。”

  语毕,苏曼曼笑着离开,去找服务员。

  身后,IU的音乐还在放,梁思思的嗨劲还没过,再加上酒劲来袭,她真的掏出了手机。

  不过不是自拍发给易淮川,只想留下这一刻快乐的自己。

  那么巧,她还没点摄像头,手机铃声响起,“易淮川”三个字映入眼帘。

  梁思思反应有些迟钝,呆愣得望着手机。

  急促铃声还在响,像电话那头的人十分不耐烦。

  铃声扰乱脑海中的鼓点,梁思思蹙眉按下接听键,酒后的语气有点飘:“易淮川?”

  短暂的沉默后,低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在哪?”

  只单单两字,却如君临天下的王者,让梁思思脑海里叫嚣的鼓点如臣民般退让干净。

  梁思思默了默。

  她以为易淮川回半山墅没见到她,才来电话,下意识避重就轻答:“外面。”

  很显然,易淮川并不满意她的答案:“国民初恋人设崩塌,疑似梁心恬夜店放飞自我。你告诉我,这新闻里的人,是梁心恬,还是你?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宛如他一步步慢条斯理逼近,裹挟着阵阵寒意。

  梁思思的心像是被那声音牵起,悬在半空。

  这句话太长,又猛然砸下来,她现在的脑子又懵又晕,没能理解,只是条件反射般感知了其中的危险。

  如若平日,她定先认错讨他欢心,但今天不同。

  易淮川口中的“梁心恬”三个字,不仅让她晚上喝酒蹦迪得来的好心情消失,还让她一下子又想起做裸替那天。

  易淮川跟梁心恬成双成对的身影,让她觉得刺眼又刺心。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她之所以能顶着“易淮川未婚妻”的头衔,不是易淮川对她有一丝丝的情谊,而是迫于爷爷的压力。

  悬着的心沉沉下垂,细细密密的痛感传来,连迷醉与亢奋都抵抗不住。

  梁思思抬眸看向远处,万家灯火早就灭了,街道上只余路灯在坚守,孤单又落寞,像无家可归的旅人。

  她无声笑笑,低落的声音夹在沁凉的夜风里,像是自暴自弃,又似彻底看开:“未婚妻的身份吗?我不想要了。”

  电话那头的易淮川,呼吸一窒。

  “你喝了多少酒?”他的声音骤然一冷,像是突然来了一场雨夹雪,又湿又冷的寒意从头浇下来。

  梁思思冻得一个激灵,大脑清醒了些。

  察觉自己刚才的言论太“出格”,梁思思知道不能再继续了,否则易淮川肯定会生气。

  上一次他生气,是她在话剧界得了奖被报道。

  易淮川不仅撤掉了那篇报道,还警告她不许在曝光在任何镜头下。

  那时,他用的理由是“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她就要放弃挚爱的影视表演,丢掉追求和梦想。

  但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又怎么会在娱乐圈力捧梁心恬?

  他不过是,不喜欢她抢梁心恬的风头罢了。

  思及此,梁思思压住内心的酸涩和苦楚,没有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反而将那层薄薄的纸捅破了:“我是说,易淮川,我们分手了。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

  你未婚妻头衔,你拿去给你喜欢的人戴上。而我,也会去做我喜欢的事,爱我想爱的人。”

第四章

  IU歇业了,躁动的音乐戛然而止,灯一盏一盏灭掉,意犹未尽的人群也散尽了,仿佛一时间,整座城市陷入静谧。

  热烈的喧闹过后,是极度的空虚。

  一如此时的梁思思,她放完狠话便直接挂了电话。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是第二次提分手,她依然觉得如刮骨疗毒般疼痛。

  怕自己在易淮川面前失态叫嚷,更怕自己在他面前失控哭泣,所以只能用结束通话保留最后的尊严与体面。

  梁思思握着手机,虚虚地靠在墙壁上,好似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

  见梁思思情绪低落,早就站在一旁的苏曼曼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给她一点安慰和鼓励:“思思,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吗?”

  在闺蜜面前,梁思思没掩饰情绪,自嘲一笑:“总不能是毅力吧。”

  傻乎乎的在易淮川身边耗了四年之久,到最后只留下一身伤。

  苏曼曼双腿交叠往墙上一靠,掏出一支烟,问:“要么?”

  梁思思恹恹地摇头。

  今天一天,足够她明白,逃避痛苦是无用的,只有正视,一步一步迈过去,才能彻底治愈。

  这种经验,她从小到大经历多次。

  不管是年幼时和哥哥陷入绝望境地,还是在梁家被彻底压榨侮辱,再或者是放弃影视转话剧后的迷茫焦虑,都是靠慢慢熬过来,一点一点走向更好的方向。

  早就懂的道理,到了易淮川这,她却忘得干干净净,真是可悲。

  苏曼曼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她的唇很漂亮,弧线很美,正红色的唇釉让它更夺目诱人,只是很薄,是传言中薄情之人才有的唇形。

  以至于她出口的声音也凉凉的,但真诚:“我最佩服你的……”

  她看向梁思思,吐出缭绕的白烟后,继续,“是不管陷入什么绝望境地都不会放弃,可以调整心态重拾信心,从最低谷慢慢走向高处。”

  梁思思的眸子深了深,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恰好被闺蜜点中。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遇到你,我早就在大一那年自杀了。”苏曼曼笑,眼底却悲凉一片。

  梁思思正想安慰,苏曼曼却揭过这个话题,“所以我当初真的很不懂,你为了易淮川放弃一切的想法。

  明明是你告诉我,女人的世界很大,男人只是可有可无的一部分。”

  苏曼曼的话很轻,却如重重一锤,砸在了梁思思的心上。

  她动动唇,想辩解——

  不一样的,易淮川在她心里不只是普通男人,是她追逐了整个青春的光啊。

  但话都嘴边,她又咽了下去。

  有什么不一样?

  她用了四年的时间验证了,自己错得彻底。

  梁思思轻轻吐气,接受现实,也接受批评:“是我错了。”

  “错了怕什么,咱改就是了。”苏曼曼眼底漫上笑意,将烟熄灭在垃圾桶里,挽上梁思思的胳膊,“走吧,回去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梁思思也笑,漆黑的眸子亮了,宛如夜晚璀璨的灯火。

  她将头靠在苏曼曼的肩上,轻轻纠正:“是今天。”

  *

  亮如白昼的办公室里,男人身形挺拔,单手撑着侧脸坐在桌前,白衬衫挽至手肘,百达翡丽表盘上的钻在灯光下闪着细碎光芒。

  漆黑的夜空和零星的霓虹,透过落地窗,成为他的背景。

  他垂落的目光不在桌面厚厚的一沓文件上,而是文件边已经被挂断的电话。

  幽深的眸子里沉沉一片,跟他身后的黑夜交相辉映。

  远远看去,人在景中,像是一幅精心勾勒的画。

  只是,岑冷气息从他周身散开,让办公室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呈现令人窒息的氛围。

  办公桌旁边,是被迫听完整通话的沈昊军,他负手立在一旁,小心翼翼观察易淮川,没敢动。

  沉默造就的压抑,像是窗外的黑夜,层层逼近。

  沈昊军不得不顶住压力,紧了紧交握的手,小心试探:“易总,这爆料怎么处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了画中的男人。

  易淮川抬眸,幽深的眸子里盛着凉意,像深秋夜里的雨,轻飘飘的,却冷得人发颤。

  沈昊军只觉背脊发寒,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易淮川将手机往桌面上轻轻一扣,手机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声响。

  明明声音不高,却重重砸在沈昊军的心上。

  他再次怀疑他的小命会不会因为这条“国民初恋人设崩塌,疑似梁心恬夜店放飞自我”的爆料丢失。

  他降低气息减弱存在感,等着自家老板最终判决。

  只见,易淮川慢条斯理地翻开桌面那叠资料最上面的一本,低头签字,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删掉。”

  声音很轻,像是随意评价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沈昊军却如蒙大赦,悬着的心落地。

  他正准备去处理,又听到易淮川轻飘飘地补了一句:“以后她的新闻,不管正面负面,全部删掉,一条不留。”

  明明还是一样的低沉语气,却莫名呈现出掷地有声的坚决和强势来。

  沈昊军抬起的脚立刻顿住,恭敬站好。

  此时的他多想点头应好,但身为特助的素质,还是让他斟酌词汇,硬着头皮汇报:“易总,这恐怕……有点难办。”

  易淮川签字的动作一顿,抬眸,凉悠悠的目光扫了过来。

  沈昊军只觉背脊发麻,只能暗暗叫苦——这都是什么事。

  原本,他今晚陪易总加班,是因为欧洲有个项目,需要易总明天一早飞过去。

  谁知,加班加到一半,他收到一条爆料。

  明星绯闻这种事,还轮不到他这个总裁特助来处理,但看到爆料对象,他思考一番,还是如实上报了。

  毕竟梁心恬在天志娱乐,是个特别的存在。

  易总本也不满工作被打断,却在看到爆料新闻的照片后,变了神色。

  然后当着他的面,通了个电话。

  沈昊军这才明白,照片里那个冷艳性感的女人,不是梁心恬,而是他们易总秘而不宣的未婚妻梁思思。

  这位梁思思小姐,他略知一二。

  签约在易氏集团的对家百鸣集团,又因为他们易总,放弃进娱乐圈。

  他去半山墅给易总送文件时,还见过两次——漂亮、温柔、清纯,一看就是表里如一、听话乖顺的女人。

  他哪能想到,梁思思小姐私下竟如此劲爆。

  沈昊军理清利害关系,不得不提醒:“梁思思小姐是百鸣的艺人,百鸣如果帮她宣传,我们也不一定……”

  也不一定能全删光,毕竟百鸣传媒可一直是他们易氏强劲对手。

  话到这,沈昊军决定死个明白,他指了指手机上的爆料,“这条爆料就是苏总让人发来的,而且……”

  易淮川“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签字笔搁在桌上,目光沉沉地望向他。

  不用说话,沈昊军也知道易淮川在不满他挤牙膏般的汇报,只能面如菜色继续:“而且苏总告诉那人,把爆料卖给我们,可以得到双倍费用。”

  易淮川垂眸,轻嗤一声,像是听到有趣的笑话。

  沈昊军立马站直。

  易淮川移开目光,扫了眼被他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沉沉的声音如窗外的黑夜一般,让人难以琢磨:“那就让苏程试试,是他发得快,还是我删得快。”

  沈昊军的心抖了抖,毕恭毕敬回了个“是”,继而又想起一事,冒死追问,“易总,那梁思思小姐?”

  易淮川垂眸,轻慢凉薄的语气,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她自己会回来。”

  *

  梁思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洗漱完还有宿醉后的头痛。

  苏曼曼还没动静,她去了厨房,想煮一锅青菜瘦肉粥,缓解她跟苏曼曼昨晚疯玩带来的后遗症。

  粥在锅里熬出香味后,苏曼曼终于被勾醒,她抱臂靠在厨房门口:“不是我说,你这厨艺真是一绝。”

  被如此直白的夸奖,梁思思冲苏曼曼笑了笑:“那你倒是快点过来享受这一绝。”

  苏曼曼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去了浴室。

  粥在锅里咕噜咕噜冒着泡,香味四溢开来。

  梁思思盯着面前的粥,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青菜瘦肉粥,她煮过很多次,也为很多人煮过。

  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却是为年少时候的易淮川。

  彼时的小少爷,十分难伺候,挑剔又高冷,带着与生俱来的疏离感。

  如果不是他高烧不退,什么都吃不下,梁思思也不会自讨没趣,去学做青菜瘦肉粥。

  他们之间的破冰,就是面前的粥。

  她甚至想过,易淮川当年救她,搞不好就是记着这碗粥的味道。

  他们订婚后,她抱着私心,也尝试过给易淮川煮过一回,但他却碰都未碰。

  不是装,他就是把她忘了。

  浓浓的雾气飘散出来,粥熬好了,梁思思从回忆里抽神,盛了两碗端上桌。

  苏曼曼端着两杯温水坐在她对面,问:“你之后怎么打算?”

  梁思思捧着温水喝了一口,说出这两天酝酿的想法:“我想重新开始,试试影视表演。”

  闻言,苏曼曼一愣,“啪”的一声,将水杯放下,风风火火起身:“你等等,等我一下。”

  梁思思也放下杯子,莫名望向苏曼曼。

  苏曼曼很快回来,将刚取来的几个文件往餐桌上一放,挑了挑眉,道:“看看。”

  “什么?”梁思思有些懵,伸手抓了最上面那一本。

  谈起正事,苏曼曼眼里露出自信的光芒:“说了你可能不信,自从你去年拿了话剧界最佳新人奖后,就有不少影视项目和综艺节目找过你。

  不过你自己无意,我就没拿来给你招烦。这几个都是最近才递到我手上的,有好有坏,你手上拿的那本综艺,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

  梁思思翻开手中的文件,《最佳演员》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苏曼曼忍不住解说起来:“这是一档演技竞演类的真人秀节目,共10期,由50名演员在节目中经历重重关卡,突围而出,最终角逐第一名的最佳演员。

  节目想要引导影视行业导向,撕掉演员身上的光环和标签,让观众的注意力回归到演技本身。所以,他们选角范围很广,不仅有不出名的老戏骨,有流量明星,也有表演系的科班学生,还有……”

  苏曼曼扫了一眼梁思思,“有演技,但不在影视界的演员,比如你。”

  梁思思确实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错过如此多的机会。

  就事论事,她懂苏曼曼的考虑。

  梁思思抬眸,点破:“你是觉得,我从话剧到影视要有一个过渡,而这档节目来得刚刚好。”

  苏曼曼打了个响指:“完全正确。我了解过,这档节目资金充足,制作班底过硬,后期的宣传不会差。

  你凭借出众演技走进大众视野,才会是正面评价,利于后期发展。”

  梁思思听懂了苏曼曼的话外之意:“是怕我突然走进影视,观众会觉得我靠撞脸梁心恬蹭热度吗?”

  苏曼曼耸耸肩默认。

  随后,她又笑起来,明亮的眼里满是狡黠:“据我说知,梁心恬也会参加这档节目,想要洗掉她演技尬的标签。与其让人说你撞脸蹭热度被踩死,还不如直接用演技碾压她,堵住所有人的口。

  怎么样,敢不敢跟她正面PK一下?”

  梁思思心下一惊。

  她打算重新进影视圈,是离开易淮川后想找回最初的自己,一时还未想过跟梁心恬争。

  从小到大,但凡她选择的路,梁心恬必然会来插一脚,用道德绑架她,冒顶她的光环和机会。

  以前,因为易淮川,她诸多顾忌,能忍就忍。

  但现在……

  现在她连易淮川都不要了,还怕跟梁心恬正面刚吗?

  梁思思紧了紧攥着文件的手指,点点头:“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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