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窿山最高景点叫什么(穹窿地貌古寨凄美)
穹窿山最高景点叫什么(穹窿地貌古寨凄美)牛峰寨位于荣县双古镇南5公里处一座拔地而起的台地之上,海拔约800米,相对高度400米。因台地状如卧牛,故取名牛峰山。据《牛峰寨志》载:“窃此寨为历来避乱之所,山势陡峻,水源繁滋,为邑中第一险隘”。我的第一个目的地,是荣威穹窿地貌西南边缘的牛峰寨。自唐代以来,上至官府下及百姓,纷纷依山借势,居高临下地修筑了易守难攻的众多山寨。这些堪称古人辛劳与智慧结晶的寨堡,如今保存较为完好的尚有近90座;因寨堡而衍生的摩崖石刻、造像、石窟等古迹繁多。荣威穹窿地貌主要古寨(砦)位置图。(马恒健供图/图)我是特地选择在冬季探寻这些如今多数少有人迹的寨堡,这样既可避免蚊叮蛇咬,也可在野草枯萎树木落叶的情况下,较为真切完整地观察和拍摄。
位于青藏高原与长江中下游平原过渡带的四川,有一处被地质学家李四光定义的“威远穹窿体”——核心区面积达900余平方公里的荣威穹窿地貌。
位于荣县以北威远西南的穹窿地貌典型特征,是众多顶平壁绝的方山台地,是众多如陨石撞击之迹的地窟天坑。这些拔地而起的桌状山冈,如一座座巍峨城堡,如一间间平顶篷房。它们常年云雾缭绕、看似无路可上的山顶,令人充满遐想。
荣威穹窿地貌。(冷国文/图)
荣威穹隆山系矿产资源丰富,东汉时期便有“铁山”之称。《嘉定府志》载:“铁山,从仁寿来,桓亘井、犍、荣、威间数百里,产铁。诸葛武侯取铸兵器。”不过,这些天造地设的“城堡”,更多的时候是当地百姓躲避战乱之所,是抵御外敌的坚固营垒。
自唐代以来,上至官府下及百姓,纷纷依山借势,居高临下地修筑了易守难攻的众多山寨。这些堪称古人辛劳与智慧结晶的寨堡,如今保存较为完好的尚有近90座;因寨堡而衍生的摩崖石刻、造像、石窟等古迹繁多。
荣威穹窿地貌主要古寨(砦)位置图。(马恒健供图/图)
我是特地选择在冬季探寻这些如今多数少有人迹的寨堡,这样既可避免蚊叮蛇咬,也可在野草枯萎树木落叶的情况下,较为真切完整地观察和拍摄。
固若金汤牛峰寨
我的第一个目的地,是荣威穹窿地貌西南边缘的牛峰寨。
牛峰寨位于荣县双古镇南5公里处一座拔地而起的台地之上,海拔约800米,相对高度400米。因台地状如卧牛,故取名牛峰山。据《牛峰寨志》载:“窃此寨为历来避乱之所,山势陡峻,水源繁滋,为邑中第一险隘”。
牛峰寨真有那么牛?当向导的当地村民告诉我,清咸丰年间李蓝农民军在川南一路攻城掠寨,势如破竹,连高墙深垒的自贡大安寨都险些被攻破,而牛峰寨却稳如泰山。经查,这是史实,《荣县志》有载:“嘉庆、咸丰年间,两奉上喻培修(牛峰寨),计费八万余金。李蓝之乱,井乐犍威资宜隆富八县绅民,住寨避贼者二千余家,人丁不下三万。”
牛峰山的天然险阻,从进寨的主要通道所经过的观音岩便可见一斑。这一段长约百余米的进寨之路,如今经拓宽铺平后,也只能容一辆小车单向通行。令人心惊的是,此路右傍的高数十米的绝壁向路面倾斜,似乎摇摇欲坠;此路左临的深数十米的沟壑沟坡陡峭,人马一旦坠下将直落沟底。然而,就在这已是天险之处,当年的人和门当道而立。
我难以相信此处有寨门,便停车请向导指点。果然,一段与寨门相连的寨墙残垣断壁映入眼帘,它像老迈的英雄,只是在时光里渐渐隐去,但并未消逝。
牛峰寨地利门内景。(马恒健/图)
过当年人和门所在的观音岩后,上山之路的坡度就越来越小,也就意味着到山顶了进寨子了。
如同众多的荣威穹窿山顶一样,广阔的牛峰山顶地势只是略有起伏,总体上平坦。一座座夯土为墙青瓦覆顶的农舍,散落在田野间果园里。与其他地方不同的是,这些看似简陋农家小院的屋基和保坎,不少都是用豪华奢侈的大条石垒砌。我走过不少如今成为普通村落的四川南宋抗蒙的山城,这种现象见过不少,毫无疑问,这些如今被踩在脚下的斑驳条石是寨墙石,当年曾以它雄伟的身躯,令牛峰寨免遭血洗。
返回停车处的途中,当地热心的村民,兴致勃勃地为我们介绍了牛峰山的自然景观:若位置和角度合适,整座山牛头、牛尾、牛角、牛乳样样俱全。牛乳上各有一泉,旱不枯涝不溢,人称牛奶水。牛尾巴下也有一泉,常年叮咚有声,人称牛尿水。除此之外,当年张献忠攻打牛峰山、李蓝农民军攻打牛峰寨的故事,也被村民们讲述得绘声绘色。
荣县双古镇地域呈现着典型的穹窿地貌。我在此悠游期间,发现其竞立的千冈之上,大多筑有古寨堡,几乎一山一寨。除了在李蓝农民军的洪流中屹立不倒的牛峰寨,还有大刀寨、石缸寨、平安寨、三箩寨等。这些古老的军事建筑,几经沧桑,依然有一夫挡关,万夫莫开之势。
大老君山全貌。(李八中/图)
穴居避难铧头寨
老君山向东北方向行二十余公里,便是荣威穹窿地貌东部边缘的铧头寨。
铧头寨位于威远县庆卫镇庆安村境内的铧头咀山顶,海拔约800米,因山体形似犁铧,古寨居于铧头之上而得名。威远文史工作者考察后认为,铧头寨极有可能修筑于公元1244年(淳佑四年)前后,与云顶城、钓鱼城、神臂城南宋抗蒙山城等,同为时任兵部侍郎兼四川安抚制置使余玠建立的四川山城防御体系中的一环。
距铧头寨还有半公里路程,我便在那条弯曲起伏的乡村公路上看到了它的全貌。它吸引路人的,早已不是那犁铧状的山形,而是半山腰一排镶嵌在绝壁上的石窟。乍看,像原始社会人类的穴居,细看,是用大条石砌成房墙。这一排凌空的石墙长12米,正是《威远县文化志》记载的铧头寨正寨的寨墙。
我的向导是威远县的文史爱好者吴先生,他看到我有点兴奋的样子,又用自豪地口吻说,荣威穹窿山地有史可考、有遗址可寻的百余座古寨里,唯有铧头寨还遗存着一座完整的炮台。吴先生一席话,令我兴致倍增。因为在四川境内的古城古寨里,有迹可寻的炮台已极为罕见。
乡村公路傍铧头寨地势最高的铧头下的悬崖而过,我们将车停在崖下,沿着一条似乎是当地人上山打柴放羊踩出来的野路,向铧头咀山顶走去。这条依稀可辨的山路,开始是在持续的陡坡上弯来拐去,当我从最后一个陡坡冒出头时,眼前的山路平缓且笔直了。左右一看,原来前方这一段既缓且直之路,恰似在鱼的脊背之上,路两侧,是如鱼腹般的十多米高的陡壁。就在这如同独木桥的小路尽头,似乎蹲伏着一头正在张口咆哮的灰黑色巨兽。走近方知,这便是位于铧头寨的铧头之处的寨门。
过寨门行不到三十米,只见一座与垒砌寨门的大条石相当的石材修造的建筑物,屹立在铧头顶上。说它是一幢房屋,那大条石作为房墙似乎显得夸张;说它是一座碉楼,却又不见任何射击孔。吴先生告诉我,这就是那仅存的炮台。
我们从炮台里面的一条坡道,登上了这如今仍有三米多高的炮台。炮台上的观测员或炮手,有接近270度的视角,山下的动静一览无余。那一条坡道,是方便大炮迅速就位或紧急转移而特意修建的,也是为了弹药输送的快捷和省力。
下炮台沿山梁继续前行,路旁有一口长方形水池,池口顺山顶岩体表面倾斜而北高南低。此水池面积一百多平方米,平均深度三米左右,在整块山石上掏凿而成,取石筑寨与蓄水保命一举两得。在高于水位线的三面池壁上,遗存着丰富多样的石刻。在所有的池壁石刻中,撇开考古价值,其最有诗情画意的,当属靠悬崖一侧池壁的一幅山水石刻。这幅石刻用简单的笔划,描绘了铧头寨西边的地貌环境:两山夹一“江”(条状湖),“江”流如蛇行,山坡有树,江中有水,水中有鱼。
位于寨东半山腰绝壁上的正寨建筑,需从陡峭的山顶借助木梯而下才能到达。铧头寨内已无人定居,也就不可能找到相应的器具,我欲近距离观察正寨建筑的念头被迫打消。据同行的曾下到正寨的威远朋友描述,正寨有寨门一座,石室五间(包括门厅、客厅和3间卧室),均在崖壁向内雕凿而成,另有储存食物的石窖一个、保障饮水的水池一口。要进入这麻雀虽小肝胆俱全的正寨,从下往上是与地面呈直角的崖壁,从上往下一旦抽梯则完全断路。因此,这当地人称的正寨,应该是战事失去控制的情况下最后的避难所。
铧头寨半山腰绝壁上的古军营。(马恒健/图)
从炮台遗迹到石刻,均反映出铧头寨并非普通的躲避战乱的场所,而应当是一项政府行为所致的军事工程。
唐宋时期,威远县隶属荣州。荣州于1233年(南宋理宗绍定六年)升为绍熙府,1234年(理宗端平元年)蒙军攻蜀,1236年绍熙府治迁鸿鹤镇(今自贡自流井鸿鹤坝),1258年蒙军将领纽璘破简州、资州,绍熙府亦破而废。距铧头寨不到20公里远的荣县与威远的界山老君山崖壁上,刻有记录军民抗蒙事迹的《绍熙判府曹公老君山保守记》碑,从而确认老君山为1242年余玠出任四川安抚制置使后,构建的山城防御体系之一。据此,当地文史工作者推测:绍熙府的防务,便是以老君山为中心,而铧头寨应为老君山防务的桥头堡。对于铧头寨山顶水池池壁石刻的射马图案,吴先生认为是寓宋(箭守)元(马攻)之意。
大老君山绝壁上的南宋抗蒙碑刻。(马恒健/图)
八座城门向家寨
向家寨距俩母山仅几公里,在两河镇勇敢村境内。此寨是威远穹窿地貌区域最大的方山,寨顶面积达7500亩,且多达8道寨门。寨内林深路险、人烟稀少、面积广大,易迷失方向。于是,勇敢村村委会主任余女士欣然为我带路。
余建英年约三十,面容黑里透红,体型矮小精瘦。她大学毕业后,回乡当村官服务乡民。她如同山中精灵,身手矫健地带着我在坡回路转、沟坎交错、草木横生的向家寨内,一处处地寻觅残存的历史遗迹。
公元1852年,数十名衣衫褴褛、面带饥色的逃难者,行进在因久无人迹而野猪奔突、老熊当道的向家寨内。为首的一名汉子叫杨光荣,粤西人,因家乡战乱,不远千里率族人迁徙至此。据在他的带领下重新立寨而立下的《清平砦记》载:“……(向家寨)四壁削立,沟深路狭,前人以为砦。”砦,清光绪以前对这带山寨的称谓,以区别于其他地区以木料建筑的寨子。南宋时期城门的残垣,军营的断壁,一定令杨光荣再次感到世事难料,命途多舛。
余建英引以为自豪是《清平砦记》碑。一般地讲,具有较大纪念意义的碑,多立于当道处或开阔地,此碑却雕凿在一处隐秘的山沟的断崖上。仰头看去,长4米、高2米的《清平砦记》碑高悬在距头顶约4米处,其碑文每字约三寸见方,清晰可辨,详细记录了清代咸丰二年至咸丰五年建设清平砦的由来:“癸丑夏,因粤西乱,家君约同乡七家,囿其中山修三石门,堤二,筑一大厦,命荣董其事,三年而落成,名其砦曰清平夫。”
此碑对面隔着宽百余米的深沟的绝壁裂缝处,是向家寨的双寨门。此寨门及两侧的城墙用工整的石块垒砌,它嵌在崖缝之中,从而封锁了另一条进寨之路。
由于向家寨寨内东西长4.5公里,南北长3.8公里,其面积比钓鱼城、神臂城之和还要大,因此,南宋时期围绕该寨的衙府及军事重地,又修筑了一圈内城墙。我看到,如今残存的一段长约200米的内城墙,已倾颓得只有二三米高,且被藤蔓植物和野草覆盖得密密实实,犹如一条僵死的绿色巨蟒。在内城中,当年府衙的屋基依稀可辨。离府衙残址不远处一块平地,被当地人称为“公局界”,是当年审案、行刑的地方,大概是因为此处死人太多、阴魂不散,当地村民历来都不在此地种庄稼。
向家寨的水寨门、同寨门是保存完好的寨门,它们虽然不及钓鱼城、云顶城、神臂城等抗蒙“川中八柱”的城门高大雄伟,但也不像普通防盗防匪的山寨门那般粗糙、单薄。其坚硬厚实的墙砖、三四米的门洞进深,显然是为了抵御正规军的进攻而精心设计施工的。
向家寨下的围子湾,第二次全国文物普查时发现了占地10余亩的宋墓群。
围子湾是一片缓坡地,三面靠山,一面临穹窿底部蜿蜒的连界镇至越溪镇的县级公路,视野开阔。其地理位置符合中国传统的墓葬风水宝地的条件。
在威远县文物管理部门从当地聘请的宋墓管理员冯文光带领下,我逐一察看了已探明的4座宋墓。所谓十墓九盗,大凡经正规渠道发现、发掘的古墓,总是被盗墓贼先行一步。围子湾宋墓也不例外。其墓内的棺椁、陪葬品早已荡然无存,唯有宋人的零星尸骨还散落墓内。
我两手撑住一个垂直于地面的宋墓盗洞边沿,如做双杠动作般缓缓将脚触到洞底,然后借助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蜷缩着身子向墓室摸索而去。
这座宋墓的墓室有并排的三间,每间有10余平方米,如同四川地区民居,中间为堂屋,两侧分别是卧室和书房。当然,人死了不会再呆在卧室。在居中的墓室里,我看到了墓主人的头骨和大腿骨,由此可以断定,棺椁是放在类似堂屋的主墓室内的。整个墓室的四壁及地面、室顶,都是用石材建造,墙上雕刻的一幅怪异的图案,既非花鸟虫鱼、人物牲畜,也不像为装点墓室的纯粹唯美的画作,我想,或许是墓主人家族的族徽之类的特别之物。
向家寨围子湾宋墓内景。(马恒健/图)
距此墓100多米远的另一座宋墓坐落在半坡,墓穴如同隧道,与地面平行开凿而成,整座山坡,便是天然的封土堆。其高三米多的石质仿木结构墓门,气势不凡,恍若地下宫殿的大门。
进入墓内,其结构的精巧、牢固,令我吃惊。墓道两边,是巨石雕凿的一根根整石石柱,拱形的墓道顶部,同样是用一道道呈半圆形的整石加固,以保永不坍塌。在这深近10米、高约3米多的墓内,浅浮雕的待女、花卉,将墓室装饰得富丽堂皇。有意思的是,分别位于墓室两侧且对称的两个如真人一样大的待女,如浮在水中一般作飞天状。其裙裾迎风飘拂,其双臂撩云拨雾,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看来,该墓主人社会地位不低,财力丰厚妻妾成群。
向家寨围子湾宋墓内的飞天仕女雕刻。(马恒健/图)
能够判断该墓主人大致身份的,是墓内石壁上的一幅立姿人物浅浮雕像。此人身着官袍,挺胸昂首,头戴宋代官员独有的带帽翅的官帽。遥想1241年,蒙军将领塔海、秃薛“师伐西川,破城二十”,简州(简阳)、隆州(仁寿)纷纷陷落;1258年,蒙古大汗蒙哥令蒙军名将汪德臣攻打隆州、简州等地的一系列堡寨。向家寨、高顶寨位于隆、简二州之间,因此,该墓的主人,或许目睹了蒙军的血腥暴行,或许亲自参与了抗蒙的殊死战斗。如果他是死于战场,该墓就应当是“烈士”墓了。
在这一处不大的山湾发现密集的宋墓,可以认为此地是宋代的公共坟场。或许,它还是战死的南宋将士的国殇园。
兵燹人绝高顶寨
高顶寨位于向家寨以西,两寨最近处仅隔一条宽100多米的盘家沟。该寨海拔760米,平阔的寨顶被森林全覆盖,面积达3000多亩。
据《四川志·仁寿县》第六卷载:“高顶寨,高百余丈,昔人避难之所。寨门犹存,二小径陡险,牛马不可行。上有田数百亩,居其中者往往殷实。”
清代初期,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军一部,被清军追剿逃到高顶寨据守,恶战半年而全军覆灭。清代中期,四川爆发以红灯教为主力的全川义和团起义,在清军围剿追杀下,首领廖观音率残部退至威远,凭借山势险峻的高顶寨据守,后终因弹尽粮绝被全歼,廖观音也被清军捉拿,带回成都斩首。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高顶寨盘踞着一伙悍匪,刘文辉调正规军一个团围剿数月,却因无法攻克而悻悻退兵。
高顶寨内,松林蔽日,蕨草没径,想到此地无人定居已久,且数度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不由得寒意阵阵袭上心头。
站在二寨门门楼远眺,流岚雾霭间,周边的穹窿山岭如飘在云端,令人恍惚不知是天上还是人间。高顶寨在这血雨腥风的几百年中,清代曾有一名叫作孙静阳的御医隐居于此,他修山庄开鱼池,养珍禽饲异兽,过了一段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
高顶寨几百年血雨腥风的历史中,偶尔也会有风轻云淡的岁月。(马恒健/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