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足迹奥杰阿格作品(白银时代的彝族音乐骑士)
彝族足迹奥杰阿格作品(白银时代的彝族音乐骑士) 开始又喝掉了一杯酒,阿格的谈话劲头,从喉管里冒了上来。他张开十指,举到脑前,用力地向后,插入头发中。说:“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有时太忧伤了。当然,这也许是我的优点。”一桌人开始笑,他有些不高兴了。出道以来,这个有着一双忧郁眼神的阳光型男人,一直试图摆脱郁结于心的忧愁,但那东西老在深夜来找他。他的歌词里,“忧伤”是一个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所以,他就忧伤了。 好快的马呀!大家议论着…… 阿格并不知道,此时刻的北京,全裸“行为艺术”表演家马流明和朱敏刚被拘留;叶乔波告别了自己的运动生涯;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刚发表了《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状况》白皮书;在东京理科大学的大力协助下,北京化工大学开通了与Internet相连接的试运行专线……这座城市正在寻找它的骑手,阿格也在寻找这样一座城市…… 2002年,火车泣诉着拉响汽笛,阿格坐在成都开往北京的列车上,感慨万千。他说,“我要走了,多少玫瑰和酒的岁月
我知道我这本书里一定有很多错误,可是真遗憾,我不知道这些错误在什么地方。如果我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那它们就不会在这里了。”――格林斯潘:《动荡年代》后记
一只好样的鹰,他说:“我要走了”
楔子
1994年6月,尚未被更多人注意到的山鹰组合,被他们的副州长巴莫尔哈带到北京,参加本年度全国彝学会。乘车经过天安门,奥杰阿格被“震撼”了一瞬间,决定以后再来。
阿格并不知道,此时刻的北京,全裸“行为艺术”表演家马流明和朱敏刚被拘留;叶乔波告别了自己的运动生涯;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刚发表了《中国知识产权保护状况》白皮书;在东京理科大学的大力协助下,北京化工大学开通了与Internet相连接的试运行专线……这座城市正在寻找它的骑手,阿格也在寻找这样一座城市……
2002年,火车泣诉着拉响汽笛,阿格坐在成都开往北京的列车上,感慨万千。他说,“我要走了,多少玫瑰和酒的岁月不会只是一段往事;我要走了,一双渴望自由的翅膀需要付出太多思念。”
这一年,他开始“飘荡在北方的午夜”,认为自己是北京“这座城市最初和最后的路人”(《飘来飘去》)。在那些酒后的幻觉中,撕碎了的梦里,阿格转化为一名骑士,在白银时代逆风而驰……
好快的马呀!大家议论着……
开始又喝掉了一杯酒,阿格的谈话劲头,从喉管里冒了上来。他张开十指,举到脑前,用力地向后,插入头发中。说:“我最大的缺点,就是有时太忧伤了。当然,这也许是我的优点。”一桌人开始笑,他有些不高兴了。出道以来,这个有着一双忧郁眼神的阳光型男人,一直试图摆脱郁结于心的忧愁,但那东西老在深夜来找他。他的歌词里,“忧伤”是一个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所以,他就忧伤了。
《庄子.齐物论》认为,人的肉体有“百骸、九窍、六脏”,究竟哪一部分盛纳着真正的“自我”呢?庄子非常喜欢这个自我寻找自我的吊诡游戏。阿格也喜欢。他经常在酒后询问身边的人:“你认为我是一个安静的人吗?”这时,他已经回到自己的内心世界,确信自己的安静与忧郁。觥筹交错之中,他成为了一名抒情诗人。只是,没有人知道。
与阿格一样,我所知道的彝族文化,是一种复杂的、多元的,更多需要依靠想象的文化。我不太喜欢人们在谈论彝族的时候总是说,这是我们彝族的,那也是我们彝族的,一种非此即彼的简单划分。我甚至认为,过于强大的民族认同感会压抑人作为个体所应具备的实力和底气。阿格说,他经常被好的艺术激荡。而好的艺术不分类别,不分民族,甚至没有国界。在上海,他被那些处于幽暗地下通道里的梵高作品感动得无以复加;而在夜晚的高速公路上,他会因为收音机里不经意间飘出来的某个音符激动万分……
根据一个人的生存状态去判断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多少是一件荒唐的事情,但它至少可以作为偷窥一个人心境的管道。只有到深夜,阿格从灯红酒绿的舞台退场,从觥筹交错的桌边退场,从一丝不苟的录音棚里退场,和出租车一起在京通高速路上飞奔回家,他会被生命中的忧伤击中。“只有在高速公路上,看着北京辉煌的灯光一点点地远去,你才会产生那种想写一首歌的忧伤情愫。往往是在这种时候,我的心里,会突然飘出一段优美的旋律。回到家里,我会急切地把它记下来。而更多的时候,或者因为太累,或者因为太醉,倒头睡去,管不了那么多了。”阿格认为自己是个很贪玩的人,浪费了不少展现才华的时间。
这个音乐先生,一直和流行音乐过着蜜月般的生活。如作家徐晓所言,“人宝贵的品质是一以贯之,但在这样一个急剧变化的时代,我们一以贯之的东西是我们面临的精神困境。”阿格的精神困境,更多地来自如何使自己的音乐更具有市场冲击力,更能顺应自己的内心,发出“心声”。
经历困境而无法反思,是对困境的糟蹋。这种道理,正如遇到爱情而不加珍惜,只可能是对幸福的污蔑一样,很多道理是阿格深知的。
阿格现在的问题是,尽快写出梦想中的经典作品,这是一个音乐人的终极梦想;尽快建立家庭,这是母亲的愿望,也是未婚男人的幸福幻象。
一个搞音乐的人,并非老天派他来人间搞音乐――我对那些命定的东西充满怀疑,而宁可将之归罪在成长环境和后天努力上。由是观,阿格最终成为一名音乐人,就有迹可循:一是他成长在大凉山的彝族家庭,那里的彝族人民个个都是音乐家,阿格当然不会唱歌都不行;二是相对于其他人而言,阿格想干一件大事,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在暗中捣鼓着他。
骑士出场 不同反响
并非所有的骑士出场,都如那个大战风车的西班牙人般充满传奇。1992年底,当奥杰阿格和吉克曲布、瓦其依合碰到一起,准备在昭觉县城里举办一场演唱会,他才十多岁,还来不及预见日后的声誉和与之相伴的困境。
这个出生于昭觉俄尔乡的伙子,在和老鹰、黑鹰一起组建山鹰组合的那些日子,三个小青年经常抱着吉他,在台上,几个旋律狂扫到底,用彝语唱中国最流行的歌曲,像小虎队、草蜢乐队那样在家乡的演唱会上激情地表达青春和梦想。这个经常站在中间跳舞的俄尔乡人,被称为“小鹰”。这时候,他还不曾想到,他会成为一个明星,而际遇却正在把他往这条路上推。
他想起1992年。那时,他们还不敢称自己为“山鹰”,只觉得自己的嗓子与“金丝鸟”差不了多少。因此,他们把自己的组合命名为“金丝鸟演唱组”。三个经由卡拉OK和山歌训练出来的歌手,写出了自己的歌曲《阿依呷呷》和《我爱我的家乡》。三个梦想在胸的年轻人去找县里的领导,去文化馆借来布标,在昭觉搞了这个县城有史以来的第一场组合演唱会。
现场很火爆,后果很严重。三个年轻人的胆子更大了。1993年初,他们从山上冲下来,一头扎进时任凉山州副州长的巴莫尔哈办公室。
他们的想法得到巴莫尔哈的支持,组合首张彝语专辑《我爱我的家乡》顺利出炉。1994年,贵州彝学会上,山鹰组合牛刀小试,引起了女记者邱丽萍的注意。这名有心的记者把山鹰组合的歌带给了陈小奇,陈觉得不错,派制作人郑小莲和一个录音师过来看。当时他们正在录制《大凉山摇滚》。晚上,在宾馆里喝酒、清唱,广州方面的人觉得很好,决定录。
这样,那盘创造了中国磁带销售纪录的《走出大凉山》,轰隆一声降临世间。1996年的中国,尤其是西南地区,《走出大凉山》和《七月火把节》家喻户晓。流水过处,劲歌猛舞,来自彝族……那是一个黄金时代。他们走出了大凉山
1994年,阿格收拾好行李,对他心爱的大凉山说:“我要走了,请你别伤心;我要走了,请你笑一笑,好吗?”
1996年,大凉山笑了。因为,那个夜晚送走的三个孩子,成为了她的骄傲。他们的歌曲《走出大凉山》闯到了汉地,并大受欢迎。他们因此成为了传说中的“明星”,很多人人士他们,而他们没认识那么多人。
很多年后,接受某电视台采访,和他一起走出去的老鹰回忆起他们一起回到大凉山的感觉,他用彝族普通话告诉记者:“啊,当时我们都还年轻,真有种阴茎(“衣锦”的音误)还乡的感觉。”毫无疑问,他们 受到了英雄凯旋般的欢迎。骑士出走,没有理由
和很多来了北京的非北京人一样,已经过去了很多年,阿格仍旧记着自己第一次来北京时的前景。那是1994年6月,北京开始发热,山鹰组合受邀去北京参加全国彝学会,接站者热哈。
坐在当时北京最流行的黄面的上,阔达的城市在窗外掠过,天安门在窗外掠过……阿格觉得新鲜无比,像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其新奇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在成都乘坐商场电梯)。展开在他眼前的这座城市,有着旷古的苍茫和辉煌,布满英雄和伟人的脚迹窝……
刚想到这些,车子停在了中央民族大学地下室门口。山鹰组合首次入住地下室,感觉飞不起来。
阿格忘了,这也是一个长安一样“居不易”的沙场。北京,对一些人而言,是流着奶和蜜的乐园;对另一些人而言,则是霜刀冰锋的相逼地段。生命中最沮丧的时刻,在1995年到来。这一年夏天,从哈萨克斯坦亚洲音乐节回来,阿格离开山鹰组合,揣着兜里的一千元人民币,开始单飞。
“这秋天说来就来了,你的心里没有准备”(《随风去吧》。在北京,他住在迷笛音乐学院附近的某个地下室里,准备在迷笛音乐学院或者中央音乐学院学习,后来没钱了,住在中央民族大学学生刘正发的宿舍里,写《为谁而歌》。
“往事不堪回首”,每次回忆,阿格都会陷入愁肠。1996年春夏之交的生活,使他结交了一些朋友,也尝尽了生活的艰辛。吉乌热日在此时刻资助的一千元钱,一周的大连散心,使他坚定了要做个人专辑的想法。也是在此时刻,于无意间,他认识了一个愿意为他出专辑的凉山女孩。殊不知,人心照旧难测,哪怕是家乡来的姑娘。当阿格在一个朝鲜族朋友的资助下,兴致勃勃地赶回成都,女孩人间蒸发,眼看就要诞生的第一张个人专辑黯然委地。
骑士问天 “为谁而歌”
公元1997年在中国历史上算不上一个好年头,亚洲金融危机如正在进行的2008年,席卷一切。阿格的迷惘表现在一首叫做《迷惘》的歌中,“惟愿歌声成为毕摩的祷辞,冥冥中,把希望指引。”好在,大历史并不影响每一个个体,尤其是偏安西南的阿格。这一年,他开始期待自己迎来人生中的“神武景气”。似乎,此前的一切,不过是起飞前的热身。
这一年,阿格认同大前研一的积极,“想看什么就去看,想做什么就去做,想去哪里就去;凡事心有所想,必定身体力行。”继续巡回演唱山鹰组合之歌受到反对,阿格孤注一掷,回家找亲戚,四处借钱,甚至贷款,制作出版了彝族首张个人原创唱片《为谁而歌》。他与后来名扬中华的“彝人制造”前身“黑虎组合”一起,背着1万多盒磁带,在大小凉山巡回演出,引起彝区人民的高度关注,也奠定了歌迷基础。
因为知道了该为谁而歌,专辑《为谁而歌》卖得不错。
也是在这一年,已经厌倦了市场化的山鹰组合与广州太平洋解约成功,准备“向后飞翔”。好久不见,阿格开始珍惜山鹰之间的友情,也萌发出“重出江湖”的冲动。在成都,他和吉克曲布、瓦其依合、沙马拉且讨论得最多的话题,是如何重振山鹰雄风,如何塑造“山鹰”品牌。他们一起前往云南,在大理、丽江等地,同台演出。途中所历,前嫌尽释。
那是一段夹杂着甜蜜与心酸的时光。它像山风一样,掠过高地,转瞬消逝。1998年,阿格回到成都,在成都地下音乐集散地肖家河,开始认真学习音乐制作。
两年很快过去。时光在各种音乐制作器材之间转述了阿格这一时期的成果:心有所动写下的歌,为弟弟阿且的炎黄赤子乐队做的专辑,以及草创成功的“奥杰阿格音乐工作室”……
最终,阿格在历尽波折的专辑《为谁而歌》里,找到了答案:为了孩子。《看看孩子》里,他颇有道义担当地唱:“睁开眼,看看孩子,晶莹的世界里充满蓝色的希望。睁开眼,看看孩子,绿色的森林将会覆盖我们的村庄。当你的眼光投向灰色的彼岸,你眼中的孩子将会怎样?”这个曾经的小学校长,2007年12月1日再次回到凉山参加“抗击艾滋,救助孤儿”慈善义演时,站在体育馆的舞台上唱“太阳出来,太阳是我的太阳;月亮出来,月亮是我的月亮……”后,不无深情地回忆起十多年前他在昭觉举办的“看看孩子”慈善义演时,他鼓舞社会,看看孩子,关注孩子。
这盘意义非凡的磁带里,收入了一首名为《孩子啊孩子》的歌,“孩子啊孩子,寨头的父亲为你伤透了心,锅庄边的母亲为你掉尽了泪。立在路口,别再迷失了。孩子啊孩子,听听父亲的话,听听母亲的话。”
骑士特征 “有一双眼睛”
公元1998年在中国历史上仍旧算不上一个好年头,仍旧梦想在天的阿格,已经单飞了的阿格,开始在西南民族大学彝学院学习少数民族文学。在这座培养了无数彝族干部的高等学府里,他得以与泽旺、依乌等才情恣肆的人物结识,他的第二张个人专辑,也是首张彝族MV唱片――《有一双眼睛》在成都出版,仍旧像《为谁而歌》一样,在大小凉山热卖。“有一双眼睛让人忘不了……”通常情况下,阿格的眼睛也是这样的,让女人忘不了。他的一个女歌迷不无激动地说,阿格最迷人的是眼睛。那些姑娘们听了这首歌,然后又千方百计地看见了他,爱情未果,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有一双眼睛让人忘不了,有一双眼睛让人忘不了……”然后嫁给了一个又一个非音乐人士。这也是他的那首《有一双眼睛》一直卖得不错的原因。
不少歌迷喜欢阿格那首用彝语唱的《今夜》,他们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氛缠绕其间;因为有那个著名的彝族悲剧垫底,更多的歌迷喜欢那首被阿格赋予新鲜元素的彝族民谣《阿依阿芝》。他的贡献,我们需要打比方,他就是小说界的王小波,是艺术上的一个异数;他们都通过自身的努力,找到了表达悲剧的更有力量的方式。而那些拿捏着哭腔的、高嗓门的《阿依阿芝》,已经只剩下“民间活化石”的意义,不再具备艺术上的可能性。不知列位彝族看官是何感觉,我倒觉得民间流传的“阿依阿芝”一听就知道是在唱一个可怜人的故事,而阿格似乎是在悲愤中说了这个故事。那么,于此相比,“欢笑着给你讲一个悲惨的故事”比“哭着给你讲一个悲惨的故事”来得更悲惨,更直接,更打动人心。不是说彝族是一个含蓄的民族嘛,干吗那么直接地哭诉?
阿格还有一首歌叫《抢亲》,前奏里的哭嫁歌,哭嫁歌里撑着黄伞、服饰斑斓姑娘,留着天菩萨的斗牛男子,足使一个奇异民族的独特风俗表达完毕。并非一切传统的东西就文化得要命,就价值得吓人,就不能使现在的人通过正常的渠道表达当下的生活。音乐,毕竟要与人的生活发生种种纠缠,才能叫好的音乐罢。
“别说岁月总是带着谎言”,时光飞逝,阿格在老。老,也就是成熟,也就是成事。经过很多此“一错再错”之后,阿格的音乐逐步呈现出个人秉性中的优良气象。
骑士“美梦”,“一块铜皮”
在成都,几个音乐人一起住在一个院里喝酒、消磨时光,阿格却在暗中发力,制作出了首张彝语不插电专辑《美梦》。专辑出来,和他住在一起的瓦其依合吃了一惊,但也理解了盒带上“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的意思。
美梦》和《一块铜皮》是阿格对我们世界最伟大的贡献,也是他作为一名音乐骑士的马背上的绝响。令后世音乐研究者无法窥其堂奥的,远不止他在成都的生活。
2000年,是我笔下的音乐骑士进入城堡的关键时刻。那时候,他仍旧很瘦,经常骑着一匹病残的白马,手中提着长矛,在古旧的城墙外转悠,企图冲进中国音乐的堡垒里。这无异于大战风车,中国音乐核心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怎么办?自己制造一个。他时刻告诉自己,“逃亡吧,出走吧,这颗年轻的心”(《见《美梦》内页》),这时候,阿格感到天空有一束光芒照住了他,他必须放弃那些从西南民族大学学来的知识,而采用最简单的方式。
正是这一方式,使他成为了本时代不可替代的头羊。而和有少数民族音乐收藏癖的欢庆的合作,更使阿格将彝语的闪电音速用到了极致。到目前,也还没有人敢像他们那么干。
令后世只懂汉语和英语的研究者头疼的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听懂这两张专辑里,他究竟在唱些什么;印在上面的那些古怪的彝文,也早成为了博物馆里的符号,可以成就如当下的季羡林那样靠破译一种文字发家的大师。
骑士爱情,“那一瞬间”
有时,一首歌的诞生和一个人的出现一样,都带着不可预知的神秘。就在阿格在成都陷入“美梦”困境之际,一个人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
已经过去了八年,阿格还记得2001年的那个夜晚,他在成都泽旺开的“唐古拉风”酒馆里唱歌,无数次地注意到那个激动不已的女孩,“那一瞬间,我的心我的心被你融化;那一瞬间,我是风我是风却不能动;那一瞬间,我是风我是风却不愿动”;她也认为阿格是上帝派来拯救音乐的天使,怎么能一直在这样的场合唱歌?“是否还记得最初遇见你,像天使一样美翩翩到来,我的心凝固在你的面前,有个声音在心底呐喊……”他们天涯知己般发现了彼此,并相互靠近。她在电视台里做制片人,希望他能去北京发展……
这个人是谁?她很重要
后来,正是这位朋友,联合了成都阿彝妮、卢沟桥的孙涛等,重金打造了阿格的第五张个人专辑《渗透》。也正是她,把全总文工团正在招聘歌手的消息传递给了他,阿格放弃在成都一个艺术学院教书的职位,再上北京。刚到北京,全总文工团团长就让他随团演出,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以代面试。这一溜,团长发现阿格是匹好马,当即与之签订了聘用合同。这时候,已经是2002年底,新的图景已经展开……
“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幸运,在黑夜凝聚了多少幸福。不知道未来到底怎样,此刻我只想把你拥有。”关于阿格的爱情,目前没有值得信赖的官方资料,在他的个人官方网站上,也不见蛛丝马迹。这使试图破解此难题的专家们无法索解。但有一点足慰人心,那就是他写下了这么多的爱情歌曲,留下了足够断章取义的空间。
“这爱情说去就去了,爱的悲伤无法预知”(《随风去吧》),“初恋的人啊,我是否只是你少年时代的一个美梦?”(《美梦》)令人倍感温暖与心碎的事物,反复出现。恋爱期间,人们最大的焦虑来自面对未来的不确定感。如果说阿格最大的焦虑来自爱情中的不确定,那么真遗憾,世界从来就是不确定的。
“风中的落叶,你不要以为,她是女人伤心的落泪,她是情人分手德挥袖……是时间,还是她们,转眼成云烟。”(《分手不会有依恋》)如梦里依稀的纱巾,阿格的爱情多少有些虎头蛇尾。“爱情就像风里的灯,忽明忽暗,抓不住她;爱情就像梦里的光,若隐若现,琢磨不定”(《对于我们》),他不再相信海誓山盟,也不再为爱扑火。现在,他愿意停下来,安静地倾听内心的声音,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并带她回家。
“相遇了,相爱了,你走了……”(《那个秋天》),爱情本就是一个荒唐的游戏,充斥其间的折腾,不亚于战争。“女人不再为了爱,分手不会有依恋,别后不再有牵挂,梦里不再为了谁”,唱的是女人的决绝与心碎。问题的真正源头,也让阿格感到困惑:人类为何一次又一次地充当爱情中的傻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是个人类学上的终极命题。谁研究出来,可以参加2009年在昆明召开的世界人类学大会。
骑士“渗透”,绝非作秀
不能在爱情的美梦中沉溺太久,2004年如期而至,阿格第四张个人专辑《渗透》由成都阿彝妮文化出品,打出了“沉寂五年,重返歌坛,辉煌再现”的宣传字样,甚至用上了含有语意重复的“全球最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声音”的广告词。但是,“世界变得太快,人们总是冷漠”(《美梦》开篇词),这张苦心经营的唱片,没有使阿格成为“飘来飘去”的音乐排行榜红人,大家都觉得他完了,“没有起来”。但音乐就是这样,于无声处听惊雷,他最终还是以这张唱片“渗透”进了中国一线音乐人序列,成为名副其实的“彝族音乐先生”。他的《好久不见》被台湾5566组合唱红华人地区,很多人开始找他做音乐。有晚会歌曲,有打榜歌,也有宣传片主题曲……他正在成为中国原创音乐的多面手,什么都能干,干出来还像样。当然了,也有人认为他干出来不像样。阿格说,还在那些人也还没有干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所以很遗憾,他们的意见宣布作废。
在这张专辑多少有些时尚的专辑里,《飘来飘去》是一首安静的歌,浅吟低唱中,透露出温柔的酸楚。“走过拥挤的人群,你没看见我……飘来飘去……”那些已经失去了的爱情、时光,连同他的乡愁,都汇集在这首歌中。他和总监制文萱小姐将这首歌放在专辑的开篇,想来用意深长。具备同样气息的《雪中央》,配上了当时最时尚的FLASH。一个彝族人,他要开始转型。他要成为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一个温柔的男人,他要打动都市女性的心。“雪中央,残留你的梦,停留我的歌”,如水中央的伊人,令人心地纯良。《雪中央》还暗藏着彝族创世神话中,最纯美的一刻:人从白雪中诞生。作为一名彝族后裔,阿格“夜夜听见,她的呼唤;夜夜感觉,她的思念”,显然,这一“呼唤”,不止于爱情那么简单。这里的“她”,如果还是那“不能重逢的岁月”里的上古祖先,岂不超越了唧唧我我的爱情?
《等待快乐》是彝族少年对爱情的美妙感觉,也是阿格对都市的复杂感受。“等到太阳落下去,等到月亮爬上来,女孩你藏在哪里,幸福它藏在哪里?”彝族女孩羞涩委婉,喜欢躲在山林里,滴滴答答地唱着情歌。像一个男人的梦想,也像他的爱情,需要努力,并接受考验。“等到太阳落下去,等到月亮爬上来,女孩请你爱上我,点燃火把点燃爱。”这首MTV里的阿格披着擦尔瓦,踌躇满志。
他想做点事情
“日子匆匆地过去,留不住青春”(《飘来飘去》),从MTV上看,这是阿格最具个人魅力的时期。高处展雄心,生活的新篇章由此展开。这一年,阿格在全总文工团组建了五个人和声的“阿格乐团”;这一年,阿格乐团被选送参加中央电视台青年歌手大奖赛获得第三名;也是在这一年,阿格乐团在人民大会堂为来自古巴、罗马尼亚、巴基斯坦等国家的领导人献声,深受喜爱……
而在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际,阿格开始想他的妈妈,浅梦中,老听见妈妈对他说“别再流浪”。
但阿格不听,他就是要流浪。他想问问他自己,哪里是远方?
远方是2005年,阿格乐团散场,阿格代之以青春跃动的弟弟陈云、阿黑、阿且、小峰组成的“太阳部落”……阿格还干了些其他的事情……
远 方是2006年,阿格创作了《嘿,妹妹》、《幸福》等令人耳目一新的歌曲,“太阳部落”一举刷新了目前少数民族组合最高奖,在中央电视台青年歌手大奖赛中夺取银奖;阿格受印度新德里邀请,出国访问演出;阿格参加宁蒗县庆,创作出《我带你回家》、《小凉山很小》、《故乡里宁蒗》等大批歌曲;阿格为“太阳部落”创作了新专辑《晚安?村庄》;阿格回凉山参加冬旅会,歌迷打出“热烈欢迎彝族音乐教父荣归故里”的横幅……阿格还干了些其他的事情……
远方是2007年,阿格为尔古阿呷创作了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参赛曲目《翻过一座山》、《梦幻之火》、《白云与黑夜》;阿格为东方歌舞团歌手孙槟创作了《天天快乐》;阿格为空中蓝军团创作了歌曲《如果你爱我》;阿格为女歌手史然创作了《蓝色月光》;阿格为大理一中创作了《美丽的大理一中》;阿格参加宁蒗中学校庆,歌迷打出“永远支持彝族歌王――奥杰阿格”的横幅……阿格还干了些其他的事情……
远方是2008年,阿格参加全国文化部最高音乐奖项角逐;阿格担纲制作《阿西里西――乌蒙彝歌新世纪之旅》,写出了《索玛花开》等大批歌曲;阿格筹备发行他的新专辑《我带你回家》……阿格还干了些其他的事情……
时光飞逝,阿格不停。2008年5月27日 不停的阿格,不好意思地在他的个人博客上写道:“我是一个绝对音乐信徒,我始终相信音乐与时间一样能改变一切,至于‘彝族歌王’等等这样的称谓,不过是一些歌迷的支持口号与宣传方式或者生存需要而已,就像多年以后在某个聚会上,我那位多年的老朋友眉飞色舞的调侃‘下面有请昭觉的摇滚歌王奥杰阿格为大家带来一首抒情歌曲――xxxx’一样,这一路走来,我音乐的支持者们,随着我的成长,民间相传的或者是横幅上的文字一直变化着,虽然这一切确实与音乐无关,但我还是真心的感谢他(她)们,因为他们的满足了我另一些虚荣心,而这种虚荣心有时还真的刺激了我前进的脚步,毕竟我也做不到绝对的超凡脱俗,我脆弱的心灵有时真的需要不同内容的慰籍与理解。”这是一个懂得敬畏、仍旧需要鼓励的骑手。他生活在中国流行音乐的白银时代,文化启蒙与心灵呐喊的大潮退却之后,港台文化深远地影响着我们的耳朵。阿格没有像黑铁时代的崔健、黑鹰他们那样,从传统中挖出血脉来,而是创造了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艺术。
骑士收场,见龙卸甲
2007年,冬天,夜晚,酒后,阿格和朋友们走在路上。
朋友们发现,阿格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人往后一探,问他怎么啦?
阿格看着挂在半空的惨淡的月亮,语重心长地说:“哎 我晚年还是回亚热带吧。”
他的故乡在亚热带?那里有条美丽的河?河边有姑娘……阿格,这只单飞的雄鹰,音乐中的白银骑士,异数般出现在中国流行音乐的阵营中。这个不听妈妈“别再流浪”的话的孩子,他的出现,如一道星光的遽然闪耀,多少照亮了一度单一无比的中国音乐天空。
他既不属于青铜时代,也不属于黑铁时代,属于他的依然是白银时代。他是白银时代的音乐骑士,一个唱着齐秦歌曲的感伤骑士。这个路子的青春歌手们已随着白银时代凋谢零落,只留下一个阿格,便什么都留下了。
“忧郁的歌声,你不要以为,她是隐藏在心头的期待,她是远方传来的消息。”(《分手不会有依恋》)一个行吟诗人,通过歌唱的方式,度过了自己的一生。这样的歌手,如王洛宾一样,可以被后人称为“歌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所有悲伤快乐,留不住春夏秋天”(《等待快乐》)。再过无数年,这只飞倦了的雄鹰,江山踏平的白银骑士,唱够了“飘来飘去”的生活,会安静地躺在“亚热带”的床上,对过往的一切说,“我要走了,不再幻想天堂重现”(《我要走了》)。他最终与自己分手,不再有依恋,梦里不再为了谁。
那是21世纪末的某一天,骑士谢幕。葬礼上,音乐飘起,“随风去吧,随风去吧,随风去……”见龙卸甲,他不再有遗憾。
这个人,来到世上,活过,爱过,随风去了。
作者:勒石阿扎
原出处:彝族人网
申明:本文从彝族人官网转载,传彝族文化和彝区发展。版权归属原作者和媒体所有,如涉及版权事宜请与我们联系进行删/改。特此向图文原作者致以敬意和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