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爱到老的说说(要用相爱相亲为上年纪的人说一些话)
相亲相爱到老的说说(要用相爱相亲为上年纪的人说一些话)贴身的工作人员大多已经白头,她今年64岁了。10月13日,《相爱相亲》上映前三周,在北京朝阳区的一家酒店里,张艾嘉接受了本刊记者的专访。她一头短发,红色连衣裙,黑色平底鞋,一条长长的玉坠,脸上有皱纹,也有笑容。“我希望年轻人在这部戏中,可以体会到父母亲的心境是什么,其实我们的父母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跟他们自己在那个年代当中面临的困难。”张艾嘉说。迁坟和反迁坟的故事“真正的感情是永远都会在你心里,他并不是一个实体的什么东西。”张艾嘉指了指电影海报上繁体版的“爱”字,“简体字(的爱)是没有心的,我们特别把它放回去。我真的觉得是你只要有一个心在的时候,爱自然就会存在。”
新买的车子里放着崔健的《花房姑娘》:“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即将退休的中年夫妇坐在车里,话起当年。当年,他们约定在某个时刻抛下眼前的苟且,带着诗——也许还有崔健的歌——向远方开去。几十年一闪即逝,对于当年的约定,一个闭口不提,一个抛诸脑后。“我不管你怎么样,我是一定要出去的。”丈夫开着车,面无表情地说。
妻子突然哭出声,她讲起几天前做的梦:一个年轻男人站在白塔上向她伸出手来。“我怎么也想不起那是谁。”她斜靠在副驾驶座位上,捂脸哭泣,“现在想到了,是你年轻的时候。”车里的“崔健”还在继续唱着:“你带我走进你的花房,我无法逃脱花的迷香,我不知不觉忘记了方向。”
这是张艾嘉最新导演的电影《相爱相亲》接近结尾处的一个片段。张艾嘉每次看到这里都会落泪。
电影中的这对夫妇,丈夫尹孝平是木讷的驾校教练,多数时候没有表情。妻子岳慧英是固执强势的语文老师,由张艾嘉亲自饰演。出演丈夫的是导演田壮壮。
“我希望年轻人在这部戏中,可以体会到父母亲的心境是什么,其实我们的父母都有他们自己的故事,跟他们自己在那个年代当中面临的困难。”张艾嘉说。
迁坟和反迁坟的故事
“真正的感情是永远都会在你心里,他并不是一个实体的什么东西。”张艾嘉指了指电影海报上繁体版的“爱”字,“简体字(的爱)是没有心的,我们特别把它放回去。我真的觉得是你只要有一个心在的时候,爱自然就会存在。”
10月13日,《相爱相亲》上映前三周,在北京朝阳区的一家酒店里,张艾嘉接受了本刊记者的专访。她一头短发,红色连衣裙,黑色平底鞋,一条长长的玉坠,脸上有皱纹,也有笑容。
贴身的工作人员大多已经白头,她今年64岁了。
“我想你们还年轻。”她对本刊记者说,“年纪跟我一样大的,跟我一起成长的那些观众,他们也可以(在电影中)看得到,我讲的很多东西,我也为他们在说一些话。”
在坐上那辆“开回青春”的新车之前,张艾嘉饰演的岳慧英刚刚为父母补办了结婚证。这位女主角在全片120分钟的时长里,做得最多的事就是证明已经去世的父母是一对合法夫妻。她要以此为凭据,把葬在乡下的父亲遗骸迁出,与在城里去世的母亲合葬。
之所以要补办结婚证,是因为与母亲相识前,父亲在乡下有过一个老婆,一个没有走过法律程序,但被家乡人承认的原配夫人。这位夫人年过耄耋,村里人尊敬地称呼一声“姥姥”。姥姥坚决反对迁走“丈夫”的墓地,虽然二十多岁以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这位“丈夫”了。
这是岳慧英上一辈的情与仇,也是她和丈夫这对走到困境的中年夫妻之外,电影的另一条主线。
因为迁坟和反迁坟,岳慧英和姥姥大战了好几个回合。一边极力表明母亲的临终遗愿是与父亲合葬在城里,他们是合法夫妻,死后同穴,天经地义;一边坚持强调已经和别人结婚几十年的丈夫还是自己的丈夫,迁坟相当于否定了自己等待一生的意义。
一对中年夫妇渐失激情,一位八旬老人苦等丈夫,这听起来并不是年轻观众——如今电影市场上的主力消费者——会感兴趣的题材,但张艾嘉说:“这是现代人应该看的故事。”
爱的教育很缺失
“这是现代人应该看的故事。”10月11日,张艾嘉在《相爱相亲》的北京看片会上,回答观众提出的为什么会拍这部电影时,只说了这一句话。
“其实我相信很多人看完以后——我听到很多人的回应——就是感觉好想回家,跟父母或者是想请父母来看电影,或者是好像有那种爱的感觉。”两天后,在接受本刊记者的采访时,张艾嘉这样解释自己的那句话。
《相爱相亲》的英文名字是“ Love Education”,直译过来就是“爱的教育”。张艾嘉说,中英文两版片名的含义其实是一样的。“本来是相亲相爱,后来改成相爱相亲,我想用相爱相亲,因为爱是原有的,我们本能都有。有了爱以后,你才慢慢知道你要体谅别人,包容别人,关心别人,这是一种教育。”她又指了指前方的海报,“这个其实是蛮重要的,可是在我们整个教育当中都很忽略。”
两年前,在宣传电影《念念》时,张艾嘉说自己一生拍的都是关于爱的故事。
《最爱》是男男女女深陷多角恋情,被命运操控着人生的悲欢离合;《少女小渔》是中西文化碰撞下,女性突破小情小爱的局限,获得独立和尊严;《心动》是青涩的初恋过后,少男少女付出的成长的代价;《20 30 40》是女性在不同阶段,诚实地面对生活,面对自己的爱和不爱,被爱和不被爱;《念念》是父母之爱的缺失造成孩子挥之不去的阴影,阴影之下,又与父母和被父母伤害过的自己达成和解。
张艾嘉的导演生涯横跨三十年,作品维度从男女情爱慢慢过渡到爱自己、爱生活,爱命运赐予的一切,爱他人之所爱。
《相爱相亲》中的岳慧英不只是执着于迁坟的女儿,被岁月磨去魅力的妻子,还是与女儿沟通不畅的母亲。她和女儿薇薇因为母女之间约束和自由的尺度问题,屡屡发生冲突。在电视台工作的薇薇,甚至带着同事,到乡下拍摄姥姥的故事,被做摇滚歌手的男友阿达讽刺:“为了一份工作,连家事都出卖。”
也许是为了反对母亲支持的一切,也许是出于对姥姥的怜悯,薇薇始终不支持母亲的迁坟执念,她选择站在姥姥的一边。由此,三代女人,三条关于“爱的教育”的线索汇聚到了一起。
和林青霞不一样
10月12日,北京电影学院,《相爱相亲》举办了一场见面会。饰演姥姥的吴彦姝坐在观众席,第一次看到了电影的完成版。放映结束后,吴彦姝走到张艾嘉的身边,两个人没有说话,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吴老师,你记不记得呀,你当时犹豫了很久。”张艾嘉总是这样打趣吴彦姝。
“哎呀,你不要讲了。”吴彦姝不好意思起来。要不要接下这个角色,她前前后后想了三个月。
去年5月,刚刚因为《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以下简称《北西2》)的奶奶一角走红的吴彦姝正在杭州拍戏,她接到了一通电话,对方是张艾嘉的演员副导演,表达了张导想要和她见面聊聊“姥姥”的意思。两个月后,她们在北京见了一面。“她跟我说她六十几岁,我根本就不相信。”吴彦姝向本刊记者讲起对张艾嘉的第一印象。
10月18日一早,79岁的吴彦姝,一个人打车到北京朝阳区的一间写字楼里接受采访,两轮看片会后,每个工作人员和记者都直接叫她“姥姥”。“演完《北西2》以后,都叫我奶奶,现在都叫我姥姥了。”
姥姥没有立刻接下剧本。她担心自己的过敏性鼻咽炎会影响电影的拍摄。
原剧本里有这样一段情节:狂风大作中,外公的遗骸被挖出,又被大风吹散,姥姥趴在地上拾起散落的遗骸。“在那种情况下,我要是吸到了灰尘就会咳嗽不止,所以我就感觉到那么重的一场戏我会完不成。”
“我来想办法。”吴彦姝说出自己的担忧后,张艾嘉这样回答她。吴彦姝突然想起《金玉良缘红楼梦》中的张艾嘉。“像那个小的时候,(但是)更知性了,更有气质了,就是很美,很可爱,我一下子就喜欢上她了。”
《金玉良缘红楼梦》是40年前的电影了。1972年,19岁的张艾嘉从台湾转到香港发展,成为嘉禾旗下的演员,但很快便离开。1977年,她出演邵氏出品的《金玉良缘红楼梦》,和林青霞搭档,分别饰演林黛玉和贾宝玉。整个70年代,张艾嘉基本是以演员的身份出现。但当时的电影环境,女性角色大多只是衬托男主角的花边,很难有发挥的空间。
喜欢“想办法”的张艾嘉不甘于此。1979年,她和梁淑仪合组比高公司,同年制作了许鞍华的首部电影《疯劫》,由此开启了香港电影新浪潮。当年共演宝黛的林青霞,隐退影坛都已经23年了。而张艾嘉依然活跃在幕前。她在一档访谈节目中说,“就是因为我很早转入了幕后。”
田壮壮:张艾嘉找我,我才演
张艾嘉自言喜欢的东西太多、太杂,很难长时间专注一件事。她有一个同样出名的叔叔:写出《侠隐》的作家张北海。张北海一生爱酒,尤其钟爱威士忌。家人谈到张家爱喝酒的人时,提到张北海和张艾嘉,张北海只说:“她哪叫喝酒啊,她那是乱喝。”
张艾嘉经历过70年代邵氏电影的辉煌,与香港电影新浪潮骑手站在一起,同时还是台湾新电影运动的主将。1983年,她出任新艺城电影台湾分公司的总监,发掘了刚从美国回台的杨德昌,促成他的长片处女作《海滩的一天》拍摄完成。《光阴的故事》《搭错车》《台上台下》《带剑的小孩》等台湾新电影都有她参与策划。
本土化、写实、展示人性,是台湾新电影最重要的特征。作为与杨德昌、侯孝贤、柯一正同期出现的内地第五代导演,田壮壮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给出了这样的评价:“这批新电影特别真实,带有当时台湾人的气质和状态,虽然不快,镜头动作不多,里面的张力巨大无比。”“对香港和大陆都有影响。”他随后又将话题转到张艾嘉身上,“她能够有《相爱相亲》不是凭空来的,不是偶然出现的,她是受了很多这种传承。”
《相爱相亲》不是他和张艾嘉的初次合作了。十年前,张艾嘉客串出演了田壮壮导演的《吴清源》,二人由此结识。十年后又一起拍戏,田壮壮说这是“还债”。张艾嘉听说后,直呼“气死了”,“怎么是还债呢?”
十年间,张艾嘉和田壮壮经常碰面,田壮壮每次到香港,都会找张艾嘉喝酒聊天,“所以她来找我,我至少不会一口回绝。因为很多人找我演戏,我基本上不会去演。”
和吴彦姝一样,田壮壮没有马上答应张艾嘉的邀约,只是说“你真没人了我帮你去演。你有人的话,别让我演。”他和张艾嘉说自己不会演戏,被张艾嘉一句话堵了回去:“你以前都演过戏,怎么说你不能演?”这让田壮壮没法再推脱了。
北京空气还比较干净
田壮壮向来鲜少在媒体前露面,这一次为了宣传《相爱相亲》,跑电影节,做见面会,接受一轮又一轮的采访。“其实帮着宣传这个片子,也是我自己的一个骄傲。”田壮壮把话说得很满,“近几年都不会有这么好的电影。”
十年里,张艾嘉做了金马奖主席,田壮壮也做了北京电影学院教授,上海电影学院副院长。年龄相差一岁的两个人渐渐都成了电影名人堂里的老一辈。田壮壮已经很久没有新作品了,而张艾嘉还在不断做着新项目。
她希望田壮壮在《相爱相亲》中的亮相,能让现在的年轻观众对他多点认识。谈到田导没有新作的问题,张艾嘉给出这样的理解:“他自个儿又当了教授,又当了副院长,如果出来当导演,没人去看他的戏会不会受到打击呢,很可能会有一些包袱。”
“你有过这种包袱吗?”记者追问道。
“一定会有,可是我会告诉自己说,你不可能让每个人喜欢你的……我是很凭良心去拍了一部我很相信的电影,然后让很多人在那一刹那也得到了释放和安慰,那我就觉得很开心。”她握着双手,耸耸肩膀,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有人愿意投资我。”笑得像领到额外糖果的孩子。
张艾嘉把《相爱相亲》的拍摄地定在了郑州,理由是“想要一个大家看不太出来的城市”。
虽然她在采访中强调明显的地域特征会牵扯到习俗、方言的问题,“很难摆平”,但还是能看到职业哭丧人;被各个单位来回推脱,只为补办一张证明;公开课前,老师和学生提前预演流程这样典型的内地生活情景。
这是张艾嘉第一次讲述“内地故事”。记者在采访中提到“接地气”三个字,张艾嘉转过头去伸长脖子,提高了音量,对坐在远处的工作人员说:“听到了吗?我接地气儿了!”她特意在“气”字后面加上儿化音,有点故作京腔的意思。工作人员笑了笑,没有接话。
采访间歇,张艾嘉起身站在落地窗前,带着台湾口音的工作人员在旁边小声抱怨北京的空气质量,张艾嘉继续看着窗外说:“昨天还挺好的,还比较干净。”
张艾嘉说拍完《相爱相亲》,对内地有了新的认识。“认识之后,包容更多,以前你会觉得怎么会这样子,可是现在你会觉得的确也是需要时间,因为我们讲的不是说几千万人口,我们讲的是十几亿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60岁,比较自在了
台湾出生;留学美国;返回台湾;到香港拍戏;同时活跃在港台演艺圈;与香港人结婚;接棒侯孝贤,相继出任台北电影节、台湾金马奖主席,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张艾嘉都是一位港台导演,但张艾嘉自己对这个定位却“不太敢说”,“我觉得大家也不要再去分那么多,其实我们都是讲中国人的故事,我们讲中国人的情感,表达的方式。”
她似乎有些介意记者在采访一开始提到的关于“台湾导演为什么拍摄内地故事”的问题。一个小时以后,采访快要结束时,她突然把话题拉了回去:“我觉得这个问题不是一个问题。我有很多大陆的朋友,我从他们身上——那个时候我跟着林奕华跑舞台剧,跑了将近多少个月?跑了很多地方——多多少少也经历过这些人生活的气息。你看到,观察到,就并不会是一个困难。”
“现在依然保留着观察的习惯?”
“不一样了,现在观察,人人都是低头族,都在玩手机,内地、港台都一样,同类型,很无趣。”
张艾嘉的包里放着一本研究甲骨文的书。她喜欢汉字,至今仍保留手写剧本的习惯,还计划在香港举办手稿展览,目前的兴趣之一是“寻找汉字的来源”。“我们从所谓的图画,象形的,然后慢慢慢慢的因为商朝……殷商的时候是非常相信占卜的,每天都是靠占卜得出来的结果去做事,所以他必须把这个占卜留下来……”说这段话时,张艾嘉的双手一直抬在胸前比划着。年轻时觉得“好无趣”的历史,如今成了“多好玩”的事。
从两年前的《念念》开始,张艾嘉的电影明显已经从女性意识觉醒的主题中突破出去,几代人之间的传承成为新的焦点,“不是一味地要去凑年轻人喜欢什么,我一向不太做这个事。”
过了60岁,张艾嘉觉得自己更加自在了。“我就是这个样子了。可是不代表我是任性,我希望自己做的时候是有某一种赤子之心,又回到心里,是开心的、好奇的,像个小孩一样,纯真地去做一些事情。”
《相爱相亲》的结尾。摇滚歌手阿达在和姥姥的相处中,找到了失去的勇气,下定决心到北京闯荡,而薇薇却选择留下。她走到母亲岳慧英面前说:“都是为了你。”岳慧英一语道破:“少拿我们当借口了。是你们自己这一代吃不了苦。”
乡下的姥姥终于想通,所谓的夫妻之情只是一场漫长的自我感动,她同意迁坟,对着“丈夫”的遗骨说:“我不要你了。”城里的岳慧英却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到乡下,她终于默认迁坟并不是母亲的遗愿,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三代女人以各自放下执念的方式达成了和解。
倒是一直寡言的尹孝平重新拾起了年轻时的理想。他载着妻子,和着车里的音响唱道:“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
“你唱歌为什么还是这么难听。”
“那没办法啊。”
这两句台词是张艾嘉和田壮壮临时加的。
张艾嘉采访摘录
● 看天下:为什么把故事设置在郑州,而不是香港或台湾?
● 张艾嘉:因为当初小游(游晓颖)剧本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大陆的故事。其实是会比较贴近这里的情况。
● 看天下:作为台湾导演,拍了一部接内地地气的电影,有特地做哪些功课吗?
● 张艾嘉:我也不太敢说我是一个台湾导演,或者香港导演,我觉得大家也不要再去分那么多,其实我们都是讲中国人的故事,我们讲中国人的情感,表达的方式。现在我能够感受大陆的整个转变,很多地方跟台湾也好,哪里也好,在家庭基础方面,都有某些地方很相像的。
就算当初我们跑到了台湾——四几年的时候,我的家人去了台湾——然后我们在那边成长,大了以后也要出国去念书,这种迁移都是为了寻找一个自己认为更好的生活,更适合自己的生活,没想到最后又走回家了。其实很多东西我都觉得蛮好玩的。
● 看天下:拍完这个戏,对内地有没有一个新的认 识?
● 张艾嘉:会,会有一个认识。我觉得反而认识之后,包容更多,以前你会觉得怎么会这样子,可是现在你会觉得的确也是需要时间,因为我们讲的不是说几千万人口,我们讲的是十几亿人,而且是离得那么远,你要把这个整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会埋怨,只看到很多人说怎么这么烦,因为大家都说很多人离开(家乡),都到了北京住,可是你要去申请旅游的时候,就得回老家去申请,真的是很繁琐的,可是我相信政府也有它的原因。
● 看天下:我记得在宣传《念念》的时候,你提到要拍一个父辈的故事,虽然年纪大了,还在追寻梦想的故事。没想到就在下一部里看到了,就是中年夫妻在车里的那场戏。
● 张艾嘉:对。尤其是退休的人,其实他们都有某种恐惧感。尤其现在的人,身体状况是很好的,其实退休的年纪跟他们的身体状况,很是不成比例。所以为什么在戏里面,我这个角色还在争取,希望不要55岁就退休,女人为什么55岁退休,可以跟男人一样到60岁退休。但有些人觉得那就是传统,就是要早点退。其实大家都已经在转换的环境当中,很多东西是应该开始要做调整了。那在调整当中,大家都有某一种的失落感,恐惧感,这必然有的。
所以我们讲爸爸,爸爸不是一生都在做教车员,他之前也是在政府机关做点什么事,那他六十岁退下来了,那他开始说我不想那样闲着,我就去教车,做教车师傅,所以他找到了一个方式去过他的生活。然后他记得当初跟妈妈两个人曾经爱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段承诺。
那妈妈因为正好就卡死在自己的那个固执中间,所以那段戏我演的时候,我后来每次剪,每次看的时候,我都会掉眼泪,我自己都会掉眼泪。
● 看天下:车里放的《花房姑娘》是你选的吗?
● 张艾嘉:对,小游也在选《花房姑娘》,因为那个年代真的就是那个歌,我非常有感觉。崔健是我们在那个年代都会跑来捧,就是希望看到他表演的人。
● 看天下:崔健是一个时代的精神偶像。
● 张艾嘉:我都常跑到北京来听他唱歌——那倒没有精神偶像——只是我觉得他是有勇气的人。
● 看天下:看完后感觉姥姥才是最先锋的,鼓励薇薇私奔,而且不管坚持和放下都是自己的选择,所以最后说了句“我不要你了”。
● 张艾嘉:就是当你过了某个年纪的时候,你就可以这样子了。就是像我们从五十多岁跳到六十岁的时候,你觉得做很多事情都比较自在了,我就是这个样子,可是不代表我是任性,我希望自己是有某一种赤子之心,又回到心里,是开心的,是好奇的,像个小孩一样,纯真的去做一些事情,这是我自己最想要的。
● 看天下:自己现在还有没有未竟的理想,还想继续追求什么吗?
● 张艾嘉:理想不太敢讲,我觉得理想那个东西是很虚幻的一个名词,我反而觉得我现在能做什么就赶快做什么。所以他们常常觉得我有点疯狂,就是真的想做什么事,我不太多说了,我就去做。我觉得说就是很空泛的一个东西。我宁愿去做,做出来有可能会失败,可是没有关系,这个现在失败不代表我以后不成功,所以我就往那条路去做,那做到做不动为止,或者突然觉得这个东西不做了,我要做别的了。
● 看天下:上一部《念念》的票房不是很理想,你后来说,觉得这不是一个失败。在你看来一个片子的成功标准是什么呢?如果票房不是标准的话?
● 张艾嘉:当然我不太认为票房是标准,因为票房太复杂了,譬如说很多人告诉我说,他想去看《念念》的时候,他根本不知道到哪个戏院去看,他发现有一个戏院可以去看的时候,只有下午两点半场,那请问他上班,他怎么去看?或者那个戏院在很远的地方,那这些都是太复杂了,那些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为什么要把它当成我成功不成功的标准 呢?
我觉得一个戏成不成功,还是在于它打动不打动人,观众出来,有没有接收到,有没有加分。观众看完这个戏,感官上过瘾了,那也是一个加分;看完以后,好爽,也是一个加分;看了之后好感动,也是一个加分。所以那个东西是你当初做这个戏,想传达的东西传达到了,那我觉得它就成功了。
看天下40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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