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经历短篇散文(一次危险的经历)
难忘的经历短篇散文(一次危险的经历)我们做鸟兽散进入到“洋芝麻”丛中,在秆上乱扽摘“棉桃”,洪峰扽下来,挤压后,籽粒直接塞进嘴里。“洋芝麻”并不像平日的芝麻那么好吃,那么油,有股子臭臭的味道,不知道是“洋芝麻”本身的味道,还是秆的味道或者叶的味道。吃了两口,我们便都“呸呸”吐出来,走出“洋芝麻”丛,把扽下来的“棉桃”也扔得远远的。“日本芝麻。”毛武无端地说道。一个三伏天的上午,碎民、毛武、洪峰和我四个小伙伴从水库上下来。我们穿着背心、短裤,坐到水渠边的石头上冲凉鞋。突然,我看到不远的地方有几株花树,花树上面缀着白色的花儿,惊喜地喊道:“看,喇叭花。”其他三个伙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荒滩上确有七、八株花树,半人高,花秆指头粗细,叶子呈心形,和茄子的叶子很相像,比茄子叶小,颜色比茄子叶深,深绿深绿的。花冠好像漏斗,花形如大喇叭花,比普通的喇叭花要长得多,上部是白色,下部是绿色。结一种果实,果实的形状就好像是才长出来的棉桃,棉桃
王亚峰,西安长安人,生于“文革”之初,长在秦岭北麓。喜欢读书、爬山、品茶、听戏,最好教书。从事教学工作三十余年,仍初心不改。用心写作,记述生活乐趣。
一次危险的经历
文/王亚峰
那是我七、八岁时候的事。
一个三伏天的上午,碎民、毛武、洪峰和我四个小伙伴从水库上下来。我们穿着背心、短裤,坐到水渠边的石头上冲凉鞋。
突然,我看到不远的地方有几株花树,花树上面缀着白色的花儿,惊喜地喊道:“看,喇叭花。”
其他三个伙伴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荒滩上确有七、八株花树,半人高,花秆指头粗细,叶子呈心形,和茄子的叶子很相像,比茄子叶小,颜色比茄子叶深,深绿深绿的。花冠好像漏斗,花形如大喇叭花,比普通的喇叭花要长得多,上部是白色,下部是绿色。结一种果实,果实的形状就好像是才长出来的棉桃,棉桃的表面是光滑的,这种果实的表面生有稀疏的粗短的刺。碎民奔跑过去,我们仨跟随跑过去,碎民伸手扽了一个“棉桃”,大拇指和食指一挤压,四瓣儿裂开,里面排列着像芝麻一样的籽粒,黄褐色。碎民捏了几个放到嘴里,尝一尝,说道:“油油的,洋芝麻。”
“日本芝麻。”毛武无端地说道。
我们做鸟兽散进入到“洋芝麻”丛中,在秆上乱扽摘“棉桃”,洪峰扽下来,挤压后,籽粒直接塞进嘴里。“洋芝麻”并不像平日的芝麻那么好吃,那么油,有股子臭臭的味道,不知道是“洋芝麻”本身的味道,还是秆的味道或者叶的味道。吃了两口,我们便都“呸呸”吐出来,走出“洋芝麻”丛,把扽下来的“棉桃”也扔得远远的。
我回到家中,口渴难耐,喉咙干燥。大人不在家,我想要水喝,拿起家中的葫芦瓢到水瓮边去饮,饮了,还想饮,就不愿意扔下葫芦瓢,不愿意离开水瓮,只顾咕嘟咕嘟地喝凉水,肚子咣当咣当地响动。头晕,想睡觉,歪歪斜斜地走去躺在对门太爷家门口的石条上。不大工夫,洪峰他妈火急火燎地跑来了,问我上午去哪里玩了,都有谁,吃了什么东西。我勉强爬起来作了回答,我家的大人回来了,碎民、毛武家里的大人也闻讯赶来,碎民、毛武来了,洪峰他爸背着洪峰也来了。这个时候,大人们发现我们几个孩子脸上通红,像是喝醉酒似的,碎民说他头晕,毛武也头晕,我头晕得厉害。洪峰他妈说,洪峰回家就不停地要水喝,要水喝,脸涨红得紧,喊头疼,站在坑上,用扫炕的小笤帚乱抡乱打,近乎疯疯癫癫,把床头的“潘冬子”的年画都扯破了。隔壁的二叔说孩子们可能是吃了“浪荡籽”。一会儿,太爷家门口就聚集了好多人,村子里响锣了,说是孩子们在水库吃了“浪荡籽”,疯癫了,见水就喝,见人就打。二叔还说要掐着鼻子给灌灰锰氧水,可是哪里去找灰锰氧水呢。最后太爷决定:大人们赶快送孩子们到镇上的卫生院去。
镇卫生院在东门外,并不是太远,我们四个在大人的护送下医院门房挂号,找寻进入到内科。内科坐诊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夫,穿白大褂,挂听诊器,人很瘦,戴眼镜,面无表情,看看我们四个孩子,凉冰冰地问明情况,瘦大夫打开一本发黄的厚厚的医学书,上面有图片,旁边有文字,他翻书,我们看图,一页一页地辨认,终于找到我们吃的“浪荡籽”的图片。瘦大夫阴沉着脸,扣上书,不紧不慢地说道:“中毒喽!你们说的‘浪荡籽’,医书上叫做曼陀罗。曼陀罗花又叫洋金花、大喇叭花、山茄子、醉仙桃等,曼陀罗的果实叫做狗核桃、毛苹果。曼陀罗是茄科曼陀罗属,一年生直立草本植物。曼陀罗全株有毒,种子毒性最强,嫩叶次之。曼陀罗中毒为误食曼陀罗种子、果实、叶、花所致,其主要化学成分为莨菪碱、东莨菪碱及阿托品,生物碱的毒性作用主要是对中枢神经先兴奋后抑制,阻断乙酰胆碱反应,中毒后呈现交感神经高度兴奋状态。解决的办法就是洗胃,用0.1%的高锰酸钾(灰锰氧)溶液或1%-3%的铬酸洗胃。”
瘦大夫用了一连串专业性术语,讲解了一大堆我们听不大明白的中毒物介绍分析及治疗方案,结论就是孩子们中毒了,要洗胃。
我们四个很害怕,家中的大人也紧张。每人领到一搪瓷洗脸盆玫瑰红色的灰锰氧水,分蹲到廊檐下,大人们给我们灌,瘦大夫监督。本来肚子胀,灌下去,想呕吐,又吐不出来,继续灌,用手在喉咙眼抠,力图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眼中是泪,口中是口水,不好吐出来。后来毛武回忆说灰锰氧水是纯粹的马尿味,好像他喝过马尿一样。瘦大夫板着面孔说,你是怎样吃进去的,就怎样吐出来,必须要吐,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干净。家中的大人满头大汗,我们用手抠喉咙眼,向外吐,我感觉我胃里的东西全向外漾,甚至于肠子肝儿都要抢先出来了。
半个下午,廊檐下全是呕吐的灰锰氧水,我们感觉好多了,看得出瘦大夫也松了一口气。瘦大夫埋怨大人们,说是不应该让孩子们自己外出玩耍,孩子们有好奇心,野外见东西不管能不能吃就往嘴里塞。二叔说红的果实才可以吃。瘦大夫又批评二叔,不是说什么东西都能吃,要认识,确定那东西能吃,再吃;不认识,不能确定,坚决不能吃,否则可能造成集体食物中毒,是很危险的。二叔不服人,小声叨咕说终究是孩子们嘛,吃了就吃了,一次危险,一次教训,一次深刻的教训,下次让他吃,他都不吃,生活会教育人,会做人的老师呢。瘦大夫不愿搭理二叔,洪峰留下来打吊瓶,其余仨孩子大人领回去熬绿豆汤喝。
一次危险的经历,我对曼陀罗“情有独钟”。
金庸的武侠小说《八部天龙》有个曼陀山庄,曼陀山庄只种曼陀罗花,曼陀山庄的主人是个美艳而狠毒的女人,她动辄抓“负心汉”回去,砍脚、挖眼、割舌头,还要将段誉活埋做花肥。弄了个笑话:曼陀山庄的曼陀罗花是大理的山茶花。《神雕侠侣》中公孙止绝情谷的情花,可能就是曼陀罗花,原产地是印度,佛经中也有关于曼陀罗花的记载。杨过不小心中了情花毒,思念姑姑小龙女,情花毒发作,痛苦难当。一位天竺神僧以身试毒,杨过服下生长于情花周围的断肠草,捡回一条小命。
据说,三国时的神医华佗研制的“麻沸散”主要成分就是曼陀罗,小说中颇具神秘色彩的蒙汗药主要成分也是曼陀罗。《水浒传》中武松被两位公差押解孟州,途经十字坡讨酒喝,母夜叉孙二娘用蒙汗药麻倒了两位公差,武松江湖阅历丰富,识破玄机,逃过一难;晁盖、吴用等人用蒙汗药酒麻翻青面兽杨志和众位军汉,智取生辰纲。
明朝李时珍《本草纲目》“八月采此花,七月采火麻子花,阴干,等分为末,热酒调服三钱,少顷昏昏如醉割疮炙火,先宜服此不觉痛也。”曼陀罗具有麻醉的效用。
现代医学临床试验证明:曼陀罗花不仅可用于麻醉,而且还可用于治疗疾病,主治哮喘、癫痫、冠心病、心绞痛等。曼陀罗种子油可制肥皂和掺和油漆,可做杀虫、杀菌剂。
我家庭院篱笆墙内养着几株曼陀罗,开白色的、淡黄色的大喇叭花,煞是好看。小时候同吃“浪荡籽”的几位难友玩伴要求我做东,在我家庭院举办曼陀罗花会以兹纪念那次危险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