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想念爸(爸舒适惬意地拉起夜深沉)
夜深人静想念爸(爸舒适惬意地拉起夜深沉)爸今晚啥事这样高兴竟拉起《四季歌》,娘好看的脸喜盈盈的,伴琴轻声哼唱。爸的双眸分明亮多了:春季里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爸忘情地拉着"过门"。要过年了,地炉火苗依然婆娑起舞。娘在舂苏麻红糖汤圆包心。我们一遍一遍诵着"红萝卜,咪咪甜,看着看着要过年。"一家人多高兴的。"九爸,九娘叫吃饭了。"依然听不见。爸排行九,我们这样称谓父母,仿佛不是他们的孩儿。不过,古典味浓,如杜十娘,梅娘,三娘教子…"收心了,菜冷了。"娘吼一嗓,爸听到了,但还坚持把曲拉完。意犹未尽,又觉内弦低半度,拿咪,拿咪拿咪地调弦。吃完饭,碗一丢,爸又拉起琴。最记得是拉《三祭江》:放了录音带,为带中人拉琴。爸投入地拉琴时,娘说"拉琴就把肚子拉饱了嗦?"等于白说,他根本听不到,拉到高兴处,右脚竟提了起来,身体向后扬着
琴痴
寒冷阴霾的冬天,娘把地炉烧得旺旺的。火舌苗有尺把高,色黄澄澄蓝英英的,正婆娑起舞,妖娆得很。
爸双脚踏在热和和的地上,舒适惬意地拉起《夜深沉》。家中更温暖了。京胡小,声颇亮,好似蟋蟀,整个夏夜就数它闹得欢。爸如痴如醉地拉琴,完全进入无人状态。他的头昂着,向后扬,再向后扬,嘴巴张开了却全然不知。
"爸,吃饭了。"听不见
"九爸,九娘叫吃饭了。"依然听不见。爸排行九,我们这样称谓父母,仿佛不是他们的孩儿。不过,古典味浓,如杜十娘,梅娘,三娘教子…
"收心了,菜冷了。"娘吼一嗓,爸听到了,但还坚持把曲拉完。意犹未尽,又觉内弦低半度,拿咪,拿咪拿咪地调弦。
吃完饭,碗一丢,爸又拉起琴。最记得是拉《三祭江》:放了录音带,为带中人拉琴。爸投入地拉琴时,娘说"拉琴就把肚子拉饱了嗦?"等于白说,他根本听不到,拉到高兴处,右脚竟提了起来,身体向后扬着嘴又张大了。
要过年了,地炉火苗依然婆娑起舞。娘在舂苏麻红糖汤圆包心。我们一遍一遍诵着"红萝卜,咪咪甜,看着看着要过年。"一家人多高兴的。
爸今晚啥事这样高兴竟拉起《四季歌》,娘好看的脸喜盈盈的,伴琴轻声哼唱。爸的双眸分明亮多了:春季里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爸忘情地拉着"过门"。
唱呀唱的,娘眼里噙了泪水,但她还是轻声唱着:秋季到来荷花香,大姑娘夜夜梦家乡。醒来不见爹娘面,只見窗前明月光。"娘想起成都郊区的家,那个一年到头青幽幽的地和四周竹林围绕的大宅,还有那个鹅窝鹅鸟儿盘旋竹林中的叫声…。
爸定是憶起他们年少时的甜蜜,忽觉娘情绪不对,立即改拉《贵妃醉酒》: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免…。当然是川剧调,不是李玉刚那女儿声。
爸啥时学会唱《东方之珠》了?老实话用京胡拉现代歌,此时,爸的琴声实在不敢恭维。要命的是他自由创作"过门",随意加在各段。一次,他正在拉"东方之珠我的爱人时",恰逢先生下班,门推开脚未进,先探了头对爸说:爸,这段怕不是这样整的哟。爸的发明被人揭穿,噗嗤一笑,涶味飞出。像孩子做错事一般,他收弓挂琴,我发觉他在止不住地窃笑。
给爸买了陈书舫周企何的原声碟顺便夾二百钱在内,再买像洒琪玛般的点心:糯米在猪油中熬过后放白糖酿,入口化渣,托熟人带给爸。爸高兴得很,立即包了点心拿了碟,往茶馆"显摆"去。点心散开后,一大堆,票友每人一撮,连称好吃。"杉杉在成都买的…"又拆碟,钱滚了出来。众票友都说爸享女福了。爸的虚荣心得到充分满足。
爸在八十七岁去陪娘了。那是双墓,爸没去,娘一人在里面孤寂无依,爸去了,彼此有伴了。
我没忘爸的心爱,将碟包好放在他枕边。二哥将京胡擦得透亮,放在爸右边腰部:爸拿起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