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最大的青铜神兽(三星堆青铜雕像中有胡人身影)
三星堆最大的青铜神兽(三星堆青铜雕像中有胡人身影)这件小铜像是个残件,推测是某类青铜组合件中的附件。它非常引人注意的是,除了那个特别的“盘辫”,还有一脸的胡须,那是非常显眼的络腮胡须。如果那不是盘辫而是头箍,再加上络腮胡须,它就是一尊胡人铜像了。三星堆青铜小跪坐人像我一直对这样的说法持审慎态度,从不认为三星堆属于外来文化的遗存,也不觉得受到过外域文化明显的影响。不过前些时翻检起《三星堆文物全记录》(天地出版社,2009年),突然看到一例特别的小青铜人像,我便开始对是否存在过外来文化影响,有了一丝儿的怀疑,因为我的直觉印象告诉我,它未必会是一尊胡人造像么?我不想马上得出什么是与否的结论,但这铜像不时地会不断从头脑中挣扎出来,我觉得还是要将疑问写出来。过去似乎并没有人谈起过它,那是因为在正式考古报告中没有提到,许多人也许没有机会注意到它。不过在微信圈我还是发现过它的影子,它出现在三星堆博物馆的展柜里。这是一件小跪坐青铜人像,编号K23:296
#头条创作挑战赛#
三星堆|胡子问题器晤3N3N
三星堆出土的各类雕塑艺术品,特别是青铜类的艺术品,有很多表现的是人与神的形象。我们习惯上将那些面目狰狞一些的称为神像,另一些表情和善一些的称为人像,其实两者之间的界限也并不是很清晰,有的也很难确定是人像还是神像。
虽然这些雕像多数可以归入神像之列,但仍有不少更具人的特征,它们是人像。即便是人像,在五官表现上也有一些怪异之处,所以常常被当作外域之人,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人甚至判断三星堆属于外来文化遗存,不属传统的华夏文化体系。
我一直对这样的说法持审慎态度,从不认为三星堆属于外来文化的遗存,也不觉得受到过外域文化明显的影响。不过前些时翻检起《三星堆文物全记录》(天地出版社,2009年),突然看到一例特别的小青铜人像,我便开始对是否存在过外来文化影响,有了一丝儿的怀疑,因为我的直觉印象告诉我,它未必会是一尊胡人造像么?
我不想马上得出什么是与否的结论,但这铜像不时地会不断从头脑中挣扎出来,我觉得还是要将疑问写出来。过去似乎并没有人谈起过它,那是因为在正式考古报告中没有提到,许多人也许没有机会注意到它。不过在微信圈我还是发现过它的影子,它出现在三星堆博物馆的展柜里。
这是一件小跪坐青铜人像,编号K23:296-3,图片有“头似盘辫,双臂平抬,双手握物,双膝下跪”这样的说明,标明残高2.4、宽2厘米,比起那些巨型青铜造像来,确实显得很小。
三星堆青铜小跪坐人像
这件小铜像是个残件,推测是某类青铜组合件中的附件。它非常引人注意的是,除了那个特别的“盘辫”,还有一脸的胡须,那是非常显眼的络腮胡须。如果那不是盘辫而是头箍,再加上络腮胡须,它就是一尊胡人铜像了。
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尊大胡子胡人像,这如果是事实,是真相,我是不愿意接受的,相信许多研究者也都不愿意接受。
我在寻找,它是孤独的一位呢,还是有另外的同伴呢?我觉得自己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它并不是孤身一个,而是一大拨,它们隐身在一座神坛里。这是原先发掘的2号坑中的一座青铜神坛,编号K23:296,那个胡人像的编号是这神坛的一个附号,可以想见当初有过这样的推测,它们属于同一组器物。
仔细一看,神坛上部的方形坛体四面,每面应当是跪着四个铜人,它们是一样的姿势,一样的穿戴,一样的留着络腮胡须。而且大小也都是一样,可以确定那个小铜人就是由神坛上掉落下来的。
三星堆神坛组件及细部
再仔细些查找,另有一些收获。三星堆还有一件青铜小人面像,编号K1:20,它是一种浅浮雕样式,“形体小而薄,”宽9.2、高7厘米。发掘报告说,这“是三星堆祭祀坑中出土的唯一的小人面像”,我注意到它的脸颊上出现的似乎也是络腮胡子,头顶也有头箍。
三星堆青铜小人面像
三星堆青铜雕像中,出现头箍的还有一些,过去有人将它与彝族人作比对,但因没有考虑到胡子问题,认识有局限。
三星堆青铜人像与彝族人像
胡子问题,其实很重要,我指的是络腮胡子。络腮胡子在古代,是胡人的重要特征,这一点我在下面要提到。
这样看来,难道三星堆人与胡人真有过往来?这让我想到汉代张骞的故事,想到西域胡人,想到追逐商品利润的胡商也许在张骞之前就到了蜀地。当然也想到胡人出现在三星堆人的神坛上,会有怎样的文化意义。
胡人到了蜀地到了中土,这在汉代应当并不稀罕,所以汉画和汉代雕刻,并不稀见胡人画像与雕像,络腮胡子是一定不会忽略的。特别是四川中江梁子汉代崖墓壁画胡人舞蹈图,更是胡人早就融入当地社会生活的证据。而唐宋元各代更是如此,我们在出土的艺术品中见到许多例证。
汉代胡人俑
唐代胡人俑
我们知道,中国早期艺术品中出现的人像,艺术家们并不乐于表现胡须,或者说绝对见不到络腮胡须。这是为何?因为平日里不易见到这样的景象,艺术家们不会凭空想象出来。
古今人称面部之须叫“胡子”,现代将面部须髯都统称为“胡子”,古人分得很细:唇边是“髭”,下颌是“须”,腮边是“髯”。“胡子”这一称谓或说与古代少数民族“胡人”有关。王国维先生持此说:“中国人貌类胡人者,皆呼之曰胡,亦曰胡子。”
魏时泛指西域人为胡人,隋唐后指西北、北方的少数民族。秦汉时中土人已注意到胡人的体貌特征,《汉书·西域传》有记述说:“自宛以西至安息国,……其人皆深目,多须髯。”这说法采自《史记•大宛列传》:“自大宛以西至安息,……其人皆深眼,多须髯”。
有人认为因为胡人“多须髯”,“胡子”就成了一个特别的代名词。
关于胡子,王力和沈从文都曾认真讨论过。古中国人也有留胡子的,虽然生长得并不茂盛,历史上也留下不少美髯公故事,如关公与曹操等。古中国人最喜欢留一种“八字胡”,左右分两撇,是中国经典的胡子样式。而络腮胡明显不同,它原本不是中土的特产。
我们知道伊朗人对络腮胡非常推崇,几乎所有的伊朗国王都留有络腮胡。人类学家Joseph Deniker发现:胡须和体毛最多的人群包括:阿伊努人、伊朗人和澳大利亚土著、托达人(Toda)、德拉威人(Dravidians)和美拉尼西亚人(Melanesians),而美洲印第安人、布希曼人、中国人和马来人相对少须。
我们现在看到身着大袍加披风,包头巾戴头箍,那是阿拉伯人的样子。头箍是用驼毛做成的圆状环,或黑或白,年轻人喜欢粗重的头箍,系有飘带,显得俊美潇洒。
我还注意到,内蒙古艾博云集博物馆收藏一组元代陶俑,其中有两个装束和造形与众不同的仆吏陶俑,“一高一矮都是高鼻梁、鹰勾鼻子、深眼窝。高个子仆吏俑穿件大袍子,不系腰带,留着络腮胡子,裹着大缠头,是典型的波斯装束;小个子仆吏俑戴一顶高耸的螺旋状帽子,顶上带有大揪,也留着阿拉伯人的络腮胡子,凹眼睛,鹰勾鼻子。很明显,他们来自域外。”(娜丽莎《元代陶塑的艺术魅力——以内蒙古艾博云集博物馆元代陶俑为例》,《中国艺术》2011年1期)。
元代胡人俑
(呼和浩特市艾博博物馆)
这戴着头箍,脑后还拖着一条发辫的阿拉伯人雕像,看起来与三星堆神坛上的小铜人十分相似。如果当初那些留着络腮胡子的古波斯先人没有来到东方,如果古蜀人不曾见过他们,那一组小铜人又如何会站立在神坛上呢?
本文选于自著
《三星堆:青铜铸成的神话》
巴蜀书社 2022